《不知国舅是女郎》第231/232页


  黄蔚不服气,反问他:“你爹有什么珍爱的东西?你敢去偷来给我瞧瞧吗?”
  行霜当然知道他爹最在意的是件什么东西,是一支凤尾状的簪子,通体碧绿莹润,凤羽里融着点点朱砂般的红,先不说这支簪子的确名贵难得,就冲着这是娘亲留下的遗物,行霜也不想将它做儿戏看待。
  “没有。”
  “没有?”黄蔚瞪大了眼,“怎么可能?是个人就该有最喜欢的东西!”
  行霜问:“那你觉得我最喜欢什么?”
  黄蔚顿住,他眨了眨眼,左思右思,还真没想到有什么是他喜欢的。
  行霜扬眉,继续去摘花了,再摘一些就该够了,他爹身体不好,他想回他爹身边去照顾。
  黄蔚悻悻。
  行霜的爹之前病得厉害,今春差点儿就来不了雒阳了,来了一瞧,景况确实是比上一年时差了许多,黄蔚心里发虚,忍不住挨近了问行霜道:“你明年还来吗?”
  行霜毫不犹豫地点头:“来。”
  “每年都来,为什么不干脆住在雒阳算了。”
  爹并不喜欢雒阳。大概是因为这里有他的前半生,后来又埋葬了他最深爱的妻子,每每到了这里,总是会想到很多,所以雒阳便成为了不忍多逗留的伤心地吧。
  行霜恍恍神,笑了:“我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黄蔚想了想,说:“今秋我去清河郡看你。”
  “……还是夏天的时候来吧。”
  “为什么?”
  “夏天莲园的花都开了,特别漂亮。”
  “成!”
  “别再像上回一样爽约了。”
  “不会!不信我们击掌为誓!”
  
  春风细细,隐着料峭的寒。
  花丛里的三击掌,声音响亮。
  素简冠服的中年男子回首看了一眼,转过头来柔声与病白男人说道:“景宁哥,你就留在雒阳养病吧,别再回清河了。”
  病白的男人闭目摇摇头。
  “你就当是为了行霜――”
  “为了行霜,我自然还是要撑下去的。”
  这句话,多多少少安定了黄荀的心。
  黄荀再回头看了看在花丛里时隐时时现的两少年身影,忍不住轻声感慨:“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想当初像他们这般大的时候,亦正是我们最无知无忧的年纪啊。”
  岁月催人老,追忆往事,隔世之感令人心意多添荒凉。
  再又说:“行霜的样貌,真是越来越像他娘亲了。”
  病白的男人没有说话。
  “这两孩子去得够久了,我去叫他们回来。”
  山风真是寒凉啊。
  他咳嗽了两声,慢慢走上前,跪在了坟前,伸出手触摸冰冷的碑石。
  爱妻,邓弥。
  行霜,是真的越来越像他的娘亲了。
  微茫的世间,这像是留给他的最后一点温暖,在远离雒阳的清河郡,他时常恍惚以为,他的阿弥,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儿子还在,他还在,她会回来的。
  可一旦回到雒阳,旧人旧事纷繁,他就会不由自控地想到她的死,就像后院里的那一株花树,盛放的花朵离开枝头,就永远不能再回去……
  冬日病中,他有很多次梦到那一年的海棠花,开在荒草落落里,光景似幻似真,海棠花明艳,而人比花娇,她也还在,会笑会哭会耍小性子。
  多温暖的梦啊,可惜世上未有不醒的幻梦。
  “谢谢你给了我十年,也谢谢你,给我生了一个这么懂事的儿子。”
  ――但如果你还在,该有多好。
  那便不会,心有相思,而无人对。
  
第91章 汉桓帝

   熟悉《三国演义》的人对汉桓帝都不会陌生,书中人物一说起天下大势,开口就是“桓帝、灵帝以来,朝政败坏……”,汉桓帝刘志连出场都没出,就留下了千古恶名。
  通过艺术作品来认知历史人物,往往失真。汉桓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皇帝,要从他当时的历史环境来看。
  
