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诸天校对版作者云外山》第85/165页


  盛简月突然道:“怎么,圣尊嫌时机太早,没有解开‘摩利支天’的秘密?”
  他他似乎得了某人的回答,同意地点了点头,道:“圣尊此言有理,我红叶山庄亦在努力,我玄室境天的宿主‘链子双剑’韩广陵叔叔已经去了慕容的‘逸剑宗’和‘崧剑门’,打听消息,后年八月,弟子亦将陪同父亲等人前去昆仑朝圣,到时一定带去好消息。”
  他似乎得到了那人的赞赏,连连点头,道:“圣尊放心好了,我会小心那个燕皝的……”说到此,他看了后面的崔韵儿一眼,不好意思地道:“她啊,秉圣尊,弟子实在很喜欢她,所以……所以……”
  他所以了半晌,突然听了什么话似的,喜道:“什么,圣尊把她赏给我了,那太好了。”但继而突然又莫由一惊,身体突然似是被人点了一下,抚胸道:“圣尊,你……点了我的穴道,你还不放心我么?”
  半晌,不知那隐形人与他说些什么,盛简月道:“原来圣尊要我后年到雪岳峰再行解开,圣尊只管放心好了……”说到这里,盛简月又突然神情一黯,道:“圣尊,你要走了,那弟子送你出竹溪荡吧?”
  那人似是推辞了,盛简月失望地点了点头,恭身抱拳道:“弟子尊命,就在此别过圣尊,后年弟子再亲到雪岳峰恭聆教悔,弟子再拜!”言毕,他果然又跪下来连磕三个响头,方才起身,目注方才那个方向,似乎待那人消失方才收回目光。
  随止何哪里见过如此奇怪之事,心中难免发毛。他扯了慕容元真衣襟,低声道:“燕兄,你……方才看见了什么人没有?刚才我一动也不敢动,若是被那人看见,我还真不知如何与他过招。”
  慕容元真也低道:“没有。但这盛简月又不似假装,而且我日前还见过他,他的精神好得不得了。”
  随止何不言语了,两人心中都似被压了块铅似的,透不过气来。
  这时,那盛简月转过身来,突然想变了个人似的,眼中情焰大炽,突然变成了一头猛兽般望着崔韵儿。这种目光是那种永远得不到满足的欲望造成。这个盛简月平日虽然也有点飞扬跋扈,但毕竟有几分温文尔雅,但如今的他,与一头见到猎物的野兽毫无分别,就如同一个被饥饿折磨了几天几夜的人突然见到了食物。
  但崔韵儿不是食物,而是一个有着冰壸秋月一般美丽的心的少女,在他的眼中,那种炽烈的火焰来自于她的胭体,他一看到她那惊惧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浑身血气翻腾,不能自制,狞笑着渐渐逼近。崔韵儿已经经历过一次,如今更是吓得花容惨白,浑身直颤,正在这危急关头,慕容元真与随止何陡然一起飞出,随止何上前挥剑拦住了盛简月,慕容元真上前急忙解了崔韵儿身上的禁制,那崔韵儿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猛然紧紧地抱住慕容元真,上前扑到他的怀里抽噎不止。慕容元真顿觉一阵若有若无的馨香盈个满怀,一块软玉温香在抱,令人心醉。他急忙收敛心神,轻轻地拍她肩膀,温柔地轻抚她如云秀发,轻舒地道:“韵儿乖,快别哭了,元真哥哥不是来了么?”
