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仙路校对版作者何常在》第145/277页


  忽又想起一事,问道:“怪事,为何东海有事不以蚌泪传讯通知倾颖公主,而要知会北海龙宫?”
  早在北海龙宫意外接到传讯官之讯,随后倾颖慌乱之下匆忙离去之时,张翼轸当时也是心中一丝疑惑一闪而过,只是诸事纷杂,汇聚一起,心中多是思忖倾北之举,并未深思此事。如今旧事重提,戴戠身为局外之人倒是一语惊醒张翼轸,再一细想,更是骇然而惊,难不成倾北精心谋算,暗中所指竟是倾颖?
  再一细想又觉不对,倾北身为北海龙王,得天命统领北海,断断不敢妄自谋害东海公主。且不说此举冒犯天条,便是东海倾东一怒,北海也无力承受。
  想通此节,张翼轸也顾不上许多,猛然想起身上也有蚌泪一滴,急忙拿出一试,却毫无反应,转念一想随即又恍然大悟,说道:“戴戠兄竟是也知龙宫蚌泪传讯之法,只是这蚌泪传讯只在七万里内有效,北海龙宫与东海龙宫相距何止十万里,定是东海龙宫找不到倾颖,才传讯四海,令四海分别传讯,也是说得过去。”
  戴戠连忙点头,一脸轻松之色,说道:“翼轸所言极是,我也是一时心急,疏乎了此点,莫怪,莫怪!”
  张翼轸自是知道戴戠心中对倾颖情深意重,有所担心也是正常,当即晒然一笑,又说笑几句,便将此事略过不提。二人随意攀谈小半会儿,忽听钟鼓之声大作,却原来是盛宴正式开始。
  无天山物产之丰盛,只怕一家可抵两海之力。宴席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说不得也是欢愉一场。戴风更是老怀大慰,与灵空畅饮不停,最后竟是喝得酩酊大醉。
  让张翼轸大惑不解的是,记得先前不见灵空酒量如何,上次在南海以及北海,灵空饮酒便是来者不拒,却始终不醉。今日在无天山也是如此,喝了也不知有几十杯酒,却连一丝醉意也没有,与戴戠吹嘘完毕,又与戴蛸子称兄道弟乱说一通,最终又将戴蛸子喝倒,仍是精神抖擞,处处碰杯,直看得张翼轸暗自咂舌,连连摇头!
  众人一晌贪欢,总算杯盘狼藉,宴会散去。随后在人带领之下,各自回房休息。奔波日久,难得有此平静休养时刻,张翼轸回到房中,调息片刻,便安然入睡。
  一夜无话,天亮时,张翼轸悄然醒来,听窗外鸟鸣啾啾,见一缕晨光自窗间映入屋里,却是难得的一丝安详时光,一时心情大为舒畅。
  推门出屋,见院中站立一人,定睛一看竟是戴戠。
  张翼轸还未说话,便听戴戠开口说道:“翼轸,婵儿受了何等委屈,为何闷闷不乐?”
  一路之上戴婵儿确实郁郁寡欢,不但与他相谈甚少,且还拒他于千里之外,是以张翼轸也不得而知戴婵儿心中纠结何事,只好答道:“我也不知出了何事,婵儿一路之上沉默寡言,也不理我,或许是受了惊吓尚未缓解。”
  戴戠摇头说道:“我那妹子自小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先前被罗远公绑了一事,我和戴蛸子如今已然事过释怀,以婵儿的性情,更是不会放在心上。依我看来,能令婵儿心情烦闷不展笑颜之人,只能是你——张翼轸!”


  第十七章 此处忘忧何处寻
  戴戠蓦然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说道:“若要凭心而论,张翼轸,实不相瞒,我恨你入骨!”
  张翼轸顿时退后一步,一脸惊讶:“戴戠,何出此言?”
  戴戠冷冷一笑,却是说道:“张翼轸,休要装腔作势,我为何恨你,你心中自然有数。先说倾颖……你将倾颖从我身边抢走,又令我在东海之上丢丑,别的不说,只此两件事情,我难道不该恨你不成?”
