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诸天校对版作者云外山》第78/165页


  “莫非一定要翻过这座山才又有路么,嗯,一定是如此了!”
  他这样想着,倏觉一阵疲惫不堪,加上天又黑了,心想与其夜里爬山被摔死,不如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再爬过去,当下他就找了棵树倚着,不一会就睡去了,过了约一个时辰,突然被一阵凉风吹醒,正要马上去爬山,却看到了石上的一幕。他顿时吓得两股颤颤,浑身直打转,想走却丝毫挪不动步,这才被发现。但究竟是被曹剑叶发现,还是被那个看不见的圣尊发现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和尚道士战战兢兢地从树后出来,脸都绿了。手中虽然拿了只弹弓,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冲着曹剑叶发射,这时他的精神似乎不能自主,与处于极度恐惧危险中的人一样,不知所措。
  曹剑叶看了他一眼,嘿嘿冷笑一声,忽然提剑就踱了过来。他的目光变得很阴沉,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同时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即使是傻子也知道他要干什么。眼看和尚进入了他的攻击范围,郑慧娘却一时吓得惊慌失措,石掸竟然滑落下来。曹剑叶觑准此机,陡然一剑如虹,挟着一阵狂风暴雨递到,郑慧娘本就武功低微,却如何能躲得他这一剑。神情猛震地失声惊叫,眼看着那柄剑直取自己项上人头。
  就在此时,燕皝突然“嗖!”地一声舒手掷出一块飞石,曹剑叶一个不留神,手中长剑的剑脊“锵!”地被一石震偏,顿时一剑走空不知十万八千里。燕皝这一记来得太过突然,加之力道有沉重,所以曹剑叶是防不胜防,大惊之下,骤然瞥见一方石后掠弹出一道人影,破风而至,如弹丸般突然挡在了和尚道长的前面。
  曹剑叶神色微微一怔,但继而不屑一顾地狂作大笑,一言不发,挟剑就攻。
  燕皝冷笑一声,剑未出鞘一轮若环般接下,同时口中道:“和尚,你快去背了崔姑娘回灵潮镇,这里我来应下。”
  和尚见到燕皝,当即认出他那身打扮正是自己新近结拜的大哥,也是自己穷追一天一夜要找的人。心中大喜,正要去救那韵儿姑娘,但突然又为之一滞,燕皝早看在眼里,斜身顺势推过一剑,道:“你不用担心,我待会儿自会给你解药,你先救人。”
  和尚道长闻言大喜,应了一声迳自去扶崔韵儿。曹剑叶见状,银芒颤动,青光飞舞,挟着嘶嘶怪叫,立时加紧了攻势,想要拦截住郑慧娘,但这燕皝的剑术实在高明,一柄长剑施展开来,疾如雨珠万点,舒手轻挥间便如当头洒下一道天网,可谓天衣无缝,严严实实地将这个猎物缚住,曹剑叶只觉得缚手缚脚,完全施展不开手脚。直气得他哇哇暴叫,剑式愈来愈快,但他如今就如同一只掉进蛛网的苍蝇,越挣扎就罩得越紧,最后几乎透风,泼水不进。仅此功夫,那和尚道长早扶着崔韵儿走出老远,一直西行而去。
  曹剑叶眼见崔韵儿被人带走,而自己又无能为力,不仅目眦欲裂、双目火赤地勃然大怒,兽性大发地弃了燕皝,突然折身离开战圈,奔到一块大石旁连砍十来剑,又发疯似地连挥数掌,直打得那块大石裂成几瓣,方才眼露凶光地又折了回来,重新又和燕皝打在一起。
  燕皝却丝毫未被他的气势吓倒,他冷笑一声,脸色沉郁,眸现杀机。在那曹剑叶出第一招之时,骤然感到一阵淅凛凛的寒风倏地拂面,仅此眨眼的工夫,竟然蓦地失去了燕皝的踪迹,他顿时心中大骇,料想燕皝必然是用什么身法到了自己的身后,当下毫不迟疑,一剑倏然挟风而回,自自己肋下直递背后。
  但他错了!
