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仙路校对版作者何常在》第69/277页


  三人来到山顶,极目四望,整个青冥洞天尽收眼底,天地苍茫之处,云雾弥漫,只见山川河岳层层叠叠,村镇次第建在河岸或是山间,无处不飞花,无处不闪亮,凭心而论,如此景致确实远胜世间无数,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生舒适顺畅之意,只觉世间万事不过尔尔,莫如放下俗念,在此洞天福地长居,参天地之造化,悟鬼仙之大道,岂不妙哉?
  成华瑞一时心生感念,突然间对重返世间意兴阑珊,也觉即便回去了不过如此,就算找到了天灵寻得了红枕又能如何?若是天灵身死,红枕入魔,找到与找不到,又有何不同?
  这般一想,成华瑞心中隐隐觉得,或许就在此间修行鬼仙,也不失为上上之选,总好过再回到世间,四处奔波,再有肉体拖累,万事艰难,不如抛弃肉体,以鬼入仙,想必比起日日带着这副有如累赘的臭皮囊要好上百倍?
  此念一起,成华瑞心中竟是抑制不住想要立时开口相求,便要拜胖瘦二公为师,由二人带他进入鬼仙大道。还未张口,忽听胖公在耳边轻声说道:“华瑞小友,莫要再犹豫不决,其实世人并不知鬼仙好处,且无典籍记载,只以为鬼仙一途是如何昏暗不定,却不知同样是无上大道,何来高下之分?以鬼入仙,只是不可久居天庭,不可长留世间,除此之外,一样可以长生久视,可以遨游九仙室宝十大洞天!”
  等等,成华瑞怦然而惊,不可久居天庭,不可长留世间?其实和做鬼也没有多少区别,而遨游十大洞天,却还是位于地下,比起宽阔无垠的四海,比起浩无边际的天庭,比起可以上天入地的天仙来说,这鬼仙,还是局限得很!
  这一惊醒,成华瑞才发觉身旁的瘦公面色有异,双眼迷离地看着他,不由明白过来,原来这二人是想借这青冥洞天的阴柔之意化解他心中的反抗意志,再加以二人适时的迷神和言谈暗示,方才就差点着了道,上了二人的当。
  又转念一想,二人这般煞费苦心地劝导自己,为何不干脆将他杀死,到时他肉体已灭,即便不修鬼仙也是不能,为何非要如此大费周章?莫非这其中有他所不知晓的隐情不成?
  成华瑞清醒过来,却又假装不知,犹自看了半晌景色,这才说道:“如此无边美景,却是空空相对,徒生落寞萧瑟之意,两位前辈,为何鬼众众多,却有无数鬼宁愿轮回转生为人,也不愿修行这鬼仙之道?”
  见成华瑞清醒过来,胖公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之色,急忙笑容满面,借以掩饰失望之意,说道:“一是鬼众虽多,多数却是神智不清,并无智慧修行。二是即便偶有几个清醒之鬼,却贪恋人世繁华,哪里肯安心在阴间阴寒之地久居,修行并无多大把握的鬼仙之道。再有极少修道之士死后成鬼,仍是一心向往天仙大道,对于鬼仙一道不是嗤之以鼻便是丝毫不信,是以鬼仙之道时至今日,不被天仙所重,不被世人所信,不被众鬼所修,才沦落到今日之凄凉的境界。”
  见胖公一脸落寞之意,瘦公在一旁也是一脸憾色,成华瑞也觉心有戚戚然。诚然鬼仙比之飞仙、天仙有所不如,但比起做鬼做人来说,却也是不可同日相语,只是不管为人还是为鬼,都贪恋其身,再难舍弃,若说成就地仙、飞仙,说是脱胎换骨还深得修道之士之心,若说修习鬼仙,先要毁去肉体,只怕无人敢试。是以鬼仙之道式微,也在情理之中。
  成华瑞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再淡淡应付几句,又随同二公下山,说是要去湖中一游。看来二人还未完全放弃劝他入鬼仙之道的念头。不过既然二人不直接杀他,定有玄机,且看二人如何再应对。
  只是此处并无天地元气可用来炼化,成华瑞感觉体内道力日渐稀少。此间鬼仙无须进食,不过倒有许多灵果可以用来充饥。灵果多含阴柔之气,吃下去遍体生寒,还得道力炼化一番才可消化,好在其内也蕴含不少仙气,倒可稍微补充日渐减少的道力。
  如此这般一连待了数月有余,成华瑞始终寻不得空子逃离此间,况且他连如何从那个怪异的洞口逃脱也不得而知。时间一久,不免心急如焚。
  忽一日,胖瘦二公有事不能陪成华瑞外出游玩,成华瑞大喜,便一人待在二人专门为他整理的客房之内,苦思冥想出去之法,正左右不得其解之时,忽听传来敲门之声,却是一个女子清洌的声音响起:
  “请问,是成华瑞道友一人在屋内么?”


