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记校对版作者李雪夜》第2/92页


  众人一时无语,想到平时听到的旧朝传说,都道修皇陵的最终均要殉陵亡命,以防皇陵机密泄露,不由心中忐忑,均觉前途渺茫。
  那少年却是一笑,众人不由都抬头看他,那老者讶道:“小子,你笑什么?”
  “若是真把咱们关到死,那才是无法可想。”少年翘起二郎腿,舒服地靠在墙上。“可要是让咱们服力役,不就得把咱们带出去吗?到时候大好的机会,可有的是。”
  此时,那书生冷笑一声:“有的是?你以为逃跑那么容易吗?厂卫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他说话声音偏细,听起来,仿佛年龄不大,但语气冰冷老成,又似是有些江湖历练的人。少年放下腿,偏过头去看了看他,只见他低着头,隐在暗处,却看不清其面目,便哼哼着笑了两声:“那咱们就走着瞧好了,且看老子逃不逃得掉。”
  书生冷冷道:“和我说话,少带那些粗口。你是谁的老子?”
  “谁答应就是谁的老子。”少年一脸嬉皮笑脸。书生转过头,眼中有寒光一闪,随即又低下头,再不言语。
  其他人也不再言语,心中各自盘算着是少年说得对,还是书生说得对,结果人心所向,却还是充满了希望的逃生之说。
  少年见众人沉默不语,一时觉得大为无聊,又找话题和那老者攀谈起来,问了老者姓名,老者说是姓齐,三个徒弟分别姓张、赵、宁,少年连叫齐伯,对那三人以大哥相称,倒算是极懂礼貌之人。那齐伯复问少年姓名,少年道:“我姓楚,叫随天,但随天命的随天。咱这一辈子就信老天,老天要我死我便得死,要我活我便得拼命地活。”
  那书生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也正望向自己,又低下头去。楚随天喊了他几声,问他姓名,他却并不答应,楚随天觉得无趣,转而又问起别人,不一会儿就将屋内十几人问了个遍,叫了一圈“大哥”。众人觉得这少年有趣,也都愿意与他聊上几句,不多时,楚随天就和大伙混得熟了起来,他不时说个笑话,骂几句粗话,却将大伙逗得忍俊不禁,本来痛苦沉闷的气氛,竟渐渐变得欢快活泼起来。那书生偷偷打量楚随天,望向他的目光于不知不觉间有了些许变化。
  晚上时候,牢子送来稀饭干粮,见这一间牢房内众人有说有笑,不由吃了一惊,连连称奇。
  如此又过了几日,此间牢房内又关进数人,除几名壮汉外,还有三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体格并不壮实,但一看便知正是年少气力正盛之人,众人便越来越信那被遣去修皇陵的猜测。新来者初入牢狱,不免或哭或喊,但不到一日间,便已受楚随天影响,只觉未来并非没有希望,却变得开朗达观了。
  这天深夜,众人正在牢内熟睡,忽觉灯光刺眼,紧接着便有呼喝之声响起,不由纷纷睁开眼睛,睡意朦胧地向牢外望,只见数十腰悬绣春刀的厂卫在持着火把的牢子陪同下,来到这边,为首一人将几间牢房打量了一遍,点了点头:“好,先将这些人送过去吧。”牢子应了一声,拿出钥匙,将牢房一间间打开,呼喝着要犯人站起,一个个次第走出,众牢子守在门口,过来一名犯人,便取过一副铁铐将其双手铐住。
  不多时,近百名犯人便都出了牢房,戴着铐子列队站在中间过道上,厂卫们虎视眈眈,手握刀柄注视众人,众人只觉前路难测,生死悬于一线,均是心中忐忑。
