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医古墓校对版作者飞天》第89/177页


  “那么,门在哪里?”我长叹一声。
  伊朗的每一寸国土都曾属于一手遮天的“红龙”,在这里,他可以尽情行使自己的特权,假如连他都无法揭开鬼墓的秘密,其它势力就更是无计可施了。像伊拉克这样的总统独裁国家,每天都会发生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冤假错案,各种政府公文都是在“红龙”的亲口授意下出台的,是对是错、是真是假只有天知道。所以,就算各国间谍机构窃取到伊拉克的国家机密资料,其正确性也无从判断。
  也许,鬼墓的秘密早就成了“红龙”的囊中之物,只是不向外界披露罢了。随着伊拉克原政府机构鸟兽星散,几十名高官或被处死、或神秘失踪,那些本属于高层独享的秘密,都已经被永久地带入了坟墓里。
  方星摇头苦笑:“或许,应该问问唐枪、冷七、无情他们?那石板画来自鬼墓内部,他们理所当然早就找到了那扇神秘的‘门’。”
  她的预感之中,有一扇通向黑暗世界的秘门,已经为无情而开。只是现实世界里,那扇门究竟位于什么地方呢?
  “井?”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身子。
  “等一等,方小姐,请等一等,我发现了一个疑点——”我抬起双手,用力按在自己左右太阳穴上。在井边遇到艾吉时,他说的话里面有“连个脚印都没有”这一句,井底都是沙子,只要有人踏上去,绝对会留下清晰的脚印。
  他派人检查白骨之井时,下面没有脚印;我和方星向井底观察时,沙面上也没有脚印,这一点说明了什么?应该是表明——“从凌晨到现在这段时间里,那些沙子被某种力量动过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流沙吞没了脚印?”方星一个翻身跃下车顶,随手将啤酒罐丢进灌木丛里,眼睛里闪烁着莫名兴奋的光芒。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在流传最广的疯人镇传说中,那井里曾经突然涌出过怪蛇,这一次,假如流沙再次出现的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我们再过去看看?”方星显得跃跃欲试,仿佛在黑夜里困顿了很久的旅人陡然见到了久违的光明。
  我打开车门,从工具箱里找到了一盘应急绳索,足有三十多米,又把驾驶台上方别着的两支强力电筒取下来。
  篝火旁的人保持着难耐的沉默,只有湿树枝被点燃时的“噼啪、滋啦”声不断地响着。有几个疲惫过度的人支撑不住,已经倚在同伴的肩膀上睡了过去。黎文政没有发布全体休息的命令之前,所有的人都只能死撑着,一分一秒地熬时间。
  篝火的光芒被草屋断壁挡住了,想必白骨之井那边一片漆黑。
  方星取出了自己的转轮手枪,熟练地退出弹仓里的子弹,仔细检查之后,再一颗一颗装填回去。
  “就算有怪蛇出现,我有这个,足够干掉那些脏东西了。”她的脸上不再有丝毫笑容,向我抬起掌心,上面托着四颗甜瓜型手榴弹。
  吉普车上携带着足够的战斗武器,而不仅仅是队员们手里的冲锋枪。晚餐之前,我曾无意中发现原先属于艾吉小队的车子里,竟然有十几只灰色的毒气喷雾器。这些武器并不一定只是用来对付沙漠里的土匪流寇,我相信只要都南察一声令下,然后阻碍他们达成目的的人和动物都会被扫荡一空。
  我望了一眼黎文政坐得笔直端正的背影,又一次感到除了方星之外,在茫茫大漠里实在没有第二个可以相信的人了。面前的这群人,只可以看作偶尔同行的伙伴,利益分岐点出现之前,大家可以相安无事;一旦局势发生变化,转眼间就会翻脸杀人。
  “走吧。”我收回了散漫的思绪。
  无情是不会无缘无故蒸发在疯人镇里的,我赞成方星的说法,一定存在某个搜索行动的“盲点”,我们要做的,就是让盲点里的内容真相大白。
  转过断壁后,黑暗、阴冷劈面而来,我揿亮了电筒,光柱里两只沙漠地鼠惊慌失措地跃进了灌木丛,长长的鼠尾在白色的灯光下划出两道完美的曲线。