  张翼轸正在开口解释,却见戴戠伸手制止,又说:“再说婵儿,我那妹子生性要强,又身为无天山无喜公主,自小被人仰慕。自从遇到你之后,先是被你无故打上一棍,伤好之后本想杀你,却不知如你这般呆笨之人,竟令婵儿一时犹豫没有将你杀死。随后种种事情,件件出人意料,直至东海事发,婵儿被你所累,自此下落不明……虽然其后婵儿侥幸不死,逃出生天之后,又被罗远公所擒,九死一生终又回到无天山,却还是一样愁眉不展,张翼轸,夺妻之恨暂且不算,这婵儿之事你有何话说?我那妹子尽管早先确有杀你之心,不过数次终究还是没有忍心,你却倒好,一声不响便将婵儿害成这般模样,婵儿何苦来哉,又哪里亏欠你什么?”
  戴戠一口气说完,七尺男儿竟是眼圈发红,呆愣片刻,忽又朝张翼轸深施一礼,说道:“翼轸勿怪,我一时有感而发,说过就算,不必记在心上。不管如何,你与灵空道长的救命之恩,戴戠终身不忘!方才之话,听过即忘,不必在意。我这便……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张翼轸说话,竟是快步如飞,一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翼轸被戴戠一顿抢白,呆立当场,半晌无语,心中波涛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戴戠确实所言不差,戴婵儿与他相遇之后,虽然数次想要害他,除去在渭水宫中确有真实之举外,其余之时说是虚张声势也好,故意恐吓也罢,总是嬉笑怒骂之间,真真假假倒也是一直在护他周全,助他一臂之力。而他虽是在长安城外自天媪子手中救下戴婵儿和戴戠,却是无心之举,算不得数。其后的东海之事,倒也是戴婵儿全心护他助他,却也发自真心,更有以后的玄冥天的孤单百年,更是婵儿真情流露,一腔柔情显露无遗!
  张翼轸痴立半天,一动不动,左思右想一番,下定决心要找婵儿问个明白!
  一人在无天山转了许久,也问了数人,竟一直寻不到戴婵儿。无奈之下,张翼轸只好直接找到戴风,问起戴婵儿何在。
  戴风神秘地一笑,却是说道:“婵儿不让我透露她的行踪,若她问起,千万莫说由我说出……由此向东掠过三座山峰,有一座山峰名为忘忧地,婵儿定在那里……”
  话音未落,张翼轸只一拱手便驾风而去,留下戴风一时发愣,半晌才说:“翼轸性子一向淡然,怎会如此心急……呀,不好,我话还未说完!”
  张翼轸飞身空中,心思闪念间忽然想到若是戴婵儿一人静思,冒然打扰,若是惹恼了她,说不得她又会转身便走。如此这般,不如先隐了身形,暗中打探一番再现身不迟。当即心意一动,风匿术施展开来,立时隐去了身形,风驰电掣般便来到忘忧地!
  忘忧地也是一处绝顶,犹如顶天一柱拔地而起,四周光滑如镜,若无飞天之能,断难飞临顶上。忘忧地不过数十里方圆,地势平整如毯,遍地青草,草中花开处处,又有无数飞鸟点缀其间,更有树林茂盛,山石交错,如同一处凌空而建的盛景园林。
  当真是一处解忧忘烦的消遣之地!
  张翼轸悄然降落,静心一听,却无丝毫声响,有心施展控水之术感应四周,奈何此地水气并不充沛。若要以控风之术感应,又要先撒去风匿术,万一惊动了戴婵儿也是不好。想了一想,既然此地不大,不如慢慢找来。
  漫步花草之间,张翼轸只觉清风扑面,遍体生爽,更有无名花香袭人,更是心旷神怡,飘然不可留。
  走不多时,来到一处林深叶茂之地。一步迈入林中,清香扑鼻,木香四逸。张翼轸暗暗赞叹,人言仙家福地,神仙所居之处是何等情景暂且不论,便是此处神人之所也是妙不可言,令人叹为观止。
  又走几步,猛然间体内一阵莫名悸动,似乎与外界成呼应之势。张翼轸顿时大喜,沉寂许久的木之灵性第一次突起反应!