  慕容元真暂且不说,却说那盛简月被突然跃出的两人吓了一跳,一看到一个还救了崔韵儿,顿时大怒,正要拔剑上前,谁知倏然之间发生了可怕的事——他的胸前竟然“砰”地一声大响,浑身精气自胸前膻中穴蓦地爆炸了开,胸前顿时现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血洞,盛简月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残余的内力倏地灌入手中长剑,但闻那长剑“锵”地一声铮鸣,砰然扬起四散步,竟然被断成了几断,片片飞坠。
  随止何修为虽深,但依然被吓了一跳,急忙提剑后掠。慕容元真也看得清楚,急忙将崔韵儿紧紧抱在怀总不让她看见。仅此功夫,那盛简月浑身突然血管象放鞭炮一般直爆,身后脊椎竟然自夹脊“砰”地断开,也出现了个血洞,一身精髓抛撒一地,触目惊心,这人喉中发着野兽般的惨嗥,渐渐变得低沉,到此他身上才安静下来,但可惜已经没有了呼吸,眼中带着惊恐、痛苦与骇异“砰”地倒在了地上。
  随止何与慕容元真都惊呆了。崔韵儿被慕容元真紧紧抱住,只是伏在他的怀中颤抖。他们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一年内江湖上有近百人或脊椎或胸骨被截断而死,死时自己的拿手兵器被折,看来都是如盛简月这般模样,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怕这景象吓着崔韵儿,急忙晃动身形,一起离开了竹溪荡。须臾来到一片枫林,随止何突然止住脚步,回望了慕容元真一眼。看到崔韵儿被他挽住腰支,心中亦涩亦喜。酸涩的是崔韵儿投如他人怀抱,但其实自他指定了慕容元真去救人而自己迎敌时,他们都知道会有这个结果。而这也正是他痛苦的心中所期盼的,自己与崔韵儿始终是主仆关系,但慕容元真却不同,这也正是随止何喜的原因,因为慕容元真更容易给她幸福、快乐。
  随止何道:“燕兄,由今日看来红也山庄要找的人可能就是那个隐形人了?”
  慕容元真点了点头,突然道:“随兄,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看来初来那晚那个用‘雍南一鞭’来掩护的夜行人一定是你了。”
  随止何没有否认,道:“你既然知道这件事,那檐下凌空一指破窗的必然是你。”
  两人说到这里,都不禁相视一笑。崔韵儿被他们的话说的莫名其妙,这时她方从恐惧中返回,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在慕容元真中,芳心大震,急忙脱开了他,转过脸去,垂了螓首暗暗修赧不已。慕容元真歉然耸肩,转向随止何道:“如此看来,这个神秘的圣尊才是所有事情的根源,那红叶山庄此次论剑可能一无所获,但那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随兄可知天下有哪种武功可以令人视而不见的?”
  随止何思忖久之,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但他那男儿气魄无坚不摧的脸上突然溢出了凌厉的气质,道:“如果真有此人的话,却是剑术上以求突破的至佳之机。”
  慕容元真点了点头,道:“随兄此言正合我意。但红叶山庄之事恐怕要就此不了了之了。”当下,他将当日曹剑叶之事也一并说与了随止何,他是将对方看成对手才说给他听的,而且,他亦希望随止何能找出那个所谓的圣尊。
  随止何听过之后,陷入了沉默。
  这件事他与慕容元真的态度一样,第一次时难免以为偶然,但如今他相信了,因为他知道慕容元怎不会骗自己,若这两件事联系起来,那就是件可怕的事。
  当下,两人看天色不早,随止何先要回去。慕容元真负责送崔韵儿回去精舍。
  随止何走了,临走时只说了一句话:“好好照顾韵儿,若有闪失,何绝不安坐!”
  这个年轻人给他们创造了很好的机会,但崔韵儿似乎还是不能完全从连续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两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慕容元真上前拉住了她的纤纤玉手。崔韵儿似乎被他的大胆吓了一跳,有些生气地挣脱开来,但终于没有成功。她神情一滞,道:“慕容元真,你……你干什么?”
