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诸天校对版作者云外山》第158/165页


  “师妹,你……一生都在恨我,如今我死在即,能……死在你之前,也算是让你报了仇,你可还有遗憾?”老和尚痛苦刺激着他的身体,眼泪自动和鲜血鼻涕一起流下,颤抖而苍白,神伤万状!
  慕容焉悴不忍睹,弹泪将头转向一边。
  古壁仙泪流满面,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是那么干枯,她从来没有和他走得这么近,他们被爱和恨隔离了几十年,终于将手握在了一起,但这一刻又将是那么的短暂,两人又将隔离得更远――阴阳之隔!这一刻又显得很遥远,难以维持……古壁仙蓦然想到往昔的种种,他们师兄弟,还有她,在雪中挥剑,雨中烹茶,他们的喜笑声仿佛还在眼前,又是那么的近。六十年的爱恨情仇,究竟是近是远?是短是长?
  但直到她触摸到行觉那骨瘦如柴的手骨,不禁坠泪如雨。才意识到这些事已经是多么遥远的过去了,而眼前,他都将忘掉所有的事,所有的人。所有的情,所有的义,他的大限就要到了,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以为纵横的一生,是多么的简单与无益,她的生命在不知不觉的绽放中调谢了……
  如今的行觉以不属于任何人,而是属于天下所有的众生,她握住的不是过九阳,而是上天开示的仁慈的手,这只手如慈母般轻轻地降在她的头上,让她忘掉所有的往事与痛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使她破碎的心不停地颤抖,泪流了下来,低低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但却挡不住他的眼睛渐渐昏沉浑浊,她泣道:“师兄,原谅我……”
  行觉垂下了头,不是点头,而是溘然而逝!
  慕容焉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泪再也抑制不住,簌簌而下,泣道:“师兄,慢走……”
  “十年云雨消人忧,誓非真誓为人留。清歌对君奏笙竽,澹海浮沉江不流。冀写忧思期云梦,至君遥作抚剑筹……”古壁仙口中若泣若诉地吟着当年送给过九阳的诗,坠泪如雨,销落湮沉……
  ※※※
  而与此同时,医毋闾山中一方高碣之上,正立着一个年轻人,仰望着雪岳峰,听着震天的杀声,目周意倦,仰溯凉风,凭空羁揽着天地霸气。正在此时,后面来了一个女人。
  “元真,我是旋波,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女人怀着满腹的喜悦道。
  石上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元真不假,而那少女,却负了二十支无刃无锋、长短不一的剑,仰望着这个年轻人。
  慕容元真转过身来,望了那二十柄剑,脸上并未带有任何喜色,反而平淡得如同那本来就是他的一样。
  少女旋波看了他的表情,不禁一怔,问道:“这就是名震天下的‘二十诸天’了,怎么,你不想要它们么?”
  “当然想要!”
  “那你……你怎么好象很不高兴的样子!”
  慕容元真脸色依然不变,道:“因为我正有件事要告诉你。”
  少女面色微变,依然问道:“那……那是什么事……”哪知她话犹未毕,慕容元真运起了‘扑风捉影’的绝妙身法,凭空消失,再现时已经到了旋波的背后,一把攫过二十诸天,同时“砰”地一掌将这少女击出三丈之外,重重摔在了乱石上。旋波张嘴地就是几口鲜血,美丽娇美的脸色顿时惨白,惊恐无力地望着这个渐渐逼近的年轻人,浑身颤抖,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接着竟然现出了一阵惨笑,凄凉的惨笑。
  “你先不要笑,我告诉过你这件事,希望你还笑得出来!”慕容元真冷冷地道。
  旋波脸上现出不屑的神色,她从未这样地对待过这个自己一生都喜欢的男人,如今却语带揶揄地道:“你……你说的是我妹妹提谟吧?”
  这回轮到慕容元真吃惊了,忽然警觉地道:“你早就知道了!”
  旋波蹒跚地用手攀地倒退着,道:“自从你的人偷偷混进宫里,而我妹妹又失踪了,我就知道是你干的!”说得声撕力歇。
  慕容元真心中一震,道:“那你当日为什么不在古壁仙面前揭穿我,还帮我偷了她的二十诸天?”
  旋波冷冷地注视这这个狠心的人,道:“那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给你找各种理由辩护,欺骗自己,甚至相信你不会再提这件事,希望你依然对我好,但……但你还是连我也不放过,你……你好恨的心!”
