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诸天校对版作者云外山》第68/165页


  段末柸见状大为一惊,光看这人的容貌,就属于世外高人,他愈是淡慢由心,段末柸就愈加警觉,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一定是个极为厉害的高手,武功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的高手,是以此人一旦出现,他立即警觉起来,将全副精神打了十二分。
  他先礼后兵地一抱拳,道:“尊驾是什么人,为何要管我们的事,我看阁下也是个远行世外的高人,此间的事,你又何必插上一脚呢?”
  那人闻言微微颔首笑了笑,道:“王爷,我是什么人你自不必问,但阁下今日的手段却令人叹为观止,阁下以右贤王之尊如此残害两个小辈,太过有失王爷的身份了,老头我看不过去,却要做一回世间的大侠,我只问你,他们二人你放,还是不放?”
  宇文硕闻言冷啻一声,道:“老头你又是何人,也敢向我们要人,我劝你在我们未想杀你之前,团成个蛋赶紧滚开,这两个人今日我们一定要杀,你又当如何?”
  那老者缓然将目光转向宇文硕,道:“小友,你想必就是那‘北月刀尊’宇文形胜的侄子了,近日我从云水远游此间,本有意拜会他一番,但他沾染了太多世人的垢习,更以功名为用,老夫失望之余,只好转向别处,果然是有什么样的长辈就有什么样的子弟,我不愿与你这等人说话,你闭口吧。”
  段末柸与宇文硕闻言都不禁一怔,这人从云水来就是为了拜访宇文形胜,结果竟然不屑一访,看来这人实在是个高人,但这后一句话,连宇文形胜和宇文硕一起骂了,顿时令宇文硕火冒三丈,突然大吼一声,不待段末柸劝止,提刀飞身直扑那老者。只剩下段末柸心中叫蠢,他本来要与宇文硕一起攻击此人的,若是如此的话,以两人合一之力,天下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接得过他们,但如今这宇文硕只被这老人一句话就给激了出去,他再不敢犹豫,突然提槊也迎了上去,这时林下顿时成了三人混战的局面。
  这三人都是好高明的武功,宇文硕与段末柸二人合一的力量却实骇人,他们一槊一刀,仅仅两人就以迅捷无比的身法围成了一个槊刀相交的圈子,他们的兵器一长一短,配合起来竟然井井有条,象是练习了很久似的结成咳一道铁围,而那中间的老者却毫不为意,他手中挥动这七星长剑,竟然如万道竹影,举重若轻,挥洒自如,他的长剑或是一轮日光,或一片薄叶,或竹影婆娑,或左右兼施,正是连消带打,剑术超然,目前虽在燕代两大高手围中,却丝毫无减其森森剑气,堂堂端容。
  慕容焉斜倚一石,下面的打都看得清清楚楚,顿时被三人精妙绝伦的武功给吸引住了,甚至忘记了自己尚在危险之中,直看得如痴如醉。须知武学亦是一宗大学,不得其门而入这固然不解高妙,不以为意,但稍能得登其堂奥者无不为之沉醉,尤其是这种天下少见的绝顶高手过招,能得一见,都会或多或少地有所收获。眼下这几个人,一个使剑,一个用刀,一个舞槊,但那高妙的招式与技巧直令天下武人痴迷,或许这就是天下的武人们喜欢观看热闹的原因了,江湖上只要有说哪里有什么武林大会之类的,往往观者趋之若鹜,大抵多是如此。
  却说三人战了二十余招,丝毫不见分晓。这段末柸是愈战愈惊,突然趁宇文硕进刀之时,一枪飞点,口中却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与‘丹阳沐竹点青剑’陆承天是什么关系?”
  那老者毫不迟疑,剑若一点寒星,点点直破连人铁围,口中漫应道:“什么陆承天,老夫不知道!”
