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戒》第28/250页


欧灿辉这时已想到,郑叔对阮桂洪会有看法,对阿球也不熟悉,很可能不同意,郑叔不同意估计自己争不过郑叔,因此又对阮桂洪说:“你知道郑叔的,他要是不点头,我可没办法。”

徐炳很诧异。做生意讲究成行成市,西湖路那地方他自然知道,欧灿辉怎么会跑到西湖路去开辟新市场?他还想动员欧灿辉改变主意,见阮桂洪动员阿球出面顶下徐记,便转而对阮桂洪和阿球下功夫。

阿球却不愿干。有人挑头他愿意跟,要他挑头负重担他却不干。“我是做惯乞儿懒做官的,”阿球笑着说,“要我劳力可以,要我劳心便不行了。我宁愿跟着灿辉做,叫做大树底下好乘凉。”

这时听得摩托车哒哒乱响,三辆摩托车开过来停在了门口,四个人下了车鱼贯走了进来。徐炳见来了生意,早起身迎上去热情打招呼,又叫服务员冲茶倒水。

欧灿辉认出最后走进来的是欧海亮,觉得奇怪,便和欧海亮打招呼。欧海亮见是欧灿辉和阮桂洪都在这里饮酒,便笑着说:“你们也这么晏(迟)?”欧灿辉抬腕看手錶,方知是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欧灿辉见欧海亮的几个同伴,年纪都和欧海亮差不多,好奇便问欧海亮为何现在才出来吃饭?欧海亮说,和几个朋友去乡下“捡垃圾”,因为是过了年第一次去,呆的时间便长了点,待赶回来,干脆来大排档解决肚子问题。

欧灿辉恍然大悟。离城二十多公里的石角镇,这几年有人办起简易工场,专门收购加工废铜料。收回来的是废旧电线、变压器之类的废品,经过加工,最后做成一梱梱黄铜色崭新发亮的铜材、铜线再卖出去。有人发了财,跟着便很多人也一窝蜂搞,有些有本事的,还能从境外搞来一车车的电器垃圾。

欧灿辉听欧海亮说过,这堆积如山还未分拣的垃圾中,会有很多宝贝,欧海亮便捡到过完好无损的功放器、调频器之类的,有一次还搜捡到一对超低重喇叭,都是外国名牌,高兴得要死。捡到这些能用的东西,老板也不过是收回十块几十块钱,双方都高兴。欧灿辉知道欧海亮是音响超级发烧友,不过他对电器音响不感兴趣,所以没有继续深谈。

欧海亮觉口渴,所以便坐回去喝茶,又和同伴们兴高采烈地说起来,看他们的样子,大约不是空手而归。他们说的欧灿辉桂洪也听不懂,所以又自顾着喝酒说话。

阮桂洪见着了欧海亮,又想起了霞女,心情忽然有点阴暗。阿球可能是昨天休息不好,这时情绪有点低落,懒懒的只抽烟不大说话。欧灿辉便说:“还有一点酒,都干了吧,阿球你回去休息,我现在就去找郑叔。”

阮桂洪阿球都说好,也不等徐炳了,便举杯干了,对着里头厨房的徐炳打了一声招呼,又和欧海亮说声拜拜,便离开徐记。

不过郑叔却不同意让阮桂洪阿球参股入伙,“你就说我是个老檬懂得了。”他教欧灿辉如此推托。欧灿辉见着了两个好朋友满脸歉意,阮桂洪阿球却也没放在心上,于是三人便各自忙自己的事。

第三章第九节

 九

阮桂洪年初六去香港旅游,回来好多天了,仍没见着霞女,有一日见霞女在院子里走动,忙走过去,但霞女似是视而不见,待他走到门口隔着趟栊门朝内张望,却又不见了踪影,又不敢张口叫唤,心中自觉恼火烦燥。