  第二十三章 柳仙娘
  话说成华瑞来到青冥洞天也有些时日,见过的鬼仙也不下百人,不过鬼仙大多数都冷淡得很,虽有胖瘦二公介绍,大多不过略一点头,连话都懒得说上一句,便自顾自去忙事情。久而久之,成华瑞习以为常,也见怪不怪了。不过来到此处数月有余,所见鬼仙大多都如胖瘦二公一般有如髦耋老人,成华瑞也心知鬼仙可以随意变化容貌,都现老者之相恐怕乃是生前相貌,心生怀恋故而不愿变化。
  一直让成华瑞不解的是,此处鬼仙面容老则老矣,却皆是男身,未见一个女身鬼仙,倒让他心生猜疑,莫非鬼仙修行还分男女不成?有心问询胖瘦二公,却又想到若被二人误解他对鬼仙之道突生兴趣也是不好,也就忍了一忍,没有开口。
  不料今日却是听到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且声音柔弱怯怯,一听之下便知是一名年轻的女子,成华瑞顿时一愣,心道原来此处也有女仙,只是先前为何未曾见到一人?
  又想到他远来是客,应该主动迎客,当即起身打开房门,定睛一看,门外站立着一名年纪约二十上下的女子,只见她身穿缀有珠翠的衣服,容貌美丽,只是眉宇之间多有幽怨之意,当前一站,一脸忧伤落寞之色,楚楚生怜。
  那女子一见成华瑞现身,忙福了一礼,柔声说道:“见过成华瑞道友!奴家柳仙娘,冒昧前来打扰道友,实在是有事相求……”
  成华瑞一怔,看这女子礼数周正,恐怕生前也是大户人家之女,当即答道:“柳姑娘勿需多礼,既然有事,还请屋里一叙!”
  柳仙娘左右张望几眼,微微点头:“正有此意!”
  二人进得房间,分别落座之后,柳仙娘神色恍然,欲言又止,成华瑞看在眼里,心中暗奇不知这柳仙娘前来何事,看她一身柔弱之意,怕是禀性也是优柔寡断之人,便主动说道:“不知柳姑娘所求何事?还望告知,若是华瑞有能力办到,定当应允。”
  柳仙娘点点头,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好教成道友得知,奴家本是中土朔州人士,年方十五那年得遇冷郎……冷郎名冷阳,本是修道之士,他见我骨骼奇特,说我是修道之才,并说我若不修习道法便是可惜了莫大的机缘。家父虽不是一品大员,却也是当朝三品大官,奴家家教甚严,且家父对修道之士向来轻视,是以冷郎所说,奴家初听之下,只当是戏谑之言,未加理会。”
  “不料冷郎着魔一般对我穷追不舍,他道法高强,竟能瞒过家丁家将平空出现在我的闺楼之中,将我惊吓得花容失色。冷郎却柔声劝慰我,说是修道之士可寿比天地,翱翔九天,相比之下,世间种种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我初时自不相信,虽是心中惊恐,但见冷郎和颜悦色,且言谈举止间自有一股男儿气概,尽管心知这般与他在闺房之中相会,传将出去有损女儿家声誉,只是不知为何,奴家心中竟是……受用得很!”