  上面的慕容焉闻言却是一怔,这‘丹阳沐竹点青剑’陆承天他是知道的,当日在去黄藤的途中还冒充过他的弟子骗了‘绝形剑客’南飞鸿呢,但眼下这个老者既然不肯承认,大抵果真不是。他想了一会,急忙有重将目光转向场中,仔细地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认真地揣摩他们的招式,尤其是那老者的剑术,他更是看的一点不漏,直怕耽误一着。
  这时,场下本以为对方久战之后必然内力不际的段末柸失望了,事实上,眼前这个老头比他想象得要坚强得多,他的内力却似使用不尽,毫无半点不济之感。倒是他与宇文硕二人,因为打斗之余尚要分神配合,是以颇为费力。若是如此再打下去,双方必然是两败俱伤,到时只要慕容焉或是西门若水的穴道自解,强来上前助战的话,那自己二人就岌岌可危了。一念及此,他突然大喝一声,加快了猛烈的攻势,涌身急攻猛扑,同时谓宇文硕道:“宇文兄,你我快些杀了这老贼,你须小心背后受伤,我们一起分了他的尸。”
  宇文硕正打得吃力,他的修为到底赶不上段末柸与这老人,他闻听此言,正不解段末柸乃是何意,两人本来已将这老头围字了中间,如何还要小心背后受伤呢,他想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段末柸这句话分明是要他抽身挟了背后卧不能动的慕容焉与西门若水,这老头既然生言是为这两个人抱打不平,若是能挟他们威胁,不怕他不放下手中长剑。
  他一旦明白过来,顿时精神大震,这刻段末柸正加紧攻势,施展开了平声所学拖住对方,但见他枪法如神,这条重达数十斤的长槊在他手里如同一条长龙,亦如一条白练,变化莫测,挥洒自如,这么长的一件兵器,在他用来却毫无长短之限,但见他或近或远,或攻或守,或收或放,枪之所触,树木立为两断,其声势之大,骇人听闻。而宇文硕却再赶不及。
  那老者手中之剑虽短,但剑剑恰到好处,与段末柸的长槊相交,毫无不济之感。由此也能看得出他的内力是何等惊人,他的剑术精妙绝伦,变化莫测,相较起来反而轻灵柔韧,软硬兼施,又是另一番天地。
  这时,宇文硕看段末柸攻得厉害,哪里还不明白其意,突然抽身疾退,这时那老者正疾攻段末柸,正好不能兼顾自己,正要提身擒了慕容焉,哪知突然之间,那老者攻向段末柸的长剑飞绞连绵,一招之隙倏地如电般收回,头也不回,反手向身后就是一剑。
  这下顿时惊坏了宇文硕与段末柸二人,他们打算的固然是好,但这老者原来早就识破了他们的用心,是以才故意让宇文硕有抽身之机,而这个时候,也正是二人阵势最薄弱的时候,而最薄弱的环节,自然是宇文硕了。他这一剑精准无比,那宇文硕那里能躲得开,一惊之下顿时魂飞魄散,不管当不当用,只是用尽全力疾向后掠,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肋下一阵剧痛,飞出去的身子在半空中一痛而坠到地下,“啊!”地一声惨叫,长刀“锵!”地一声坠到地上。
  这下顿时把段末柸吓了一跳,他急忙加紧了攻击以防这老人伤了宇文硕,须知宇文硕乃是宇文派来助他等使者,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被宇文国君悉独官怀疑起来,自己的谋位外援就此丢失,成功的机会至少减去一半,他如何敢马虎得了。段末柸纵声长笑,枪走如七星乱点,与那老者手中长剑的剑尖处处针锋相对,锵然惊鸣,而两件兵器愈交愈近,两人吐气开声,倏地猛然换身,回手一击,场中顿时罡风“砰!”地一声撞击一处,两人都不由得连退数步。段末柸此来正好退到那宇文硕身旁,他突然扯槊掠到宇文硕身边,提起他飞身就走。这番动作说起来复杂,但行来却不过电光一掣之机,一纵而走,只剩下一个宏亮的声音,飘飘远去:“尊驾的剑术高绝,段末柸佩服,他日定到江湖一游,再与阁下论决!”
