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诸天校对版作者云外山》第138/165页


  梁行一道:“八成。”
  慕容焉仰天大笑,突然道:“既然前辈清楚得很,那今日我们的事就算了,那个贱人你就算不杀她,我也不想再将她留在世上,她背着我与打伤你的人到崇凝宫私会不说,还在我母亲身边屡为他说好话,早已该死,况且,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
  他这句话令那梁行一颇为一惊,但继而又望住慕容元真一阵邪笑,道:“小子,你确实不是凡人,很对老夫的胃口……”
  这时,随慕容元真同来的那两名剑客,闻言不禁大惊,不知自己一向敬慕的主子今日何出此言,齐道:“主上,你……你怎么了,既然我们有八成把握,主上何必惧怕,我们一齐上杀了他为夫人报仇。”
  慕容焉却不理会他们,但闻那梁行一道:“今日不杀我,我欠你一个人情,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有事要求我,是么?”
  慕容元真道:“不错,方才我看前辈死也不说指使你杀那个贱人的人,我就相信今天我的决定绝没有错。”
  梁行一点了点头,面上暧昧、诡异地一笑,道:“那个人是谁?”
  慕容元真戟指南面,道:“从此地南行三里,有座‘怡情苑’,里面有两个高手,剑法精绝,今日他们中的一个从我牢房的一个犯人身上取走了些东西,也可能从犯人口中知道了些事,我不管如何,只想他们快点在人间消失……”他的话还未说完,那身后的两名剑客突然大骇,其中一个失口惊道:“主上,那可是你的师父师辩先生和云深先生的住处,主上这是何意?”另一个闻言,也不禁面色大变,询问地望着他。
  “师辩先生,云深先生?”梁行一闻言也觑然一怔,口气复为一深,道:“原来他们就住在附近,我却不知道……”
  “怎么,你做不到么?”慕容焉道。
  梁行一默忖一回,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正要会会这两位高人呢,今日我能不死,他日之事还在乎许多,况且我的掌法不日将要大成……”一言及此,他突然坚定地道:“好,这件事我答应你了。”
  慕容元真见他答应,当下朗眉一坚,突然出手如电,倏然点中了两名手下的期门,那二人应声而倒,脸上现出骇然的神色,急道:“主上,你……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什么也没有听见……”
  慕容元真再未看他们一眼,转向梁行一,剑眉微微一轩道:“前辈最近身体不适,最须好好静养,这两个人恐怕也只能够前辈用一次,明日我会再为前辈准备些好的,直到前辈好了为止,希望你修为早日大成,我就先告辞了。”
  梁向一先是一怔,却不知他如何竟然知道自己吃人的秘密,但转念一想,这少年机敏过人,当日在山洞看出也很正常,只是慕容元真知道了这一点,以后自己倒有可能受制于他,倒是要非常小心。一念及此,梁行一微微一笑,也不道谢,只拿眼象是饿虎看到了肉食一般,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目光,掺进了令人心寒颤栗的饿兽的成份,看得那两人几乎吓死,忙喊主上。但这时慕容元真却已振衣转身离开,头也不会,那两个剑客突然破口大骂,骂慕容元真卑鄙恶毒,但他已经走远了,稍时,背后突然响起了凄厉的惨叫之声,野兽撕开猎物的惨烈声……


第二十一集 出使宇文 在陈之厄
  阴翳的天空飘着连绵的小雨,淅沥之声,竟日不绝。
  大棘城北的一片疏林中新添了两座新坟,坟前站着一个人,精神静谧,一任雨水洗流。不是别人,正是慕容焉。他在这里已经待了三日三夜,一言不发,身心却在痛苦的回忆中颤栗。这两个他曾经以为最亲的人,如今一起陨落黄泉,而自己却依然孤独地活在这个世上……
  第四日,京城有人找到了此地,却是卓北庐的手下,此人请他回去,慕容焉依然一言不发。第五天,卓北庐亲自到了劝他回去,他依然一动不动。结果,卓北庐无奈,只好回去,翌日又来,慕容焉还是一言不发,如此一直陪了他一日,实在担心得很,第七天,慕容焉突然恍然大悟,仰首笑了。
  卓北庐还以为他更厉害了,急忙道:“三弟,你怎么笑了?”