  “还好,没有毒蛇,这些小家伙是最怕蛇类的——”方星舒了口气,轻轻拍拍胸口,右手伸进我的臂弯里,紧贴着我。
  我们走到井台前时,再次看到两只出来觅食的沙漠毒蝎,翘着褐色的毒刺,不慌不忙地在光柱照射下爬行着。
  动物在灾难来临前的敏感度,是人类的五十倍以上。毫无疑问,当沙漠里这些老资格的“居民”各安其所时,一定不会有剧变发生,否则,它们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我长吸了一口气,倏的将电筒指向井底。
  对于流沙现象的认识,我不仅仅是看过图像资料,而是曾在埃及沙漠里亲身参观过著名的“喀里哈流沙圈”。那已经成了埃及政府赚取旅游者钞票的一个项目,在危险警界线圈起来的近十四平方公里的沙地上,分布着六个流沙井。游客们支付五十美金之后,管理者会把骆驼、牛、羊、狗之类的动物赶进去,让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的动物被流沙吸住,直到没顶。
  以我的知识范畴,能够清楚地判断流沙是否存在。
  灯光下,井底的沙子纹丝不动,反射着淡淡的白光,正是古人“大漠沙如雪”的真实写照。
  “没有脚印,不过,也没有流沙。”我也松了口气,喜忧参半。
  方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放开了我的胳膊,勉强笑着:“一个坏消息,伴着一个好消息,总算上天还给我们面子。”
  我开了另一支电筒,递给方星:“咱们从头开始,一点一滴地搜索井壁,直到电量耗尽为止。”
  之所以做这样的决定,是因为绿洲里的其它地点都已经搜索完毕,唯一可能存在变数的就是这口传说纷纭的古井。当然,我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古井、鬼墓都是向地底延伸的,它们应当有某种共通之处。从古至今,沙漠原住民收藏宝贝的习惯,都是挖掘地窖保存,因为在风沙呼啸的大漠里,他们的房子、帐篷、驼马随时都有被卷走的可能,只有土地是不会欺骗他们的。
  暂且不管白骨之井的传说那些是真,那些是假,先把搜索的焦点贯注到这里再说。
  两道光柱交错着指向井底,开始了细致入微的检查。我们的耳朵里依旧能听到树枝燃烧声、风吹灌木声、地鼠啮齿声、毒蝎翻动沙粒声,所有的声音汇集在一起,犹如一支水平低劣的交响曲。
  “沈先生,也许我们该到井下去。我总觉得,秘密就在下面,近在咫尺之间。”方星沉思着摸出一支荧光棒,嚓的折断,向井底丢去。碧莹莹的光芒瞬时间将沙地渲染成了一片诡异的绿色,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要想下去,必须得等到天亮。悍马吉普车上带着自动绞盘,咱们可以制做一个简易的升降机,但是现在,只能凭肉眼观察,没必要冒险。”我很清楚黑暗中可能存在的危机,目前的状况下,只有我们两个能够彼此信任,其他人心里想什么,根本无从知晓。
  方星紧盯着井底的碧光,眉心渐渐皱了起来。
  断壁那边似乎有某种响动,我手里的电筒倏的照了过去,视线中只有凌乱的枯草在夜风里凄凉地抖动着。
  “怎么了?”方星抬起头,熄灭了电筒。
  “大概是地鼠在打架吧——”我向她眨眨眼睛。那种动静,是一个体重超过七十五公斤以上的大汉悄悄接近时发出的。在两支小队共二十人之中,只有艾吉具备这样的特征。
  方星叹了口气,会意地翘了翘嘴角,发出一声长叹:“没有任何发现,又白白忙碌了一场,沈先生,我们该回去休息了,明天再说。”
  艾吉似乎在故意盯我们的梢,前一次我和方星在井边交谈时,也是他神神秘秘地突然闪了出来。我不想挑起冲突,仍旧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
  “好吧,我们回去。”我在转身之前,无意识地重新向井底照了一下,忽然浑身一震,头皮一阵发麻,头发也仿佛要根根直竖起来,半边身子立刻变得僵硬麻木了。不过,即使在这种突如其来的震撼发生时,飞刀仍旧及时地出现在我指尖上,不至于门户大开,完全失去防范能力。
  方星向我靠过来,立刻发觉了我的古怪,低声问:“什么事?”