  到那‘决’字出口时,林中却已失去了他的踪影,这时他再不管慕容焉与那西门若水了,其实,这时他若果然再猛攻一时半刻,这老者未必能档得住他,须知段末柸的功夫及内力都极厉害,再怎么说这老者毕竟是年老之人,如何能与他相比。他这一走,这场惊天之决就此告结,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战骤然消失了。
  一直待他们走了以后,那老者方长长喘了口气,收剑还鞘。在原地坐下调息良久,当他再次睁开双睛,顿时又是精神弈弈,超然无碍了,其精厚深湛的内力修为实在令人惊骇。仅是这手功夫,足见其修为之深,自不可与俗流同论高下。
  这老者吁了口气,束好长剑缓缓踱了上来,骈指解开了慕容焉的穴道,笑着看他一眼,道:“小友,你就是慕容焉么?”
  慕容焉穴道初解,浑身酸痛无力,他舒展一翻,连忙拜谢老杖的救命之恩,点了点头,但亦奇怪地道:“前辈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晚辈的名字?”
  那老者捻须笑道:“我么,名字说出来有些人也不稀罕,前些时候我听说有人冒充我的弟子,还说我老人家已经彻底死掉了,所以从此经过时顺便瞧瞧,小友知道那个盖冒是谁么?”
  慕容焉闻言突然大骇,急忙跪下连连请罪,道:“前辈莫非就是天下十三柄剑之首的‘丹阳沐竹点青剑’陆前辈么,晚辈无礼,实不相瞒,前辈所说的那个……那个盖冒就是晚辈,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前辈侠威,望乞恕罪。”
  那老者顾做一怔,扯须疑道:“小友你别骗我老人家了,那人果真是你,就算是编故事也不会这么巧吧?我不信。”
  慕容焉闻言,连忙又再次行礼,道:“前辈,那个人真的是我,晚辈当日在前去黄藤途中遇到悍贼,所以才冒充前辈高弟,至于晚辈说前辈……前辈去世之事,实在是晚辈的推测,晚辈罪大。”
  那老者闻言突然大笑,道:“难得小友如此开诚布公,我陆承天作一回死人又有何妨……”他说到此,突然笑了笑,和蔼已极地道:“只是以后小友要可千万莫再冒充,有时你冒充之人就在你身边,你尚懵恫不知呢?”
  慕容焉被他的形状所感,直觉这人和蔼可亲,状极清古,但有时又似个孩子。那老者拉住他仔细打量了好几趟,道:“小友果然姿质非凡,乃具天日之表,有龙凤之姿,他日必然大用于天下,老夫一生识人无数,在江南与慕容各有一人可与小友不在伯仲之间啊。”
  慕容焉连忙抱拳道:“前辈实在谬赞了,后学不过一山野草童,又岂能与世上天纵之才相提并论。”
  陆承天摆了摆手,道:“小友勿庸客气,我所说的两个人一个乃是晋国的世子,老夫的小徒司马道畿,而令一个则是慕容的三公子慕容元真,你们三人他日当横行天下,各有一方,老夫老矣,但不日当目睹天下三杰笑傲九州,提剑寰中,削扫天下,其他的老夫不再复言,你我今日相见,总算有缘……”一言及此,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与慕容焉,道:“此令乃是老夫往来慕容、宇文间所用出入好城的令牌,今日我们别过,此令于我再无用处,此时倒可给小友派上用场。好了,我们就此别过,小友自己珍重吧!”
  慕容焉接过令牌,心中感激不尽,如今他功力已尽,出入慕容自然不易。倒是这陆承天,如天马行空,超然世表,实在令慕容焉心折不已。他长身拜伏于地,道:“前辈慈容,乃晚辈平生仅见,晚辈正要多日聆听前辈教诲,难道晚辈果真无此福缘,与前辈长日契叙,恭领请益么?”
