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生存手册》第245/291页
说到底这女人和旁人一样可恶,花言巧语,不过哄骗他替她赎身要回孩子。想到这,那秀气又浓烈的眉便挑了起来。不经意的动作,却带了杀伐之气,看的人心惊胆战,可曼曼却只是一径微笑。
只是这笑,淬了黄莲,苦在心肺,难以诉诸于口。因为无人懂得,所以苦楚自知。她的确不是什么好女人,可她也不会拘泥于从一而忠这样的狗屁法则。若这段感情值得,她自然会尽力经营,可这段感情已经无望,她还傻傻的守什么?
因着药力发作,她又坦然,这一笑,就带了些不经意的风情:“感情固然可贵,可不管尊驾是谁,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只守着感情过一辈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你总有你要的,你要维护的,你不愿意为之放弃的,奴婢也一样。奴婢现在没资格谈感情,所以不敢妄言以此来糊弄尊驾,但一旦奴婢谈起了感情,自然不愿意也举愧对尊驾,同时更不愿意亵渎了感情二字,必会践行奴婢的承诺,给尊驾一份独一无二的、金石可比的感情。但感情再尊贵,也不及人心,奴婢不愿意做伤心之人,故此不愿意伤他人之心。诚如您所说,您早晚要娶妻的,娶得妻子,便是要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而不是娶来让她伤心的,奴婢放弃,又何错之有呢?”
“狡辩。”这男人哼了一声,但那秀气的眉到底还是敛了下来,道:“辞藻华丽,也不过是取巧讨好罢了。”
曼曼还想再辩,药性越来越厉,她支撑的颇有点吃力,到此时骨子里的烈性发作,不由得嗤笑道:“尊驾还是男人吗?你若愿意成交,奴婢自当配合,若是尊驾不愿意,就放奴婢离开。”
磨磨唧唧,????嗦嗦,斤斤计较,瞻前顾后,真真是面目可憎。
这男人秀眉一挑,似乎懒的废话,径直上前将曼曼捉回来压在了身下。曼曼四肢百骸都有热流涌窜,她又不是未知世事的少女,压制情yu本就十分艰难,如今被这男人碰触,那属于男人的力道、气味和触感就如同一记锤子,不轻不重的砸在她的心坎上,似乎叮一声敲脆了什么东西。她再也控制不住的伸臂揽住了男人的脖颈,挨挨蹭蹭的便主动迎凑了上去。
男人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原本就不是自制的人,他自己本身也喝了酒,着了道,如今美人在怀,他才不愿意苦着自己憋着自己委屈自己做什么仁人君子柳下惠。
他大手一拢,便罩上了曼曼的纤腰,将她拉近,声音里带了三分低哑:“那好,咱们就试试,也算是先让我验验你是不是值得……”
曼曼如同在火里灼烧,身体一经碰触,便不由自主的轻颤,脑子也模模糊糊的不太清明,她很想很想就这样由着yu望牵引沦落,只要能缓解这焚心蚀骨的难受。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手在她身上伏动,也能闻到鼻息中全然陌生的气息,甚至隐隐的还在抗拒,可她没有力气。若离这男人远些还好,可离的近了,她不受控制的紧紧攀附住这男人硬实修长的腿,精干有力的腰,宽厚而火热的胸膛,她甚至想要这男人力气再大些,好让她身体的空虚得到满足,好让她不那么难过,好让她不那么害怕,因此她比他还要迫不及待,比他还要凶狠。
可冥冥中曼曼知道他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她承受着他的亲吻,却躲避着他的唇,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和自己的身体分开一样。
没来由的,泪汹涌而下,她在低泣中喃喃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就像在下着雨,耳边是雨声的沙沙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磨碎了,一把一把的往她眼前撒。眼前也是朦胧的雨帘,曼曼不愿意看也看不清这个模糊的世界,索性闭住了眼。
