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诸天校对版作者云外山》第41/165页


  王良看了地上的雕风一眼,倏然抖手收回了那缕布,雕风顿时痛叫一声,肋下顿时鲜血泉涌,头上倏地痛出一层冷汗。嘴唇颤抖,双眼狠狠地瞪着地面,很久也起不来。
  雕风冷冷地道:“王良,天下人都说你有件秘密武器,无人能敌,莫非就是你的衣袖么?”
  王良道:“我根本没有什么秘密武器,那是败在我手下的人自抬身价的借口,箭与剑本是一样,意之所至,草木毫发皆为我用,你要是将它叫作秘密武器的话,我也没意见!”
  雕风惨笑一声,道:“想不到天下所有人的传说,都是肖小之徒欺世沽名的借口,好,好,非常好,我今日输得心服口服!”
  王良微摇了摇头,提着他的腰带,将他拎到疾陆眷面前抛到地下,道:“你不是输给了我的箭术,而是输给了天下人的虚伪。”
  雕风叹了口气,垂头道:“你是如何怀疑我的?”
  “我根本没怀疑过你,你之所以瞒过了所有的人,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装扮。那个淡泊孤傲的你是真你,所以没有人会怀疑你……”王良顿了一顿,对他继续道:“如今想来,那群绿衣刺客定然是你的同党,所以你才杀尽了他们灭口。而他们的死,就是为你换取接近我家主上的机会。但之后你又故作执意离开,乃是觑准了我主上定然会赏赐你,你在等那个更接近主上的机会,但却被这位小兄弟揭破了,是么?”
  雕风点了点头,道:“因为我离你的距离越近,你的箭伤到我的机会就越小,但你还是做到了。”
  疾陆眷闻言大怒,冷道:“说,是何人指使你来行刺本王的?”
  雕风惨然大笑,攒了力气,突然傲岸地道:“你真的想知道么?”
  右贤王勃然大怒,上来就是一脚,怒道:“狗贼,有屁快放。”
  雕风竟站起了身,吃力地踱了几步,道:“我背后确有高人指使,他们是晋国皇帝司马睿,汉国石勒,慕容廆,宇文形胜,高句丽过君美川王,你尽管去杀了他们好了?”
  疾陆眷闻言大怒,双目猛然一睁,道:“今日你杀了本尊这么多人,还敢嘴硬,量你非用重刑不招。”
  几个武士闻言,纷纷一涌而上,就待严荆逼供,王良见状,微微皱眉,正待上全劝阻,旁边那蓝衣少年突然上前跪地,道:“大王且慢,草民有话要说。”
  疾陆眷此是怒气正盛,若非先前这少年救过自己,早已勃然大怒。当下他压了回滞气,轻哦了一声,道:“你是何人本王还未及问你,你有什么话要说?”
  少年道:“草民名叫荆牧,乃是东南京郊的庶民,今日见这人杀了附近一位牧牛村夫,换上了这身服装,大怒之下,才一路暗中追来,不想他竟然是前来行刺大王……”
  疾陆眷半信半疑地望着他,道:“你有何话?”
  荆牧道:“这人是个勇士,草民在乡野之时也曾听说大王最重勇士,勇士就应该有勇士的死法,不应受到侮辱。”
  旁边的王良暗暗点头,段末杯却早已大怒道:“你这庶民,怎敢和大王如此说话?”
  疾陆眷对于那句“草民在乡野之时也曾听说大王最重勇士”很满意,缓缓转身,脸上怒容稍稍收敛,道:“但此人既是刺客,背后自然另有主持,寡人一日不抓出背后的黑手,如何安寝?”
  荆牧道:“但此人既是义不畏死,又奈何能以死惧之?”
  疾陆眷冷冷一顾,道:“照你这么说,本王休想找出幕后之人了?”
  “那也不是!”
  这回疾陆眷微微一愕,奇道:“你既然说这刺客不可能供出幕后之人,此话又怎么讲?”
  荆牧拜伏道:“大王圣明!草民就不揣冒昧,斗胆一言了。”
  疾陆眷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待他继续。几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荆牧,就连那个刺客雕风也不例外,略带不信,又带三分戒惧,生怕这少年真的知道自己的主人。但他对这少年先前奋不顾身为自己求死,心中早已感激涕零,他们身为死士,早已不畏生死,但却要死得象个死士,象个勇士。
  荆牧道:“背后之人不外两种,一种是大王身旁、与大王接近的人,另外一种就是不能与大王接近的人……”
  哪知荆牧话犹未毕,右贤王早已大怒地打断他道:“妄人住口!你区区一介村夫,怎敢妄议朝政,诋毁大臣!”
