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医古墓校对版作者飞天》第14/177页


  那些本地警察早受够了何东雷的傲气,有我替他们出头,乐得捂着嘴偷笑。
  杨灿慌忙跳出来讲和:“两位千万别伤了和气,都是林局长的座上客,大家全是为了港岛的和平安宁,精诚团结才是,拜托给兄弟一点面子,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何东雷再次冷笑:“我有权利对任何身份不明的人进行检查讯问,沈先生的武功再好,能胜得过这房间里的十柄手枪?不看林局长的面子,今天就铐你去警察局,要你好看。”
  杨灿不停地打着圆场,看他的面子,我才没有继续发作。毕竟追查梁举的死因,比任何口水战都重要,何东雷的武功远远在我之下,可能在美国警察总部里没遇到过高手,才变得如此傲慢起来。
  我掸了掸肩头被他抓过的地方,仰面冷笑:“何警官好身手,中国的鹰爪功传到美国去,劲道变化没增加多少,姿势倒明显是改进了很多,变得越发精致好看了。”
  江湖上懂得鹰爪功的人很多,但真正登堂入室的却少之又少。如同正在持续衰败没落的所有中国武术一样,终将无法摆脱被枪械淘汰的宿命。
  这次短促的交手,将何东雷的锐气折服了大半,重新落地之后,脸上也渐渐有了和煦的笑容。
  “梁举的死因非常奇怪,像是被某种体形庞大的猫科动物所伤。对方抓裂了他的五脏之后,竟然又带着他凌空在实验室里绕了几十个来回,将所有仪器上都淋满了鲜血,然后才扔回地上。”
  杨灿揭开被单,瘦削干枯的梁举已经没有人样,满头满脸都是两厘米深的抓痕。失血过多后,翻起的每一道白森森的伤口都让人不寒而??。
  “惨不忍睹吧?”何东雷拉开梁举胸口早就破裂的衣服,从胸到腹,血肉模糊,随处可见白生生的断裂骨茬,死亡的惨状,只能用“蹂躏”两个字来形容。
  猫科动物中,体形最庞大的应属老虎,但老虎是不可能叼着人满屋子乱飞的。如果杀死他的是老虎,此刻屋子里应该不会再有一架完好无损的仪器,都被糟践干净了。再有,老虎也不可能自己乘坐电梯到达十二楼,它们还没有那么高的智商。
  何东雷早就听过那些录音,对于“猫灵”两个字,不止一次地嗤之以鼻。对于“十根脉搏的孕妇”这个话题,更是不屑一顾。
  杨灿的地位非常尴尬,既要照顾我的面子,还得接受何东雷的调遣,不时地露出难堪的苦笑。
  这个房间里,找不到任何关于那个孕妇的记录,杨灿及时提出了一点:“梁举有个年轻的医学助手,名叫狄薇,很快就会赶来,应该能给咱们提供一些资料。”
  梁举的五官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任何表情。
  “是谁杀了他?难道是一个拥有十条命的孕妇?杀人灭口?”
  关于“猫灵杀人”的恐怖话题,在六七十年代的港岛非常盛行,不过随着高科技的进一步发展,新一代年轻人的兴趣转向了日本动漫,与咸蛋超人奥特曼、火影忍者之类的舶来品打成一片,本土的神话传说就渐渐地被人淡忘了。
  我替梁举盖好被单,走到窗口去透气。
  俯瞰中医大的校园,远花近树,郁郁葱葱,满眼蓬勃生气。迎面吹来的春风,带着丝丝暖意,提醒我夏天就快近了。如果不是梁举的突然死亡,能在这里吹吹风、看看风景,该是多么惬意?
  就在此时,我的电话响起来,是关伯打进来的。
  “小哥,快递公司送了一只大箱子来,说是一件礼物。我已经拆开了,你说怪不怪,里面竟然是一片黑色的石板,足足有两尺见方,四五十斤重,上面还有一幅画。”
  关伯大惑不解地述说着,一边在用力挠头。
  只要是“画”,就该是枪寄来的,不过他却没说,那画是留在块石板上的。我按了电话的侧键,让听筒里的声音降到最低,漫不经心地问:“画上是什么?”