  “冷郎见无法说服奴家,也未气馁,转眼飞空而去。冷郎一走,奴家心中却空空落落,如同丢失了至宝一番,诸事提不起兴趣,以为此后再难与冷郎相见。不料数日之后,家父寿诞,有道士前来表演幻术助寿,来人之中,竟然有冷郎!奴家初见之下,顿时欣喜非常。”
  “寿席之上,冷郎出人意料竟是当众向家父提出要让我修道,声称若我修行,定当进展神速,终有大成。谁知家父一听之下,立时勃然大怒,冷言冷语严厉责斥冷郎一番,同时又将修道之士大为贬低一通,言外之意又警告冷郎,若是再提此事,定当以妖言惑众之罪重办。冷郎在家父的威压之下,唯唯诺诺,一脸恭敬和顺从。家父见冷郎如此,也是脸色稍霁。”
  “奴家却见冷郎一脸沮丧之意,心中也是辗转难安,以为此后天各一方,再难与冷郎相遇。正在心乱如麻之际,冷郎却又突然现身于奴家闺房之中,一脸绝然之色,质问奴家是否愿意和他逃出这府院,四海遨游,做一对神仙……伴侣!奴家一时难以决断,一方是家父,一方是冷郎,冷郎见奴家迟疑,心中猜到奴家所想,竟是通情达理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冷郎让奴家暗中跟随他修习道法,也无须离开家父,只须每日时刻一到,支开丫鬟和下人即可,以免冷郎前来被外人发觉。等有朝一日奴家学有所成,到时神通已成,再禀告家父,也由不得家父说些什么。奴家自是心中窃喜,不过毕竟身为女子,与一陌生男子暗中来往,有损女儿家清白,却又担心一口回绝日后再难得见冷郎,便假装矜持一番,就含羞答应下来。”
  “冷郎见状,也是一脸喜悦之意,又与奴家商议一番,便约好了每日相见的时辰。此后,冷郎便日日与我暗中相会,传授我道法。初时奴家并不解其意,冷郎便耐心解答,过不多久,奴家也是忽有所悟,初得道力,这才体悟到修道的妙处真实不虚,心中对冷郎更是感激不尽,更觉冷郎英俊不凡,乃是男儿中的奇男子。奴家从未与男子这般日日相见,朝夕相伴,所谓日久生情,奴家的一颗芳心便渐渐全然……维系在了冷郎身上。”
  “奴家心下也是明白,冷郎对奴家也是情愫暗生,言谈之间也是温存无比。我二人,就这般过了半年有余。忽一日,冷郎前来,兴冲冲地告诉奴家,他寻得一个可以增进修行的法子,可让我二人同时进修,若我同他一起修练,不出数月,奴家的修行便可与冷郎相差无几,到时便可同他一起日夜相伴,中土与四海,随心所往。奴家一听自是无比欣喜,忙问是何法子这等神奇,冷郎所说却让奴家面红耳赤,几乎不能自抑。”
  “冷郎所说的法子竟是……双修!奴家虽是对冷郎芳心暗许,却是大户人家之女,怎会做出这种有辱家门的事情来,当即便一口回绝。冷郎却劝说奴家,我等修道之人,上应天道即可,倒不必刻意下应民心,这双修之法虽是初闻之下犹如淫秽,实则二人同心,心意相通,合二为一,同晋天道,并非凡人心中所想的淫乱之意。更何况以后冷郎与我要做那神仙眷属,从此天长地久,永不分离,既是所求浩渺天道,何必刻意在意些许人伦小事。”
  “冷郎温柔相劝,奴家本已暗中以身相许,且冷郎所言也是言之凿凿,在奴家听来,并无不妥之处,是以一番犹豫与羞愧之后,便羞不可抑地点头应允了……冷郎所言不虚,这双修之法却也进境迅速,虽不如冷郎所说那般神奇,倒也比寻常快了一两分。只是我二人一时贪欢,竟是无意中珠胎暗结,待奴家有所察觉之时,却是已有数月身孕!”
