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诸天校对版作者云外山》第48/165页


  那老人点了点头,和蔼地摩他的头顶,道:“孩子快起来,我正是大诏神,我有话告诉你。”
  屈云急忙地起身,恭恭敬敬地聆听着。
  神仙道:“你要和他比剑,但你有把握能赢得了他?”
  屈云摇了摇头,说实在的,对陈逝川他实在没把握能打得过他。大诏神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挥了挥手,突然朝几丈外的大石挥出一掌,但见那块大石砰然一声巨响,应声而裂为碎抹,四下乱飞,声势实在骇人听闻。
  屈云着实吓了一跳,这种掌力莫说是看过,连想也没想过。他目瞪口呆地怔了半晌,突然跪了下来,恳求大诏神教自己。那大诏神笑了笑,将他拉起来执了他的手,走了一会儿,前面现出了一片浩瀚的湖水。他引领着屈云上了一条小舟,亲自掌舟划到了湖心,这时湖上一望无际,除了他们所驾的一叶小舟外,再无一艘小船。
  屈云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大诏神停下划浆,那小船骤然停到了江心,但闻大诏神道:“你不是要学我的掌法么?”
  屈云道:“是啊,但……但我们为何要在这里才能学呢?”
  大诏神道:“此套掌法内功博大精深,历代祖师口口相传,法不入六耳,这是历代先师定下的规矩,将来你收弟子,也必如此。我们孤舟江心,正是要将此套心法——天圆阐经,传授给你,你可愿意学么?”
  屈云闻言方恍然大悟,忙拜倒地上连连磕头。那老者和蔼地笑着将他扶起,当下两人孤居江心,上擎云天下临碧水,老人将‘天圆阐经’仔细清晰地给屈云讲解、演示直到他彻底了然,两人方挟舟上岸,那老者又传了他三招剑试,名曰‘天圆三斩’,它们分别是‘回风斩’、‘剽仙斩’、‘孤云斩’,这三招剑术虽然简单,但一旦得其要领,顿觉其博大精深,高深莫测,若是能与‘天圆阐经’溶而为一,其威力之大,实在深不可测。
  两人盘旋了半天,屈云今日一日所学,顿超十载,但一下学了这么多,他虽然学全了,却学得很吃力,直到耳中突然听到了一声鸡鸣,猛然惊醒,四下一看,发现天色正是黎明时分,自己竟然盘膝蹲在地上,竟和刚才自己梦景中的姿势一样,他怔怔地愣了半晌,始终弄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作梦还是真的遇到了传说中的大诏神,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他依然怔然不动。直到天光大亮,陈逝川喊了他半晌,他依然动也不动。因为他突然想起了那老者所授的内功心法和一套剑法,忙将它们重新温了好几遍,直到再不会忘,方松了口气,站起来伸展伸展了拳脚,打了哈欠纵目四览。
  这刻陈逝川正盘膝啃着一块鹿肉,见他醒来,笑了笑,扔过来一块包着的鹿肉,道:“昨天我吃你两碗面,今日你吃过我的肉,我们就两不相欠了。到时打不打架,我们再商量不迟。”
  屈云这刻也实在饿了,他听陈逝川说得有理,当下接过来,一言不发地便吃。他已打定了主意,吃过了饭,他便和陈逝川决都,到时是生是死,就各凭天命了。一念及此,不禁放口大嚼,两人俱吃得津津有味,不亦乐呼。饭后,屈云提了剑就要开打,陈逝川这次虽未推三阻四,但突然叹道:“傻小子,你确是块学武的材料,只是没有你的兄弟心思缜秘,所以你这辈子定能超过我,但却绝难超越他!”
  屈云闻言,神情猛震,霍地站了过来,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道:“什么,你……你知道我兄弟在哪里?”
  陈逝川本来也是随口一说,却不料他如此认真,心中莫名一触,忽焉想到了自己的师兄江中客,不觉心中一酸,实在不忍让这少年失望,他已知道慕容焉已从虎丘脱险,更知道他如今下落,但他心中一动,突然有了更好的打算,故作嗫嚅一回,一边道:“我虽然不知你的兄弟在哪里,但……但要找到他,也非难事?”
