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包怀春散全集》第72/86页


“你是淫贼,倒有底气问我是谁?”那人这才开口,话中带了几分戏谑,手上剑法精妙,在小屋之中灵巧周旋。他心中大叫不好,姜仁翦没喊来,倒是引了个宫中高手,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原路跃窗而出,临了往里掷了块碎木头,不偏不倚打在林子衿胸口,身后一身闷哼,已是中招。

“姑娘。”那人果真不能再追,转身去扶她。

“咳咳。”林子衿心中虽是不悦,但谅他逃命要紧,叹气宽慰了。她听那持剑男子走进,将她拉起,那时灯火熄灭多时,只可依稀瞧见半尺之内事物,但她莫名的心中发紧,鼻尖所嗅,直叫她目不转睛地空望他的脸庞。

直到他手中的火折子亮起,缓缓转过脸来,摇曳的火焰忽明忽暗地跃上她的瞳眸,霎那击碎了曾苦苦经营的忘却,思绪亏如决堤。他,仿佛昨日还在眼前,容貌耀眼如星辰,只是那浓淡相宜的眉眼,此时淡淡如夜,愀然怀疚,黯然伤魂。

秉烛夜谈

晚风漏窗,抖乱了那一剪弱烛。夜的凉,仿佛幽魂一般,袅袅沁入,凝结鼻尖喘息。程音忽地打了个冷战,腕上一紧,将剑提了架在二人之间。

“斯梦。”他唤的低沉,却掩不住慌乱,这手无寸铁的女子,令人莫名胆寒,他未细想,自己这般彻骨的凉意,其实源自心痛。

林子衿亦如身陷冰窖,她望见他眼中的隔阂与愤怒,听到姊妹的名字,才明了这般容貌终于成就了误会一场。

“你潜入宫中,是与斯书诺里应外合?”他接续一句,气息渐稳,但她悲戚的神情及含雾的眼睛,始终叫他心神不定,情不自禁地忆起往昔,声音又低了几分,喃喃问道:“那日,你为何救我?”

她答不上,梗着喉咙,愣愣地瞧烛火跳跃在剑尖之上,只盼这甘苦参半的梦,快快醒来。

“若是救了,为何不做到底?若不是……”他呼吸停滞一瞬,抑住眼前恍然浮现的身影,艰涩道:“若不是你助纣为虐,怎会生离死别、阴阳相隔。”

“我……”她方开口,便突感肋下刺痛,伸手去捂,摸出一块圆石子,再抬眼,见有人从破窗飞入,挡在身前。

“她不是斯梦,正主儿在这儿。”似乎久未伸喉,斯梦的声音又低又哑,站定时携来一阵凉气,破了这番沉闷。“归云是我同胞姊妹,她是局外人,望你放她一马。”

程音惊诧时微纵眉头,沉吟片刻,腕子轻抖,剑锋立转,点落在她的面颊,未及还招,他却剑已还鞘,瞧着她脸上一片红痕,才放心无假面作祟。斯梦忿忿捂了痛处,转身点了林子衿麻穴,伸手推到在床上,径自推门走了出去,迫着他紧随其后。

“你准备将我擒住?还是就地正法?”她袅袅婷婷行至桂树之下,不慌不忙地折了枝桂花,端至脸前,轻轻把玩。一身宫人打扮,倒像极了夜游的妃嫔,难怪她这般闲庭信步,这火燎后的结桑院,废弃多年,清净而又杂乱。程音本无意与她大动干戈,远远立着,毫无平仄地说道:“无论为何,你当初曾救我,今日我不会刻意为难。”

“当初放你生路一条,只是一时兴起。这会儿在宫里逛逛,也与你无关。”她讲的轻佻,却带着漫不经心的悲凉。

“我原本无心于宫廷争斗,只是姜皇帝宅心仁厚,我希望他平安。不知你与斯书诺是如何关系,这般舍命相随,必是缘起一个情字,手足之情,兄弟之情,夫妻之情……若你也惜念人之常情,不如劝他早日回头是岸。”他目光涣散在脚下的一拨黄土之上,虽是言之凿凿,却又好似置身事外,思绪牵连在回忆之中。

“说到底,你们终究是想将我们置于死地。”斯梦手中一紧,将那浓浓香郁揉碎在指尖,忽而冷了眼神,歪着嘴角笑道:“若是有一日,我落在你手中,你也动不了我。”

“话中有话,不如明说。”他仍是心不在焉。

“离别相望隔奈河,重逢不见空叹若。我知你心念之人在何处。”

程音沉沉的目光终于灵动,不解地回望:偌大的世间,非见不可的,能有几人?

“待你思明了,再琢磨如何擒我吧!”斯梦最终离去,消隐在一片桂花香气之中。她携着几分甜味,出了洁桑苑,回到新的栖身之所,千紫苑的另一个小屋,贾性秀女的处所,才将假面皮戴好,便瞥见床上已躺了一人。

“诺!”她面露喜色,却因假面不能完全展现,小鸟依人地凑过来,见他起身端坐,便矮身靠在他腿边。“你终于来看我了。”

“你方才去见了谁?”他讲的阴冷,如冬日死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诺,程音并无恶意,我只是念在子衿对他一往情深……”

“妇人之仁!”他似乎并未动怒,但周遭却凉意更重。“你即已决定跟随我,为何还惦念姊妹之情?”

“阿梦尚有亲人在世,怎能熟视无睹,况且……是我欠她太多。”她起先惊愕自己有个姊妹,但几日下来暗中相随,到委实喜她率真的脾气,又知她自幼深陷绝境,不禁心生怜惜。

“林子衿误用了一包怀春散,现下有一副极好的练内家的皮囊,终是心腹之患,此人不可留。”他依旧正襟危坐,如一尊石像,无心无情。

“你明知……我们姊妹一场,仍要下杀手?”她一时瞠目,颤了声音。

“姜天佑予我身体发肤,姜安中与我兄弟一场,他们从未念及情分,将我弃之如蔽。母亲替我不平,最终按□后宫之罪投狱,若想安然在世,需断情断义。”斯书诺眼皮垂下,叫人捉摸不见目中神情,他的平静无波,却让斯梦愈加毛骨悚然。“你将此药,投给姜仁昌。”

“怀春散?”她指尖微颤,没敢接过,“这药不是你自个受用?”

“清风秘籍,我已练过第八重,无需这般投机取巧的玩意。”他语毕,鼻间逸出一丝轻哼,笑道:“□后宫之罪,叛国谋反之罪,我要一一还清。月圆之时,姜仁昌坐轿巡游,文武百官便可瞧见兄妹乱伦的一幕。”

“你是要对姜采薇下手?”斯梦倒抽了口凉气,一阵胸闷。“她自始至终,一直助你。”

“姜氏王朝终将覆灭,区区一个小妮子,自是无法独活。成事路上诸多阻拦,需连根拔除,不可掉以轻心。”

她的两弯秀眉渐渐隆起,牵引出无奈与惊恐,他的轻描淡写却让她浮想联翩。“诺……”她忽然紧了手掌,握着他的腕子,失了魂似得去望他。“我的义父义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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