  慕容元真始终没有放开她,拉着她边走边道:“韵儿,方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走出那么远,更被那人掳走,我拉住你,再不要有人抢走你,伤害到你。”
  崔韵儿闻言,心中突然莫名一热,眼中焕然凝聚了一泓清泪,她急忙低下了头,生怕被慕容元真看到。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对自己如此关心。她的心顿时急剧颤抖。当年在崔海,她的父亲也没有如此,而如今这个少年,却令自己真的相信没有人能再伤到自己。少女的芳心莫名而喜,竟似突然拥有了什么东西一样踏实起来,她不知道,这就是爱。溶溶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慕容元真心情舒荡,若有所得,这时的他忘记了所有的王图霸业,只想象今夜这样永远挽着崔韵儿的玉手,永远的走下去。
  有道是:
   尘世十载候伊心,茫茫人海等一人。他日伊人伊心至,我执子之手忘古今。
  此时的崔韵儿,真的忘记了所有。她那颗冰壸秋月一般美丽的心,终有所栖……
  ※※※※
  翌日,乃是红叶论剑的最后一天,所有的剑客都集中在了演武大厅。
  这里约不下两百人,但场上动手的却不到十个人。这是红叶山庄最后的比试了,而此时的慕容元真与随止何却在山庄之外,似有所待。但面子上,慕容元真依然是被看守,这时他已决定离开荻花洲,但他正在等一个人,那就是崔韵儿。他亦想知道红叶山庄对昨夜之事如何处理,如今崔韵儿正随众人去了演武厅,待她回来,慕容元真要亲自问她,愿不愿与自己离开,共游四海。
  当天早晨,红叶山庄四位宿主正议论日内论剑之事,突然有几个庄丁惊惶地回来禀报,说在后山发现了少庄主的尸体,四人闻言大惊失色,那李玉寒更是当场昏阙过去。直到七宿弟子将盛简月的尸体抬回,盛大用目中蕴泪咬牙切齿地检查了尸体,那李玉寒又一次昏了过去。
  后来,盛、乐、陶三人一致认定盛简月的死因与‘蝴蝶刀’赵略等人一模一样,三人心中大怒,想不到这个凶手竟然在红叶山庄内行凶,而且杀的还是玄牛、玄女两大境天的少庄主,这分明是在公然挑衅。即至后来,门下弟子又搜索到了‘西河流湛剑’代灼与‘虎齿剑客’壶长的四条断臂,但却不见了这两个人。盛大用动员全庄弟子搜遍了整个荻花洲依然没有找到他们。当下四宿已认定了他们二人知道谁是幕后刺客,命‘七襄胜境’的弟子携剑四出,到处寻找代、壶二人,此是下文。
  乐伍元道:“盛宿主,我们今日还要不要论剑?”
  盛大用目光如刀,冷如寒冰地,心中合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目眦欲裂地道:“当然要比,我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李玉寒抹了回眼泪,双目火赤,怨毒地道:“夫君你说的没错,我们不但要找到此人,还要将他乱刀分尸,挫骨扬灰,为吾儿与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只可怜简月尚未加冠……”言毕,忍不住再次哭泣不止。
  四人都同意了,而少庄主被杀之事也被隐瞒了下去。但庄中弟子却做好了杀人的准备,隐在庄内随时候命,这时只要盛大用一声令下,荻花洲内立刻会酿出一场江湖大撕杀,而到此赴会的所有江湖中人都会陨命于此。而那些江湖剑客丝毫不知内情,只顾谈笑风生,指刀论剑。此时,厅堂主人席上坐着四个人,他们正是玄斗宿主‘捭阖掌’盛大用,玄牛宿主‘诫吾一剑’乐伍元,玄虚宿主‘北寒神医’陶牧振,玄女宿主‘双指柔’李玉寒。他们对每个人的招数都记得很仔细,这十人论剑结束,将代表荻花洲之事的真正开始。