  “大惊之下,奴家惊惶失措,忙问冷郎如何是好。冷郎思忖一番,也是无计可施,只说他暗中寻一法子,可以悄悄打掉肚中胎儿,鱼不惊水不跳便可将事情瞒过,并说此事千万不可让家父得知,毕竟家父身为朝中大员,一声令下,便可将冷郎全家灭门,况且朝中自有得道高人,法术高过冷郎太多,一招之下冷郎便被斩杀。在我二人尚未成就地仙之前,别无他法,只有隐瞒此事方可活命。”
  “奴家虽心有不甘,不忍杀死腹中生命,奈何冷郎所说也是实情,奴家万万不可因此害了冷郎和他家人性命,只好含泪答应。不几日,冷郎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副药方,神色慌张地交与我手,说是大事不好,恐怕我们之事有高人察觉,他这几日总被人暗中跟踪,如今只怕此地再难久留,须得寻个安全之所躲上一躲,也好保命。奴家一听也是心急如焚,催促冷郎速速离开,不必担心我,我自会将一应事宜处理得当。冷郎叹息一番,又耐心劝慰我半晌,神情凄凉间对我恋恋不舍,令我无比心痛。”
  “冷郎和奴家约定,一旦风声过后,他自会前来寻我,到时天下之大,我二人便可任意去得。冷郎一走,我犹豫片刻,便将冷郎所留之药一口服下,药一入口,只觉腹疼如绞,不出片刻,我便昏死过去。过了许久,恍惚中睁眼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奴家竟是到了地府!略一回想,奴家心中明白,恐是冷郎一时心急,未问清此药的剂量大小,结果奴家误服之下,中毒身亡。”
  “奴家本要再去投胎转世,奈何心中不舍冷郎,万一他再返回寻我不见,与我父亲大闹之下不可收场该如何是好?又或者父亲见我身死,大怒之下令人查到冷郎身上,怪罪是他故意害我身死,派人追杀冷郎,岂非痛心?是以正当奴家百般不舍万般为难之际,却偶遇胖公和瘦公来到地仙,见我魂魄较之常人厚重,知我生前修习道法,便问我是否修习鬼仙之道。奴家一问之下得知鬼仙之道可得速成,修成之后还可重返世间,当即毫不迟疑便一口应允下来。”
  “也幸亏生前冷郎传我道法,在奴家修习鬼仙之道时进境神速,再有胖公和瘦公悉心教导,是以奴家只用两年时间便从地府飞升到了青冥洞天。只是奴家来此之后才发觉,鬼仙即便修习有成,重返世间也有诸多限制,非但七年才可得以重返世间七七四十九日,而且这七七四十九日,也并非是天天相连的四十九日,而是指一年之中有四十九个特定之日才能重返世间!”