这天早上起来,坐在楼下客厅盯着欧巷动静,却只见欧四婶出去买菜,探头张望,欧宅却是大门紧闭,试探着走去叫门,却又毫无应答。灰溜溜的回到家里,思来想去百般不得要领,一赌气,便上楼拿了准备送给韵仪的礼物,走出街口,招了一辆搭客摩托车,便朝西门塘而去。

到了韵仪住处,敲开了门,韵仪却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屋。阮桂洪兴冲冲而来,又见韵仪在家,身上只穿一套长袖休闲棉布衫,脸容一如过去姣好美艳,那胸脯一如往日丰满坚挺,色心便动了起来,不想却遭韵仪拒绝,连门也进不去──韵仪开门见是阮桂洪,先是惊喜,打开了铁门,却站在门口,对阮桂洪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阮桂洪边说,回来好几天了,边想伸手捏她脸腮,不料韵仪侧头躲开,脸色便庄重起来,又问,你有什么事?

阮桂洪心想进屋再说,不料韵仪跟着直言相告,我屋里有客人。

阮桂洪一听,心里便似吃了一个蒼蝇般浑身不舒服,见韵仪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便意气阑栅地掏出一个小小红布袋,交到韵仪手上说,这是我在云南特意买来送给你的。

韵仪接过掏出来一看,是个做工精致、质地很好的玉墜,淡淡一笑,说了声“多谢,有空请你饮茶”便伸手去拉铁门。

阮桂洪见状,韵仪分明是现在不想见他,伸手拉门便是送客的意思了,只好讪讪的让开,让韵仪关上铁门,待韵仪又说了声“拜拜”,那木门便关上了。阮桂洪无奈,正是兴冲冲而来,垂头丧气而去。

待回到家,见有两个老者正在客厅和母亲闲聊,见阮桂洪回来,都面露喜悦之色,站起来说,洪哥仔回来了。

黄三女便对儿子说,这个是仁叔,这个叫钟叔,想来看看你从云南带回来的盆景。

阮桂洪正没一肚子好气,因为母亲热情,也不知两人什么来头,勉强露出笑容,便带二人走上楼上阳台。

二楼阳台北面是方清家后墙,东面是另一条巷邻家西墙,只有一米多宽,长而狭窄,那盆火棘便摆在靠近巷子的这一头,基本上占了阳台一头,来人也只能站旁边观看。

两老者一看见这盆火棘,顿时面露惊喜之色,迫不及待便上前认真察看,特别是那个仁叔,甚至站近了进去蹲下,贴着花盆仔细观看。钟叔一边看一边和阮桂洪闲聊,称赞阮桂洪有眼光、有魄力,阮桂洪却唯唯诺诺,不愿多言。他懂什么盆景?一开口便是外行话,出乖露丑,倒是少说为佳。

两老者看了好半天,对满树红果,尤为赞赏,对这盆景极为倾慕。那仁叔便试探着问阮桂洪,可否割爱相让?割爱相让这文诌诌的话中那个让字,倒是让阮桂洪明白了仁叔的意思,便摇了摇头,干脆地说,不卖!

两老者面露失望,钟叔就说,洪哥仔,我知道你从云南搬运回来不易,说千辛万苦也不为过──你说个价钱?

不料阮桂洪仍是摇头,说,我是不卖的,你出多少钱我也不卖。

仁叔说,洪哥仔,我跟你说实话,这盆火棘,实在难得,你这地方确实不适宜养植,阳光不足,很容易造成技托萎缩,若是……

不料阮桂洪不待他说完,就打断他说,我中意这样放置──你们不用多说,我是断然不会卖的。

看两老者还想啰嗦,阮桂洪干脆走开一边,不再搭理他们。仁叔和叶叔对看一眼,只好无奈地告辞。仁叔临走时,还留给阮桂洪一个电话号码,约阮桂洪若有时间,请上门作客,参观参观他的盆景,指导指导。

阮桂洪自然明白这是客套话。不懂盆景,如何指导?连看他也是懒得看的。但他知仁叔的心意,便说了几句客气话,送仁叔和叶叔出门。

黄三女便问阮桂洪,你是怎样认识这些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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