  慕容元真放心了,目射寒光,冷冷地逼了过来。
  “但你也不用高兴太早了……”
  慕容元真为之一滞,两眼厉芒倏然敛去,道:“你此话何意?”
  旋波痛苦地一阵大笑,望着这个似乎永远没有表情的人,这个自己熟悉的陌生人,道:“你不是希望用二十诸天上所载的‘仙人帖’继续控制群雄么,但这里面却有一篇破解的秘籍……”不待她将话说完,慕容元真暗叫不好,急忙取了那二十柄剑一一来看,果然有一柄叫‘月宫天子’的剑上面没有刻一个文字,分明是假的,真的‘月宫天子’一定是被旋波掉了包,顿时脸色大变。
  “那柄月宫天子在哪里?”慕容元真道。
  “我知道你野心勃勃,这次慕容焉一旦打败了古壁仙,虽然能找到被囚禁的武林中人,却不能给他们解除‘仙人帖’的限制,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替古壁仙了,是么?”
  慕容元真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个小丫头摆一道,耐心立刻消失,怒道:“月宫天子究竟在哪里?”
  旋波看他焦急的神色,突然快意大笑,连连咳血,惨不忍睹,道:“我在来的时候,将它托付给了一个正派的江湖中人,并嘱咐他:我午时若还没有回去,就将月宫天子交给慕容焉,到时所有中‘仙人帖’的人都会被解除……”言毕哈哈大笑。
  慕容元真第一次看到了平常人的不可侵犯,正待在威逼利诱,旋波却急速地攀到了悬崖边上,温柔凄凉地回头一笑,道:“元真,我还是爱你的,但我不会再给机会让你欺骗,我午时不回去了,我要在下面等着你!”一言及此,竟一头扎下了悬崖,吓的慕容元真欲救不及,到了崖边向下一看,但见下面阴沉晦迷,云雾飘渺,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这时,在莲花台前的群雄惊呆了,伫立久之,纷纷激怒。
  “杀了这个鬼女人,杀了她!”
  “杀了她给过前辈报仇!”
  “不能让她生出此山!”
  群情汹汹,势不可挡。
  古壁仙双目火赤,眼中霍地闪过一到骇人的冷芒,杀机狂炽。慕容焉一见,心中一惊,却立刻第一个从背上抽出了黝木长剑,大叫一声“古壁仙你给我偿命!”,一剑挥出,这下不啻火上浇油,古壁仙如今见过九阳已死,再无牵挂,立刻被激怒了,将几十年的仇恨一下都发泄在了慕容焉身上,掌风如刀。
  两人这一打,群雄纷纷鼓臂呼叫。
  慕容焉立刻展开无名老人的四诀剑法,和对方的‘渡厄神掌’硬碰硬地打了一回,直震得莲花台前荷花激飞,铁屑四散,声势骇人已极,结果到了八十招上,慕容焉渐渐不敌,以上乘的轻功掠过群雄头顶向外就逃。这时,古壁仙已经成了一头疯掉的老虎,飞身死追不放,加上她本来轻攻就高得很,立刻越过群雄就追,背后只留下慕容焉一句话:“六宿保护好大师法体!”,一意往山下跑,结果两人一前一后,如两只展翅的大鸟,飞掠下了雪岳峰,一直向西掠了两百里的一片树林,慕容焉方才停下,不足片刻,古壁仙也赶了过来,这时她已稍转过来少许,见慕容焉忽然驻足横剑,当下飘掠过来,目射惊人的冷电,瞪着这个年轻人,道:“你不是很能跑了,为什么停下!”
  慕容焉望了她一眼,忽然将剑收起,神情黯然地道:“师姐,你走吧,如今群雄已再难追上,三位师兄都已去世,我不想看着你也死在乱刃之下,你走吧!”
  古壁仙为之一愣,继而又冷酷地道:“我用不着你这么好心,你不是要给你师兄报仇么,拔出你的剑!”
  慕容焉没有理她,竟然收剑转身,就待离去。
  古壁仙冷笑地道:“你不出手是么,那你就发个誓,保证我说了后面的事,你也不出手!”
  慕容焉停下了,却没有回头。
  古壁仙道:“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幕后要杀薛涵烟、赵馥雪的么?”
  慕容焉浑身一震,蓦地勃然变色,转过身来,剑眉一剔,双目沉冷地注定了这个女人,道:“是谁?”