她听不见脚步声,也听不见尖叫,只在堕落的绝望中自暴自弃的流泪。她不愿意想当年陈云正是如何抵抗茶水饭食里的chun药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如此懦弱和卑贱,再想到陈云正的一丝一毫都只会让她自惭形秽。
从前她就配不上陈云正的赤诚之情,如今更配不上,不管是谁变了人亦或变了心,她到底辜负了陈云正昔年对她的那份真挚和浓烈。
这段感情,早已经到了尽头,可陈云正砍不断,她自己舍不得砍,所以她的软懦催逼着她用这种自欺欺人的借口把她推向与陈云正完全相反的绝路。
死了是死,终留牵挂,她死难瞑目,无法放下峻哥。活着也是死,纵守着峻哥儿和她自己的rou身,心也早就碾碎了一次又一次,拼凑齐全了也早就不是最初的她自己。
到这会,曼曼连挣扎的勇气和力气都没有了。
不管是假戏还是真唱,自此刻起,陈云正再看她只会是满眼的痛恨和厌恶。从此他做他的文家女婿,她做她的低贱奴婢,他追求他的锦绣前程,她用她的卑贱换取下半生的衣食。他活他的意气风发,她过她的苟延残喘。
斩断情丝,斩断孽缘,她和他再无关系。
第284章、搅局
陈云正尚未走近亭子就听见了女子的低吟,夹杂着男子情动时的喘息。他不禁有些懊恼和犹豫。不知道是哪位风流公子哥儿在这行乐,好不晦气却被他撞上。幸亏他没抬脚就进,撞破人家好事,徒增尴尬,说不得还要撕破脸。
他这个文家六姑爷的身份本就不尴不尬,这是文府内的丑事,和他没挂碍,他又何必做这等讨人厌弃的事。
真可笑,曼曼怎么会在这?她便是喝醉了,也不会一个人跑到文府的花园里来,她一向谨慎小心,身边一个丫头都没带,对文府又如此陌生,怎么会乱闯乱撞?
更不可能跟别的男人在这里暗通款曲。
肯定是小丫头传错了话。
陈云正一刻都不愿意耽搁,抬脚就走。
领路的小丫头却焦急的道:“六爷,您别走啊,苏姑娘就在里面,奴婢听着声音不对,想必苏姑娘喝醉了十分难受,要不奴婢去禀过老爷夫人,替苏姑娘找个大夫瞧瞧?”
陈云正眉头微蹙,道:“你怎么肯定亭子里一定是苏姑娘?”
小丫头道:“是六姑娘身边的锦绣姑娘亲眼看见苏姑娘醉倒在亭子里,可她一时抽不开身,这才打发奴婢去请姑爷的。”
陈云正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亭子里的女子当真是曼曼,那这个男人是谁?她遇着歹人了?他不由的低斥道:“你确定?”
小丫头被他狠戾的眼神盯的一个哆嗦,退了一步道:“奴婢,奴婢确定。”
陈云正顾不得和她歪缠,抬脚踢开亭子的门便闯了进去。
纱帐轻撩,如烟似雾,亭子内间的竹床上是男女交缠的身影。女子长发披垂,衣衫半褪,似痛苦又似迷醉,那一张粉面含春的脸不是苏曼曼又是谁?
陈云正如遭雷霹,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是不是做了恶梦,才会有这样惨烈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他几乎是一步就冲了过去,也不及看那男人是谁,伸手将他从曼曼身上掀下去,挥拳朝他脸上就是一挥。
那男人身手倒也灵便,听得声响不对,轻轻一个翻身,便躲了开去。一回头便扬眉厉声道:“放肆,谁打扰了本王的好事?”
不防对上一双愤怒而灼烧的眼神,他便愣了一愣。
陈云正却没理他,自顾上前将曼曼裹进怀里。
她眼神迷离,神智不清,满面通红,四肢无力,任凭他死死抱着,毫不理会,只顾着蹙眉低吟。
陈云正闻见了曼曼身上的酒味,还有那并不陌生的催情的药味。他心思纷乱,不及理清头绪,先伸手替曼曼拢上衣襟,满含愤怨和恼怒的道:“曼曼,醒醒。”
曼曼闭着眼,不吭声,只一径的流泪,似乎听见了他的低唤,只是醒不过来,嘴上喃喃的道:“言直,对不起――”
陈云正心痛如绞。
谁对不起谁?
