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诸天校对版作者云外山》第133/165页


  屈云神情猛然一震,失口惊道:“你……你是南飞鸿,你……你不是死了么?”
  不错,这人正是当年在慕容红手下为匪的南飞鸿!
  南飞鸿得意已极地大笑,道:“当初我被你们二人设计骗到了黄藤,那个死部帅登石镜本来也是要将我五马分尸的,但后来我突然遇到了我一生所见过最厉害的人,她救了我,善待我,教我武功。后来她老人家听说鸣月山的‘逸剑宗’最的大秘密就是‘一剑宗’,命我前来取宝,哈哈哈哈……”
  南飞鸿精神振奋地回忆着当年的事,道:“结果我遇到了与虹见渊比武受伤的南宫纯,我将他救了下来,并按照他指示的方位进了霁霖幽谷,原来他在那里有间木屋,时常在谷中练武。当日,我得知他就是鸣月山的宗主时,就留在了他的身边日日伺候,当时,他腿上伤得厉害,又怕自己不在宗中,弟子生变,担心崧剑门的虹见渊会趁机偷袭,结果他看我与他身材相貌略有相似,就将我易容成他混到逸剑宗露一露面,稳定人心……”
  慕容焉眼中闪过了一道冷电,道:“这么说,南宫宗主也是你杀的了?”
  “不错!”南飞鸿理直气壮地道:“当时我到了凌碧峰,突然遇到了一个人,正是碰到了这个人,让我下定了决心,所以我就决定要一直留下去,而南宫纯就必须死。”
  屈云双目火赤,道:“你说的是什么人?”
  南飞鸿言并不回答,只拿眼如痴如醉地望了赵馥雪一眼,道:“就是她——赵馥雪,我一见到她我就知道一生都离不开她了,她是我南飞鸿,谁也抢不走,包括南宫纯。”众人闻言无不大惊,那赵馥雪更是吓的玉面惨然,闻听此言更是又惊又怕,她自己却不知背后竟有这么多的事。
  “什么?”封子綦难以置信地道:“小子,你可不能乱说啊,馥雪可是他从中原带回来的。”
  南飞鸿邪谑地望了赵馥雪一眼,道:“她这样的绝色女子,只要是男人见了都会愿意为她去死。那南宫纯将她从中原带来时,她才十四岁,但那时南宫老贼就不怀好意了。后来,我回到霁霖幽谷,南宫老贼问的全是她,并让我喂一种药给她吃,我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是一种满性的药,能让人渐渐忘记以前的事。当时我很生气,当场趁他不注意就杀了他,取了他身上的剑谱秘笈,但可惜的是,我怎么也拿不到解药……”
  赵馥雪闻言,娇靥惨然失色,不相信地瞪着这个阴恨的人。
  南飞鸿见状,道:“你不用恨我,当日我也是为了救你,你若是还不相信的话,你试着想想,看能不能想起你在中原的事?”
  赵馥雪意似不信地想了一会,突然脸色大变,玉面慌张焦急,象是寻找一样自己一直都以为在自己身边的东西,结果却发现那件东西怎么都找不到。以前的事,她从来也没想过,连慕容焉也不曾听她提及小时候的事,过了片晌,这个可怜的少女终于失败地结束了思想,脸上突然涌起了许多表情:惊慌、后怕、难以置信和痛苦,所有的事瞬间烟消云散,她痛苦地神色黯然,花容变色,妙目含泪,不知所措……
  慕容焉目眦欲裂,大怒道:“南飞鸿,你快放了她,我们之间的事我们来解决,你若是个男人,你就先下她!”他平生第一此如此紧张、激动。他看到赵馥雪精神恍惚的样子,心痛欲死,安慰地道:“馥雪,你……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你不要相信……”
  南飞鸿冷冷一笑,道:“不错,老子是个男人,这点我用不着找你来证明,我只要她就行了!”
  众人闻言,无不气得火冒三丈,纷纷围了过来,恨不得将这个卑鄙小人乱刀分尸。
