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戒》第173/250页


湯梓权不等欧灿辉说完,摇着头打断欧灿辉说话:“你当我们是盲的?一天最少5000元营业额,一个月有十来万,一年就上百万,我们也没有狮子大开口……”

湯梓权一个手下硬梆梆地甩过一句话:“阿灿,不是善财难舍吧?”

湯梓权朝手下摆摆手:“不要劳(怒)气,我们出来只为求财,不为求气。”说完,他直着欧灿辉,眼里有股戾气凶光,“怎么样,2000元不难为你吧?”

欧灿辉知道冇油唔得甩锅(注:粤港俚语,原指食物在锅里没有油水会造成粘锅,意喻没有好处不得脱身),只好采用拖延战术:“权哥,说实话,我也是个打工的。待我和老板说一说,好不好?”

“哈,你是说姓郑那个老家伙?”湯梓权冷笑一声,“他不是住塘仔边吗,那地方巷窄弯多行人少,他上了年纪,小心走路摔一跤……”

欧灿辉暗暗吃惊。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来坨地们摸清了灿记的底细,大约也摸了郑叔和自己的底,然后才出手。他只好陪着笑脸说:“权哥,我知道大家出来揾食不易。这样吧,明天我就去找老板,过两天再答复你,好不好?你知道我也是很难做的。”

“好啊,过三天我来听答复。”湯梓权陰恻恻地笑了笑,“过了三天,客人的鹅毑煲发现死蛇,鸡毑煲发现甴曱(蟑螂),有人食完肚疼,或者有人打架闹事,你别怨我们不管。”

欧灿辉倒抽了一口气,他知道湯梓权不是空言恫吓,这些烂仔流氓什么卑劣手段干不出来?

湯梓权这时换上一副笑脸,又给欧灿辉倒酒:“阿灿,我知道你是醒目仔,我是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的。你有什么事要我的弟兄帮忙,尽管开口好了。”

欧灿辉为这事伤透了脑筋。付这笔钱他感到肉痛,是自己和大排档员工辛辛苦苦工作才赚回来的,用母亲生前爱唠叨的一句话,叫做每分钱都有血汗,不付吧,坨地结成了团伙,不是游兵散勇,这就很难应付,若让他们花心机对付大排档,整天在大排档搞事,那是防不胜防。

不过欧灿辉决定不付这笔钱。第二天中午,他去找阮桂洪商量,阮桂洪一听就跳了起来,丢那妈,今晚我就会会这个汤梓权!

欧灿辉忙说,我看这个汤梓权人多势众,有备而来,我想我们应该起清他的底细。说实话,打架我是不怕的,但给他们搞得大排档没法做生意,那就不好了。

阮桂洪气哼哼地说,姓汤的老虎头上钉蚤毑,这不是找死吗!

欧灿辉便提示说,我想求华仔表哥出头摆平这件事,好不好?这些钱我宁愿孝敬华仔表哥也不愿扔给那个姓汤的。老实说,我原想如数照付的,2000元不算多,那就当破财挡灾吧,但我原是跟华仔表哥的,给姓汤的这样蛮来,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阮桂洪便说,走,去找华仔表哥。丢那妈,就当你咽得下,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华仔表哥却不在家,家里人也不知道华仔表哥的行踪,CALL了两次也不见华仔表哥复机,欧灿辉只好和阮桂洪怏怏而回。阮桂洪便说,你放心,今天我一定找到华仔表哥,就算华仔表哥不出头,我也会班(搬)一班兄弟帮你搞惦。

还没到傍晚,欧灿辉看见阮桂洪陪着华仔表哥走来大排档,忙迎上前去,亲自引导挑了一个好的位置坐下来,又叫服务员杏群去取他藏下的好茶叶出来。

华仔表哥喝了一口茶,点点头表示赞赏,便说,灿辉,西湖路开了六、七档大排档,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的灿记最旺?

欧灿辉倒没认真留意过这个问题,便摇了摇头说,不是吧?

华仔表哥说,灿辉,你是个醒目仔(聪明人),挑西湖路开大排档,创鹅毑煲鸡毑煲,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有个灿记大排档,我原就看好你是个人才,果然不出我所望。告诉你,我原来想承包金龙酒家,不过那时我还不认识你……

欧灿辉和阮桂洪都不知道华仔表哥有这一出,阮桂洪便说,唉,你包了金龙,灿辉就不会搞出那么多事,也不用在这里捱大排档了——为什么又没有包成?

华仔表哥说,老实告诉你,原来计划是和澳门的朋友合伙搞,但刚好澳门的朋友碰上有其他事搞,所以我就没去花这个脑筋,不过以后就难说了,澳门的朋友有钱,一搞就搞上档次的。灿辉,你是有经验有头脑,到时和我一齐搞好不好?

欧灿辉喜形于色,连声说好。华仔表哥便说,那个姓汤的你不要管他,我自会派人和他说,他若敢来搞事我就废了他。哼,这个汤梓权道上的人叫他屎坑权,他算老几?!

欧灿辉喜不自禁,一叠声催服务员上炭炉、上鹅毑煲鸡毑煲,又吩咐练翠珍取一支人头马,把肥仔白志毅也叫过来作陪。

虽然华仔表哥发了话,但欧灿辉和阮桂洪都不知道那个屎坑权买不买华仔表哥的账,第三天中午,阮桂洪带几个年青人来到大排档,坐镇到晚上收档都不见屎坑权的人露面,知道华仔表哥的话有效果方才散去。那几个青年是跟华仔表哥去过云南的,和欧灿辉也算是旧工友,欧灿辉自是好酒好菜招待,再三表示谢意。

事后阮桂洪不放心,没事便往灿记大排档走一走。有次碰上湯梓权带几个人来吃鹅毑煲,欧灿辉笑脸相迎,好酒好菜招待。阮桂洪冷眼旁观,湯梓权一伙倒是正经用餐,没见搞什么花样。到埋单时,欧灿辉坚决不收湯梓权的钱,湯梓权笑笑说声多谢就扬长而去。阮桂洪就走过去说,你怕他干什么?这个屎坑权恶不起来的。

欧灿辉笑了笑说,岂不闻老话都讲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家多堵墙?他不搞事我何必自树仇家?

阮桂洪听了便哼一声说,算他识趣。又想道上的人都知道灿记是华仔表哥照的,大约也没什么人打灿记的主意,于是便放下心来,而且因为准备跟华仔表哥再去云南,不像过去没事便往灿记走一走看一看。

欧灿辉后来跟郑叔说起这事,郑叔沉吟了一会说,这样解决了也好,不过……郑叔看了一眼欧灿辉说,我说了你可能不高兴,华仔表哥这些人你还是少接触,保持一点距离好。

欧灿辉不解地问,为什么?

郑叔就问,屎坑权这些人是社会的毒瘤,是血吸虫,鱼肉乡亲,横行霸道,你恨不恨他们?

欧灿辉说,怎么不恨?不过他不来搞我的大排档,我也不会去招惹他。

郑叔又问,如果是华仔表哥来收砣地呢?

欧灿辉摇摇头说,怎么会?华仔表哥不会收我的砣地的。

华仔表哥收别人的砣地呢?你恨不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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