  陆承天掳须而笑,拉他起来,笑道:“孩子,快快起身,你我若是有缘,他日自能出入烟霞,调琴于三山,弈棋于五岳,今日之别,有何憾哉!”
  言毕,陆承天竟果然不再多说说一句,捻然一笑,飘然而去。
  慕容焉怔了半晌,暗自慨叹良久,骤然想起洞中尚有个西门若水穴道未解,急忙连喊前辈,结果他追出老远,也没有再见到他半点人影,只有一个声音远远飘来,且愈飘愈远,但闻他吟道:“缥缈云水一儒生,南朝道真到虚萍,春秋历渡五百载,二十诸天果始成。”
  他的声音愈来愈远,直近于无,只剩烟霞初散,夜色降临,一钩弦月上垂于天,浩浩天地之间,三国争雄之地,惟余一人而已。说是一人,其实那山洞之中还有一人,这人自然是西门若水,当慕容焉回来之际,夜色已阑,天光尽掩,山洞内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他先在附近捡了些干柴,拿出火折在山洞内点燃了一堆火,谁知他这一看,急急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原来,这时西门若水依然不能动弹不能言语。但她的身上却只剩下一副内衣,但这如何能掩得住她玲珑有致的胭体,玉人在前,横陈石上,聚如春雪温玉,如此景致慕容焉几曾见过,顿时脸上发烫,心中扑通乱跳,再不复敢看。
  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心中一振,想到段末柸狡猾奸诈,极有可能再来此地。若果真如此,两人怕是太危险了。一念及此,他急急转过身去,但目光一触及那触目惊心的景致,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他急忙将脸转向一边,道:“西门姑娘,我看咱们如今还不安全,咱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躲上一夜,否则,一旦段末柸再来,姑娘怕是……”
  他等了一会儿,见那西门若水并不答应,突然想及她也被点了哑门,心中暗暗叫笨。这时不得不用眼睛看她。西门若水心中又羞又恨,她已打定了主意,自己一旦穴解,就立刻将这慕容焉杀了解恨,若非是他,自己今日也断不会落到如斯田地,若是不杀了他,以后‘妙月尊主’这四个字以后再也不用在江湖上叫了。
  慕容焉急忙脱下外衫,这一动作顿时吓了西门若水一跳,她看慕容焉走了过来,眼中惊恐不已。慕容焉发现了她眼中异常之色,急忙将衣服盖在她几乎半裸的胭体之上,道:“西门姑娘,我们还是先躲一躲吧,你若是不怕在下慢犯,是否先让我为你解开哑穴如何?你若是愿意,就请转转眼睛,否则你就眼珠不动好了。”
  西门若水心中暗恨,但眼下自己如此模样,又生怕他生出逮心。哑门穴在颈后玉枕,被他指点自然是不碍事,但如此自己依然不能动弹,因为她胸前期门也被点中,眼下也只好先让他解了哑门穴再说了。一念及此,他当即将一双妙目转动了一回,慕容焉看到信号,当即在她玉颈之后点下一指,西门若水的穴道顿时应手为解了。她一旦会说话,立刻骂道:“你这恶贼,什么咱们咱们的,你是你我是我,今日的帐我还没与你算清,是你……害得我……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一剑一剑……”
  哪知她话犹未毕,玉枕之后的哑门穴突然又被点了一下,顿时再作声不得,慕容焉看她狠狠地盯着自己,呐道:“西门姑娘,你……你莫怪我,你若是再叫,我没被你骂死却招来了段末柸,你真的希望如此么……”
  慕容焉看她闻言果然静了下来,但双那双妙目却瞪着自己不放,便重新又为他解开穴道。西门若水双眼注定了他,三分无奈七分凶恶蛮横地道:“快把火给灭了,快把火灭了!”
