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灯花堕实体版作者西岭雪》第6/27页


  劳妈妈笑道:“这人也分大小男女,高低胖瘦,重量都不一样。你想让里面装个什么人?”
  沈菀道:“我爹。”
  劳妈妈一惊道:“你爹不是早死了?”
  沈菀没好气道:“我娘还早死了呢。现在不是假装儿吗?你就装是我的娘,棺材里躺的就是我爹。你拾掇好了,让车子在城门外等我,任谁问都不能说实话。若是你做得好,说不定用不上一个月,最多半个月就把事儿办成了,我许你的钱一文不少就是。”
  劳妈妈满腹狐疑。然而俗话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沈菀打赏的银两颇为丰厚,且这差使虽然古怪,倒也并不难办,遂应声儿出来,雇车、装车、买棺材,不消半日,俱已办妥,遂将自家院门儿锁了,略收拾几件素净衣裳,坐车出城来,且在二里沟等着。
  一时沈菀来了,浑身缟素,不施脂粉,打扮得雪人儿一般。劳妈妈笑道:“乍一看差点没认出姑娘来,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平日穿红挂绿的固是好看,如今穿成这么着,越发跟月里嫦娥一样,怪道人家说‘女要俏,一身孝’,戏里扮的白娘子也没这么好看。”
  沈菀也不答话,跳上车来,径命车夫驾往双林禅院。劳妈妈眼见路越走越偏,天越走越黑,有些害怕起来,小声问:“姑娘,你这到底是要往哪儿去呀?你说让我装作你的娘,是要去见什么人哪?”问了几遍,沈菀只是不说话,撩起帘子眼睛炯炯地望着车外丛林,好似也有些害怕。
  劳妈妈只得又问车夫:“咱们这是往哪儿去呀?”
  车夫道:“不是说双林禅院吗?这就快到了。”
  劳妈妈不信道:“双林禅院好大的名头,想来香火也是盛的,怎么路这么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车夫道:“这禅院年头虽老,无奈地方太偏,二里沟地界儿荒凉,狐狸又多,人们都说这里的狐狸都成了精了,到了晚上就变成美人儿出来迷惑人。所以人们都不大愿意往这边来,城里好多寺庙,许愿还神尽够的,谁愿意大老远地往城外跑?白天也还好,路边能见着不少茶水摊子,天一擦黑,就都散了。”
  说着话,眼见远处圆滚滚一个大太阳轰隆隆滚下山去,天说黑便黑了。劳妈妈越想越怕,望着山林四野,只觉随时都会有个狐仙树妖走出来,摄她的魂魄,吃她的血肉。两只手没抓没落的,只想把住个什么来助一助胆,随手一搭,却猛省得是棺材,虽然明知里面不过是些亲手放进去的砖头瓦块,却还是惊得一身冷汗。
  幸好寺院已经到了。沈菀付了车钱,令车夫把棺材卸在门前,便将车打发走了,叮嘱劳妈妈道:“等下有人开门,我说什么,你跟着说就是了,千万别露出破绽。”劳妈妈老于世故,到这会儿已有三分猜到,便紧着点头,不再多问。
  沈菀遂上前叩门,一时有个小沙弥来开了门,沈菀早垂下泪来,便说是为亡父迁坟还乡,不想途中母亲生病,因带着棺材不便投宿客栈,只得求方丈权情,收留数日。小沙弥做不得主,只得带她母女来见方丈,沈菀便将前话又说一遍,又拿出许多钱来,说是给菩萨添香。劳妈妈到这时才明白她葫芦里算盘,心中暗暗叫苦,然而事到如今,也只得顺着她的话说,哭哭啼啼地求方丈慈悲为怀,又做出百般苦楚的样子来。
  老和尚听她二人说得恳切,况且院中西墙根儿底下原有数间客房闲置,偏殿里又有专门辟出的灵堂停放棺材,甚是方便,便答应下来,令小沙弥带她二人到西厢住下,棺材便送进灵堂暂作停放,又因收了她许多银子,特地让小沙弥送些香烛裱纸来供她二人祭奠。
  沈菀谢了接过,等小沙弥走开,早找到纳兰公子灵椁,抚棺痛哭起来。劳妈妈坐在一旁相陪,劝道:“你的事,我在清音阁出出进进,也多少听说了些,倒没想到你会这样痴心。我说好端端的买什么棺材,又要我装作你的娘,原来是找我唱这出《西厢记》来。依我说,见也见了,哭也哭了,磕个头,上炷香,住一晚,也就该回去了。这里阴气重,虽有神佛护着,终究不是长呆的地方。”
  沈菀哪里肯走,哭道:“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总要好好地给公子守几日灵才去。你若累了,就先回房歇着吧,这些天吃住在寺里,并不需要你做什么,只小心别让人看出破绽来就好。”