  正在此刻,荻花洲外突然驶来一叶扁舟,舟上几人乘风直指红叶山庄。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宗政辅与崔韵儿在太平镇遇到的那个年轻人。不过今日这年轻人却远不及当日那般潇洒风流,臂上带伤,显然是与人交手是所至。另外几人都是清一色的武士打扮,手提清一色的曲柄长剑。
  船一到岸,宗政辅振衣登岸,红叶山庄的几个弟子正要查问,那几名剑客突然跳了上来,出手如电般点中几人穴道,那几个弟子顿时动荡弹不得,目瞪口呆。当下宗政辅命四名武士守住此地,另率那年轻人和四名武士同行,直奔红叶山庄。当他们到庄门外的一片枫林时,正碰见随止何与慕容元真二人,那年轻人一看到慕容元真,双方目光一触,这年轻人顿脚暴跳气恼,眼泛恨怒地谓宗政辅道:“宗先生,当日就是因为这小子,我才被红也山庄的人伤到,宗先生快先替我杀了他。”
  慕容元真看了随止何一眼,立时将脸别到他处,不再看那年轻人一眼,轻狂已极。那年轻人顿时气得眼里直打闪电,眉宇间立时腾起了一片杀机。宗政辅冷哼一声,又看了随止何和他的剑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安慰那年轻人道:“世子尽管放心,此人将来属下一定交由少主任意处置,这时我们先去向盛大用讨个说法,也去见识见识中原大宗的风采。”
  慕容元真虽然别过头去,但听力的焦点却在宗政辅那里,这时闻言愈加肯定这年轻人就是当今高句丽国皇帝美川王的儿子,被进封为故国原王的世子钊,也就是将来的高句丽之主。
  世子钊似乎很听他这位宗政辅的话,当日就有人传说世子钊有两位太傅大人,一位就是这个宗政辅,而另外一人则是有‘山中宰相’之喻的王弟,高句丽国第一大宗‘紫柳禅静宗’的掌门,皇封的玄圣素王魏武三相。天下人都说魏武三相乃是高句丽国除了他的师父云深先生之外的第一高手,但他的武功却渊出中原一脉,显然是云深亲自传授。
  世子钊点了点头,道:“宗先生说得有理,我们先找那群可恶的奴才们出口气也好。”言毕,浓眉一剔,目光狠狠瞪了慕容元真一眼,随了宗政辅振衣直入红叶山庄。
  这时,庄内弟子都知道了有几个人未具名帖,就闯进了荻花洲,有几十个弟子手执兵器聚在庄内,这时一见几人果然来者不善,纷纷涌了上来挡住去路。就在此时,那四名武士二话没说,突然“锵!锵!”地抽出长剑,剑光暴涨骤然化作四道嗡嗡的声音倏地穿入红叶山庄众弟子当中,如走平地,左消右攻,耳中但闻嗡嗡之声完全代替了长剑交击的铿锵长鸣,却将那群红叶山庄的弟子杀得连连后退,惨叫不绝于耳。而这种嗡嗡之声岂是易得?一个人只有运剑破风裂气,分光承影,其快无极时方造此境,是以红叶山庄众人的兵器根本无法接近对方,所以才听不到兵器的交击之声,实在是因为对方的剑实在太快了。
  对方仅仅四柄长剑,展瞬之间为宗政辅辟开了一条干净无碍的剑路,世子钊这时看到红叶弟子纷纷受伤,得意已极,眼中闪过一丝残酷的快意。但这时宗政辅却目光沉湛如水,湛然不动,纵横无碍,目光毫不旁视,在他的眼中似乎根本没有身边的刀光剑影,反而如走在花草之中,片叶不沾身,我自丛中行。这时,但见他向那演武厅的方向口齿上下微微翕动,他身旁之人俱听不到半点声音,但在四十丈外的演武大厅中却突然轰地一声惊雷大震,场中正在论剑的群雄突然听到一个震慑心魄的声音,在场中凭空无中生有,倏然爆发,震得众人耳鼓嗡嗡直响,一言一字地道:“红叶山庄,晋燕形胜,时序气佳景清,中原剑客会聚一堂,集武论剑,何其壮哉!燕东野人宗政辅恭逢其盛,岂敢不拭目仰视,洗耳恭聆诸国高贤圣论!”