  “怎么找?”屈云有些焦急地道。
  陈逝川暗暗点头,口上却道:“如今段国正举行君临剑决,谁要是有本事能夺得魁主,定然名扬令支,到时还用得你辛苦地去找他,你的兄弟自会知道你的消息,定来找你!”
  屈云闻言,猛地一击掌,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若是我被令支人知道了,焉一定也会知道,我们几能兄弟相聚了……”一言及此,少年的眼中忽然有了光彩,似是发现了一件宝藏,这个结论令他高兴不已,但还是被陈逝川当头泼了盆冷水。
  “如今参加剑决的都是四方的高手,但你的那套‘太微剑法’轻灵繁复,不适合你,你若是想出人头地,必须令有传承,否则无疑于自寻死路,不如早早返回草原!况且,辅武王不是善类,你待在王府终非善策!”
  屈云先是一怔,继而脸上忽然现出了激动的神色,他想到了,刚才梦中言语,切切在心,天圆阐经,深印于心,那三招剑法更是精妙绝伦,至简至易,他立刻有了计较,要用这两般武功前去论剑,如今离比武之期尚有时日,自己正好暗暗修习,只待到时放手一搏,何愁找不到自己的兄弟。一念及此,屈云激动得鼓臂大喊一声,声传里许,他二话没说,提着长剑转身离去。
  陈逝川满面俱是欢愉之色,拂髯一笑,深深点了点头,口中却抱怨道:“喂,你是怎么回事,我们今天还没打架呢,你怎么说走就走,没有诚信,过分!”
  屈云闻言,道:“前辈,我们的架以后再打,现在我要去找我的兄弟,去神武门参加君临剑决,我不陪你了,你还是多睡会吧!”一言及此,挟剑大踏步而去……
  陈逝川望着他的背影,脸上忽然现出了庄重的神色,哺喃念道:“孩子,希望你能将老夫绝技发扬光大,也不妄我一片苦心……”言毕一声太息,也自转身离去……


第十三集 君临剑决 月下论剑
  屈云回去不说,且说当晚慕容焉回到精舍,天交四鼓,直到第二天天亮也未睡着。
  巳牌时分,王爷突然派人来请,他连衣服也未及换过,就匆匆随侍女去了左贤王的书房,一进门,里面正有顾无名几个一齐从房内悄然退出,不用问,准是为了薛冷心被杀之事。
  左贤王段匹磾请他坐下,但眼光却注定了他的腰带。这是一条洁白的素带,但腰际肋下却沾了两点指甲大小的血迹,若不仔细瞧看,实难发现。这是当晚张决日杀过薛冷心后,以手拭剑上血迹,然后提着慕容焉飞檐走壁时留下的,但遗憾的是,慕容焉自己却看不见。
  左贤王段匹磾道:“焉卿,昨晚之事你想必也有所耳闻吧?”
  慕容焉点了点头,但他没有直接回答。
  段匹磾在他脸上扫了一遍,询问道:“那依你所见,此事乃是何人所为呢?”
  慕容焉沉默片晌,道:“是王爷的叔父辅武王涉复辰所为。”
  段匹磾闻言不觉一怔,他何尝不知道他的叔父是有可疑,但薛冷心身上的一剑使得陈逝川更加可疑,所以他才派顾无名几人前去缉拿,但他没想到,慕容焉竟敢当着自己的面直言不讳,说是辅武所为,多少有点让他吃了一惊。
  段匹磾尽力竭抑胸中疑虑,道:“何以见得?”
  慕容焉抱拳,道:“王爷没有当面驳斥在下,可见心中早默认了几分,惟差一点证据而已,但我可以为殿下提出证据……”当下,他将昨夜之事,一五一十和盘托出,这回倒真的将左贤王吓了一跳。听完慕容焉所言,他迟疑片晌,道:“你……你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我,你不是有个兄弟在他手上么?”
