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包怀春散全集》第64/86页


“那为何在此处?”他松松手,让她喘气。

“我住……这里。”她脸颊白了又红,紧攥着他的手掌,恐他再来。

“方才她讲的随行女子,不是你?”他第三问,似已信了她。

林子衿长舒气,精疲力尽地顺着柱子往下颓坐,却还拉着他。“不是。咱们晌午还见过,我何曾害你?干嘛……干嘛下手这样狠?”

银面男子矮下身来,蹲在跟前,紧追着她眼神,见她不躲不闪,倒是含泪委屈。再忆方才她树下的飘然步履,虽无娇柔妩媚,却是分外清澈无瑕,怎么瞧也不像是个有心眼的。

“一时情急,多有得罪。”他侧了目光,礼虽讲了,但毫无歉疚之意:“今日所闻所见,切勿外传。”

她满腹不平,蹭了蹭牙齿,不情愿道:“这辈子都不想见姜采薇,自是不会与别人讲。”话音未落,有股力道直撞而来,落在她肩头,又是定住了两处大穴。

“不是同谋,你又怎会认出公主?”银面男子凛然皱眉,抬手朝她肩头一点,麻痒似点燃的宣纸,霎时蔓延全身,林子衿倒在地上抽搐乱滚,哭笑不得。

“我……我……”她眼角泛泪,原本瘦小的肩膀,缩得更窄,煞是可怜。“姜采薇曾给我下毒,我自是认得。”

他冷眼瞧着,见她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儿,心中纠结,头一遭于心不忍,伸手帮她解了穴道。扣着腕子问:“什么毒?”

“怀春散。”林子衿讲完,见他瞳孔似是抖了一下,转瞬回来,捏着她的脉门沉吟半晌,唇边溢出一句:“原来,那传说是真的。”

“你也知怀春散?”她不管不顾的倒下,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

“原本不信,但你却有那中毒之象。”他讲的意味深长,似自言自语:“五脏俱伤,内力虚空且显汇聚之势,若得上乘心法,或高手指点,修习内功,可事半功倍。”

“一载前,兰雀山下曾有一战,你那时可在?”银面男子紧紧追问。

林子衿点点头,一句简单略过:“她那便是那时毒害了我。”

“你是兰雀山的弟子?”

她犹豫一霎,又点头,思忖那确是拜了师,认了祖。

“一包宝贝,竟是浪费在无名小卒身上。”他轻叹一句,起身拉她站立,见她摇晃不稳,捏了肩膀,依旧冷言冷语:“你既已卷入事端,需得与我回去。”

林子衿登时气恼,皱眉咧嘴,眼泪花花地抱怨:“不去!你虽不是坏人,但也可怕的紧。”

她这一句倒是引了他的兴致,反问道:“你如何分辨我是何人?”

“姜采薇是坏人,你不喜欢她,自然是好人了。”她答得理所当然,歪头扬起下巴,瞳眸暗中闪亮,透彻地让他愣了一霎,继而闪躲了眼神。

“倒是个少根筋的丫头。”他面上不笑,但话头已松了,低头略作犹豫,转上正题:“无论如何,事关重大,你既有牵连,便需跟我走。”

林子衿这回提了精神,闪身躲开,让他那手掌捞了个空。银面男子已见识过她那轻功,于是卯足内力与她拼快,兴致起了,一发不可收拾,屋内瓷罐瓦盆乱响乱飞,二人一时忘了初衷,只顾着追逐。

林子衿一不留神,被碎碗咯疼了脚,飞身跳出窗子,立在当院里,瞧他尾随而至,便想逆行而上,逃个出其不意,却不料他手长腿长,一个展臂,拦她在怀里。她撑了胳膊格挡,只觉得手掌碰了个凉飕飕的硬物,再抬眼,那男子脸上的面具已飞了出去。

惊诧无语,愣住的是两个人。他那半颊,久未见光,比另外一边白了几分,展眼望那唇鼻,不甚清秀,却刚毅得英气十足,只是那苍白之色上,长长一道深刻疤痕,贯穿左眼,划皱了面皮。林子衿不会掩饰半分,眼神附在那疤上,无惊恐之色,亦没有厌弃皱眉,反而陷入深思。那男子瞧她愣神,一时无措,低垂眼眸,侧身拾了银面,转眼间消失在夜幕之中,卷起一阵海棠纷飞。

皇家往事

月牙弯得,似姑娘的笑眸,悄悄往东缓移脚步。夜愈沉,风愈静,细弱蚊声的步履响动,踏在皇城洁净的水磨砖上,摩擦出一丝诡异的气氛。临武门内,红墙深暗,浓浓的阴影中,闪过一人,他藏于拐角处,贴着宫墙,鼻尖轻喘。探头露出一只狭长的眼,见四下无人,抬手往脸上一揭,扯下一张假面皮来,亮出眉眼娇妩生动,慌乱无聚的眸子,水灵灵天生媚色,正是斯梦。她将那七皇叔的面皮掖进怀里,褪下蓝衫,里面是套深色的衣裙,再张望一回,才不慌不忙地沿着阴影而行,往前两个拐弯,进了千紫苑。

她前脚入园,后脚来了一队值夜的宫卫,惯例地行过,绕了个小圈子,停在临武门前。几个人放下灯笼,欲开口闲聊,却听外面通报,赶忙开了小门,走进一人。众兵俯首见礼,不敢肆意回望,待那孤零零的身形远去,才参差舒气,领队的忍不住抱怨:“这鬼王爷怎地总是半夜找皇帝,这哥俩果真亲近的邪乎!”

羽翅亭内,姜仁昌披着盘龙斗篷,在石凳上稳坐,他押了一口热茶,驱散夜凉,抬眼瞥见银面一盏,随即放了茶碗,起身迎上。

“仁翦。” 他笑盈盈地步下石阶,挥手退散宫人,脚下急中带稳。“明日进宫也不晚,这会儿来报,可是那事有了眉目?”

鬼王爷听他唤了自己名字,便在他跟前停脚,草草一揖,抬眸露出担忧之色,幽幽吐出几个字:“姜安成。”

“果真……是他?”姜皇帝眼中闪过一瞬不安,随即眉头蹙紧,又问:“采薇确与他有关联?”

“五妹今日独行赴约,显是不满赐婚。这丫头……竟是为了联姻逃婚,与姜安成密会。哎……”

姜皇帝知他往下的言语必定犀利,抢过话头道:“仁翦,采薇是我同母胞妹,自小性子顽劣,但寡人信她并无欺君之意。至于七皇叔,确是父皇欠他一笔,如今他要讨还,也在情理之中。”

姜仁翦歪头瞧他,眼中冷光一凛,语中暗含三分愠怒:“三哥,何时可改了这妇人之仁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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