  这一声传音之术不啻旱天惊雷,来得极其突然,场中的剑客无不震骇,衣袂簌簌籁籁,声势骇人。那些武功不济的人顿时脸色惨白,胸中郁窒,这时公孙芷暗自运气,同时急忙双手掩住崔韵儿的耳朵。仅是片刻之间,场中的比武顿时中阻,情形大乱。盛大用四人内力修为都臻上乘,是以并无多大影响。但今日丧子之痛犹未过去,如今又有人无故擅闯禁地,顿时勃然大怒。
  四人都运功起身,盛大用两眼暴睁,目眦欲裂,也远远洪声传音地道:“阁下既然自称野人,却又来此与人论剑,实在令人费解。阁下要是野人就请滚出红叶山庄,要是江湖中人就请现身,用不着装神弄鬼,令人齿笑。”
  盛大用这话说得尖刻已极,但这也难怪,换了是谁,自己的儿子新丧之日,又招人殆辱,也难免如此。谁知他话声未落,厅外突然有一道人影如一条直线一般离地不到一尺,倏地破风沛然而至,那道无坚不摧地凌厉之气蓦地将场中比武停剑的两个剑客撞到了数丈之外,一左一右,飞扑老远,方才砰地一声坠下,连连吐血不止,但可惜的是恐怕再也起不了身了。宗政辅的出现是那么突然、凌厉,仅是这手功夫就足以震慑一大半人,但却震不住玄武七宿。
  玄牛境天的宿主‘诫吾一剑’乐伍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阁下终于还是选择了不做野人而作剑客,看来果真不似野人那般愚蠢。”
  四下群雄见这人沛然而至,直接找上了四宿,知道是专门寻仇,纷纷退到一旁。
  宗政辅仰天一阵大笑,纵目四览扫了众人一眼,道:“看阁下的相貌举止,那一定是‘诫吾一剑’乐伍元无疑了,但不知哪位是红叶山庄的庄主盛大先生?”
  盛大用冷笑一声,道:“阁下真是会装身弄鬼,你既然知道我大哥的名号,却故意问我,莫非高句丽王手下的第一谋士竟如此不懂中原礼仪,我实在替美川王惭愧,燕东蛮夷,果然食而不化,不可理喻。”
  四下的江湖中人闻言,顿时议论纷纷。都道原来这人竟是高句丽过美川王的第一谋士,剑中的高手宗政辅,都奇怪他今日来此何事,都疑问红叶山庄得罪了高句丽国。
  宗政辅闻言不怒反笑,道:“我来红叶山庄之前听说阁下何等高明,如今一见却只不过一介意气用事的无知匹夫,口舌之辈,只懂得肆言极骂,看来我今日果然是来错了。”
  盛大用四人闻言顿时一惊,回思方才却是有欠稳重。但今日他刚失去爱子,难免如此。如今闻言急忙收敛心神,这宗政辅果然非同寻常,一见面即道出对方破绽。如此一来,场下情势倒是一变,盛、乐、陶、李四人神情一庄,场中战意立时大增。
  李玉寒道:“阁下不请自来我红叶山庄,伤我弟子,到底为了何事?”
  宗政辅没有回答,这会儿功夫,厅外又走进来五个人,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世子钊和那四名带剑的武士。他们五人来到宗政辅的身后站定,宗政辅扫了盛大用四人一眼,傲岸地道:“今日在下前来并不是为了参加论剑,但日前我家公子在太平镇外无辜遭到贵庄弟子的袭击,以至受伤,我家少主乃千金之体,受之于天,岂容他人损伤,我今日特来向贵庄讨个公道,还请盛大庄主给我们一个解释。”
  李玉寒闻言,倏地想到自己新丧之子,杏眼怒睁,柳眉倒竖地大怒道:“宗先生,难道天下就你家公子一个娇贵么,你今日一来就伤了我庄中不少弟子,他们又向谁去讨公道,阁下自诩圣贤,以我看也不过如此?”