  慕容焉闻言不觉一怔,疑道:“这夜这么黑,灭了就看不见了,姑娘为什么……”
  西门若水突然莫名大怒,坚持己见地道:“快把火给灭了,眼睛别往这边看,你……你要是再敢往这边看,我……我就开始骂你了,一直骂死你,吵死你!”
  慕容焉这才知道个中究竟,不觉心中大怒,顿时将脸别了过去,上前竟火把弄灭了。这样一来,洞里又变成了漆黑一团,慕容焉不再多说,上去将西门若水一把抱起,这下顿时将西门若水吓的魂飞魄散,破口大骂,道:“恶贼,你……你你这是干什么,你敢动我一下,我……我就立刻杀了你,骂死你,快放我下来!”
  慕容焉再不理她,只是抱着她出了山洞,在山洞四下看了一遍,就在山洞后一大石后的灌木下竟她放下,自己躲出很远,背着她道:“西门姑娘,想来你也不想让我为你解期门穴吧,而我也不会为你解,因为你一旦能动,第一个怕是要杀了我,所以方才冒犯了,我也是为你着想……”说着,他再不理会这个少女,气愤地迳自又折回山洞,将那地上的灰烬清理得一干二净,方又折回。
  西门若水不屑一顾地冷冷一笑,道:“哼,你这样就能骗过段末柸了,你也太幼稚了吧,我们就在山洞旁边,定然被他一下找到,到时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死法。”
  慕容焉寻了块石后倚下,再不去看她一眼,口中却道:“你为何如此得意,我要是被抓了,你自然也难逃被抓,你又是如何死法?”
  西门若水闻言,突然象是被侮辱了一般大怒,道:“慕容焉,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你若是再敢出言不逊,我……我就立刻杀了你。”
  “一个女子动口就是拼啊杀啊的,蛮横无理。我看西门姑娘还是穴道自解之后再杀我不迟,你还是剩点力气好了。明日之后,我归我的慕容,你行你的江湖,今日之事相忘于江湖,而我亦不会再提起半句,你若还是要杀我,悉听尊便。”言毕,他不再多说一句,迳自抱了双肘,瞑目倚石而眠。
  西门若水气得冷冷盯住了他,结果过了半晌,果然不见半点动静,又气又恨。当下暗中调息运气,要将穴道冲开了立刻杀了这个可恶的人,她不知为何,见了这人就心生斗念,而今日之事更令她坚定了斗他之心。但遗憾的是,段末柸的功力实在太高,所点之穴绝非片晌功夫可解。
  到了后半夜,山下果然幽灵般地飘上了两道人影,两人都听到声息,慕容焉立刻悄然起身,也躲到了那石后灌木之下,如此一来,两人顿时几乎贴在一起,西门若水芳心大震,正要骂人,慕容焉立刻作了息声的手势,她才再不说话,但目光却恨恨盯住他丝毫不动。那样子生似慕容焉若一动,她立刻就会用眼睛杀了他。
  她屏息以待,吓得芳心突突之跳,暗暗担心万一被找到,她一旦想到日中在山洞险遭蹂躏的情景,心中恐惧大增,这刻又恨慕容焉躲得太近,今日怕是难逃一死了。
  那两道人影果然进了山洞,两人但觉洞现微光,里面两人似乎晃亮一道火折,其中一个熟悉的声音道:“王爷,这里没有一点痕迹,那女人和慕容焉可能已经随陆承天走了,这会多半已经入了慕容,我们可能是来晚了。”
  慕容焉一听,立刻认出此人乃是右贤王王府的首席剑客沈越,那另外一人必然是右贤王段末柸无疑了。他静静地侧而听着,脸上却无半分恐惧。西门若水奇怪地盯着这个少年的侧面,耳中却将那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很疑惑地盯着慕容焉,生怕他突然又对自己不利,但他的镇静亦让她吃惊,她自己的胆量不能不说够大了,但与这少年相比,她总觉得略有不及,而他的镇定自若,亦让她心中镇静了许多。
  事情果然没出慕容焉的意料,这两个人正是段末柸与沈越。段末柸四下仔细看了一下,却始终未找到半点痕迹,当下道:“嗯,看来他们真的走远了,我们在往慕容寻上三十里,若是再找不到,那自然是走远了,走!”