  第二十四章 鬼仙心经
  听得这柳仙娘一口气竟是说出这般一个凄婉动人的故事,成华瑞听了暗暗心惊,不免替柳仙娘感到婉惜,又觉此女子虽看上去文弱不堪,却也生性不屈,为了情郎却也做出这番令人敬佩之举,倒也不得不令人肃然起敬。
  不过成华瑞却隐隐觉得其中不妥之处,似乎这柳仙娘略过了一些关键之处,或是她情深之下,并未在意在常人看来不通情理之处。不过成华瑞虽是猜测一二,也不好妄下结论,只好静心听柳仙娘再说些什么。
  “鬼仙虽也称仙,却毕竟落入鬼途,每七年才可得以返回世间四十九日,且这四十九日乃是正月初一,正月初十……七月十五……等等,实则相当每次返回世间只可停留一日光景,以世间之大,一日之功,莫说了却心愿,怕是连要找之人也无法找到,况且这鬼仙之体,虽可以世间显形,但毕竟世间阳气过盛,许多禁忌之地还是不可去得。”
  “奴家成就鬼仙不过两年,想返回人世尚须五年。五年时光,人世沧桑,不知有何变故。是以奴家听闻这青冥洞天竟有生人来此,一直想寻个机会与成道友一谈,奈何胖瘦二公寸步不离左右,并无时机。所幸今日又有鬼仙飞升此天,胖瘦二公前去相迎,奴家才得此机会,特来相求成道友。还望成道友重返世间之后,寻到我的冷郎,让他不必挂念我,奴家已成就鬼仙,虽与他阴阳相隔,但总算相见有期,请他在五年后的正月初一,在他与我初次相会之地等我,到时我自会前去寻他。”
  “还有,若是得便,还望转告家父,就说仙娘不孝,不能伺奉左右,只求他日家父命终之日,仙娘自当亲往地府接应,不让父亲受恶鬼欺负。若是家父误会冷郎,也请他不必为难冷郎,一切罪过,都由仙娘自己承受。……一切,还望成道友成全,奴家无以为报,备有《鬼仙心经》一法送与道友,若有修道之士不幸身死,临死之际将此心经印入神识,魂入地府之后,便可自行修习鬼仙之道。虽鬼仙之道多有禁忌,却也比起做鬼做人好上许多。”
  说着,柳仙娘起身深揖一礼,成华瑞忙双手虚扶,说道:“柳姑娘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所托之事并不难办,华瑞自当从命。只是眼下我自身难保,连这青冥洞天都出去不得,所以若不明说便答应姑娘,便是虚伪了。”
  柳仙娘微微一笑,虽是忧伤之意未去,却也如雪后初晴,光艳照人,自有一番婉约之美。成华瑞心道怪不得那冷阳处心积虑要传授柳仙娘道法,只怕初见之下,便心存亲近之意。
  却听柳仙娘轻启朱唇,答道:“奴家一见那胖公瘦公二人不离道友左右,就知他二人心存收徒之意。不过以道友修为,只怕有生之年达到地仙之境也不在话下,自是不愿修习鬼仙。奴家所赠这《鬼仙心经》,其中自有出入这青冥洞天之法,成道友请了,奴家这便施法,但请开放神识,静心查看便是……”
  柳仙娘身形一动,右手小指一屈,须臾间一点亮光自小指升起,只轻轻一弹,这点亮光便如一点幽火,飘然飞到成华瑞额前。成华瑞神识一探,已然了知亮光之中并无攻击之力,密密麻麻全是文字,便不再抵抗,任由亮光一闪而入没入额头之中。
  亮光一入额头,成华瑞便觉无数口诀纷纷涌出,果然全是记载如何修习鬼仙之道的法术,略一查看,其中当真也有如何出得青冥洞天之术,当即大喜,立时用神识将法诀封印于脑中,以备日后随时参详,睁眼一看,只见柳仙娘一脸关切,正定定地望着他出神。
  成华瑞心道这女子心胸坦荡,倒也是诚信之人,当下拱手谢过,说道:“如此华瑞谢过柳姑娘赠书之谊,若得出去,所托之事定当尽力办妥,只是尚有不明之处,还请一一言明!”
  见柳仙娘急忙点头,成华瑞略一思忖,想通其中的不妥之处,虽是隐约觉得柳仙娘口中所称的冷郎恐怕并非她所言这般简单,却也并无真凭实据,不可只凭自己猜测便妄下结论,只好问道:“听柳姑娘所言,冷阳道友也是我道门中人,只是中土之大,道门之广,怕是极难找到此人,不知他可否提起在哪家道观修行?还有,不知令尊尊姓大名,官居何职?”
