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必会喜欢》第17/33页
我立即回答道:“进行心理辅导,让他们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真、善、美。”
当我以为我的演讲是无懈可击的时候,我发现麦克风里传出的我的声音竟然是:
“把他们送进精神病院!让精神病院的变态医生、护士和真正的精神病人折磨他们,吃掉他们的肠子,挤扁他们的脑袋,饿死他们,埋葬他们,让他们精神受到无穷无尽的折磨,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感觉到在正常的世界有多可贵。”
我登时呆立当场,场下哗哗哗的一片掌声与喝彩声,一阵骚乱爆发了。
百张餐桌前的学者专家们开始互相打斗,谩骂,撕咬。瘦高老者开始在我面前呕呕地呕吐,他的面目瞬间瘦成一颗皱皮包着的骷髅头,他用双手挤着脑袋,颅骨竟被挤扁,眼睛珠子被挤了出来,顺着脸侧溜下,挂在枯树枝般的手臂上,一晃一晃地滴着蓝色液体;远处迎宾妹妹脱掉红色的晚礼服,竟然露出白色的大褂,她疯狂的扭动着身躯,一颗颗地将白大褂扣子解开,露出了紧身的牛仔裤和白色透明的小上衣,她的手还在继续解开身体上一切可以解开的束缚……;她身边的虎背熊腰的大汉用指甲在桌面上拼命地划着,发出刺耳的吱吱声,他疯狂地大喊为什么,为什么我计算不出路线图!
疯了!他们全疯了!
我急忙跳下迎宾台,准备拉上二狗走人。二狗低头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反常的宁静。我冲他叫道:“二狗!风声太紧,立刻闪人!”
二狗抬起苍白的脸,突然从饭桌下伸出血淋淋的双手,撕声裂肺地叫着:“我的肠子没了,还我肠子!还我肠子!”他猛地起身掀翻身前的饭桌,我看到他肚子上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空空的,没有肠子!
天哪!我在什么地方?
一个脏兮兮的灰眼睛小男孩怯怯地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哑声对我说:“大哥哥,咱们一起走吧……”
他的手潮湿而冰凉。
第一卷 乱心之旅 第三十四节 这只是个故事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花园真的很漂亮。
正值日暮,落日的余晖给整个小花园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五彩的晚霞挂在天边,一群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在树枝间轻快地蹦来蹦去,一缕微风吹过,传来阵阵的清新的花香和草香。
若兰的长发被吹起,发丝滑过她单纯而又略带忧伤的脸庞,在夕阳下显得如此温柔,她晶莹剔透的大眼睛望着我,认真地问:“然后呢?”
我耸耸肩,告诉她我特不喜欢结局。无论结局是好人咯屁着凉了,还是坏人束手待毙了,我都不喜欢。在我看来,任何结局都是悲剧。所以,我刚刚编的那个故事没有结局,就让我在恐慌而又迷乱的梦境中长眠吧。
若兰仍不死心,伸出玉手拽拽我的衣角,撒娇般地求我继续把故事编下去,让我告诉她梅人愚是不是最终逃脱了精神病院,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我无法回答。什么是幸福的生活?