  慕容焉没有回答,终于挪动了身体,转望西边蔚然的晴空,淡淡地道:“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功名利禄,朝花夕落。死不一定比活着差,他们受了太多的苦,解脱也好。”
  卓北庐看他似有不妥,正要开解一回,慕容焉却道:“二哥不用劝我,小弟已然想通了。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做了些什么……”
  卓北庐被他说得一怔,不知他是何意,正在这时,林外官道上突然行来了一辆马车和四匹骑马的武士,行到近前,一起停下,那马车帘帏一挑,一个侍女扶着一位夫人下了马车,几人一看,都急忙跪下行,原来却是端淑夫人。夫人来到两座坟前,命那侍女上些礼物,自己却拉住慕容焉,转身谓几人道:“我有些话要与慕容焉说,你们且先退下。”
  卓北庐几人闻言,纷纷告退,走到了那片林外。
  端淑夫人亲切地拉住他,仔细打量了几回,秀目中突然蕴泪,道:“孩子,这慕容瞻秋……他是你的什么人?”
  慕容焉一怔,道:“他是我的父亲。”
  端淑夫人一怔,道:“我没有听你提起过,那……你的母亲是谁?”
  慕容焉叹了口气,道:“母后,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父亲曾经说母亲的闺名叫作青莲……”他的话犹未毕,端淑夫人蓦地脸色大变,急忙转过身去,眼中却已泪光濡濡,强忍了半天,方又顾作平声问道:“那……那你父亲还有没有还说别的?”
  慕容焉摇了摇头,道:“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我甚至连我娘什么样都不知道。”
  端淑夫人突然转身,一把将慕容焉抱住,泪水不停地流下来,颤抖着连叫“苦命的孩子”。慕容焉只道她可怜自己身世凄苦才如此流泪,顿时感动得热泪潸然。
  端淑夫人颤抖着道:“孩子,我……我若是你的母亲,你会如何?”
  慕容焉拉住她,望着她道:“娘,你是一国之母,怎么会是我的亲生母亲……”他顿了一顿,复道:“而且如今我父亲死了,恐怕天下再没人知道我的母亲在哪里了,我已经看破名利,只望自己多做大善,我娘她身在远方,纵是不知道有我这个儿子,我也希望她高兴呢。”
  端淑夫人闻言,眼泪益加簌簌而下,道:“这样也好,总胜过日日争王夺位,勾心斗角,你娘知道了亦很高兴……”她拭了一回泪,道:“你父王听说你日日在此,怕坏了你的身体,所以让我前来接儿回去,他很担心你。”
  慕容焉闻言,心中感动莫名,当下与端淑夫人携手而归,同乘一车,一路上问他以前是否认识薛涵烟,慕容焉点了点头。端淑夫人却并不问个中经由,只点了点头,道:“难怪她如此推崇你,她常在我面前提你的事,我也是听了之后,常和你父王谈论,他才到处找你,要给你封侯。”
  慕容焉虽然早已猜到,但闻言依然心中突地一震,何偿不知薛涵烟一片苦心,而几日前霞映湖畔,她说不认识自己,分明说做给慕容元真看的。慕容焉心中忖悉事情经过,心中暗自慨叹,不复再想。当下,他随王后到了宫中,前去拜见过了父王,慕容廆捋髯,慈祥地庄容将他扶起,道:“孩子,为父知道你心里定然痛苦,只是不能为你分担,你回来就好,今日先不要走,且留下陪为父和你母亲一同进食好了。”
  慕容焉见他并未多问,心中感激莫名,当下就恭身答应。
  几日后,慕容廆见他精神大好,心中大慰,道:“孩子,为父见你如此,心实大慰。明日你随父王入朝,本王要为你加官晋爵,不可推辞。”
  慕容焉急忙推辞道:“父王,我只希望能侍奉你和母亲就足够了,至于名利之事,孩儿实不愿与之有任何瓜葛,父亲今日怎么又说此事?”
  慕容廆道:“孩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既然不计较名利,有与没有都是一样,如今我封你官,又何必计较呢。况且为父素知你有框扶燕代的上善之心,这次正是我元真孩儿的意思,他听说了孩子你上次关于高句丽和宇文两国的高见,想出了一计,可保我慕容太平,这官乃是另有用处。”
  慕容焉精神一振,道:“不知元真三哥有何高见?”