  虽是微弱,一闪而过,却已令张翼轸欣喜不已。体内木之灵性自由毕方植入体内之后,从未有过一丝感应,哪怕是一点小小的异动也是没有,直令张翼轸以为毕方暗中留有一手,并未将木之灵性全数相传,或是特意留有禁制在内。如今在此处木意沛然之地,体内木之灵性忽有所感,一时令张翼轸喜出望外,差点惊叫出声!
  当下又急忙沉静心神,细心呼应一二,却又失望地发觉,体内木之灵性方才异动犹如灵光一闪,一闪便逝,却又重新陷入沉寂之中,再无一丝灵性显现。
  为何方才自动有所感应,如今用心呼应却又不得回应?张翼轸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想,定神收心,仍是一无所获,不由大为沮丧。
  当下又在林中四处走动,一切如旧,再无方才感悟,只好作罢。又向前走了几步,忽见眼前一亮,林深之处,众树呈圆形围绕生长,忽现一处碧波荡漾的池塘。池塘不过亩许大小,却清澈如玉,不但水中隐生亮光,且还有阵阵香气逸出。
  如此美景张翼轸却无心欣赏,瞧见池塘边上有一块方圆一丈的怪石,正好跃身其上,盘膝坐下,心中却又思忖方才木之灵性隐现之事。以当时毕方的举止猜测,他也并无故意设置禁制的理由,若说刻意为难自己,也说不过去。
  只是方才木之灵性自然而动,莫非是与周围木意昂然有关?却又为何现在人还在树林之中,木意依旧,木之灵性却又悄无声息?
  张翼轸想了半晌,总是不得要领,只好摇头叹息,一时忘记身在何地,竟是开口说道:“毕方为人虽然倔强难缠,不过也算耿直,所传木之灵性应是不假,只怕还是我悟性不够,无法参透其中玄机罢了。”
  话音刚起,张翼轸忽听前方水声哗啦一响,惊见一人自水中站起,身上只有一层轻纱笼罩,被水打湿,紧贴身上,更是曲线毕露,犹如未着寸缕一般!
  那人探出水面之时,张翼轸并未撒去风匿术,是以那人也并未有丝毫防备。待张翼轸张口说话,那人立时有所察觉,顿时一声娇叱惊呼出声:“无耻贼人!”
  随即那人心意一动,立时风匿术发动,隐去身形。
  张翼轸也是一时猝不及防,全然没有料到水中竟是有人,且还是一名只穿轻纱的女子,顿时惊惶失措。心神恍惚间,心意一松,风匿术便告失效,立时现身水中人眼前。
  慌忙间站起便要转身离去,却又一想若是就此匆忙走开,定会被人误认为自己是躲在此处偷窥的下流之辈,当即朝水中深施一礼,说道:“在下张翼轸,前来此人只为寻人,误闯贵地,一时唐突,还望恕罪,并非故意为之,告罪,告罪!”
  方才惊鸿一瞥,张翼轸并未看清水中何人。揖完一礼,认定那女子定是躲入水中不出,一抬头正要转身离去,却顿时愣住,只见一人薄面微怒,娇羞无限,以手掩胸,正站立齐腰深的水中,对他怒目而视,不是戴婵儿又是哪个!
  这……张翼轸急忙将头扭到一边,生平第一次正面见到女子半祼之体,不由心跳如鼓,一时面红耳赤!
  只一愣,心中却大为不解,既然婵儿发觉有人,为何不潜入水中躲藏,偏偏要站直身子,又为哪般?
  还未想通,戴婵儿却已然发觉异状,风匿术竟在张翼轸眼中全然无用,更是又羞又急,急忙没入水中,只余口鼻在外,声音之中已有哭意:“张翼轸……你,你,你还我清白!你不过是小小地仙,为何能看破我的风匿术?你,你,你是不是方才都看得一清二楚?我……”
  张翼轸被戴婵儿逼问,更是大窘,急忙转过身子,情急之下一时也声音嘶哑,急急辩解说道:“婵儿莫怪,我绝非有意!我……一时走神,正在寻思一件费解之事,并不得知你在此处游水!”
