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生存手册》第255/291页
文氏便笑叹道:“这样最好,总算是离了我跟前,眼不见心净。”
文初霁便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文氏:“人也送走了,妹夫心里肯定不得劲,你温声软语的多劝着些,时日久了,男人都喜新厌旧,到时你再把你身边稍有姿色的丫头填被他两个就完了。”
文氏如今也只有点头称是,可却知道,便是她把天仙一样的人物送到陈云正跟前,也只是把自己的脸送过去让他作贱罢了。
文初霁却觉出不对劲来,拉了文氏到跟前,道:“你怎么只顾着低头不说话?难道妹夫因为这事跟你过不去了?”说着这话,脸上便显出不屑的神色来,道:“他若肯听良言好语便罢了,若是不听,你又何必跟他客气,你……”
文氏一把就握住了文初霁的手腕,道:“大姐,你别说了,我们,挺好的,真没事……”
文初霁被她抓的一疼,下剩的话便咽回了喉咙里,一边用手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嗔道:“你呀,看着最老成持重,可到底还小呢,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不都这样嘛,你要给他好脸,他就得寸进尺,时不时的总得抻抻他,不能叫他一直得意了去。”
这些御夫之术,是从前文氏最不屑的,也可以说是她自认为最拿手的,可是陈云正就是铁板一块,水泼不入,无论软硬,都不能打动他,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泄气加上无力。
心不在焉到底还是无意识的就显露了出来。
文初霁只当她乏了,并没多谈,倒是回去的时候,身边的老嬷嬷,是宫里指派出来的朱嬷嬷对文初霁道:“按说六姑娘成亲也快小半年了吧?”
文初霁知道这位朱嬷嬷是个最稳重的嬷嬷,惜字如金,等闲不说废话,听她问起这个,便点头道:“是,嬷嬷有话但讲无妨。”
朱嬷嬷便道:“奴婢瞧着,六姑娘还是处子之身。”
“……”
文初霁的嘴张成了圆圆的o型,半晌都合不拢,脸上神色十分诡异,半晌才喃喃道:“不,不可能啊。”不说小夫妻新婚燕尔吧,那陈云正年纪不大,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怎么可能放着如花似玉的小妻子不闻不问,不理不顾?难道他有问题?可如果有问题的话,从前的女人又怎么会成为妹妹的眼中钉肉中刺?
朱嬷嬷并不深谈,没有因为文初霁的震惊多说什么,也没因为未曾得到这位侧妃娘娘的认同就有失落之感。
文初霁反倒越发觉得朱嬷嬷的话十成十是说中了。
按说这种事,没有谁会总盯着瞧,但府里通人事的老嬷嬷们因着长年习惯使然,是会盯着少主子们身边的妖娆丫头们的,就是怕谁只图着自己的前程,分了少主子们的心,勾的少主子们过早通人事,又全无节制,反倒坏了身子。
文初霁觉得这事很是诡异,也很棘手。这门亲事,她是打开始就不同意,但六妹年纪最小,又是她亲自选定的,文初霁便想着这陈云正没出息也好,横竖有文家可以仰仗,不怕他不会六妹好。
如今看来,这陈云正不是那种靠色相、吃女人软饭活着的人。
可越这样越不好办。
让父亲出面敲打敲打他?但这种闺阁私事,拿出来说已经够耻辱的了,还怎么让父亲出面?
恐怕也是因为觉得丢人,六妹才连母亲都没说,就一直这么瞒着。
还真是气人,又让人心疼。初若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要强,凡事都自己一力担着,问起她时她满口都是“挺好,不用担心”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
到底心里有多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文初霁想到这便打发自己身边的大丫头:“你去府上,把太子殿下昨儿赏下来的血燕、蜀锦,不拘什么物件,拣顶好的送回去,顺便问问爹娘的身体如何……”特意强调:“得了闲,瞅着娘身边没人,把今儿朱嬷嬷同我说的话跟娘学一遍。”
陈云正得到了文家的邀请,文大人和文夫人分别单独和他进行了亲切而热烈的交谈。气氛很是和睦,但效果不佳。
的确,别的事都好说,可这绑女婿上自家闺女的床,着实难办。一来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委婉委婉再委婉。二来,自家女儿也不领情,到最后红着脸跟文夫人抱怨道:“娘,你到底是听谁说的这些胡话?以后别动不动就自作主张,女儿的事女儿自己解决,您跟我爹别瞎掺和了。”
文夫人忍恨应了,还要拉着文氏的手问:“你们夫妻现下如何了?”
文氏别开脸道:“一直都挺好,您就别管了。”
事情没有更好,但也没有更坏,陈云正是压根不见她的面。
文夫人逼问的急了,文氏便道:“相公要专心读书,我这做妻子的,只有全力支持的,哪有用别的事让他分心的道理?”