是他对不起曼曼,他护不住她,在亲情面前一再退让,只以为他和曼曼有一辈子的时间,他可以慢慢弥补。他许了诺言而没能兑现,在强权和人命面前,他和她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放手。放手了他又没那个决断的魄力,是他逼曼曼重新趟进他和文初若这糟烂污的婚姻里头挣扎不得脱身。是他贪心不足,自以为是的以为这便是两全其美了,还要私底下以为自己为着曼曼做的仁至义尽,一味恨她不懂体贴,依着自己的喜怒和任性,他把她踩到脚下让她丢了自尊丢了傲骨。
谁对不起谁?
曾经曼曼是多认真的女子?曾经曼曼是多傲气的女子?曾经曼曼是多简单的女子?可现在曼曼从内而外,都只是一个弯了腰踏了骨卑微而可怜的婢女。
罪魁祸首是他,该说对不起的是他。
陈云正双眼发红,紧紧的搂住曼曼,道:“曼曼,别说了,我带你回去。”
他打横抱起曼曼要走,不防曼曼却睁开了眼。她的眼神里带着迷茫,带着困惑,还带着梦幻一般的不可置信。似乎看清了是他,忽然伸臂揽住了他的脖颈,肆无忌惮的哭出来:“言直,我喝了酒,酒里有药,我好难受――”
陈云正满腔愤慨都化成了担忧,却只低下头亲亲曼曼的额头,道:“别怕,我在。”
曼曼却更紧的朝他的胸口蹭过去,大概是他身上的气息太过熟悉,曼曼放松了许多,她喃喃道:“我好难受,救救我,言直――我难受――”她一双纤细小手急切的摸索着陈云正的胸口,想要解开他的衣服,她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胡言乱语的道:“言直,我好难受,我想要你,你别丢下我,我怕――”
曼曼体温滚烫,陈云正知道这被药效摧逼的滋味,他不忍曼曼受苦,可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只得柔声哄着曼曼:“乖,我知道你难受,再忍一忍好不好?”
曼曼只勒着他的腰身不松手,难得的耍起任性的小脾气:“我不要,我忍的好辛苦,言直,我忍不了了,你快点好不好?”
陈云正十分作难。光天化日,怎好胡来?这里不是自己家,而是文府,碍于情面,他也不能。况且这里又人来人往,不定哪冒出几个丫头,看着曼曼这般,三言两语传开去,曼曼以后还如何做人?文氏压根就不必处置她,光拿名节一项压曼曼,她还哪有命在?
更何况身边还有个虎视眈眈,身份未明的男人呢。
陈云正恨恨的瞪他。
不用问,肯定是他给曼曼灌的酒,酒里下的药。亏他生的堂堂正正,却一肚子的龌龊肮脏。更可恨的是他没有一点悔意,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赖在这不走。不知道他在这很碍眼很碍事吗?
可这一眼瞪过去,发现那男人同样怒目而视着自己。
他当然怒,怒陈云正搅了自己的局,眼神落到被他遮的严严实实,却不安分的曼曼身上,怒火更炽。
这倒不是气的,而是恼的。这女子口口声声说她的感情是奢侈的东西,她谈不起,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对眼前这男人是有真感情的。
在自己的怀里,尽管药劲上来,她迷迷糊糊,不受控制的凭他摆布,可她一直流泪,一直说“对不起”,倒比显而易见的挣扎还要抗拒。
可在这男人的怀里,明显是找着了家的小猫,说不出来的温驯。
两相比较,他身份再高也落了下乘,岂能不羞不恼。
两人虽未再大打出手,也没再恶言相向,可眼神里射出来的都是刀光剑影,火药味依旧呛人的很。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僵持不下的这么瞬间,亭子外边来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