  当他这一剑还未到位却已经发出的关头,燕皝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不及三尺之处。曹剑叶本能“啊!”地一声大叫,须知恐惧乃是人的本性,一个人即使再厉害,但遇到了不可思议或是完全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也会心生恐惧。但恐惧的结果只能使事情更加恶化,而他这一愣的功夫,眼中虹光一闪而逝,他顿觉心中一凉,一热,紧接着又一阵锥心的剧痛,还未看清这个少年如何出剑收剑,胸前已一剑被穿,鲜血迸流,精神一阵恍惚,犹如万丈高崖失足坠空。
  曹剑叶倒下了,燕皝缓缓地除去了面巾,露出一张俊伟冷傲的脸。
  曹剑叶目瞪口呆,眼中带着十分的不信,仰望着这个即使面对自己这等残酷已极之人依然沉静若水、神姿高彻的人。这个少年的功夫实在太高了,而他的心更让人高山仰止,不能期及。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矮很低,在他将要死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他口中突然溢出了不止的鲜血,浑身痉挛!
  但他却突然笑了……
  “少侠,多谢……你让……我解脱……”
  燕皝回身就走,再未看他一眼,但他却听得很清楚,只淡淡地道:“不用了。”
  曹剑叶望和他的背影,突然有了种为世所弃的感觉,而伴随着他的,只有这沉沉的黑夜与死亡,他的生命即将结束,但亦即将开始,如秋树上的种子,会死在冬天的寒冷之中,但第二年春天又会出来。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得承受他此生的报应,在死前就要尝到死亡所带来的无限的恐惧。他开始有些舍不得,因为他心里还有未能弄清的事。
  “慢……着……”
  燕皝停了下来,但他并未转身。
  “你是我……见过剑术最……最高的人,但你想不想知道……昆仑山……圣尊……”
  “昆仑山在西凉,离此地太远,请恕在下不想知道。”燕皝道。
  曹剑叶眼睛倏地翻白,瞳孔在收缩,精神在沉沦。他突然发现自己再看不清四周的东西,听力也在渐渐退缩消失,他倾尽了最后一口气,无力地低喃道:“昆仑山……就在慕容,有圣尊……有二十诸天……”
  一言未毕,突然间,他的喉中气息悄然坠入海底,他惊奇地看到一片被乌云遮掩的天空,风吹云散,一派晴空……
  曹剑叶死了。
  燕皝没有回身,但他能感觉的到。他丝毫没有被他的死所惊动,只是被他的话所吸引。有道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此人最后的话却令人迷惑,换了旁人定然会以为他死时精神恍惚,所以才胡话连篇。因为昆仑山就在西凉与龟兹国之间,距慕容不下千里,又怎么会出现在慕容呢。但燕皝却不一样,他是个心思很缜密的人,尤其是那圣尊与二十诸天,不象有假,即便是胡编也不会这么突兀。
  他想这些问题的时候,身形早到了数十丈外。这少年掠动身形穿过林梢,顺着和尚道长与崔韵儿的方向掠了过去。不足片刻之功,果然看见他们二人相互扶持着正向西走。那崔韵儿走得很慢,因为这路实在是不好走,道路崎岖,加天又黑,她又不谙武功,是故走了这么久才到此地,但那和尚道长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这时,和尚道长突然停了下来,崔韵儿奇怪地道:“你……你怎么停下了,是走不动了吗?”
  和尚道长摇了摇头,道:“我大哥还在东边没有回来,这会儿怕是有危险,我……我得折回去。”
  崔韵儿疑惑地道:“什么,燕皝是你大哥么,你们好象几天前还不认识呢,什么时候成了结拜兄弟了?”
  和尚吃了一惊,道:“什么,他就是和你们一道的燕公子么,这怎么可能,他蒙着脸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崔韵儿道:“当然是他的剑了,我给他抗剑抗了这么久,当然知道这个人是他了……”一言及此,他猛地想起和尚道士的话,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星眸一转,不觉粲齿一笑,仪容美极地道:“什么?你连他面也没见过就和一个陌生人结拜为兄弟,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我才不信呢。”
  和尚道长先是看傻,见崔韵儿被他看得羞赧垂首,急忙掩窘地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以后再说,但我大哥有事,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否则就是不讲意气,崔姑娘你先回灵潮镇,我要帮忙去!”