  一
  
  刘志是皇帝的远亲,被封为蠡吾侯。在十五岁那年,好运突然砸到刘志头上,梁太后决定将妹妹梁女莹嫁给他。刘志赶到洛阳,还没当上新郎官,又得到一个五雷轰顶的喜讯――他要当皇帝了。
  此前的公元145年,汉顺帝驾崩,两岁的汉冲帝刘炳被抱上皇位,不到一年又崩了,把持朝政的梁太后和她哥哥、大将军梁冀,从皇族中挑出个八岁的小孩刘缵为帝,是为汉质帝。
  年幼的汉质帝却对梁冀有着深刻的认识,在朝堂上当着众大臣的面,冲梁冀说出那句千古名语“此跋扈将军也”,梁冀大恐,派人下毒害死了汉质帝。
  于是,地位不高、又有姻亲关系的刘志意外得到了皇帝宝座。
  汉桓帝继位后,大大封赏了梁氏的“拥立”之功,梁氏一门的封户达到全国人口的百分之一。
  梁冀为了回报皇帝,工作也很勤奋,真正做到了“家事国事天下事,都是自家事”的境界。帝国心脏地带的千里沃野成了梁冀的私家花园,梁府豪华不亚于皇宫。国家的臣民随时可能被掠为梁家的家奴。有人误杀了梁家一只兔子,结果“依法”连坐死者十余人。后世的权奸秦桧、贾似道、严嵩、鳌拜等人,也没这般威风。
  百官上朝前要先去梁府参拜,升迁要先去梁家谢恩,贡品要先送到梁家挑选。太尉李固、杜乔、荆州刺史(相当于清朝的湖广总督)吴树等高官,都因为得罪梁冀被杀,基层官员、书生、百姓,被杀者更不计其数。富豪大户会因为各种罪名被抓进监狱,如果不赶紧给梁大将军送上巨额供奉,就别想活着出来。
  梁冀对御内事务“纤微必知”,汉桓帝当皇帝的头几年,完全被梁冀架空了。
  事实证明,汉桓帝是个思维柔软的人,知道凡事不能认死理,什么都有个策略问题。他从没有怨言,不仅对梁冀封赏不断,还常去梁家坐坐。他知道,随着时间推移,皇帝的势力总会越来越大。
  公元153年,大学者、冀州刺史朱穆被大宦官赵忠诬告下狱,引发了古代第一场学生运动。学生领袖刘陶带领数千太学生聚集到宫门口,要求代朱穆服刑。后世对这些学生运动的处理,往往非常血腥,但汉桓帝看过刘陶上书后,下令赦免了朱穆。
  此后,刘陶又上书直接指责皇帝,然后和海瑞一样,备好了棺材在家。等了两个多月没人上门,刘陶大受鼓舞,连续上书,居然被汉桓帝破格提拔为官。
  公元158年发生了日全食。太史令陈授说,责任应该由大将军来负。梁冀逮捕了陈授,陈授很快死在狱中。杀害史官在古代是遗臭万年的巨大罪行,因此汉桓帝大怒,开始有除梁氏之意。
  汉桓帝面临的问题还有很多。
  在中国历史中,汉朝皇帝可能是最不被臣民们放在眼里的。此时封建□□尚未形成,百姓尚武任侠,慷慨激烈,敢于反抗权贵。汉朝民间组织发达,品评人物成风,不时有评论家横空出世,朝野热捧,王公大臣们都纷纷携带礼物去拜访,以求嘴下留情。
  公元二世纪开始,地球进入小冰期,气候持续转冷,大汉帝国境内自然灾害频繁,贫富差距加大,破产者剧增,对朝政和帝王的非议越来越多,农民起义此起彼伏。
  汉羌战争打了近百年,成了大汉帝国的无底洞,而鲜卑族崛起于蒙古高原,时刻虎视南方。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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