  荆牧闻言,急忙跪地求罪,不能再说。
  疾陆眷却挥了挥手,这时反而有了兴趣,谓荆牧道:“你不必有所顾忌,寡人就是要听真言,你但讲无妨,本王绝不加罪!”
  荆牧连忙谢恩,恭谨地继续道:“不能靠近大王的人,自然无法熟悉大王的脾气,更不知大王身边武士的实力,所以行刺只次一次,不足为惧。但这幕后的人若是亲近大王的人,就十分可怕了。”
  “如何可怕?”
  “此人若是亲近大王,势必知道大王的起居习惯、生活习性,可以时时觑准大望要害,见机再次行刺!”
  疾陆眷两眼一睁,沉声说道:“那依你看,这雕风背后的人是哪种人?”
  荆牧拱手道:“依今日他接近大王的手法来看,他背后的人很可能是来自一个大王亲近的人……”话说到此,那雕风早蓦地一震,待众人看时,这名死士立刻又恢复了镇定,让人从他的表情中丝毫分辨不出荆牧所说的真假。
  疾陆眷也未看见,却听荆牧已继续道:“但仅仅通过一次,不足为据。”
  “那你又有什么办法证明?”
  荆牧不答反问道:“草民冒死一问,若以大王平日的性格,有过今日行刺之事,大王会立刻回宫,还是会继续行猎三日,不到三日,绝不回京?”
  “大胆!你这草民怎敢不加避讳,直指王尊!”右贤王怒道。
  疾陆眷先是一怔,继而目光死死盯住荆牧,目光如刀,看了片刻见他并无异常,方向段末杯摆了摆手,沉声低谓荆牧道:“本王会继续行猎,给那个刺杀本王的小人一记回击!”
  荆牧伏拜口称一回“大王神勇”,续道:“若是大王明日继续行猎,而又突然再次出现一个更高明的刺客,大王会有防备么?”
  这一问顿时不啻平地惊雷,震得几人都是一愕。
  疾陆眷也心中不由暗暗一震,这点他确实没有防备到,又有谁今日遭了奇难,死里逃生,会想到第二次更惨烈的会紧跟着来呢。这就是出其不意,而出其不意的前提就是刺客背后的人深知疾陆眷的弱点。到了此时,众人开始明白了少年的意思,那雕风更是惊粗了一身冷汗,这时再也掩饰不住。
  荆牧引疾陆眷的目光望了雕风一眼,道:“明日若是还有人来,就说明刺客背后的人深知大王脾气,必定是大王身边的熟人;若是再无人来,就意味着刺客背后的人是一个根本不熟悉大王的人,一个远在京师令支之外的人,此若是此人,大王自然再无危险!”
  “好!”
  疾陆眷击掌笑道:“你跟本王分析得很有道理,本王听过之后,很是高兴……”一言及此,他一把扶起荆牧,道:“本王既得你帮助一此次,就客不烦二主,今擢升你为帐下督,明日就由你代本王等待第二个刺客,本王暗中连夜回宫,坐候你的回音,寡人这次到要看看究竟是古傲还是亲近我的人想我死!”
  周围众人闻言,纷纷吓得寒颤。荆牧跪地受命,连连道谢,挟剑而起。
  当下,疾陆眷吩咐众人收拾尸体,搭建营帐,做出要继续狩猎之状,自己却连夜由王良陪侍,针返王宫,而迎帐之内,留下了荆牧和一众武士,疾陆眷走时,吩咐众人严尊荆牧之命,不得离开寸步,这话明是让众人调归荆牧指挥,其实还暗含有监视之意,严禁荆牧逃走,而疾陆眷则命右贤王一剑将调雕风处死,随着王良策骑归京了……
  ※※※
  翌日,左贤王段匹磾的勤王大军悄然入京,令支城内,云开雾散。
  此时,段国王宫,御前殿内守卫森严。疾陆眷正襟危坐,王良立侍于侧。疾陆眷的脸色令殿下所有的臣下捉摸不定。他踌躇半晌,不言不语,也不退朝,朝中大小事务,不分轻缓,一旦有人俯伏奏陈,一概以“暂缓”挡下,直到段匹磾掌握京机,剑履上殿,奉上虎符,疾陆眷方心怀大放,安坐王庭。因为左贤王的折返,意味着段国京师已稳如泰山,量无大碍。到了此时,他方想起了第二个令他不安的人——慕容焉。
  慕容焉未遭虎吻的事他已知晓,这个少年越来越令他有些不安,昨日当他预料的事被印证,他心中就动了杀机,但当着众臣子的面,他自是不肯食言而肥,当下命五名黄衣人门武士到虎丘带慕容焉到殿前紫宸门下候命。
  正在此时,殿外有一侍卫秉报,说神武门外有一晋国少年,要求觐见段王,疾陆眷闻言大怒,慕容焉与自己昨日遇刺之事尚未了结,不知哪里有冒出个死鬼求死无门,竟找到了自己这里。当下正要将那侍卫与求见之人一并拉出神武门外腰斩了事,那侍卫见段王脸色,心中已吓煞,不小心手中一物“锵!”地一声坠地。
  疾陆眷道:“此是何物?”