  南飞鸿毫无顾忌地扫了众人一眼,道:“你们尽管一起上吧,我一生只想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渡过此生,如今有她陪我一起死,我太高兴了!你们快上啊,逼急了我老子先杀了她,我再自杀,我还求之不得呢!”
  众人想不到这小子如此不怕死,这下顿时没有了办法,丝毫不敢上前,这么多人眼巴巴地看着他狂作嚣张已极,无不怒火上冲。
  南飞鸿扫了众人一眼,阴阴一笑,道:“本来,这两年来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她的身体,但我却只想得到她的心。眼看我就要得到她了,也快要找到那柄破剑‘摩利支天’了,但所有的事都被你搅了,都被你慕容焉搅了……”一言及此,这个年轻人突然暴怒地戟指慕容焉,恨得直咬牙,道:“你一来就用装病来讨馥雪的欢心,所以,我才把你引到磐风岩,将你陷下悬崖,没想到你不但没死,还和她更亲密了,本来,我不想这么早走,都是你们逼的,那个死掉了的南宫纯也跟我过不去,偏偏这个时候出来!”
  慕容焉道:“这么说,在霁霖谷中害我的黑衣人也是你,借陆大实之口请我出谷,然后又怕你要挟他的事败露,你又将他杀了,是么?”
  南飞鸿哈哈狂笑,道:“聪明!是我又怎么样,都是我干的,今天还不是看着我和馥雪在一起了……”
  慕容焉突然少有地勃然大怒,冷冷一笑,道:“南飞鸿,上次在黄藤时,你被人谋夺剑术,今日却用在了别人身上,你杀人无数,今日还能走得掉么?”
  南飞鸿精神伉奋地扬声道:“不管我走不走得掉,我总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其他的算什么,我一点也不在乎。有种你们尽管上,但我却有句话要告诉你慕容焉……”他不屑一顾地望了他一眼,道:“你害我多次,我却不会杀你,我要你活得比谁都好,都长命,让你看着你喜欢的女人进入我的怀抱,看着你这个摩利国的新国君,手下的人一个一个地都背叛你!”
  慕容焉骇然一惊,道:“南飞鸿,你……你说什么?”
  “没什么?”南飞鸿得意地尖笑一声,道:“我的主人只不过在每个来过鸣月山的江湖人身上,下了‘仙人帖’,不久之后,更奇妙的事会让你更兴奋!”一言及此,他紧紧地胁迫着精神恍惚的赵馥雪,纵身向南掠去,然后向西,丝毫闻将刀丛剑林放在眼里,这下,四下的剑客们们反而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应付,都把眼光望向慕容焉。
  慕容焉心如刀绞,心中矛盾剧烈地争斗,眼见此人挟着赵馥雪即将走去,立刻一个人跟了上去,这一跟就是一百多里,后面的人不敢靠近,因为以慕容焉的武功,足以应付,若他都束手无策,其他人又能帮得了什么忙呢。
  慕容焉一直跟到鸦儿镇之西,见南飞鸿向北上,这时迎面遇到了一群莫名其妙的陌生人,个个身穿黑衣,手提长剑,约不下三十几个,上来围住他就打,这一缠虽然没能耽误慕容焉太久,但当他十招就击败这些人,南宫纯已经没影了……
  他的眼中倏地涣然盈满了泪水,回想着方才赵馥雪伤心、凄惨和无助的表情,那双妙目一直望着自己。至于那几个弟子说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见一句,一个人挟剑,如木石一般,索然地定在风林之中……
  几日后,慕容焉传令整个摩利国派出人手,到处打听赵馥雪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传信,自己在一番痛苦挣扎之后,决定一路北上,一面寻找馥雪,一面如京去探看一回,至于薛涵烟,还在其次。屈云几个兄弟也要跟随,却被他遣回了东川照看各部,坐等消息,又告别了封子綦,孤身北上。