  挠头的声音消失了,关伯愣了两秒钟,才迟疑地描述着:“一个男人盘腿坐着,手里握着一件东西,好像是一柄小刀。一个女的,站在男人背后,高举着双手,右腕上戴着一个镯子。他们的对面,是一个高大的巨人,披着长袍,头发乱蓬蓬地向天直竖着。看这样子,似乎是一男一女跟一个巨人即将展开殊死搏斗――”
  我的眼角余光,瞥见何东雷一直狐疑地向我望着,只能含混地说:“关伯,我不方便讲话,回去再说吧。”
  “小哥,这幅画是刻在石头上的,笔画极其纤细,以我的经验,寻常小刀无法做到,竟然像是激光雕刻出来的――”关伯仍在继续说下去。
  “关伯,我现在有事,回去再说。”我只能打断他。
  何东雷像只警惕的猎犬,我不想让他将怀疑的触角一直对着我,耽误了抓获真凶的机会。
  刚刚收线,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一阵女孩子高跟鞋的声音怯怯地响起来,实验室里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向电梯方向望去。
  那是一个披着一头柔软金发的年轻女孩子,手里抱着一个沉甸甸的文件夹,略带慌乱地向前走着,竟然来不及整理披散在额前的乱发。
  当她抬头向实验室里看时,突然发现这么多陌生男人的眼睛整齐地盯着她,越发慌手慌脚,文件夹脱手落地,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随即夹子里的资料四散乱飞出来,落了一地。
  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一下子愣住了,双手捂着嘴,脸上露出惊骇莫名的表情。
  几个年轻的警察立刻抢出去,以“英雄救美”的洒脱姿势,一边低声安慰她,一边弯腰捡拾那些资料。
  何东雷“哼”了一声,倒背着双手,踱向另一面窗子。
  我打赌,像他这样冷漠乖戾的警察肯定不会有女朋友,哪个女孩子愿意每天面对一大块硬梆梆的坚冰呢?
  “狄薇小姐,请到这边来,资料交由他们收拾就好了。”杨灿大声招呼那个女孩子。
  我不屑于跟何东雷保持同样的窗前站立的姿势,向门口方向迈了几步,恰好跟那个女孩子眼神相接。在她眼里,蕴含着说不出的忐忑,特别是瞥到满屋子血迹的时候,她更是像一只误入屠场的小鹿,只差没有加速奔逃而去。
  “是狄薇小姐吗?我是沈南,梁医生的朋友,咱们以前好像见过的,对不对?”我极力想打消她心里的惊惧。梁举死了,只有他的助手才能提供一切有用的资料,基于这一点,狄薇的地位变得极其重要而微妙。
  “是的,沈先生,我见过您……梁医生的死太可怕了,原谅我的失态……”她的脸颊上飞起两团红晕,苍白的嘴唇也恢复了一点点血色。
  狄薇是个中美混血儿,中英两国语言都非常流利,是近五年来唯一一个让梁举觉得满意的助手。
  她有一双灵活的大眼睛,睫毛又长又翘,五官特征更偏向于华人血统,身材也是略显娇小,与人高马大的美国女孩子绝不相同。
  杨灿搓了搓手,挤出满脸的笑容:“哦,沈先生与狄薇小姐熟识?这就好了,我们或者可以去隔壁谈?那边的小客厅环境稍微好一点……”
  他是好意,并且很明显是想先让狄薇的情绪平静下来,但这个友善的举动竟然也遭到了何东雷的喝斥:“杨警官,我们是来办案,不是拿着纳税人的钱满世界泡妞的。看看你的手下,为了一个女孩子就放下手边的工作,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这里我说了算,谁再胡乱发号施令的话,就请他先出去!”