  慕容廆道:“高句丽与宇文若是同时出兵,我慕容确实危险,所以必须与其中的一个议和。高句丽与我国有深仇大恨,年年用兵,自无议和机会,但宇文却是我鲜卑族人,元真建议由孩子你代为父出使宇文,但我看焉儿你伤心未去,所以……”
  慕容焉闻言大喜,三国议和乃是他期待已久的事,为了这件事,他奔走天下,如今听说要与宇文议和,怎不高兴。当下不待慕容廆说完,急忙打断他,跪地一拜,道:“父王圣明,孩儿最大的愿望就是我慕容能与宇文、段国和睦相处,同族相怡,三国百姓不用再遭刀兵荼毒。若是父王不嫌我有辱上命,不足驱使,孩儿愿亲赴宇文的国都紫蒙川,为我慕容求得北方的一片太平。”
  慕容廆闻言心中一热,庄容将他扶起,道:“好孩子,难得你不求功名,心怀天下至善,派你出使我自是放心,但我听说宇文的国君悉独官曾派人追杀过你,想来他有害你之心,你若是果真到了紫蒙川,为父怕你会遭他们的算计。”
  慕容焉心中感激,道:“父王不用担心,孩儿当日尚未被父王所用,他杀我是为了使我不能在将来威胁到宇文。如今大局已定,尘埃落定,我已是慕容的使节,代表的乃是慕容一国,杀一人而得罪一国,不是智者所为,我何惧之有。”
  慕容廆闻言,连连点头,同时心中也不禁遗憾。这慕容焉与自己最肖,心怀仁恕,名动天下,更是智慧过人,若他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这大燕国将来的王位将非他莫属,想此不禁暗中慨叹。翌日,慕容廆大集文武群臣,当着百官的面儿,拜慕容焉为投鹿侯,加议和大将军,奉了王诏于三日后启程出使宇文,这三日先飞鸽照会宇文的国都紫蒙川。
  三日后,慕容焉先去拜别了端淑夫人。端淑夫人拉着他,说此去宇文霜寒露重,嘱咐他穿的,吃的,样样嘱咐得放了心,方和慕容焉洒泪而别。慕容廆亲自率领百官送到棘城之西十里亭,喝过了见行酒,慕容焉身着威武的官服,在卓北庐的陪同之下,提马北上,西出好城,直趋宇文。
  此次出使,慕容焉并未带什么厚礼,当初慕容廆还很担心,但慕容焉却说,他此行是说和,不是求和。求则必然礼下于人,需要厚币大礼,而他却要以理直求宇文国主。慕容廆听过之后,深受感动,所以只准备了份普通的礼物,另外听说宇文的国君悉独官最好良马,所以专门为他挑选了三匹骏马,作为礼物。而慕容焉的二哥卓北庐生怕他此行有事,所以坚持跟着他作为保护,慕容焉执拗不过,只好答应。当天,慕容焉独自向摩利国诸众发出信号,要他们五日后在慕容、宇文的边界静候命令,他另有用处。
  当下一行百余人马,策骑北上,一路上晓行夜宿不说,不日到了边界附近,慕容焉只让卓北庐率诸人先行,自己做些事随后跟上。卓北庐知他必有要事,不便多问,嘱咐他自己小心,先率人出了好城,北入宇文。
  慕容焉当下提马到了约定地点,却见只有玄女宿的宿主李玉寒率领四名女子在此等候,当下一怔,那李玉寒见过国君,方将他引到一食店中,进去一看,但见玄武六宿及手下诸大护法,屈云、顾无名等一干兄弟人都在此地。诸位宿主见了,自然少不了行国君大礼,慕容焉实在无法,只好摆手一切从简,又和屈云众兄弟见过。这时诸人已知他封侯之事,纷纷向他道贺,慕容焉摆手道:“诸位兄弟,你们还不知我,我从来无意功名,但如今身负议和大任,只好暂且尸居素餐了……”当下,他将此次出使的事与众人说了。
  这时,那店家早为众人准备了精美的酒食,众人四张大桌凑成一桌,且吃且谈。席间,慕容焉将自己这些日在王宫的经历一一说与众人,听得屈云、顾无名等又是自豪得很。当慕容焉问及江湖中事,众人都说最近中原各大门派的群豪正赶往龙涉山赴百宗论剑的盛举,慕容焉闻言点了点头,边吃边忖。
  膳后,众人说到出使宇文之事,慕容焉道:“关于此事,我确实有事要劳动一下玄武宗的兄弟……”
  盛大用闻言,道:“主上这是什么话,我们都以能替主分忧高兴,这么说话就是不把我们当自己人了。”众位兄弟闻言,纷纷附和。
  顾无名笑道:“焉,你就别再客气了,否则众兄弟可都不答应了。”
  屈云也道:“有什么事大雁你尽管吩咐,我们一一去做就是。但此次你出使宇文,我正想和你一同前去,宇文人素来自以为是,这次我可要将他们大王揪住殴打一顿,让他归顺到我们兄弟手下,当个小卒。”他话一出口,立刻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慕容焉拍他肩膀,道:“兄弟,我这次去紫蒙川是为了议和,可不是找碴打架。否则,怎么能少得了你。倒是龙涉山那边,我怕崔毖这等人会趁机浑水摸鱼,还要劳你和顾大哥与众位兄弟前去照应一下,否则,我怕此人害我慕容之心不死,我去紫蒙川也不放心。”