  我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马上恢复了镇静:“看看井底,少了什么东西?”
  方星探头一看,半秒钟之内,身子骤然一震,双手用力按在井台上,失声叫起来:“那些、那两截荧光棒不见了——”
  即使荧光棒烧尽了以后,在电筒的白光照射下,也应该非常醒目才对。
  现在,下面只有干干净净的沙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仿佛被一台高效率的过滤器清洗过了,所有的杂质被排除掉,只剩下松散的沙粒。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看不到下井者的脚印了。”方星低语着。
  既然连荧光棒都能吞噬掉,消弥脚印的痕迹岂不更是小事?
  “我想现在就下去看看——”方星扭头盯着我,眼神中充满了“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狂热。
  我也很想下去一探究竟,但却不愿意给别人做探路先锋,到了最后,即使有什么发现,也统统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无名英雄。
  “明天,有的是时间,不必急在一时。方小姐,咱们该回去了,不管下面有什么——”
  我忽然记起了关于怪蛇的传说,后背上唰的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浑身上下,到处都感觉刺痒起来。假如今晚重演“怪蛇咬人”的那一幕,我和方星也就成了千里迢迢自投罗网的无辜者,从此在地球上消失了。
  方星直起身子,紧抿着唇,神色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她的思想总能够跟我保持一致,想必也能联想起那些怪蛇来。
  “我们回去吧。”我在她肩上拍了拍。
  空气里似乎添了某种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我听到有水滴跌落在草叶上的声音,只是刚刚经历了巨大的震撼,精力并没有完全集中起来,所以,忽略了这件怪事。
  我们回到了吉普车旁边,围绕着篝火的队员们有一大半已经相互倚靠着入睡了,艾吉果然不在其中,这也就间接验证了他跟踪我们的事实。
  黎文政缓缓地起身,向吉普车走来,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两位去哪里了?”
  我举了举手中的电筒:“随便走走。”
  方星靠在车门边,极度萎靡不振,如同大病初癒一般。可惜手边没有镇静剂,此时此刻,她需要借助药物平定自己的情绪。
  “我感觉到,敌人就在附近,并且会按捺不住地进行第二轮屠杀。你看,这群人都是摆放得恰到好处的诱饵,只要他出现,今晚就是那人的死期。”
  他举起啤酒罐,慢慢地喝了一口,即使在做这种最普通不过的动作时,他全身的弦也紧绷着,从头到脚,毫无破绽。
  我惊讶于他说起那些同伴时的语调,毫无感情色彩,仿佛那些不过是稻草扎成的靶子,专等敌人上当的。不过,当我彻底地明白过来眼前的人只是一名为钱卖命的职业雇佣兵时,心里马上释然,在他眼里,完成任务、得到奖赏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他可以把任何人踩在脚下,当作垫脚石。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跟方星。
  “那个人,就在五百米之内,我能感觉到他血管中奔涌着的杀气。沈先生,你是中医,肯定明白,人类在太冲动的情况下总会做出傻事来,总会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所以,等一会儿,请你跟方小姐都不要动手,我太久没杀过人,需要锻炼一次,否则,刀子就要生锈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身子向左一转,对着草屋那边:“他,就在那里。”喀的一声,黎文政手里的啤酒罐被捏扁了,酒液四溅。
  “呃……呃……”有个人跌跌撞撞地从断壁中间逃了出来,双手扣在自己脖子上,嘴长得很大,却只能发出一声接一声无意义的音节,像一条濒死的大鱼。
  “是艾吉,唉,我做错了!”我陡然明白过来,在井边闻到的血腥味、听到的水滴声就是艾吉被杀时发出的,那时滴落的,肯定是他喉咙里的血。
  方星“唰”的一声拔枪在手,但黎文政倏的向后退了一步,右手已经扣在她的腕子上,瞬间夺下了那柄银色的转轮手枪。这个动作快到了极点,我的阻拦动作还没有启动,枪已经塞进了我的掌心里。
  “沈先生,我们有言在先的。”他仍然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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