  只有楚随天一脸无所谓,还四下打量众人,笑着安慰自己牢中的兄弟。与他同牢的那书生不由盯着他看,便似在看一个怪物一般。他扫了那书生一眼,呵呵一笑,举着戴上了铁铐的双手,扭动了几下身子,故意出洋相,引众人发笑,但却无人笑得出来。那书生急忙低下头去,身子仿佛微微一抖,也不知是不是在掩饰自己压抑不住的笑。楚随天看在眼里,一阵得意,竟哼起了小曲,旁边一名厂卫惊奇地看着他,冲身旁的同侪道:“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
  楚随天嘿嘿一笑:“官爷,天要我死的话,哭也是死,笑也是死,那我哭什么?随天定命就是了,死也得高高兴兴地死。生而为人,已经比那猫狗享了更多的福,死了也没啥舍不得放不下的。看开就是了。”
  那书生听到这话,不由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楚随天,随后又低下头去,沉思起来。
  厂卫们啧啧称奇,为首者厉声呼喝:“都闭上嘴,谁再啰唆,老子先让谁上路!”楚随天一吐舌头,嘿嘿一笑再不说话。
  牢子们清点了一遍人数后,厂卫头目又亲自点了一遍,道:“都给我听好——你们本是十恶不赦、不是得坐上十年八年牢,就是要受责发配充军,或是直接开刀问斩的人,现在我们内行厂厂公刘大人特别开恩,给你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将你们派到朝廷有用之地出力,干得好的,到时自可抵消罪行,若是出类拔萃,自然另有提拔,却是你们平步青云的大好机会。但若有人想浑水摸鱼,投机取巧,保不了就是一刀!可听懂了?”
  楚随天牢中众人早对此事猜测数日,心中有底,此时却并未感到如何,其它牢房中的犯人闻言,不免一阵骚动,不少人愁眉苦脸,知是免不了一场徭役,也有一些人,真以为是有了出头的机会,却不免兴奋起来,满脸跃跃欲试之相。此类人却大多真是犯了罪的歹人。
  那头目又厉喝了一声,命众人肃静下来,随即命众牢子取过一袋黑布条,将众人的眼睛蒙住,又以粗绳连接众人手上铐子,使其横竖相连,无法脱离队伍独自而动,随后道:“你们只管听我口令前进,谁也不准动手拿下遮眼布,否则立时一刀斩了!”
  说完,大喊一声,众厂卫立时分散在左右前后,看住众人,与那头目一齐指挥着,带着众人向前而去。
  楚随天毫不在意地跟着队伍向前走,心里却盘算着将来到了那劳作之地后,如何找机会逃走。


第二章 采石场
  在一片无尽的夜色中,众人随着厂卫们的指挥,不知目的地走着,不多时便听到城门打开的声音,知是出了城。再走一会,边上的人感觉到周围时有树枝刮身,行走在队伍中间的人,感觉脚下高低不平,时而踩上柔软的草,时而踩到硌脚的碎石,却知是到了山间林中。
  如此跋涉,不觉间天色已然大亮,但那遮眼黑布极为厚实,众人却感受不到。一路向前,于黑暗中盲目行走,众人也知时间已过去了很久,早有人腹中饥渴,却不敢出声。
  楚随天却不管那么多,一边走,一边大声说着:“官老爷,不是要我们一直这么走到死吧?怎么也得给口吃的啊。又累又渴,可眼看着走不动了。”
  一旁一名厂卫厉声道:“闭嘴,再啰唆,一刀斩了你!”他那声音含混不清,却似是正在吃着什么东西,听到的人不由觉得腹中更为饥饿,却不敢像楚随天一样随便说话。
  队伍一直不停地向前,众人饥渴渐重,却无人敢再开口。不知欲往何处,更不知那终点还有多远,众人不由生出前途无尽的感觉,只觉似是真要这样一直走到死。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开始感觉到清凉,不一会儿便有阵阵凉风扑面而来,楚随天觉得自己走在凸凹不平的石地上,仔细一听,前方似有回音传来,再走一会儿,脚步声的回音四起,知是进了石洞之中。此时听前方厂卫叫道:“小心脚下,此处全是下坡,莫要摔倒!”