  柳仙娘一怔,想了片刻,一脸茫然,说道:“冷郎只说他是修道之士,四处游走,并无具体落脚之处。家父名讳柳公元,官任关西节度使。若是成道友得见家父,不信你之所言,可以告诉家母,就说十三娘一切安好。‘十三娘’乃是我和母亲之间的秘密,外人不得而知。”
  游方道士?成华瑞不由暗暗摇头,中土之大,从哪里能找到一名居无定所的游方道士?且此人“冷阳”之名若非真名,更如大海捞针。只是成华瑞不忍说出心中所想,微一点头,问道:
  “柳姑娘,那冷阳道友长相如何?可有独特之处?”
  柳仙娘一脸向往之色,眼神温柔如水,说道:“冷郎生得虽不高大,却飘然间有男儿慷慨之风,举止彬彬有礼。长相并无书生之弱,也非匹夫之勇,比成道友略矮一些,却要健壮少许……”
  说了半天,柳仙娘所说无非是痴情女子眼中的完美情郎形象,却于追影索形找人之上并无一丝帮助,成华瑞不由苦笑摇头,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暗暗强行记下,以便日后可得一丝蛛丝马迹可寻。
  又说了少许闲话,成华瑞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柳姑娘,为何胖公瘦公二人非要将我滞留于此,强迫我修习鬼仙之道?不管鬼仙也好,天仙也罢,都是顺应天意而为,岂可强迫?”
  柳仙娘摇头说道:“奴家也不得而知,这胖公和瘦公与其他鬼仙大有不同,一般鬼仙因修习阴气,生性冷淡漠然,不喜与人交往。只有这胖瘦二公,不知何故总是喜欢劝人修行鬼仙之道,还常常下得地府寻找鬼众,四处传播鬼仙之道,似乎对于鬼仙之道的壮大颇为热心,不知为何如此?我初闻成道友误入青冥洞天就暗自欣喜,却见胖瘦二公时刻不离左右,心知他二人定想留你于此修习鬼仙,不过过了数月有余,见成道友仍是人身,奴家便存了这番心思前来找道友,想必道友也想早日脱离此地,回到世间。”
  成华瑞也是觉察二人颇多古怪之处,以为柳仙娘有所耳闻,听她也知之甚少,不免心生遗憾,又问:“华瑞尚有一事不明,既然这二人这般想将我留在此处,却又为何不直接将我杀死,如此我也只好转修鬼仙?”
  柳仙娘也是一脸惘然,愣了一愣,说道:“奴家惭愧,死后为鬼,得遇二公而修鬼仙,至于这鬼仙之道诸多秘密,其实也不得而知,还望成道友勿怪!”
  成华瑞晒然一笑,说道:“无妨,我也只是不解其意,心中疑惑便开口相问。既然柳姑娘也不甚清楚,此事以后再说不迟……只是这胖瘦二公前去迎接新晋鬼仙,不知何时返回?”
  柳仙娘略一思索,顿时脸色大变:“不好,只顾说话,却忘记时候了。只怕胖瘦二公正在返回路上,成道友,此时正是良机,还不快走!”
  成华瑞暗道一声惨了,这柳仙娘也恁是简单,既然前来助他脱困,却不计算好时间,若是二人返回,只怕再难逃离,当下不敢怠慢,冲柳仙娘一拱手,说道:“既如此,华瑞这便告辞!”
  说完,夺门而去,一抬头,远远看看胖瘦二公正有说有笑地从远处走来,离此已是不足百丈之远!
  事不宜迟!成华瑞也顾不上许多,暗中念动《鬼仙心经》中的鬼形术,也不顾阴气入体会伤及肺腑,当即炼化少许阴气,身形渐渐淡去,若有若无化成一股肉眼几乎无法看到的轻烟,悄然向远在上百里外的洞口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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