如你所知,我已经浑浑噩噩地活了二十八年,几乎没有什么快乐的记忆,印象最深的快乐记忆就是小时候在某个大广场憋着尿却找不到厕所,最终在一个小胡同里酣畅淋漓地痛快地尿了一泡。现在的我一半生命浪费在与各种客户虚伪的交往和明争暗斗的律师职业上,另一半生命压抑在我家的虚无缥缈而又死寂的白墙之下。我的生活是个失败,我就像一个没有孵出蛋壳的鹌鹑一般哆哆嗦嗦地在这个混乱而又充满危险的世界中挣扎。幸福?离我太远了。
我有时候对着我家的白墙沉思,我怎么会没有一点点幸福的记忆,没有一点点幸福的感觉呢?我在这漫长的二十八个年头中难道没有谈过一次恋爱,甚至没有暗恋过某个和我生命有着某种冥冥之中牵连的女孩子吗?难不成我真的象我讲得故事一样曾经受过某种重大创伤后失忆了?那我也太倒霉了,怎么偏偏失忆的部分都是我曾经有过的幸福。
这几天我给若兰讲着故事的时候不由在想,这次精神病院的经历也许日后能够成为我幸福的记忆。一个漂亮单纯的女孩子每天陪在身边,静静地听你讲故事,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即便这个女孩子是个精神病人,即便我讲的故事是恐怖故事。
第一卷 乱心之旅 第三十四节半 我
咳咳!还得插播一下梅人愚,也就是本人的情况。
什么?你不愿意听,让我接着讲故事?拜托,这个故事本来就是讲我,而不是什么乌七八糟的恐怖故事。所以,屏幕前的你还请少安毋躁,忍耐我腆着脸继续贫几句。
我不是神经病,我这么说不是怕被你歧视,我丝毫不怕被歧视,被冷眼,被嘲笑。事实上,我觉得精神病人活得很快活,很单纯,至少大部分是这样的,在这点上挺令我羡慕的。
我在这个花园般的精神病院住了几天,我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看见他们微笑,说话,晒太阳,与常人无异。在这里甚至可以看到更为纯洁和羞涩的眼神,在那样安静的与世隔绝的空间中绽放。
按照心理学家的说法,精神人都有一些精神撕裂的人。他们内心的世界无穷大,无穷远,无穷小,无穷近。从某个角度说,他们都是一些精神优秀的人,因为不被了解和接受,被视为病患。除了极少数具有暴力倾向的患者,他们都是在自己安静地思考,自语在内心分裂的世界。
我在这里讲故事的时候,有时候他们会凑过来坐在我和若兰旁边静静地听,也不发问,也不说话,就是那么静静地听着。我不知道我这个故事在他们玄妙的内心世界里如何理解,只希望他们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小小的病室,可以安静地在那里睡去,而不是像我这样疯狂地想象着一个个杂乱无章的故事。
看到此处,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故事该结局了?嘿嘿,那我只好让你失望了,我的故事刚刚开始,强调一下,是我亲身经历的故事,而不是我在这个故事里讲的那个故事。
你头晕了?嘿嘿。我亲身经历的故事与我在这个故事里讲得那个故事有着某种牵连,你随后自会明白。
第一卷 乱心之旅 第三十五节 背叛
当我告诉若兰我不会再继续编那个无聊的故事了,她显得十分失落,双手紧紧地互相掰着,小嘴微微嘟着,眼睛楚楚可怜地望向远处那片小湖,一抹夕阳撒在她娇嫩的脸上,美的不可方物。
二狗抠着鼻孔,对我的故事表示了严重的不满,他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首先,我不应该让他一出场就那么不体面的死去,以致于整个故事都没有他的戏份;其次,我不应该怀疑他根坏人是一伙的,处心积虑地把我骗进精神病院来害我,他对我的友情是从我们穿开档裤时开始的,我不应该对这份珍贵的友情有丝毫怀疑;再次,我不应该留那么多悬念,不应该不设计结局,那不负责任,这涉及我的品质问题。
我操了二狗一声,丫的还敢跟我说这么多废话。我之所以讲这个恐怖故事是二狗这个傻-提出反正我们在精神病院也无聊,又从若兰这个弱智妹妹处探听不出什么有关她为什么会患病的原因以及她那个故事的真实性,所以还不如我们轮流讲恐怖故事,说不定能够激发若兰能够想起些什么。于是我们就轮流讲,可二狗这个傻-却太没有想象力,讲得恐怖故事太蹩脚,而若兰却只会翻来覆去讲那个壁虎伯伯的故事,所以后来只有我一个人天天讲评书一般地给他们胡诌,讲到今天,我实在腻了。
当我正准备义正严词地谴责二狗的时候,花园里铃声大振,一群穿白衣的妹妹四散冲我们而来,为首的一个嗓门很大,喊道:“各位病人散步时间已过,请各位监护姐妹们找好自己的病号,监送回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