  “你,你骗人!方才你明明以风匿术隐去身形,偷偷坐在水边等我现身,你无耻、轻薄、下流……我,我要杀了你!”戴婵儿哪里肯信,想到几乎全身被张翼轸看过,又羞又急,几乎要怒极之下对张翼轸痛下杀手。
  一向高傲的无喜公主莫说被人轻薄,便连衣裙也不让外人碰得,何况被张翼轸如此看得一览无余,怎不急火攻心!
  张翼轸有口难辩,忽然间想到一事,忙道:“婵儿莫急,听我慢慢道来。我以风匿术隐去身形,只是担心惊动你沉思之意,唯恐你只一见我便匆匆而去,不给我说话之机。且我的风匿术也是由你所传,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作法罢了,怎能瞒过你的感应?”
  戴婵儿顿时愣住,心道也是,为何张翼轸施展风匿术竟能在她面前完全隐形,见无所见?而她的风匿术却在张翼轸眼中,视若无物!


  第十八章 美人如玉月如水
  正好张翼轸此时背过身去,戴婵儿顾不上羞愤,急忙穿好衣服,闪身上岸,却不敢近前,远远站在张翼轸身后三丈之外,愣了片刻,却是说道:“张翼轸,我且问你,为何同为风匿术,我无法识破你法术,你却能看透我的……”最后一句声音几不可闻,羞不可抑。
  张翼轸方才一时惊慌之下未及细想,微一定神,只一深思便知其中缘由。他如今控风之术虽未大成,但毕竟也与御风之术境界相差太大,是以他动念之间施展的风匿术却是控风之术,以戴婵儿的御风之能自然无法识破。同理,戴婵儿的御风之术所施展的法术,在他面前形同虚设,所以方才戴婵儿站立水面之上,原以为风匿术隐去了身形,殊不知,在他眼中却是暴露无遗。
  误会,全是误会所致!
  张翼轸无比尴尬,不敢回头,当下将他身负控风之能简略一说,才听得身后戴婵儿嘤咛一声,半晌悠悠说道:“张翼轸,我戴婵儿究竟亏欠了你多少,却是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你先是打我一棍,后又害我被罗远公险些杀死,其后又经历种种波折,如今才安定少许,竟又被你污我清白,你……你非要害死我才要甘心么?呜呜……”
  戴婵儿再难自制,念及此时,又想到先前,不由悲从中来,失声痛哭,只哭得梨花带雨,浑身颤抖,不尽的担心和委屈一起涌上心头,几乎要瘫软在地。
  忽然眼前人影一闪,正是张翼轸欺身近前,伸手扶住她的双肩,柔声说道:“婵儿……是我不好,害得婵儿历经磨难,方才又做出不长眼之事,看了不该看之处……”
  戴婵儿被张翼轸半揽入怀,听他又提起羞事,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胸口,面红过耳,怒道:“你还说……”
  随即却又身子一软,倒入张翼轸怀中,只觉漫长无尽头的百年光阴终于有了依靠和着落,再加上刚刚一番心潮起伏,竟是心意一松,眼前一暗,再也坚持不住,昏睡过去。
  张翼轸美人在怀,香气入鼻,一时不禁气血上涌,又想起方才的香艳情景,难免意乱情迷,再也抑制不住,俯身在戴婵儿的额头轻轻一吻。却见戴婵儿双目紧闭,脸庞光洁如玉,泪痕未干,犹如楚楚可怜的弱小女子!
  再看戴婵儿红唇娇艳欲滴,张翼轸更是心动难止,一时少年血性涌动,便要再弯腰一尝朱唇之时,蓦然体内土性莫名一动,随即又是木性隐隐一现,虽是只是刹那光华,却令张翼轸立时体内土助木势,土之厚重加上木之生长,浑身燥热全消,恢复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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