  众人全被绳索系在一起,若有人摔倒,只怕整队都要被牵连,闻言均各自小心,厂卫只在旁指挥,也不催促他们,显是也怕他们走得快了,整队摔倒。
  那坡长得出奇,众人一路下向而行,仿佛走了大半日般,才又踏上平地。
  “停下!”这时,那念头的厂卫大喝一声,“都给我把嘴闭紧了,否则就是一刀!”楚随天不由嘿嘿一笑,小声嘀咕着:“一刀一刀又一刀,这老兄怎么就只会一个词儿?”
  其他人可不敢随便开口,一时间,四周变得寂静无比,连众人的呼吸声也听得清清楚楚。楚随天隐约听到有什么人在唱着奇怪的歌,不由好奇地放慢呼吸,仔细聆听起来。那歌声自前方遥远的地方传来,时而清晰,里面模糊,听不出唱的是什么。那唱歌的人声音尖细,不似男子,却又不似女子。半晌后,那歌声停止,一道热流忽然吹了过来,便似有火焰烧到一般,吓得众人纷纷后退。
  这时,只听那领头的厂卫大叫道:“都别乱动!再动就是一刀!”楚随天不由咧嘴一笑,小声嘀咕着:“爷早料到你要来这么一句了。”
  听着好笑,可却没人不怕这“一刀”的威胁,一时间,众人再不断乱动,周围又陷入那寂静之中。隐约中,楚随天只听到有人讨好地说道:“督主,这次可真累坏您了。不如下次还在京中……”方才唱歌的那尖细声音道:“也没法子,一次送这么多人过去,只能在这地洞之中,由咱家亲自施法。若是人少,那自然在京中便可办了。”
  楚随天只觉他们的对话奇怪无比,却不懂是什么意思,这时,厂卫的呼喊声又响了起来,催他们继续向前。队伍便又缓慢地向前而去。
  走了一会儿,忽觉凉风扑面,楚随天用力吸了几口气,觉得入肺清爽,却和洞外无异,不由称奇。再走半晌,竟觉脚边有草叶轻响,更有微风阵阵而来,竟似是走到了林间野外,不由心中大奇,暗想明明是顺着山洞一路向下,怎么却能走进林中?
  众人此时已是饥渴难耐,不少人已觉再走不动,但在厂卫的呼喝声中,却不得不咬牙坚持。
  终于,在多数人真的感觉再支撑不住时,队伍停了下来,厂卫在前边喊着开门,随后便转来一阵木轮转动和木器移动的吱嘎声,厂卫喝令众人向前,走了一会儿便停下来,有人过来将众人的眼罩除下。众人眼睛乍见光明,都觉双眼疼痛,纷纷闭紧眼,好一会儿才敢睁开。
  楚随天像大家一样,慢慢地睁开眼,打量着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大采石场中,场中央是几排简陋的木屋,木屋之后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巨石山崖,自那山崖边开始,一排高大的木栅栏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场院,每隔十数丈,便有一个高大的瞭望台,每个台上均有一名褐服厂卫,虎视眈眈地盯着山崖方向。在那里,有两百多名壮汉,正汗流浃背地干着活。在他们周围,二十来名厂卫来回巡视,若见有人歇气偷懒,便立刻上前喝骂,挥起手中鞭子抽打。
  众人观之,心立时凉了半截,先前还存有幻想的人,此刻也知厂卫之前那番话,不过是骗他们一路老实听话而已,不由在心中叫苦。带他们前来的厂卫头目,上前与此地头目交待了几句,立刻有厂卫过来清点了一遍人数,然后挨个将众人手上系的绳子打开,铐子除下。
  石场厂卫聚拢过来,其中一人高声道:“都听好,今后你们就是此地的石工,只要尽心尽力干活,早晚有出头的一天,不然,必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若想逃跑,也只有死路一条——四周瞭望台上的厂卫,人手两支一窝蜂,谁若想跑,不妨试试!”