  慕容焉沉吟一会儿,道:“因为我认识陈逝川,屈云是我的兄弟,他去找陈逝川一定会安然无恙,还会从他那里得到脱离辅武王之计,反倒是京城三千旋刀神骑的节钺兵符,绝对不能落如此人手中……”
  左贤王段匹磾不待他说完,急急止住他的话锋,突然喝了一声:“来人——”
  门外应声进来了一名侍女,段匹磾当即命她前去准备酒菜,并代己传令门外几名带剑侍卫一起去请段末杯过府饮宴。那侍女应了一声,迳自应命而去。慕容焉初时还不明所以,待段匹磾到书房门口四下扫了一眼,见再无人停于房外,始闭门入屋。
  慕容焉道:“殿下,你这是……”
  段匹磾道:“事关重大,不容有万一之失。我手下人虽不少,但连我自己也保不准都是可信的。”
  慕容焉骇了一跳,急急起身离坐,道:“王爷如此想是有要话要说,但我……我也是外人啊。”
  左贤王段匹磾连忙令他坐下,道:“焉卿,你可知道我为何相信你?”
  慕容焉摇了摇头,这点他确实不知。自从他被段王赐为左贤王的家臣,段匹磾对他信任有加,但饶是如此,每次与自己议事也未曾屏退左右,因为他对慕容焉还有几分保留,毕竟他是个与段国敌对国家之人。象这次如此说话,这乃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但至于左贤王为何突然会相信自己,他还未想清楚,所以只茫然地摇了摇头。
  左贤王段匹磾有几许得意地道:“你今日一进屋我就知道薛冷心之死与你有关,今日你就算不说,他日我也一定会知道真相。但你却说了。”
  慕容焉闻言,心中不禁一震。他在脑海之中闪电般地将昨日之事回忆一遍,左贤王段匹磾此言分明是辅武王涉复辰身旁有他的校事(间谍),但昨夜所遇之人中在涉复辰身旁之人绝无可能,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张决日,他在杀人时留下些暗示性的蛛丝马迹是绝对有可能的。他一旦想通个中底里,心中顿时一舒,但并没有向左贤王段匹磾当面挑明,他是个知道韬光养晦的人。
  左贤王段匹磾看他信服,笑了笑道:“非是我段匹磾胆小怕事,但节钺兵符之事,事关重大,如今它也不在我与王兄及右贤王手中。”
  “什么?”慕容焉骇了一跳,道:“但辅武王却说……”
  左贤王段匹磾突然笑道:“我叔王这次可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帮了我一个大忙,他太小看你了,更小看了你的兄弟。”
  慕容焉听得不明所以,却闻段匹磾继续道:“京师的三千旋刀神骑乃是国之重器,能节制者就等于掌握了段国京师。但节越兵符一个月前已不翼而飞,当初我与大王暗中追查了半月也一无所得,几日前我右贤王弟得知此事,开始怀疑我的叔王所为,拉着我一起面见国君,但大王最念情谊,右贤王弟与我进言数次,大王方信了三分,这也是大王不迟迟不将三千旋刀神骑授于我节制的原因。”
  慕容焉抽了口冷气,道:“国君此举乃是明智之举。若是节钺兵符果真在辅武王手中,此时将旋刀神骑归制于王爷麾下,有可能会激起京师哗变,段国怕是要有一番王位之争啊。”
  左贤王点了点头,以掌击案道:“但焉卿你却帮了我天大的忙,你带来的消息说明了节钺兵符并不在我叔王手中,这岂不是天大的喜讯么?”
  慕容焉颔首同意,转而道:“即便如此,节钺兵符一日不出,终究是件心腹大患,若是被有心之人得到,更是件可怕的事。”
  段匹磾上前执住慕容焉之手,诚志地道:“我正是为了此事才支开下人,还请焉卿你为本王绸缪一二,想个万全之策,有什么话尽请开言,开我茅塞,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啊。”
  慕容焉嘴唇紧闭,一言不发地想了片刻,并未直接回答,反而突然转向左贤王,问道:“王爷,不知你对段国与慕容有何看法?”