  古壁仙看了他的神色,不禁得意地一真阵狂笑,美态尽失,笑着笑着,双目转冷,到最后竟然是一片威煞慑人的冷笑,令人毛骨悚然,忽然一顿,道:“那个人就是我!”
  慕容焉震惊了,愤怒了,古壁仙一句话,重又让他经历了失去两位红颜痛苦,刚平定未久的心清,立即又起波涛,被抛入了愤怒、仇恨的国度,年轻人一阵刺痛,目眦欲裂,双目火赤,大喝一声,按剑质问道:“你……你为什么要杀她们,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我的东西任何人都休想拿走,不管这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慕容焉浑身颤抖,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了这么幼稚的想法,竟然一连追杀自己所爱的两个女人,心底泛起了一片寒战和愤怒,厉声道:“古壁仙,我敬你是我的师姐,亏大师兄为了你已经……”
  “你不要再提那个人!”古壁仙突然声撕力竭地暴喝道:“都是因为他,他让我等了一辈子,如今既然你拿到了‘摩利支天’,打破了我的誓言,我就是你的人了,你是我的了,任何人都不能和我抢,谁抢我就杀谁!”古壁仙说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怒吼,浑身直颤抖,目中喷火。
  慕容焉心头剧震,捺下无限悲愤和杀机,咬牙说道:“你就是为了报复大师兄,却要害这么多人?”
  “为了你,再杀多一倍的人我也不在乎!”
  慕容焉浑身簌簌发抖,眼中却已泪下,仰天自语地道:“师兄,我帮你救出了她,但……但我知道该不该放她走,告诉我,涵烟,你也告诉我……”
  “你谁也不用问了,今日不是你要不要放我,而是我要不要放了你!”古壁仙从地上拣起一段竹枝,一捋成剑,双目闪耀出灼灼的光芒,紧紧地盯住了慕容焉。
  “你要杀了我?”
  “你说对了,我已经失去了过九阳,再也不能失去你了,只有杀了你,你才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
  “就算你要杀我,你说话也要顾及身份!”
  古壁仙一旦下了决心,反而情绪稳定下来,重又现出了绝世的容姿,道:“身份?我正是要告诉你身份的事!不错,薛涵烟是我要梁行一去杀的,赵馥雪也是我要他去杀的,但我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梁行一的女儿,这个秘密或许我应该告诉慕容元真!”
  “他不会相信你的,一见了你就会杀了你!”
  “那又怎么样,结果梁行一还不是死在我的手里!”
  慕容焉浑身一震,凛骇地道:“什么,当日在护送馥雪的途中,就是你暗中杀了他?!”
  古壁仙连声冷笑,道:“不是暗中,而是光明正大地杀了他!”
  慕容焉神意惊遽地倒退了几步,猛然沁出一身冷汗,骇异地瞪着这个女人,心里突然有了很坏的感觉,哆嗦着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古壁仙得意地道:“因为我就是卓北庐,你的二哥!”
  晴朗的天空如同打了一个霹雷,一下将慕容焉击得“蹬,蹬,蹬……”连退七步,面如死灰,冷汗洋洋,浑身不停地颤抖着,脑海中迅速地将与卓北庐相处的情景连接起来,他一直神秘飘忽,赶走西门若水,在自己出使段国前,将消息带给了右贤王段末杯,并将与荆牧结拜的事公告天下,所有的事终于都明朗了,这个女人究竟拥有什么样的易容之术,竟然连声音、皮肤、外貌作得如此逼真,令他相处这么久,竟然不知他是个女人!年轻人的一颗心在沦陷,他已经失去了最爱的人,如今就连金兰之情也在破灭!
  古壁仙见他越痛苦,心里就越兴奋,接着道:“当日我在林中杀了梁行一,突然听到荆牧掠来的脚步声,就‘砰’地一声用内力击一棵树,远处听了就象想是两个内力高深的人对了一掌,然后自己原地纵了几次,就象是有人轻功掠走了!而实际上,自始至终,林中只有我一个,后来荆牧还去追赶,如何会找得到人!”言毕得意大笑,望着自己的杰作在慕容焉身上的反应。
  慕容焉身形暴颤,脸上掠过一阵抽搐,用木剑支撑着身体,双目中几许痛苦,几许怨恨,几许杀机,道:“为什么,你……你为什么要骗我和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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