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色之城全集》第187/951页


他看着我,眸中清冷的流光令我不愿直视。

“嗯?”他的目光落到我的脚上,“焊住了?”

“我――有点害怕。”我低声道,说出口委实有些难为情。

他恍然,“老六,”他叫道,“送太太回房间。”

“来了。”老六立即小跑过来。

走廊一路亮着灯,我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灯,站在地上踯躅片刻,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老六,你可以等会儿再走吗?”我对正要离开的老六说道。

“太太有何吩咐?”老六挺客气。虽然我并未因此对他油头滑脑的印象有所改变,但他好歹是个活人。

“没有。只是想多个人在边上。”我低头说道。

“太太一个人害怕?”

我微微点头。

老六搓搓手:“也是,你一个女人家……唉。”他这一声叹息带着无奈,也叹出了怜悯和同情。

我想起五子死那天,他也为我中毒的事情抱不平过。但是,我对尔忠国手下的仆人普遍没好感。他们不是普通老百姓,都是卧底的特工,哪个不复杂?尽管目前他们并不知道尔忠国为何对我那么刻薄,但我想他们私底下的猜忌一定少不了。

我不想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走近。

“没事了,你可以离开了。”我鼓起勇气打发他。

“我就在门外呆着,太太不用怕。鬼节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儿,信则有,不信则无。”他一边说,一边帮我将房门带上。

我将屋内所有的灯打开,感觉稍好些。

想起从前,我的妈妈经常出差,我一个人守着一个大屋子是时常有的事情,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害怕过。

时空的变换也改变了我的胆量吗?

屋外飘来烟味,是老六在走廊里抽烟。我讨厌烟味,将南窗关上。“老六,我要睡了,你走吧,谢谢你。”

“嗳。”老六应道,趿着拖鞋的声音往楼梯去了。

夜晚,那个诡异的梦再次造访我:血雨,血袍,血剑,绝望的洞房花烛夜……不仅如此,今夜,更多诡异的梦境出现。一个面孔模糊的少年,穿着古人的衣服,黑缎般的长发披垂至腰下,他似乎不是凡人,会飞,将我从鬼魅丛生的黑暗深渊里救起,飞上万仞崖壁之巅。

转眼又到了一个七彩瀑布脚下,瀑布气势磅礴,声音轰鸣如雷。惊恐万状的我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根本没想到应该问的――救命恩人的名字。他叫什么?刚救出我时好像模糊地提到,但鬼哭狼嚎的声音湮没了他的声音。

从头至尾我只记得他说过两句话:“你不该来这里。”以及“你安全了。”

梦境很快又转换了,回到死寂的战场,天旋地转中,童天龙站着死的身影异常高大,仿佛天地间惟有他立于其间。背景里有一棵树,是绒花树,摇曳生姿,开得极其美艳,然而,满树绒花皆是血色……

再度惊醒。

面前是尔忠国,与从前一样,是他叫醒了我,只是这次他没用手扇我的脸――他答应过不再碰我――一把纸扇代替了手掌。

“又做噩梦了?”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谢了。”我木然说道,闭眼,照睡不误。

他没再言语,起身离开。

日子悄悄地从堆砌着补药味的空气中溜走,夏天带着伤痛渐行渐远,终于连末梢也看不见――秋天的气息悄然来临。

疗伤的这段日子虽然无聊到极点,却难得的轻松。尔忠国遵守他的承诺,不再碰我,连靠近都免了,基本不露面,但经常差人送来各种各样对治疗伤疤有利的药膏让我涂抹。

桌上堆满药膏,我从不触碰。

这疤,我想留着。

入秋之后,最大的号外便是佟鹭娴终于将自己嫁了出去,但新郎不是尔忠国――她真就嫁给了一个洋鬼子。

不知这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感觉政治因素决定了一切。她虽然身为女人,但在当前局势下,政治目的高于一切。她的党性决定她该放弃谁,接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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