  那侍卫吓得浑身直打转,哆索地伏到地下,一面道饶命,一面道:“大王,这……这是那少年求见的信物……”
  这刻,早有一侍卫将地上东西捡起递将过来,原来这是一卷上好的绢绸裹着一件硬邦邦的事物,此物长约一尺七分,隔着绢绸便偷出隐隐的寒气,不知是什么东西。那侍卫怕里面有不明之物伤及国君,请命之后迳自展开,原来这绢的里面竟绣有一面地图,图中还有一条大河,汇集百川流入渤海,正是慕容的疆域图。那侍卫将绢再展,绢图的尽处突然寒光大放,冷气湛湛,那侍卫定睛一看,这东西原来是一柄断剑,此剑剑首已经不见了,断纹很是曲折,靠近剑柄处的剑脊上还镂有‘行虚老人’四个公正的楷字。
  疾陆眷见状,随即将那绢剑重新卷起,一面扫了众臣一眼,挥手道:“两位贤王留下,其余众臣暂且退下——”
  众臣闻言,纷纷执简当胸,恭身悄然退出。一时殿内只剩下寥寥无几。左贤王与段末杯上前正待询问,疾陆眷摆了摆手,谓那侍卫道:“告诉本王,这到底是件什么东西?”
  那侍卫闻言一怔,道:“大王,那不是一幅地图和一柄断剑吗?”
  疾陆眷闻言,失望地摇了摇头,挥手招来了八名武士,将那传信、传物两个侍卫拿下,冷冷地道:“杀——”
  那两名侍卫闻言吓得魂飞魄散,连求饶也说不出来,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便被八名武士脱到紫宸门下削去了首级。左贤王见状,如坠入云雾中摸不清头脑,当下问道:“王兄,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无故要杀了两名近侍?”
  疾陆眷一言不发,一面命王良将那事物递与两位贤王,左贤王段匹磾自是莫名其妙,但段末杯却再清楚不过,他当然知道来的使臣是谁,因为这人是他联络段王的。而那两个侍卫不知深浅,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还不知闭嘴,才招来杀身之祸。当下,疾陆眷传那神武门外少年入殿进见,段匹磾正要发问,疾陆眷挥手止住其话锋,道:“这件事我日后会告诉贤弟,你且站到一旁!”
  段匹磾闻言,只得揣了一肚子的疑问站到一旁。
  这刻功夫,殿外人门唱那少年进见,众人但闻一阵蹇蹇有律的足音,传入大殿,一个英伟挺俊的身影拾级而上,洒然踱入御前殿内。但见这少年浑身穿一件淡兰色镶月白翻领袍服,头带卷梁冠,犀带美玉,虽是一副普通的晋国人打扮,但此子年纪当在二十多岁,生得剑眉虎目,丰秀俊朗,衬得他浑身透着一股气质,他人未到,飒飒步间那股气质早已表现无遗,令人击节。
  这少年进入大殿,入朝不趋,只抱拳道:“行虚老人座下大弟子诸霖,见过段王陛下,谨奉师命,向大王叩请圣安。”
  左贤王闻言,首先哼了一声,道:“既是叩安,见了我段国之主为何不跪?”
  诸霖只抱拳一笑,疾陆眷却突然截口道:“贤弟不得无礼,诸霖公子乃是当世高人行虚老人的高足,不得妄言!”一面转向诸霖,拂髯一笑道:“本王自是相信诸霖公子所言,但我们还是先验明正身,再言其他不迟。”
  诸霖淡然道:“陛下谨慎严禁,小人实在佩服,小人恭候大王验证。”
  疾陆眷点了点头,当下命王良去取东西到后殿印证,一面转向诸霖道:“早听说行虚老人座下高足满棚,门客一千,贤者如云,你子今日执符前来,足见令师对你器重有加,想来已得令师真传?”
  诸霖闻言连道岂敢,疾陆眷摆了摆手道:“你不用客气,何不趁此闲暇让本王也见识见识阁下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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