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第2/59页


男子不再理她,依旧赶路,只是步子放慢了些。女子跟在后头,狡黠地笑着。

男子姓秦,名千日。是近二年来江湖中小有名气的剑客。成名之时正是二年前,孤身一人于蓬莱铲平了巨虎寨,杀了“五虎”,五位当家寨主。巨虎寨在江湖成名已久。历来遭世人唾弃。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真的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只是巨虎寨所处地势险峻,而五位当家的武功也算是好手,很少有什么江湖侠士会去除暴安良,而更没有人能够活着回来的。秦千日道是一个例外。也不知他使用了什么法子,仅在三天之内,灭巨虎寨。只是手段略显残忍,巨虎寨无一幸免,死状可怖。也正因为如此,秦千日名声大噪,此人有着江湖正气却手段毒辣,亦正亦邪,因此并未受到江湖侠士太多的关注。然而,三个月前,他与“绝命剑”肖则渐于天柱山一役,大败对方,他的武功招数招招凶狠,怎么也看不出他师承来历。但见其出手之快,后来江湖人称其“惊风公子”。当时在场做见证的包括发行《武林奇闻录》的苏奉斋斋主、有江湖百晓生之称的潭冠终,以及他的妹妹潭宁致。而那日,秦千日赢得的并不只是他的声望,还包括了潭宁致一个平凡女子的爱慕之心。而后,这名看似普通却十分固执的女子便一路跟着秦千日跋山涉水。

三月的天,一路走来,琼花开遍,阵阵芳香扑鼻而来。那洁白如玉的琼花从城郊一路延伸至扬州城内。微风迎面,杨柳垂丝,好一幅美丽的景致,真是不辱“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情致。

不多时,秦千日二人便来到了扬州城。扬州城内,阵阵喧哗,好是热闹的样子,江南的女子纯美可人,温婉清新,男子儒雅清隽,温文守礼。人来人往,间或夹杂着叫卖声,欢笑声。一整天的滴水未沾,潭宁致早已是饥肠辘辘。走过了二十四桥,便是扬州著名的大街,街边琳琅满目的小店摊贩,还有,让人无法转移视线的客栈、茶馆,酒肆,面摊,甚至是巷子深处的包子小贩,糕点小贩。潭宁致,她是真的饿了。而且,已经再也忍不下去了。

忍了许久,潭宁致才开了口:“秦公子,料想你也该是饿了吧,不如……”潭宁致示意地盯着不远处的包子小摊。顺着这般视线,秦千日顿然才想起,原来早已过了午饭的时间了,只是自己功力深厚,即使几天不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潭宁致这么个不通武功的弱女子,过了那么许久才喊饿,当真是不容易的。

眼见秦千日独自沉思,潭宁致仍然启口说道:“你等我一会,很快的。”说着一个箭步小跑出去。这一声之下,却被秦千日挡在了前头,硬生生地拦了回来。

潭宁致极是委屈的样子,却在秦千日的话语下双目闪亮。

“再过一会儿,穿过了前面的巷子,带你去吃好的。”

秦千日这么说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她,但这句话,此刻却比任何一句话都要中听。一路上,餐风露宿,秦千日显少搭理潭宁致,此刻的这句话确是秦千日说得最温柔的话了。潭宁致顿时欢雀起来。

巷子上稀稀囔囔的人群并不怎么吸引潭宁致的兴趣,她只是欢快的笑着走在秦千日的身后。笔挺的脊背,消瘦的背影,单薄的双肩,这样的背后,还带着不为人知的苍凉与寂寥。看着这样的背影,鼻子一酸,竟有种想哭的冲动。潭宁致如此思忖的时候,禁不住地跟着秦千日拐进了一家脂粉气浓重的店铺。退出一步,看着店铺的门楣,挂着,嗯,好是奢华的牌匾,上书――香宜轩。