第二十集 迈超京华 一滴香泪
  却说慕容焉单人独剑,负剑北上,一路上看尽了民生百相不说,忽一日,正行间烟雨霏微,令人心中一舒,抬头一看,却已行到了京师棘城之外,遥遥但见城墙高厚,旌旗在望。那城外尚有外城,其实不过是附近聚拢的城郭,人亦稠密,车水马龙,往来贸易不绝,未到城内已见热闹景象。
  如今天下大乱,天下诸国百业凋敝,大棘城却因为远离中原,未经战火蹂躏,也幸得慕容廆岁恭易和,否则怎能以一敌三,有今日这番景象。以天下之大,恐怕除了晋国都城建康,再也没有如此的地方了。大棘城,乃昔年颛顼之墟,自三皇五帝栖神至今已历千载,千年的风霜雪雨荡涤殆尽了历史留下的一丝痕迹,只遗留下四季辗转、青天依旧。昔日三皇五帝的文治武功已然不复,在故老相传的娓娓言语中,只有颛顼圣治的传说,依然广为流传。
  大晋元康四年,段国贵胄段氏嫁入慕容,此女自幼被段王送到中原学习晋人的文化,自从委身慕容,带来农桑之法、上国法教,慕容部大单于、辽东公慕容廆对她宠爱有加,封为端淑夫人,俨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兼且此女本就自幼慕汉家礼学,于是大兴变革之举,教以农桑,法制同于上国,并移居大棘城,结束了百余年的游牧生活。如今已是中宗晋元帝太兴元年,距慕容部建都大棘已有二十五载。数十年来,大棘城历经慕容廆苦心孤诣的经营,如今已然焕然一新,泱泱之都径方十数里,大有中原名城大都之慨。这种繁荣的迹相自大晋永嘉之乱以来,天下各国甚是少见,有的恐怕只有晋室南渡建康(今南京)之后,江南方出现了几年的繁华。由此,也足见慕容廆其人精通韬略、礼贤下士,自有其非凡的胸襟、令人折服的班扬雄略。
  慕容焉一入城,立刻被这种对他来说异乎寻常的景致所吸引,但见城中人烟辏集,街道错落,两边坐落着无数的酒肆、客栈、茶房、柜坊、商铺,其间喧闹鼎沸,车水马龙,游人如鲫,果然薰风拂拂,游人攘攘。诸般货物摆得十分阔绰,气魄非凡,直看得他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无论是整齐有度的街道,还是横列两旁的琳琅的店铺,都令他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就是那络络游客中的身穿布袍、足蹬草蹻的马韩国健仆,高冠弯靴的高句丽人,儒衫飘逸的中原行客,无不令他心中好奇、眼花缭乱。古语有云: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对于上国的文明礼教,书上虽有记载,但读万卷书终不如行万里路,直到他看到辽河两岸汉化之最的大棘名城,方真正体会到泱泱大邦的气魄与深厚。
  行到中午时分,他觉出有几个人一直暗中跟着自己,当下默忖一回,摇了摇头。这时只觉腹中饥饿,当下寻了一家汤饼与綦子面店吃过了饭,出来时但见细雨飘游,街上行人举伞而行。他正要寻处地方落脚,突然发现前面竟然有一男一女两个仆人在雨中卖些字画,路上行人少有驻足看上一眼的。这也难怪,在这种天气,在燕国这样的地方,喜欢收藏字画甚至看得懂这些的人并不多,更何况今天是个雨天。慕容焉却倒佩服这两个仆人的主人,想必定然是个文人雅士,否则也不会如此雅趣了。
  当下他来到棚下,一面避雨,一面取了一卷诗稿,展开一看,却是十七首全为吟雨的诗,不觉一怔,这主人好雅的用心,雨中卖诗,且都是写雨的,实在不俗。当下读来一看,但见卷上行行整齐的小楷道:

  雨中临翠薇
  云微翠山行,空山俱无声。
  屐足撩清雾,蹇蹇共溪鸣。
  净阶化龙绕,我独御龙升。
  登临一时尽,雨中翠薇亭。

  枫林渡
  暮鼓微雨涉枫林,岚隙霭起涤尘心。
  吾欲箫歌西河渡,额手笑却舟无人。

  暮雨啸歌
  凭轩临暮雨潇潇,晦空歌罢意未杳。
  碧山涤尽红尘笑,遗却潺溪水作涛。

  凤帷吟
  细雨微茫凤帷开,径花暗香滤清怀
  泉溪漏溺观鱼跃,风烟淡沱凝暮霭

  ……
  慕容焉一口气读了几首,连道妙哉。忽然想起自己在霁霖幽谷与赵馥雪妹妹也曾一时赏雨,这时想来不由心中感怀,竟如赵馥雪正与自己对雨楼台一般,顿时益加爱不释卷,看来这京师确是人文渊薮,人才济济,果然不假。一念及此,他微微一顿,正要继续读下去,旁边的那个女仆突然一把将那副诗稿抢了过来,道:“咦,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懂规矩,一进来就来看我家主人的诗,我若是让你多看一会儿,这幅诗稿你不买不说,恐怕还会到处夸口说是你自己作的,背几首给人家听呢。”
  慕容焉闻言一怔,急忙问道:“那请问这副诗稿姑娘卖多少钱?”
  那个男仆上下打量了他一回,道:“三两银子。”
  慕容焉闻言一怔,但继而款然一笑,伸手入怀去摸口袋,发现里面只剩几个铜子,不觉一怔。但这个表情早被那个侍女看到,嗤了一声,道:“我看你不惊不乍的,还以为你腰缠万贯呢,原来也是个江南来的穷酸书生,你不买就快点走开,别碍我们卖给别人,我们这里可不是周济文人的粥棚!”
  慕容焉没想到她说话如此厉害,口中生象长了刀子,说起来生似和人打架。但年轻人心里又实在想要那几卷诗稿,当下灵机一动,突然从怀中摸出了那柄灵犀匕,匆匆走了,不多时又急忙回来,这时手里却已没了那柄匕首,匕首凭空多了五两银子,来了就毫不迟疑将那卷诗稿买下,这下看得两个仆人也不禁一怔。其实,这诗稿哪里值这么多钱,那侍女不过随口说说,打击打击这个腐儒,却不料他还真的慷慨地买了下来。三两银子,在五铢钱尚在流通的当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这人却拿来全买了些诗稿,自然引得旁观之人的惊异,尤其是不懂汉字之人,更是乍舌不已。甚至那两个卖诗的仆人也因这么快就卖完而颇感意外。
  细雨中大棘城街上偶尔行着些人,整洁的石铺街地上偶有几洼雨水,混天一色灰蒙蒙的天际仿佛就起始于城西,恬淡沉静中,那未曾去过的地方尤显得神秘而美妙,引得慕容焉不知不觉中驱步西行。
  他不计较旁观之人将他看做呆瓜,也不在乎肚子是否饥饿,毅然地买了一卷诗,因为这卷诗全篇十七阙写的都是雨。自从赵馥雪在霁霖幽谷的雨中凝注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喜欢雨,无论是蒙蒙细雨还是磅礴大雨,至于雨中的诗,他当然不会放过。这卷诗稿的题注为‘季夏晦五日时灵枫主人溺雨临笔草就’,旋即迫不及待的展开诗卷,边行边读,恍惚间不知行到了何处,几乎混然忘我的慕容焉拌着天上飘零的细雨,且行且吟,几乎醉倒。他一口气读完了这十七首吟雨诗,惊佩莫名之际,心道好副才笔,不知这灵枫主人究竟身系何人,竟如此深谙汉学。
  徜徨间慕容焉收了诗稿,仰面向天长吁了口气,几滴凉爽的雨珠啪啪地打在他的颊间,瞬又倏地淌下,不觉间发现天上的雨似是大了许多,自己浑身几乎湿了个透,当下稍加步伐行到前面的一坐侧院的门首下避雨。
  行到门下,他用力拧襟衣的雨水,整了整乱发,忽然发现门后探出一个脑袋,细一打量,颇吃了一惊,原来那探头之人正是那雨中卖诗两仆中的一个。慕容焉道声“好巧”,正待与其招呼,不料那人竟缩回身,砰地将门关上,引得慕容焉心中一阵喟叹。也难怪,自己如今这副模样,正比乞丐好不了多少,更惶论拜谒此地的主人了。
  雨越下越大,不一刻大雨如注,几成了瓢泊之势,看得慕容焉直发呆。
  这刻,忽闻背后吱呀一声竟开了大门,慕容焉好生好奇,转身看去,顿然一愣,但见朱漆大门开处,行出了一个浓眉大眼、朴拙大方少年,但见他身着青色儒衣,乌发上挽,但并为用纶巾或是漆纱笼冠束发,髻发乃是用一根鹅黄绒绳束盘,另用一条淡青的丝绒,沿额绕了一匝,在尾髻扭了个蝴蝶结,清风一吹,真的如蝶般翩翩飞舞,越发显得发光可鉴,气宇不凡,整个人看起来虽然有些粗犷,但隐隐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很吸引人。他的旁边正立着那个探头的仆人和一个擎伞的丫鬟,出来看看。
  慕容焉一见,顿时啊了一声,惊得那副诗稿掉在地上,大喊一声“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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