  屈云一听不能与他一同去宇文,顿时显得颓废得很。
  顾无名却安慰他道:“老屈,你不是要打架么,这次龙涉山怎么说也是百宗论剑,好几年才难得一见,你要是不去,下一届你可都有孩子了,那时候岂不要带着儿子上场。”
  众人闻言又笑,但此言却大大地打动了屈云,他立刻转苦恼为大喜,恨不得立刻启程前往龙涉山。
  玄虚宿主陶牧振老先生道:“主上此去紫蒙川,料想那国君宇文悉独官必会报复,以属下看,还是让我们挑选高手随行,也好保护主上于万一啊。”几位宿主闻言,纷纷点头称是,都毛遂自荐地要同入宇文。
  慕容焉心中感激,道:“诸位,我知你们的良苦用心,但我此去,量他悉独官也不会将我如何。倒是与件事,事关此次议和成败,此事若成,我自然会安然无恙。”
  玄室宿主‘链子双剑’韩广陵是个急性子,问道:“主上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们无不悉数做到。”
  慕容焉当下将众人聚拢过来,低声说了一回,众人闻过纷纷叫好,经过一番斟酌,此此秘密行事,由精明老练的玄牛宿主乐伍元、玄虚宿主陶牧振二人主持,其他四名宿主一半接应,一半去协助屈云到龙涉山一行。当下众人商量已毕,轰然举杯,预祝此行大功告成。事后,众兄弟各自告别,提马各奔前程。屈云、顾无名、断氏兄弟与十五名剑客走时,慕容焉将屈云和顾无名送到小孤林,拉着他们的手,依依不舍地从怀中取出一卷自己手书的书帛,递与顾无名道:“顾大哥,你们此行龙涉山,我料定会遇到崔毖此人,此次为了笼络江湖上的高手,流霞渚必然会倾巢而出,崔海实力之强大,实在不容小觑。昔日我随封师兄同住时,有幸得见天下各大宗派的武功秘笈,今日取了几项宗派已经灭绝武功的书成此卷《上武捷要》,共载剑术五篇,指掌轻功七篇,‘五子炫天阵’一卷,你们可路上研习熟练,也好和崔海的人周旋一回。”
  顾无名与屈云闻言都不觉一惊,踌躇良久,两人接过书帛展卷一看,立刻精神一振,倏然躬身跪了下去,长跪道谢。慕容焉急忙将二人扶起,道:“这些武功我本不该随便传人,但如今事情紧急,也只好从权,想来创练此功的前辈门在天之灵,得知你们发扬光大,免除武功灭绝,未必不是件好事。”言毕,不禁一声浩叹。
  顾无名道:“焉,《上武捷要》上面所载的武功无不正合我们所学,学起来定然事半功倍。难得你对兄弟们如此厚爱,书中所载秘技若非师传,想我们一生怕是也难得一见,今日有了此书,兄弟们此行不是冒险,而是去各自扬名,你的心意我们都拜领了。”
  慕容焉连忙摆手道:“顾大哥你最能识别秘笈,这卷书中所载武功,我已各自注明何人习练何种,你们二人功力深湛,可全部习练,到时还要你和屈云多帮助兄弟们。”
  顾无名与屈云心中感激莫名,躬身又拜,但觉一股力道轻飘飘、软绵绵将他们托起,心中正惊骇慕容焉的深湛修为,抬头看时,他却已到了十丈之外,背后留下袅袅余音,道:“兄弟无多礼,我们此别,来日相见定要开怀畅饮,大醉三日不休,各自珍重——”声音落时,人踪已无,不知所之。
  ※※※
  两日后,一个俊朗绝俗的少年西出好城,自柳城验过通关文牒,飘然进入了宇文国内。
  方此之时,中原汉、晋两国时时交战,辽东燕地一族三国,东有慕容,西面与汉国接壤有段国,两国都在辽东塞障之内,当时俗称关内,但这个关内与后来的说法又不一样。以此来说,宇文又在辽东塞外,境内颇广。其实,宇文氏王族严格来说,上曾不算是鲜卑人,但此话不在本书之列,况且他们本来出自阴山,来到此地与鲜卑居住久了,也很难说。而‘宇文’两个字也含有深意,古代俗称天为‘宇’,国君为‘文’,之所以用‘宇文’为国号,乃是‘上天所授之君’的意思。据说当年宇文的开国之君宇文泰曾猎得玉玺三纽,上面写着‘皇帝文’的字迹,慕容泰以为此乃上天所授,就建国‘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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