  禅院位于城外二里沟近郊,方圆几里就这么一点人烟,日间香客来来往往的还不觉得怎样,到了夜间暮钟敲过,四下里静寂得没有一点人声。那些和尚训练有素,都不肯高语疾行的,况且又都住在东院僧舍,跟殿堂隔着几道墙,更像是几百里没有一个人。劳妈妈原不敢独自去睡,但见沈菀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庙堂里的屋顶照例是很高的,仰着头就像看不到顶,越发显得深旷幽邃,虽说前头有菩萨,四边有蜡烛,可是对着两具棺材还是很怕人,到底坐不住,只得答应了自去。
  沈菀独自跪着,蓦然安静下来,想到整个偏殿里只有她同纳兰公子两个人,他们两个终于独处一室了,倒有些不确定。
  她和纳兰公子只隔着一层板,他在棺里,她在棺外,他们是这样接近,从未有过的接近,这原是她梦里才敢想的事情,如今忽然做了真,却已是幽明异路。她将纳兰的画像在灵龛上悬挂起来,看着那亲切的笑容,不由又哭起来,喃喃道:“我从十二岁那年见了你,就打定主意要一辈子跟着你。你这一死,我的一辈子也就完了,我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谁害了你,是谁害我活着一点指望也没有。从前你活着的时候,我天天盼着等着,只想要多见你一面;现在你死了,我好容易这样近地靠着你,却又隔着这两道棺木,我就不信我和你的命都这样薄,缘分这样浅,连见你最后一面也不行。”
  她诉说着,用脸摩挲着那金丝楠木的棺盖,哭得呕肝沥胆,天昏地暗。新漆的油漆味儿直冲鼻子,木板虽然是抛光了的,蹭在脸上还是有些丝丝拉拉地疼。然而她并不觉得,在烛光里迷茫地微笑着,只当是蹭着公子的胳膊,粗糙的纹路是公子衣袖上的绣线。
  窗外起了风,殿前的几杆竹子被风哗拉拉吹得一径地斜过来,斜过来,叶子一下一下扫着偏殿的窗棂,听来就像是有人骑马赶夜路,沙沙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直骑到殿前下了马,推开门来……
  烛芯忽地一跳,爆了个灯花,沈菀抬起头问:“公子,你到底来了。”
  纳兰容若站在藻井下,微笑不语。他的马停在院外,大月亮地里,鬃毛飞扬像是渌水亭边的夜合花。
  沈菀不好意思,低头嘲笑道:“我说错了,应该是我来了。我特地来这里看你。”
  纳兰依然不语,仿佛在辨认牌位上自己的名字。纳兰成德,字容若,生于顺治十一年十二月十二日,死于康熙二十四年五月三十日,授一等侍卫,短短几行字,就把他的一生说完了。然而他的一生,岂是这样简单?
  沈菀也不害怕,也不责备,只是低了头自说自话:“我怎么都不相信你是病死的,那天在渌水亭见到你,明明好好儿的,怎么就会得上什么劳什子寒疾呢?我说什么都要再见你一面,你答应我,帮帮我好不好?”
  说着,又把自己哭醒过来,却是朦胧一梦,泪水斑斑点点地印在棺盖上,像落了一场极微的雨。对面龛上,纳兰公子在画像里对她微笑着,熟悉而亲切,带着淡淡的忧伤,一如梦里的情形。
  沈菀一边哭泣一边扶着棺盖站起来,用力推了几推,只觉沉重异常,哪里撼得动分毫。空荡荡灵堂,青烟缥缈,烛光摇曳,忽然有枝蜡烛无缘无故又爆了个灯花,却是已经燃到尽头,熄了。沈菀倒觉得喜欢起来。“一闪灯花堕,却对著、琉璃火。”这是纳兰公子的词句,曾几何时,他也在这里一灯独对,思念亡人。那么自己今天的所见所思,可不正是同他当年一样么?她和纳兰公子,到底是一样的人哪。说不定,他的这首词,就是预先为她写的呢。
  她爬起来,在香案上找到纸笔,研了墨,苦思冥想,看一看公子的棺椁,又看看佛龛的菩萨,到底下定心思,按《菩萨蛮》之调,填了一首词出来:
  雁书蝶梦皆成杳,月户云窗人悄悄。记得画楼东,归骢系月中。
  醒来灯未灭,心事和谁说?只有旧罗裳,偷沾泪两行。
  这首词算不得高明,却是她的真情真事。公子此前也曾在词序中写过,在梦中见到死去的卢夫人,淡妆素服,执手哽咽,说了许多话。卢夫人不擅诗词,却在临别时握着他的手说: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
  后来,公子写了一首《沁园春》,其中说:“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
  这几句词,写的是公子之于卢夫人,可也是沈菀对公子啊。她和公子的一段尘缘,又怎是天上人间可以割断的?而她为了公子伤心怀念,吸进呼出的每一口空气都满是相思,又何需春花秋叶来触绪还伤?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既然公子能在梦中见到卢夫人填词,那么她又为什么不能在醒后得到公子的提示,福至心灵,出口成章呢?
