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延安全集》第11/122页


周大勇声音有点颤动地说:“教导员,道理我统明白,可这一口气下不去……要是敌人把我们打败了……那就认输吧……可是,不是这么回事呀!延安,那是我们党中央和毛主席住的地方……”卫毅问:“周大勇,依你说,怎么办呢?我们豁出来硬拼?

目前西北战场上,敌人动员了几十万兵力,我们只有两万几千人。敌人是美械装备。我们呢?拿步枪来说,有日本鬼子的'三八式',有阎锡山的'太原造'。每个战士只有几发子弹。一句话:目前我们还只能靠步枪、刺刀、炸药、手榴弹和现代化装备的敌人拼命;而且我们用的这些武器,还靠从敌人手里夺取哩。依我说,你还是耐心做工作,反复给战士们解释:只要我们能不断地消灭敌人有生力量,那往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哪!周大勇,你们要抓紧时间做工作,我们马上就要打仗!”

周大勇一听说马上要打仗,精神一振,忙说:“当真?”

“当真,明天下午就行动。”六

西北野战军的主力部队,隐蔽在青化砭东西两面大山背后的深沟里。

干部们成天都去青化砭左右的山头上看地形;有少数部队在山头上做工事。

团长赵劲率领三十多个干部,一会儿从这个山头爬到那个山头,用望远镜四处观察;一会儿把地图铺在地上,干部们围成一个圈,商量着怎样部署,怎样出击。

卫毅讲了些什么话以后,大家都连连点头说:“这真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

一营长刘元兴接住卫毅的话尾,说:“可不是?这就是青化砭。你们看,这简直是打上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地形!敌人只要钻进来,我们一把就能全部捞住它。妙!妙!”

青化砭在延安东北六七十里的地方。咸榆公路从延安向东伸去五十多里到了姚店子村,再由姚店子村折转向北伸入这“青化砭”的小山沟里。这一条沟是东西两条山夹着一条小河,公路和小河平行。

赵劲率领干部们爬过了几个山头。他又把作战地图铺在地下,低头沉思。干部们围在赵劲周围,弯下身子,盯着地图。

赵劲拣起一根小树枝,指着地图,讲着预定的兵力部署的情况:“同志们,我们的部队摆在这周围的山上。敌人进了伏击圈青化砭地区,北面堵击敌人的部队打响以后,兄弟部队从两面夹击。我们这个团的任务是:堵住敌人的屁股,斩断敌人退路,保证我主力部队全歼敌人的三十一旅。”他的眼光扫过干部们的脸,又说:“整个阵势就是这样。”

干部们看着周围的山头,有的人想着赵团长说的话;有的掏出日记本用笔写着什么;有的在低声议论:

“这一条口袋哪,蛮好!敌人要钻进来就准'报销'了他。”

“可是敌人准往里钻吗?”

刘元兴说:“谁又不是算卦的,不过敌人可能来就是咯!”

赵劲说:“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来!”他又把敌情介绍了一番:胡宗南匪徒占领延安以后,八面威风,瞎冲冒撞,大喊大叫,要找我主力“决战”。敌人把延安西北安塞川我们诱击的小股部队,当成我军的主力部队。于是,昨天敌人五万多人,向安塞县进攻,去“扑灭”我军主力。同时,敌人又派出三十一旅等部为右翼,向青化砭地区搜索前进,这支部队当日进到延安东川四十里的拐茆村一带,离我军预备伏击的这个青化砭只有二三十里。

赵劲讲到末了,说:“同志们,这样,我们让敌人服从了我们的指挥。现在我们的中心任务就是:把上级的意图变成战士的决心,把战士们的决心变成胜利。”

看外表,赵劲是个长期过惯严格的军队生活的人。不管什么时候,他的皮带绑带都扎得很整齐;身子挺得直铮铮的。

他负过十次伤,失血多,瘦棱棱的脸有些黄。

猛然,赵劲指着东面的山坡,说:“看!七○一①来咯。”

干部们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陈旅长带着五六个干部从山坡走上来。

旅长头上冒着汗气,大概他跑了很多山头。他以军人惯有的敏捷,拿起望远镜向周围看。他看见青化砭西面山头上,兄弟部队的干部三三两两的也在看地形。看了一阵,他把望远镜的皮带挂在脖子上,让镜子吊在胸前,对身旁的通讯员们严厉地喊:“要注意隐蔽,你们都拥到这里干什么?”

陈旅长背着手,望着赵劲和干部们,说:“这头一炮一定要打响,一定要把敌人的威风压下去。”他把镜子交给警卫员,拍了拍身上的土,又问:“赵劲!地形摸得怎么样?”

赵团长端铮铮地站在旅长身边,思量了一下,说:“初步摸了一下。另外,拉了些部队上来开始做工事了。”

陈旅长问了问团的火力阵地和兵力部署的准备情形,又对身边的一个干部说:“你们团的任务搞清了么?好,你来复诵。”

那个干部说:“敌人进了伏击圈,前面打响,我们就不顾一切地斩断敌人的后路,捆住'口袋'口。”他指着左前方补充了一句:“堵住敌人进来的那个沟口。”

陈旅长望着左前方,足有四五分钟。又问旁边一个干部;“你们最好的出击道路在哪里?”

“过这正前方这个山峁,一直就戳下去啦!”

陈旅长想了一阵,问:“你亲自去看过的吗?”

“这好复杂呀,一眼就看透了。”

“这样简单?我要亲自去看看。”陈旅长瞅了赵劲一眼。

“战斗中有些事情看来很简单。但是,最简单的事情也常常是最复杂最困难的事情。”

赵团长,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正前方。他觉得旅长末了的一句话有些责备他的意味。

陈旅长和干部们上了另外一个山峁。他研究了团的迫击炮阵地和重机枪掩体,还站在重机枪掩体中试着瞄准。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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