  这“一窝蜂”又叫神机箭,仍是明军常用的火器,众人虽为百姓,但也都听说过。此种火器发射绑着火药筒的箭矢,全不似寻常弓箭般以弓身弹力发射,而是靠那火药筒点燃后,火药爆发推动射出。这东西不但威力强,而且可以连发疾射,最普通的神机箭能连发三十二箭,而名为“百虎齐奔”的大型神机箭,则可做到百箭连发,威力惊人。这采石场内有十五座瞭望台,若是一齐发射,不要说区区三百身无寸甲手无寸铁的百姓,便是三百持刀拿枪,身披厚甲的士兵,也只有等死的份。
  与楚随天同一牢房,早先受他鼓舞,打算到时寻找机会逃跑的人,此刻不由泄了气,一个个垂头丧气,似是已经认命。只有那书生面色如常,丝毫没有惧怕与沮丧之意。楚随天盯着他打量了一阵,不由暗暗点头,心想:“别看这人长得皮白内嫩,体格单薄的,倒还真是条汉子。到时找着机会逃跑,定得拉上他。”
  押他们前来的厂卫,与采石场内厂卫交接完成后,便立刻离开。楚随天回头观望,只见两侧瞭望台上有人转动机关,两道铁链便将一道巨大且带铁钉尖刺的木栅门拉了起来,待那群厂卫走后,台上人再转动机关,那门又缓缓落下。楚随天叹了口气:“他们可是说走就走,我们这群倒霉的人,却不知要挨到哪年哪月,才能得见天日啊!”说到最后一句,却是摇头晃脑唱着说的。那书生听了,忍不住又转头看了他两眼。
  一名厂卫走过来,瞪了他一眼:“小子,不想挨鞭子就老实点!”心中却不由称奇,暗想楚随天多半是个痴傻的半疯,否则哪还能有心情唱曲?
  厂卫指挥着众人,到中央木屋边站好,按十人一组分开,为众人分配住处。众人透过那上着铁条的窗子向屋内张望,只见每间屋内只有一铺破木榻,其上凌乱地扔着几张脏被子,除此之外,再无别物,却与那监牢并无多大分别,均在心中叫苦。
  一个年纪稍小的青年,立时哭了起来,道:“官爷,我实是冤枉的,求您替我向大老爷们禀报一声,好歹也得审过才能……”边说,边去拉一旁的厂卫,那厂卫眼睛一瞪,一巴掌过来,将那青年人打倒在地,吼道:“再他娘啰唆,老子一刀劈了你!”吓得那人急忙收声,委屈地站了起来,却是泪流不止。
  安排完住处,厂卫便给每人发了两块硬干粮和一碗清水,众人早已饿得眼冒金星,此刻这些东西,在他们眼里也成了无上美味,不一会儿便吃了个精光。不少人都未吃饱,却又不敢要,楚随天却不管这些,冲着厂卫伸出手:“官爷,再给两个吧。这一夜走到现在,好像走了一辈子那么久,我们还以为直接就走进阴曹地府去了呢。都饿得不成啦。”
  一名厂卫看了看旁边的同侪,两人相视一笑,一个道:“那你就当走进阴曹地府了吧。我们都是小鬼,没把你们扔下油锅就不错了,少啰唆没用的!起来,干活去!”说着,上前给了楚随天一脚,楚随天顺势在地上一滚,他却没踢着,但见楚随天滚了一身灰土,不由觉得好笑,也没追上去再打,只是呼喝着要众人赶快起来。
  带着半饱半饿的肚子,和对未来的绝望,众人从厂卫那里领了工具,来到山崖前,与那两百多汉子一起劳动起来。厂卫们一个个横眉立目在旁监视,虽不用动手干活,但站得久了自然疲累,心中不快,便要迁怒于这些汉子,于是鞭子便时常毫无理由地落下,打得一件件衣衫破絮飞扬,一条条赤背皮开肉绽。
  楚随天自然不肯吃这种眼前亏,于是见了厂卫就嬉皮笑脸,装出一副认真劳作的样子,实际上镐头却是轻拿轻放,只在厂卫目光移来时用几下力气而已。他一边装模作样,一边打量四周,寻找着逃跑路线,忽见到那书生,心中不由暗想:这家伙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只怕不出两天,就要被折磨死……
  正想着,却见那书生毫不费力地将一块刚凿下的大石抱起,放到一辆独轮车上,他不由一吐舌头,这才知为何厂卫将这书生也和齐铁匠等人关在一处,在心里连声说: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一走神,手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却挨了厂卫一鞭,打得他呲牙咧嘴,叫苦不迭。