  杨灿的脸“唰”的红了,接着一片惨白。
  那些正在捡拾资料的警察不约而同地直起身,松开手掌,刚刚拿起的资料又全部落地,以这样的无声愤怒来抗议何东雷。
  我寒着脸站着,想看看何东雷到底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杨灿用力搓了搓手,梗着脖子答应了一声:“是,长官。”
  港岛警察部门一向采用军事化管理,要求下属对上级无条件服从,即使是明显的错误指令也要执行。杨灿虽然憋气郁闷,却也无可奈何。
  直觉上,狄薇抱进来的资料都不会有用,因为梁举从来都不是一个按规矩办事的人。很多时候,他视那些登记档案为垃圾,根本不会接触,遑论提笔记录什么。
  神秘事件应该从蹊径处着手,若是遵循这些现场勘察的老路,肯定毫无意义。
  何东雷大踏步地经过我的面前,走向狄薇,像一只掌控了局面的老鹰要伸手去攫取可怜的小鸟一样。
  我向侧面闪了一步,避开他的锋芒,同时目光转向靠窗的这面墙。从梁举的死亡原因分析,应该是死于某种力大无比而又行动灵活的怪兽爪下。既是怪兽,那么从电梯上下的可能性极小,所以要从窗户和顶楼天台处着手。
  如果我的思路正确的话,在天台应该能发现某些线索。
  “狄薇小姐,昨天你见到梁举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对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何东雷例行公事一样的讯问,很标准但也很愚蠢。他对“怪人”梁举不了解,以为梁举不过是大学里的普通教授,一定遵循普通人的行为准则。
  我向杨灿使了个眼色,慢慢走出实验室,折向右边那个通向天台的步行梯出口。那里有一扇沉重的绿色铁门,被一把巨大的牛头铜锁牢牢锁住。
  杨灿跟出来,迅速靠近我,从口袋里取出一串黄铜钥匙:“沈先生,门锁着,地上的灰尘痕迹表明,近一周内没有任何人上过天台――钥匙全在这里。”
  的确,靠近铁门五步之内的台阶上,积着一层薄薄的尘土,那是从门扇底下的缝里吹进来的。牛头锁上也落满了尘土,完全是自然沉淀而成,没有一个手印。
  杨灿继续解释:“据校工讲,天台上没有任何值得检查的人工设施,所以往往一个多月都不会有人使用这扇门。每次开锁,几乎都要先向里面滴润滑油,是个最让人头疼的差事。”
  我沉思着点点头,杨灿对于事件的表面分析头头是道,但这些理论性的东西只适合于记录在刑侦报告上,对侦破梁举的死因毫无用处。
  杀人者是怪兽的话,自然不会使用电梯和这扇门。
  若杀人者是人类,自然会在行凶后乘坐电梯离去,更不必开这扇门。我怀疑的目标是天台,而绝非这扇门。如果杨灿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多年的警队历练可真的是白过了。
  我指向铁门:“杨警官,我觉得,大家应该把注意力放到天台上,凶手可能是从窗子里翻上天台,然后逃走。”
  杨灿挠挠头,大惑不解:“翻上天台?飞檐走壁的轻功?”
  我微笑着:“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是不是不方便开门?需要请示何警官?”
  普通人都以为“飞檐走壁”是电影里挂着钢丝、吊着威亚才能表演出来的动作,他们永远都想不到,其实在二十一世纪的都市里,不论是小小的港岛还是庞大的纽约、伦敦、华盛顿、东京……都会有轻功高手出没。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中永远都不会缺少耐不住寂寞的高手。
  “嘿嘿,是,我得请示何警官才能行动,不好意思。”杨灿尴尬地笑了。
  我不动声色:“好吧,我还有事,去请教一下何警官,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如果事事都要向上级请示才能做决断,战机早就贻误殆尽了,还谈什么破案擒凶?我与其在这里耽搁下去,不如回家,看看唐枪到底给我寄来的是什么怪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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