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色之城全集》第74/951页


他抿着唇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过头去,我看到他眼角闪起的泪花。

我也好想哭,可是当着这些鬼子的面,我哭不出来。

 35 拘留室

两个宪兵押着我,将我带到四楼。

令我感到诧异的是他们并未将我带进刑讯室,而是送进了拘留室。更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拘留室里不仅有床还供应水和食物,头顶一只破吊扇徐徐扇着热风。

我的大脑疲惫地转动着。池春树刚才那番话应该起到作用了,所以鬼子才改变了主意没对我用刑。可是,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居然说动鬼子放弃刑讯我这个嫌疑人? 我被带走前他让我别怕,并说我不会有事的。再往前想,他说出那番话之前从牙缝里挤出的“对不起,拾伊!”是什么意思?

啊,春树,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为何让我猜谜?你答应过我绝不做汉奸的。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你究竟说了什么?

我想到头痛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肚子依然饿着,我顺手拿起桌上的馒头啃起来,差点噎死自己,连连喝了好几口水才解除危机。

两只馒头下肚后,肚子不再叫唤。

有人哼着歌儿走近我这间拘留室,我听出他唱的是日本歌。

歌声被打嗝声中断,那人在笑。

传来钥匙掉在水泥地面上的哗啦声。

那人捡起了钥匙串,将它们舞弄在空中发出“嚓嚓”的响声。

我朝门的方向看去,一张红彤彤的肥硕面孔出现在门上方的探视窗口里,摇晃着,冲我吹了一声口哨。门晃动了几下,但是那人没能将门晃开。

一大串钥匙哗啦啦舞动起来的声音又响起来,接着是钥匙□锁孔内的声音。

那人试图打开我的房门,但是显然没能找对钥匙。

插孔响了无数次,那道门最终没能打开。

门外那人用日语不停地嘟囔着,接着发起了脾气,使劲用脚踢门。

我捂住耳朵减轻这噪音对耳膜的冲击。

门口的动静总算消失了。我松开了耳朵。

这层楼很安静,除却刚才那个醉鬼发出吵闹声,听不到什么嘈杂声。我不安地躺着,不知道这种情况会维持多久?想起吃西瓜时,池春树鼓励我的那番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很累,需要休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好好对待自己的本钱啊。

鞋也没脱,我躺到床上,逼迫自己放松下来。

从铁窗看出去,斜阳夕照,已是黄昏时分。平时这个时候尔府正在准备晚餐。

今天一定没法正常开饭了,因为丢失了“女主人”。

尔忠国会不会将陪护我的那几个仆人拳打脚踢一顿、怒斥他们的失职呢?“女主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而且落入了日本人手中,就算他有心相救也回天无力了。日本人的势力比土匪大得多啊。他那么自信的人该如何应付这种棘手的局面? 有没有办法暂且不提,光是想想也要发泄一通的吧。

头顶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扇叶,制造出来的风也心不在焉,东刮一下,西刮一下,似乎随时都会拒绝接受指挥。夕阳折射过来的灰金色光芒跳跃在灰色的墙壁上,衬托出扇叶动姿的同时也被扇叶颤动着的阴影搅拌成无数破碎的乱影。

盯着吊扇看久了,感觉头顶的那个铁家伙摇摇欲坠,不禁担心会不会当我睡得正香时突然被它压成一张肉饼。

我打了个寒颤。

自从来到这个空间,一切都改变了,连梦境都混乱不堪,充满绝望。眼下不就是另一场噩梦正在进行中吗?还有谁能从另一个现实世界将我唤醒,终结这场噩梦?

外面响起了说话声。门打开后,一个日本宪兵领进来一个高个子。

我立即从床上坐起来。“春树?”当我看清是他,意外中一颗心却放下了。他衣着整齐,没有被折磨过的迹象。

池春树用日语向领他进来的宪兵说了一句谢谢,随即大步向我走来。

我再也忍不住泪水,抱住他就哭起来。

“我已经做好死在这里的准备,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激动地说着,忘了问他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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