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全集.com》第259/271页


张良也大概能猜出宋时行的用意:“在明知道涂婆有杀人嫌疑的情况下,把这脑子不清醒的小丫头送过去,是怕她不早死吗?你们特刑部有委托直接去找黄半仙,我们不做。”

宋时行用手帕捂嘴,剧烈地咳喘了好一阵,瘫靠在轮椅上说:“这次我是以个人名义来请求你们接受委托,我也只充当中介人的身份,真正的委托人还不是我,请老黄找其他人也不是不可以,但说起来这桩案子和你们俩都有关系,尤其是S,也许牵扯到她的身世,还是得让你们亲自跑一趟。”

楼天然说自己手里握有秘密,就是和S身世有关的秘密。宋时行和楼天然就这件事谈判过,楼天然有意无意间透露S的身世和陆春正有关系,却不肯明说,非要谈条件。宋时行没被套上,他知道的事情远比楼天然多,只是一直没找到确切证据和突破口,现在时机成熟了。

!!!

张良和魏淑子接受委托,立即动身去找真正的委托人,委托人住的地方离特刑部总部基地不远,就在日月岭西南方的小镇上,还是处旅游景点。张良也不急,开着他那辆二手车晃晃悠悠出行,就当家庭自驾游。

来到龙山养心镇时正值五一长假,镇内人山人海,挤得小巷水泄不通,哪还能养心?简直是闹心。搭船从九龙桥下朝西行,来到白湖街工艺园,园里有各式各样的手工作坊和展厅,他们要找的地方就是坐落在白湖畔的元春雕塑工作坊。

这作坊离中心区偏远,由两间平顶库房和一个小门面组成,建筑外观死板,整体灰扑扑的,被前方各色高楼展馆一压,格外的不起眼。

门面里堆满雕塑材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坐在门前雕刻石章,正是委托人徐婉莹。张良把宋时行的亲笔信交给徐老太。徐老太看了以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把两人带进第二间库房最靠里的一个房间。

这房间的格局很奇特,天花板是圆形,地面却是方的,天花板上中央开一个方形天窗,正对地面的圆井。家具桌椅全围井摆放。这种室内格局和三里铺茶馆的后堂很像,墙壁上也挂满各式各样的面具。

张良问徐老太:“你是走无常?”

徐老太只是微微一笑,张嘴露出半截舌头,告诉张良――我是哑巴,不能说话。

看舌头断面,应是被刀子割掉的,切口很整齐,肯定是把舌头拉出来切的。魏淑子脸皮一阵发麻。徐老太端来茶水糕点,关上门离开了。徐老太的反应相当于默认了张良的猜测,这桩委托牵扯到阴司,倒是让人始料未及。

傍晚五点半,徐老太送来饭菜,全是素食,搁下饭盘后,点燃屋角两根香烛,照旧什么也不表示,又出去了。走无常一般在白天不做和代差相关的事,还要严格遵守“口忌”,以确保不泄露天机。张良认识两个走无常,知道其中的规则,也不多问。

吃完饭后,两人上床休息。如果按平常的惯例,在睡之前总要做些促进运动提高睡眠质量,但房内烛火香气太浓,熏得魏淑子无比困乏,只和张良吻了一小会儿,就趴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不知睡多久,耳边传来潺潺流水声,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河前,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旷野,上方是望不见底的黑暗。张良就站在身边,牵着她的手,正低头望下来。

“我们不是睡在床上吗?怎么突然到了这里?”魏淑子捏捏张良的手,有种飘渺不实的感觉。

远方铃声作响,传来划水声,一叶扁舟从河的那一头缓缓荡过来,船尾立一根挂满五彩丝绦的竹竿。在船头划桨的是一个小鬼,身高约有五尺,皮肤呈青绿色,脸部像个小男孩,眉心多长一只怪眼,额生两角,胯骨关节处凸起肉刺般的尖锥,整体形象好似一个长歪了的畸形儿。

小鬼把船停靠在张良和魏淑子身边,用尖细的嗓音叫唤:“爸爸、妈妈,我终于见到你们了。”

魏淑子吃了一惊,细看这小鬼形貌,与附体在胎胞上的乌岐极为相似,听他唤爸妈的语气却带着嘲讽,一脸坏笑,哪有“儿子”的样子?

张良露出凶相:“是你小子?还敢出现?宰了你!”说着,一步跨上船。

没等张良站定,乌岐忽然消失,魏淑子清楚地瞧见一个半透明的影子慢慢走到船尾。张良却看不见那小鬼身形,还捏着拳头四处找他。乌岐在船尾蹲下,“咯咯”笑出声。魏淑子能听见笑声,虽是从乌岐嘴里发出,却像飘散在空气中,从四面八方传来。张良却丝毫听不见。

魏淑子也跳上船,走到船尾,扬手一巴掌呼上去,这一掌实打实地拍在乌岐头上,把他打扑在船板上,笑声也打灭了。乌岐现出实体,像看怪物一样瞪向魏淑子。

魏淑子俯视他说:“别耍小聪明,我能看得见你。”一把拽起乌岐,反扭双手,掐住后颈,把他按在腿上。魏淑子早前对借胎投生的小鬼还有那么点记挂,如果是条崭新的生命,把前世都忘光了,哪怕是鬼胎,也不该被剥夺未来。

如今这货就在眼前,什么投胎转世都是笑话,这怎么可能是她的小孩?分明是害她流产的罪魁祸首。魏淑子又在乌岐后脑上猛拍一巴掌。

乌岐被打得直嚎,在魏淑子手里扭动挣扎,尖声怪叫:“你怎么能看见我?你不可能看见我!”

张良走到乌岐面前,冷笑说:“鬼魅会隐形很了不得是吧?这下看你往哪里跑。”提起拳头就往乌岐脸上捶去。

乌岐连忙求饶:“大哥饶命,大哥饶命!”

张良的拳顿在乌岐扁平的鼻梁前,张开五指拍他带角的脑袋,微微一笑,很温柔地说:“对,这才乖,不想挨揍就放老实点。”

乌岐乖乖放老实了,张良脸色一变,掐住他脖子提起来,一顿拳打脚踢。乌岐被踢得满船乱滚,连声讨饶:“哎哟大哥别打了,是阴阳司叫我来接你们,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魏淑子拉住张良,对鼻青脸肿的乌岐说:“先不打你,把话给我老实交代清楚。”

张良体内散出黑气,成丝结条地缠绕在身体上,乌岐知道惹上了克星,不敢再放肆,连忙把立在船尾的招魂幡挪到船头插定,坐在船尾荡开双桨,把船顺原路摇回去,乖乖解释说:“这条河是白湖的下阴路,直通阴阳司堂,我是阴间的鬼使,就算换了个肉胎当犊,也还是改不了当差的命,目前正在这儿接魂送魂,当个摆渡的引路人。”

据乌岐说,下阴路只有魂灵能通行,雕塑工作坊的徐老太是走无常六婆之一的注寿婆,常年守在这下阴路的水口。张良和魏淑子住的那间房里有口落魂井,就是接通阴阳路的水口,他们吸入离魂用的木竹香,灵魂脱壳下井,进了这条下阴路。

魏淑子喃喃说:“阴阳司堂?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张良倒是记得清楚:“阴阳司堂是特刑部总部基地的禁区。”

两人都用疑问的眼光看向乌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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