  沈菀绝不怀疑,自己是真的见到了公子,而这首《菩萨蛮》,是公子教她写的。
  次日早上有相府的人来上香,看见灵堂忽然多出一具棺材来,难免动问。老方丈说明始末,又着实夸赞了一番姑娘孝心。
  双林禅院说是明府的家庙,其实倒并不是明相捐资建造的,原建于明万历四年,明珠任内务府总管时常来上香,或在此读书,授弘文院学士后更出资为寺中佛座重塑金身,且包下一年四节的所有香油供奉,因此双林禅院便如同那拉家的别院般,成了明相的避暑养静之地。
  康熙十六年五月纳兰公子的原配夫人卢氏猝逝,隔年七月下葬,其间一年有余,灵柩便厝于此;如今纳兰公子夭逝,三七之后便也移棺在这里。一则因为天气炎热,园中不便久停;二则也是公子自己的意思,留下遗言说是要与卢夫人同一天入寺,就在庙里做七也是一样的。
  捐庙就是为了行善积德,况且停灵所偌大地方,便多放一具棺材也没什么。因此相府的人倒也并不介意。
  如此沈菀算是过了明路,每日一早梳洗过了,就往灵堂来哭祭,有时候哭灵晚了,索性便睡在棺材旁。她原先想得太简单,以为只要能混进灵堂,就有机会开棺验尸。然而来了才发现,富人连棺材也与穷人不同,是要分内外两层的,内棺外椁,以金丝楠木打制,通体并不用一根钉子,只用木榫揿实,甚是严稳。她手无缚鸡之力,平日里除了理弦写字,十指不沾阳春水,提几斤重物也觉吃力,想要开棺更是难比登天,惟一的办法就是假手于人——然而谁又会这样大胆,答应助她开棺呢?
  一连在庙里住了数日,沈菀也没想出下一步该怎么做。但是能为公子守灵,已经让她觉得快乐。从懂事以来,她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时候活得这样满足平静过,简直称心如意。相府里的人不给她进去又怎样?她现在还不是来给公子守灵了。她的孝是为他穿的,她的泪是给他流的,她的一举一动一时一刻都是为了他,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堂皇大胆地跟他一起单独相处呢。
  到了晚间,关了偏殿的门,整个灵堂就是她和他的世界。她守着他,让他睡得安详,她也便睡得安详。他们是这样亲,这样近,早早晚晚,她就只守着他一个人,不问世事。她巴不得日子永远这样过下去,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直到天荒地老,到她和他两个都化了灰,棺木也化了灰,她与他便终于相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寺中和尚都说这女子真是孝顺,倒是她娘看起来不怎么伤心。那些年轻的僧人见她貌美,都觉羡慕,有事无事往灵堂来一回,或借口洒扫,或是添香点烛,见了也不称“施主”,只说“沈姑娘好”,又勤快得出奇,连咳嗽都比往常大声;年老的僧人便去向方丈饶舌,说沈姑娘虽然持重,到底来历不明,这样子不明不白地在寺里只管住下去,毕竟不妥,且传出去也不雅。
  方丈听了有理,这日晨课后便来灵堂找着沈菀,婉言致意,先问候了沈老夫人病情,又问姑娘打算几时起程。沈菀听了,便如冷水浇顶一般,知道再不做打算,这庙里是住不下去了。闻弦歌而知雅意,只得先谢了方丈收留款待之情,又说最多再过三两天,母亲大愈了,便即起行。送了方丈出去,自己解开头发在院中梳洗。
  这是沈菀的一个习惯,每当有想不开的心事,便打一盆水慢慢地洗头,仿佛是用冷水使脑子清醒,又像是通过梳理万千烦恼丝来寻个头绪。
  她住的西厢院里有一口井,年代已深,大约是有这庙的时候就有这井了,井台损坏得很厉害,苍苔点点,可是井底仍能打得上水来。沈菀就站在那井台边洗头,旁边一株高大的芙蓉树,绯红如扇的芙蓉花飞下来,落在井台边,仿佛在看她洗头。院门开处,有个和尚呆呆地站着,也在看她洗头。
  然而这些,沈菀都没有注意到,她心里只有纳兰公子一个人,只有开棺验尸一件事。已经洗过一水,可是头脑中千丝万缕,还是一团麻样地理不清。她只得泼了水,将湿头发随意挽个鬏髻,用梳子绾住,放桶下去打水做二次冲洗,不想她头发本来就厚,湿了水更重,略一偏头,梳子脱落下来,一把没抓住,滴溜溜直坠入井中。
  沈菀扒着井沿,探了头往里张望。那井怕不有来百岁,极深且黑,井壁爬满了湿滑粘腻的青苔,虽是大热的六月,却有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袭来,中体冰寒。
  “让我来吧。”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沈菀一惊,险些失足滑倒,胳膊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牢牢地抓住了。她回头,看到一个年轻僧人火辣辣的眼睛。那种眼神实在不该属于和尚,因为透露出太多的欲望与热情;然而那种眼神也只能属于和尚,因为只有压抑太久的人,才有这样的眼睛。
  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菀,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间迸出来的:“我替你打水。”
  他拎起桶来,吊下去,只一荡,便盛满了水,三两下挽起来,桶上漂着一只半月型的牙梳,正是方才沈菀失手落下的。沈菀想要去拿,却又不便伸手,只好等那和尚放下桶来。不想和尚替她把水倒进盆里,自然而然地拿起梳子,在僧衣上爱惜地擦了又擦,然后揣进怀里,忽然一笑,走了。
  沈菀愣愣地,追也不是,站也不是。
  和尚拿走了一把梳子。而且是女人的梳子。这算怎么回事?