  树上的燕皝闻言暗笑,他当然知道这和尚为何要回去寻找自己,说到底无非是为了解药,这番话才真正是东岳庙的二胡——鬼扯呢。
  崔韵儿道:“你不会武功,回去还不是送死,而且这个人还可能不是好人呢。”
  和尚道长道:“崔姑娘,你……你莫要说我大哥坏话,不管他是谁,我们磕过了头,总不能不管。而且方才我是因为害怕才失去水准,以至于表现不佳,这时回去了用我的神弹弓,也能助大哥一臂之力,到时顶多来个野猪撞大象,与那坏蛋来个同归于尽……”一言及此,他叹了口气,道:“我与他结拜时说了要同日死,他今日要是死了,我怕是要自杀陪葬,其实一半是为了自己。崔姑娘,你先走吧!”
  他使劲地多看了崔韵儿一眼,如今他明知道这少女不是赵馥雪,但此去生死难料,他多看对方几眼,也好在死的时候好好记住她的样子,不要忘记。韵儿眼光虽然不似练武之人,但借着幽夜之逸光也能朦胧地看得到他在看着自己。她忙垂了臻首,不敢抬起。和尚道长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就待转身离去。
  树上的燕皝见状,突然莫名地一阵感动。如今他麾下的人不谓不多,雄为‘洗天墟’的主人,宗下又分三堂,拥有高人无数,文有‘神策堂’出谋划策,武有‘斩龙堂’斩将夺旗,更有‘神晓堂’侦悉天下列国的消息,‘洗天墟’中每个人都愿意为他去死。这一点就算是他的大哥,慕容的右贤王兼鹰扬将军慕容翰也未必能做得到。但这些人有的是仰慕他的器朗神俊、雄才伟略,有的是畏慑于他无上的权力。但只有这个无赖似的和尚道士,是为了一个义字肯为他舍命。他突然有种很高兴、很满足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从任何一个为他而死的手下那里得不到的。
  燕皝长笑一声,突然从树上凌空步虚掠了下来。
  和上道长与崔韵儿见到他都为之一惊,和尚见了脸现喜色,急忙上前道:“大哥,你……你没事啊,太好了!”
  燕皝故作冷冷地道:“你真得担心我这个大哥么,你从燕留匆匆追了这么远,不就是为了解药么?”
  和尚道长郑慧娘闻言竟毫不为异,喜道:“大哥,你见到那三位兄弟了?”
  燕皝几乎被他的真诚所感动,第二次心中一震,故作神姿高彻之容,沉静地道:“见到了又如何?”
  “见到了就好。”郑慧娘吁了口气,象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道:“大哥取笑了,我追大哥一是为了解药,但更重要的是,我在从燕留来此的路上,碰到一群高句丽国的人谈论要擒一个叫慕容元真的少年,当时我给燕留的三位兄弟送信时,他们问我与元真公子是什么关系,所以我想大哥可能就是慕容元真,才急急赶来通知,没想到……没想到大哥就是燕大哥,但大哥不是复姓慕容么,怎么又姓燕,到底哪个名字才是真的?”
  “三给无用的奴才!”燕皝冷冷地道,他用愤怒来掩藏自己的感情,他第三次被感动了。
  “大哥,你千万不要埋怨那三位兄弟,他们也是看到大哥给我的玉佩才问的。”说着拿出了那玉佩递还给燕皝。
  崔韵儿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燕皝接过玉佩,突然仰天长笑,他很高兴郑慧娘这么久没提“解药”二字,更为了自己的安全往返数十里,不停不修。他唰地扯下面巾,将复衣反正过来。这下顿时吓和尚与崔韵儿一跳,虽说他们都猜到这人就是燕皝,但对他自揭身份依然吃了一惊。两人顿时眼睛一亮,但见燕皝恢复原容,儒衫扶风,形态潇洒已极,负手独立,果然是雅流宏器,可谓卓朗。
  和尚道长道:“大哥,你……你真的是燕大哥?”