什么道理是道理?怎么讲都有自己的道理,关键是现在根本无处可讲,陈云正的道理就是所有人的道理,她现下不过是强撑着给自己装装门面罢了。
文夫人只得又出主意:“从前我觉得姑爷的长辈都不在,你不用上奉公婆,于你来说是件轻省的事,可现在这么看,姑爷毕竟年轻,还是有长辈在身边,凡事都更好商量着些,要不然你跟姑爷商量商量,把那边的老爷、太太接到京城来享享福,也是你们小夫妻的一片孝心。”
文氏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有些话,有些事,她这个做妻子的不好说,文夫人这个做丈母娘的也不适合说,但由陈云正的母亲说和做,就名正言顺的多了。
文氏当真认真思考起这事的可行性来。
第296章、母子
七月流火,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虽说北地庄子要比城里凉快些,可毕竟到了热时候,曼曼便有点难捱。
但她倒也不至于多娇嫩,就非得到了非用冰不可的时候。其实她倒挺喜欢这个没有空调的时代,没有那种人为的冷风,她只要避开中午最烈的阳光,其余时间,她挺喜欢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
峻哥儿是被只身送过来的,从前他身边的奶娘、丫头自然都换了,小孩子正是粘人的时候,尽管不算有多尽心,可陪他时间长了,他总会生出依恋之情来,猛的换了人,就有点恹恹的,又因为天热,胃口十分不好。
尽管那么迫切的想要和儿子相见,可真的见了,看着峻哥儿十分疏离和戒备的眼神,曼曼还是觉得被谁在心口捣了一拳,疼的眼泪没忍住,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她当然明白峻哥儿迟早会慢慢和她亲近起来,可是曼曼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解释了。
这其间的事情不算复杂,对于一个两岁多的孩子接受起来也没那么难,可是这中间涉及的人心、感情,对于他来说就不是那么好揣度的事情了。
因此曼曼并没有第一面就抱着峻哥儿哭哭啼啼的,表现的多激动多热情。她只是和峻哥对望了一会儿,道:“峻哥儿,以后你要和我生活在一起了。”
峻哥儿只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瞥了曼曼一眼,用沉默表达他的态度。他不同意。但世事如此,不由得他不同意,哭闹无效,他索性就懒的再发表意见了。
曼曼见他乖巧懂事,并不觉得多欣慰,反倒觉出伤心来。
如果一直养在父母膝下,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多少少会有几分任性,不合他的心意,便撒泼耍赖打滚,想方设法的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绝不是像峻哥儿这样沉默的执拗。
就因为他还小,他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他的沉默才更可怕。
曼曼便蹲下身,与峻哥儿平视,道:“我知道你可能不太适应,不过你能肯平静的听我说话,我很意外,也很为你骄傲。不管你怎么想,我怎么想,事实就是现在这样,你只能跟着我……峻哥儿,你的名字还是我为你起的呢,是因为你生在春寒料峭的二月,原本是希望你能长成一个酷酷的小伙子,可现在你真的很酷很帅,我又有点遗憾了。”
峻哥儿并不是听的特别懂,不过他多少有点明白,眼前这个温声说话的女子与他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可他还是不说话。
曼曼也觉得自己跟个两岁多点的小豆丁讲大道理实在可笑,便抿了抿唇,朝着峻哥儿微微一笑道:“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可以和我说,这两个姐姐以后就照顾你,可好?”曼曼拉过司珑来,道:“她叫司珑,去年你病着的时候是她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你好几天,你还有印象么?”
峻哥儿这回有了反映,他眨着晶亮的眸子看了一眼立在他身边,热切的望着他等他回应的司珑一眼,板起了小脸,却是点了点头。
司珑一下子就笑起来,却是笑的比哭还难看,实在是又哭又笑,过来就要拉峻哥儿的手:“难为小少爷还记得奴婢……”
记得是记得,峻哥儿却没打算给她面子,小人往后一退,避过了司珑的手,长长的睫毛往下一垂,还是不理不睬。
司珑尴尬的僵在那,求助的望着曼曼,曼曼微笑着摇摇头,又拉过司艺来,道:“这是司艺姐姐,她的手很巧,会做天底下最美味的饭菜和点心。”
峻哥儿大大方方的抬眼瞅了司艺一下,似乎是要把这两个人记住。但也只是一眼,很快就不再当回事了。
司珑和司艺都有点失望。“小孩子都很可爱啊,软软嫩嫩,又奶声奶气,说着逗人啼笑皆非的话”等等对孩子的认知在这一朝被打碎。
两人叹气。
曼曼一伸手,对峻哥儿道:“我带你四下转转,也好记记路,免得万一身边没人你自己也能找回来。”
峻哥儿犹豫了下,还是把手递给了曼曼。
司珑和司艺只得回去替峻哥儿收拾房间,做吃食,眼巴巴的看他虽不甚挣扎,却也并不情愿的跟着曼曼走远。
曼曼心情激荡,牵着峻哥儿既软嫩,又很有力气的小手,不快不慢的走着,面上却故作从容平静,一路指指点点,告诉他大致方位。
她并没想着立刻就得到峻哥儿的认同和回应,她也不敢奢想峻哥儿突然就和她母子情深,她只想着,能这样安宁祥和的守着峻哥儿,照顾着他的衣食起居,陪着他一起长大,于愿足矣。
至于以后,谁知道呢。
等到母子俩转了一圈回来,曼曼觉得身上发热,眼见得峻哥儿走的越发的慢,情知他累了,便柔声问道:“要不要我抱着你走?”
峻哥儿的小手一僵,却是板着脸不说话。
曼曼反倒笑了,伸手在他柔滑的颊上捏了一把,道:“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性子,可是随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