  段匹磾不意他会突然发此一问,不觉微微一怔。段国不久将对慕容用兵,这是国君疾陆眷的平生大愿,自他登上王位,已东望慕容十余年,但如今若真的与慕容焉说了,这个少年绝不会开示计策,正当他踌躇忧郁之际,慕容焉却面色一庄,肃然说道:“段王将灭了我慕容,是么?”
  段匹磾岂不知慕容焉高深莫测,这件事若是否认,怕是绝难取得他的信任。当即沉默久之,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慕容焉也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今日我已听了王爷太多我这个外人不该听的话,在下自知愚昧,就此告退。”言毕,微一躬身,攘臂为礼,不待左贤王段匹磾劝阻,迳自起身抱拳告退。段匹磾一怔,忙去喊了他两句,慕容焉象是未曾听到一般,扶壁而出,转回自己精舍,只剩左贤王段匹磾一人静立当地,紧皱着双眉,忧虑地不知所措。
  两日后——
  天演阁扶摇台比剑之期已经不远,令支城内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剑客。魏笑笨不停地在街上转悠,看人打架,而他自己也与琥珀郡主又比试了一回。这次他们比的是斗鸟,两人约定了输的一方要自降一辈,当着千百人群的面喊另外一个叫长辈,为期一个月。也就是说,琥珀郡主要是赢了,魏笑笨就要认她作娘,反之则琥珀郡主就要认他作父了。
  为了这次比试,魏笑笨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专门请教了京师最厉害的斗鸟大师,还从他那里求得一只极具攻击力的鸟儿‘大狠’,铁定了要当一会爹呢。谁知他拿来与琥珀一比,还是惨败而回,当下不得不死皮厚脸地当着众人的面跪地磕头,认琥珀郡主作了自己的老娘,结果没过一天,他的名字竟上了京师的名人排行榜,比如今令支城最具修为的剑客还热门。这件事弄得他好一阵子精神低落,最后还是打定注意继续抬起头来做人,但首要的一件事是弄清自己到底是如何输给那个死女人的,也好防患于未然,这也叫作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能给他这个答案的,恐怕只有慕容焉一个人了。他一旦拿定了注意,便飞快地向慕容焉的精舍走去。
  谁知他刚到慕容焉精舍外,突然发现门外停了不少人,他们大多是王爷的心腹,其中右贤王段末杯竟也在内。魏笑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要挤进屋去,却被旁边一人突然拉到了一旁,定睛一看,这人正是他的紫柯姐姐。
  “他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魏笑笨好奇地道。
  紫柯神秘地道:“你不想活了,如今王爷正与公子商议要事,而且有言在先,门外之人非经招唤,不得僭越半步,违令者杀无赦。连右贤王都被屏于门外,你还要挤进去么?”
  魏笑笨吓得一吐舌头,连道“不敢”,他嘴上虽是此话,但心却早贴到门缝,恨不得仔细看个究竟,那副狗舔热油铛的神色如何能瞒的过聪明美丽的紫柯,她不待魏笑笨使坏,早一把将他拉出老远,挡在他前面,连看也不让他往那边看。
  精舍内——
  屋里只有两个人,正是慕容焉与左贤王段匹磾。
  左贤王望着慕容焉,似是在静等他开口。
  慕容焉沉吟片晌,方道:“多年以来,三国云扰,相互刀兵,段国、宇文、慕容本是同族,却要杀戮自己的族人,此乃有伤天和之举,就算统一了鲜卑,他日也难免丧失民心,合而复分,与其如此,段国何不与慕容和盟,内则休养生息,外则专心抵御匈奴汉国,岂不胜过以一敌五,同时和宇文、慕容、代国、汉国、晋国作战?”
  段匹磾闻言,神色一动,形容晦暗阴郁地抬目说道:“话虽如此,但慕容未必就真的遵守盟约,我与西面的匈奴交战,东面的慕容很可能会出兵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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