  直干到天黑,厂卫才喝令他们停下,到各自木屋前站好,每人发了一碗稀粥和两个硬馒头。众人蹲坐在地上,呼噜噜喝粥,咯嘣嘣吃干粮,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谁也没闲情理谁。只有楚随天一边吃,一边贼溜溜地打量着周围,只见厂卫们分成两批,一批到采石场两侧厂卫居住的精制木屋中用饭,另一批则手持兵器,看着他们。而瞭望台上的厂卫,则一直坚守不动,自有人上去给他们送饭。
  见厂卫的防备如此严密,楚随天也只能摇头苦笑一声,转头一看,只那书生也如他一般,正打量四周,似乎在观察厂卫们的动向及看守分布,心中不由一笑:“这家伙说逃跑没那么容易,可自己却也在打逃跑的主意。”
  众人本以为劳动了一天,晚饭后便可休息了,没想到吃过饭后,厂卫们又呼喝着,要众人拿起工具干活。旧人们对此满脸麻木,新人们却瞠目结舌,连声道苦。
  借着火光又干了两个时辰,厂卫们也都倦了,这才下令停工,将众人带回中央木屋中休息。众人已累得全身无力,一进屋,立刻倒在榻上便睡,连被子也懒得拉过来盖,几乎在转眼之间,各屋内便已是鼾声一片。
  楚随天一整日也未全力劳作,却不似其他人那般疲劳,但一倒在榻上,也禁不住双眼朦胧,几欲睡去。他强打精神,实在困急了就用力掐自己几把,强撑着不睡。如此躺了近半个多时辰,实是苦不堪言。
  静静地聆听,四周里一片鼾声,外面除了风声外,也再无别的声音,楚随天心想:“到了这个时候,这帮守卫也总该睡了吧?”便打算起身,到窗边观望外面的动静。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却先他一步从榻上爬了起来,借着外面明亮的火光,楚随天看清是那书生。书生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围,见众人皆沉睡不动,才一跃而到榻下,来到窗边,躲在暗影里向外张望,观其身手,竟然矫健得很,楚随天不由一惊,心想:“这书生非但力气不小,身子还这般灵活……慢着,这位兄台莫非是爱乔装成书生模样的飞贼不成?那倒好,与这样有本事的人联手,当能更容易逃脱。”边想边慢慢坐了起来,猫着腰走下榻来。
  他动作虽轻,但那书生还是立即听到,警觉地转过头,楚随天冲他一笑,伸手指了指窗外,又将手指竖到嘴边。那书生瞪了他一眼,向他招了招手,他急忙快步走近,却不想书生突然出手扼住他的咽喉,将他按在墙边,低声道:“敢出声,就要了你的命!”
  楚随天连连摆手,书生这才将手松开,楚随天揉了揉脖子,低声道:“好家伙,老兄你的力气可真是不小。怎么,之前不是说逃走难于登天吗?现在又动了心?”书生哼了一声,向窗外望去,低声道:“你自己看吧。”
  楚随天小心地凑近窗边,向外望去,只见围绕木屋周围,隔几步远便有一束火把,远处的栅栏边,更是火把连成了片,那高高的瞭望台上,厂卫的身影还在晃动着,而且看上去比白天更加警觉了。
  “好家伙!”楚随天一拍额头,“看样子是连神仙也逃不出去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书生看了看他,一脸的嘲笑之色。“随老天安排?”
  “不然你想怎样?”楚随天一笑,那笑容让人感觉他似乎憋了一肚子的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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