  盛大用也目似急电地勃然大怒,这蛮夷一来就说他家公子是什么千金之体,那自己的儿子就该被人残忍杀害么。这宗政辅今日来得却是不宜,他的无心之言立时惹怒了盛大用四人。仅此工夫,庄中轰地涌出六百余名剑客弟子,各执刀剑,如潮水般涌将出来,将宗政辅及天下群雄立刻围在中间,水泄不通,霜刀耀日。
  天下群雄虽是看热闹,但也被红叶山庄的人吓了一跳,‘七襄胜境’轻而易举就能拿出这么多的高手,其实力究竟有多大,实在实在令人无法想象。就连宗政辅也是一惊,但这个表情旋即即无,似是也未曾想到今日竟然惹了个马蜂窝!
  乐伍元挥手止住众人,道:“盛宿主何必与这外邦蛮夷多费唇舌,我们先会会这位东来高人再说!”
  宗政辅闻言也不由得一怒,道:“在下远在千里之外就曾听人说起,盛大先生兄弟七人有套阵法,独霸天下,名叫‘天街七襄转’,今日倒要领教领教。”
  他不说七宿还好,如今这一说似乎是故意污辱盛大用兄弟,因为谁都知道他们的六弟‘蝴蝶刀’赵略刚刚被人杀死,盛大用此言分明是暗示他们的‘天街七襄转’再也不能施展,其实宗政辅并无此意,但在盛、乐、陶、李四人听来,却无疑于伤上撒盐,雪上加霜。这时四人顿时大怒,竟不再理会什么规矩,突然拔兵器一起上场,盛大用冷笑道:“我们兄弟七人的‘卷云七宿阵’对付阁下还用不着,有我们四个就行了。阁下既然要打,那就请赐教吧!”
  江湖中人听说他们要比试一番,立时意兴大炽,纷纷退让出一大片空地。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件事背后的事情,但江湖中人就是如此,只要有热闹可看,即便是有性命之危,还是有人毫不迟疑地去冒险一看,有道是擅水者必死于水,玩火者必然自焚于火,天下之理多半如此。
  这时,那位世子钊扫过众人时突然看见了崔韵儿,不意崔韵儿也正看见他,顿时吓得六魂无主,娇靥惨变,她立刻想到了一个人——慕容元真。一念及此,她立刻从西面侧门悄悄走了出去,世子钊见状,这时竟然不顾宗政辅,领着四人追了过去,却正好遇到公孙芷上前见礼,仅是这刻功夫,那崔韵儿却早跑到了红叶山庄之外,世子钊一来怕红叶山庄找自己麻烦,二来这庄子也太过庞大,不好寻找,毕竟自己如今与这红叶山庄是敌对情势,他真不敢离开宗政辅半步。
  这世子钊也是个喜好渔色之人,走了崔韵儿虽然有些失望,但他马上就发现了公孙芷的美态,有些乐不思蜀地与她攀谈起来。这会功夫,为这位世子拼命的宗政辅已与四宿交上了手,一时间场中剑气纵横,五道人影倏然叠错到一处,忽焉之间,斗场中心爆发出森森气机,淅凛凛扑面四射,中人欲裂,四下的剑客们纷纷后退,让出了径约数丈的场地,天下群雄几乎与最外面的七宿弟子相接。
  这时,崔韵儿急急娇喘着跑到随止何与慕容元真那里,看他们都默然不语地想些什么。随止何似乎有什么事一筹莫展,他们二人一见到韵儿,都立刻换上一副轻松的笑意。随止何突然振衣提剑而去,他直趋红叶山庄的演武大厅,他走的是那么潇洒无碍,但他的心却在沉陷。他与慕容元真都知道他这时离开的用意——他要慕容元真带着她离开这里,而这一次或许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但他选择了片叶不沾地洒然离开,这就是他——一个打定主意就再也不会回头的人。
  崔韵儿奇怪地望着随止何的背影,不知他究竟是怎么了。她急忙走过来,香汗吁吁地拉住慕容元真道:“不好了,上次我们在镇上遇到的那个坏人又来了,他……是不是来找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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