  燕皝拉住他的手,道:“不错,为兄正是燕皝,我骗了你这么久,没想到贤弟你为了我竟然奔走这么久,二弟!”他紧紧地拉住和尚的手。
  和尚道士突然感动得几乎涕下,他本以为自己的结义大哥是个土匪,正心中矛盾自己该不该守义。但如今见自己的糊涂结拜的大哥乃是人中龙凤,武功高强,心中之喜不啻破石得玉,喜从中来,长身拜了下去,正色道:“大哥,小弟今日才见大哥尊颜,更得大哥不嫌弃小弟,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燕皝闻言大喜,他也没想到自己随便敷衍的一个不起眼的四不象,竟是个肯为义死的人,真是瓦中得玉,石中得宝,顿时惊喜交加,急忙将他扶起来,两人四手相执,久久不放。燕皝拉住他,抱歉地讲出了‘土实丹’之事,郑慧娘闻言不禁大笑,非但未有怨言,反而连连称妙。
  燕皝道:“贤弟,我们既然结为兄弟,那我就必须将真实名字告诉你,为兄复姓慕容,双字元真,乃是昌黎棘城人。”
  郑慧娘闻言大喜,道:“大哥真是好名字,小弟的名字就叫郑慧娘,大哥若是嫌它不好听,叫我郑慕雪也行。”
  燕皝闻言,突然想起了赵馥雪,遂道:“二弟,那个名叫赵馥雪的姑娘与崔姑娘真的很像么?”
  郑慧娘点了点头,道:“不错,但若是韵儿姑娘再打扮一番,就更像了。”
  慕容元真奇异地点了点头,将手中那块玉佩一把握碎,长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圆圆鎏金虎纹铁券令牌,递给他道:“贤弟,为兄昔日让你吃了颗小石,不能没有补偿。这是为兄平日用的令牌,你拿着它今后可以有很多方便,你且收下。”
  郑慧娘见他一番心意,不好退却,当下更未问有何用处,爽快地收下。
  慕容元真笑道:“这才是兄弟本色!”
  他顿了一顿,转看那崔韵儿一眼,转谓和尚道:“二弟,为兄在此还有些事,不方便与你把酒论交,而且此地多有危险,二弟就不要回灵潮镇了,你且拿了令牌到慕容的京师昌黎棘城,它可是大有用处,贤弟莫要小看。”
  郑慧娘见大哥吩咐,不好违抗,而且他正要入慕容去找赵馥雪,当下应允。但兄弟二人才结为兄弟就要分离,两人都心有遗憾。但有道是关山路远,义能格天。虽说云水远隔,但知道有一兄弟行于天涯,已是大幸之事。当下郑慧娘便要起行,有些依依不舍地望了慕容元真一眼,又扫了崔韵儿几回,方趁夜赶路告辞北上。这崔韵儿虽然不是赵馥雪,但他依然有些流连忘返,挥袖而去。
  却说和尚道长走后,这里只剩下了慕容元真与崔韵儿两人。
  崔韵儿奇怪地看着他,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知道你武功高强。”
  慕容元真给他的话吓了一跳,本来莫敖三人都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想也用不着瞒她,所以才敢当着她的面儿与和尚道长说明,但至于自己会武功一事,目前绝然不能被莫敖三人知道。他剑眉一剔,冷冷地道:“崔姑娘你太多事了,你既然知道我的事,而且还竟然敢在这么荒无人烟的地方说出来,你以为我不敢杀你灭口么?”
  慕容元真这么一说,那崔韵儿亦不禁一愕,她果然吓了一跳,纵妙目四览,眼下这地方确实很荒凉,如今又是在夜里,她暗怪自己失口,一面却壮胆故作不以为然地道:“我……我才不怕你呢,你武功高也没有用。”
  慕容元真道:“你只不过是崔海的一个下人,用得着如此多管闲事么?”
  崔韵儿似乎被他说中心事,闻言不禁黯然神伤,咬唇凝眸,似怀有无限心事,半晌突然道:“你不是要杀人灭口么,怎么还不下手?”
  “你很想死么?”慕容元真故作狡黠阴狠之容,道:“那我就偏偏不让你死得称心。”
  “没想到你是这么奸诈的人,你要是不杀我,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慕容元真闻言几乎很好奇,天下那有弱者提条件的道理,不过他倒是很奇怪,道:“你先提条件倒是让我吃了一惊,不过我今天耐性好得不得了,你且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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