第五章 火烧棺
  火。
  自从叶赫国七世王金台石于灭国之际自焚不降,大火就与纳兰家结下了不解之缘。
  皇太极带领清军攻进金台石的王宫时,他同父异母的十二弟阿济格分明不在场,可是多年之后,阿济格却偏偏也要采用同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性命。
  只是,金台石在临死之际,也依然保全了一个帝王的威严,端坐在自己的宝座上,聚珠翠以自焚;而阿济格却没有福份死在他位于皇城之内的华美王府里,而是困于牢笼,只能拆除监狱的栏杆来点火,却被守卫及时发现阻止,之后又被顺治赐死,未免死也死得不痛快。
  烈火中,金台石在哭泣,阿济格在哭泣,容若公子呢?
  公子是不会哭的,他的眼泪从来都洒向无人处,对着人时,他只会微笑,像春夜里的一缕清风。
  生为叶赫那拉明珠与爱新觉罗·云英的儿子,就注定了他的生命不可以自由任性,而必须为了家族、为了政权而活着,同时,也为了母亲的幽怨、父亲的贪婪而活着。
  云英一生下来就是英亲王府的掌上明珠,金枝玉叶的五格格,十五岁之前从没受过半点委屈。并且,由于她的亲叔叔多尔衮为摄政王,手握朝柄,父亲阿济格也兄以弟贵,以“叔王”自居,地位远尊于其他诸王,连府邸都选在皇城之内,摄政王府北侧。她这个王府的格格,与宫里的格格同居皇城,而仅隔着一座宫墙,得到的荣宠骄惯,是比之皇格格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是父亲的忽然入狱、家财一夜籍没才让她识得人间疾苦的,削爵、幽禁、抄家、赐死、子孙降为庶人并削宗籍、其女嫁侍卫为妻,圣旨一道连着一道,如同晴天霹雳连踵而至,一连串的巨大落差在瞬间粗暴地夺走了她的笑容,斩断了她的青春,使她从少女的身份一步跨为怨妇,中间连过渡都没有;
  明珠却不一样,明珠枉称为明珠,却是降臣后裔,命运多舛。他六岁丧母,十二岁丧父,在哥哥的抚养下长大成人,少年时即志向远大,勤奋好学,精通满汉文字,十七岁入仕,为人警敏善断,却迟迟不得重用,只做了一个小小的侍卫,直到康熙亲政后才得以提拔,擒鳌拜、收台湾、东定俄罗斯、西平准葛尔,这些个社稷大业,他都曾参与策定,可谓居功至伟。
  然而他的仕途并非是一帆风顺的,从出头之日就一直被索额图踩在脚底下,康熙十二年冬天,吴三桂在云南起兵造反,群臣惊动,索额图以明珠曾一力主张平藩为由,硬说是他逼的吴三桂造反,竟上本参奏,议将明珠赐死。幸亏皇上不肯偏听,才未将明珠致罪。但是经此一役,两人间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斗争已经彻底放到了台面上,就连最敷衍的点头寒暄也都免了,明白地站到了对立面上。
  他们的争斗从京城斗到了地方,从前朝斗到了后宫,各自结党聚派不算,在立太子的问题上就更加各尽其能:皇上八岁继位,十二岁即由太皇太后作主,娶了辅政大臣索尼的孙女儿赫舍里为后,婚后四年,生下皇子承祜,却不幸夭折;
  而在此之前,明珠的侄女叶赫那拉碧药亦曾奉诏入宫,并于康熙十一年生下了皇五子胤禵。由于康熙的前四个儿子都已夭折,胤禵便成了实际上的皇长子,有了争夺太子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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