那是一家胭脂铺,只是潭宁致不知道,这家胭脂铺还是扬州城内最有名,品种最齐全,也是价格最贵的胭脂铺。

胭脂铺?潭宁致不解,秦千日走进了胭脂铺,送人吗?又是送给谁?买胭脂当然是给女人用,她想着秦千日可能被自己的真诚感动,可能将胭脂赠与自己。只是,……

铺子的主人是一位年过半百的男子,他热情地招呼着,拿出了几款新货摆在台面上。

潭宁致看着秦千日挑选胭脂娴熟的样子,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秦千日反复挑选,他捡了一盒血红色的胭脂,擦了一些在手背上,转而又闻了一闻,终是满意的会心一笑。那样的微笑,更是让潭宁致的心里一凉。

“公子,这个颜色,似乎不太适合你身边的这位姑娘。”老板为难地开口。他望了望自己的台面,选了一盒桃色的胭脂置于手心。

“这盒吧,这盒好,适合这位姑娘。”老板推荐到,“这个淡色的比较称姑娘的肤色,”老板自说自话的拉过潭宁致的手,抹了点胭脂在她手上。“你看你看,真得很适合啊。”

“不了。就要原来的那个。”

“那,好吧。一共十七两。”老板满是可惜了,原来这么个端重的年轻人,品味尽是如此之差。真的是可惜可惜。上好的胭脂,到了不适合的人的面孔,犹如香灰撒面,满是凄凉。

付了银两,老板还在谄媚地问着,“要不要连这盒一同买了去,我们这的胭脂可是江南的最有名的哦。”

“我知道你们这的胭脂好,只是我的钱只够付一盒的胭脂而已。”说着,秦千日揣胭脂入怀,随后安然自足地走出了胭脂铺,嘴角挂笑。没有留意店主那略带鄙夷的异样的目光。

潭宁致大步向前,与他并肩齐走,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秦千日怀里的胭脂。直至那胭脂入怀,她才叹了口气,无奈与自己的幻想。

“我们接着去哪?”

“就在前面了。”顺着秦千日的目光,潭宁致的确是看到一栋貌似是有着“好”的东西吃的馆子,然而这馆子横竖怎么看总是有些怪异。可能正因为别的店面门庭若市,而这家店铺却不只是用门可罗雀来形容的,门面倒是很气派,门柱旁挂着两盏红色的栀子灯。但它压根就是紧关着店门,牌匾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自鸣坊,这么一家――饭馆?

“店家今天不做生意吗?”潭宁致望着渐渐西斜的太阳,狐疑地问着。

“现在还没到时候而已。”秦千日这么微笑的说着,潭宁致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见秦千日大步向前,叩响了门。

待了许久,算是有人来应门了,吱呀一声,门开了个小缝,随后一个脑袋探了出来。再拉开了门,仔细端详起门外的人。应门的是个年轻人,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獐目鼠眼,脸上长了些雀斑,一脸的惺忪,他粗略地打量了一番,随即瞪了他们一眼。

“你这斯懂不懂规矩,这才什么时辰……”他话没说完,便打了个哈欠,而后揉捏着眼睛,却清醒了几分.

“呦!”那年轻人一咋呼,片刻完全清醒了过来,“这不是秦公子吗,什么风把你吹到了这里。”年轻人赔笑道,“你看我这糊涂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便给您赔不是了,您啊,可别跟小人一般见识了。”他说着直向秦千日弯腰作揖。

秦千日摆摆手,倒是不介意。他道:“让我们进去便是了。”

“那是,那是。”男子赶紧让开步,又匆匆跑进了堂,那是一间二层楼的店堂。桌椅排列整齐,只见年轻人不知从哪找了一块白布,径自地擦起桌椅来。边招呼着秦千日坐下。

“公子,您先坐,我这就去请月娘过来。”他说着一溜烟地从北面的小门跑开了去。

潭宁致细细环顾起来,这像是客栈,却也不像客栈,东面的楼道通往二楼,那有个回形的长道,明亮通透。楼上是一排厢房,门口挂着珠帘,门窗紧闭。

年轻人离去的北面小门后,连接着一座花园,花园后是一层楼,楼的右边有一条长廊,长廊的深处通往一座精致的小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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