  当下两人灭了火折,悄然从洞中溜出,如两道夜枭一般,飞快无声地飘没于沉沉的夜色之中。两人走后,慕容焉起身走到别处,西门若水又骂道:“你这恶贼,竟敢趁机轻薄……我……我明日一定要杀了你!”
  慕容焉理也不理他,仰视四野,回头淡淡地道:“如今我们已经安全,段末柸再不会回来,姑娘好自为之吧,我告辞了!”
  西门若水突然大惊,道:“你……你这是要去哪里,我一个人又被点了穴道,你现在不能走!”
  慕容焉再不回头,悄然下山。
  山上又变得沉沉郁郁,遥遥看去,南有段国的乙连城、回水城,东有慕容的好城,北有宇文的柳城,若有灯光点点,但又若繁星熠熠,彻照河朔。这美丽的夜色,使三国的将士忘记了刀兵与杀伐,沉入了万古的长河之中。而那头顶易变的星河,令人忽有不知身在何方,我是何人之感。而慕容焉亦突然忘记所有,不复有念。
  “我究竟是谁,为何我的父母为我取名为‘焉’,莫非他们生我有什么疑问?”他迷茫地沉吟着——
  不知岁月天地,流赴何极,而我七尺昂藏,亦将飘泊流止于天地何隅……
  翌日,天光大亮之际,慕容国的好城城门开了。
  而山上的西门若水,穴道突然一冲而开,顿时能动弹的了。她正要起身,但猛然想到自己浑身只穿着肚兜渎衣,几乎全裸,若是出来还不羞死。但这边界之地,更没有百姓人家可求购一身衣服,这时她瞠目无言,暗自愕了一会,不知自己如何处理。加之肚中饥饿难耐,她突然觉得好无助,任她武功如何高明,如今却也寸步难行。
  正在这时,山下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下顿时将她吓得芳心突突直跳,紧紧将那叠云聚雪的胭体全缩那石后灌木之下,如今即使来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她也没有还手之力。她正自提心吊胆,忽焉听到那个声音迳自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顿时芳心大乱,立刻作了决定,对方只要到了近前,她便会趁他还没看清自己就骤然发难,一招至敌于无知之地。
  但那人行到离她所在的石头一丈处奇怪地停了下来,这下她又是大惊,还以为那人看到了自己。但如今自己更不敢去看,而她突然一击的如意算盘又告落空,须知这时她固然可以出去发难,但难免会被对方看个一清二楚,她暗中恨不得立刻将那人一掌击毙。
  这时,那人突然开口了,道:“西门姑娘,我又回来了,你还在么?”
  西门若水一听,芳心又骇,这人不是别人,一听就是慕容焉。她吓得心如鹿撞,不知他又折回乃是何意,但又怕他以为自己走了,走过来一瞧,那时自己势必被他看个清楚。当下她轻咳一声,道:“恶贼,你又来干什么,快些滚开!”
  慕容焉道:“西门姑娘,我知道你很不方便,所以入好城买了套衣服和些食物,我就放在这里,你请自便吧,我也该告辞了。”言毕就待离开。
  西门若水心中突然一震,她没想到他走了一夜,竟又回来给自己买了套医护和些食物,她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但有一点她很肯定,那就是慕容焉这一走,自己势必要饿上一天,等到晚上方能拿到衣食,到那时自己纵是不被饿死,慕容焉也早到了百里之外,再追他怕是就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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