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废后》第154/174页
“俪妃娘娘一向顾惜姐妹之情,奴婢以为,您若摊牌,她必定就范。”玲珑不愧跟了主子一场,分析得头头是道。
月碧落还是觉得惋惜,不过情势迫人,先解了眼下之危再说,便命令高成:“备轿,注意,只消找两名心腹轿夫使着便可。”
高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得令而去。
不一会儿,一乘两人抬轻便软轿潜出中宫,朝着东南方向如飞而去。
天边,一颗启明星孤独地挂在空中,四周静悄悄的,通常这个时候,皇宫守卫已经退至外围巡逻,此刻穿行在皇宫内庭倒是最不易被人发现的。
所以,当高坐轿撵之上的月碧落视线触及到一条黑影时,心中咯噔一下,这个时候除了自己外,竟然还有人睡不着。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正要拍轿示警,不想那人应该早已发现自己,大步奔袭过来,纳头便拜。
“老崔?”月碧落方才看清来者何人,心中万分惊讶,且头一次觉得心慌气短,她用力深呼吸一口,厉声喝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不在宫刑司审问犯人,夜半三更乱跑什么?”
老崔抬起头来报告:“回禀皇后娘娘,梅香死了,奴才这是赶往怡心殿给皇上报讯去。”
“死了?她可有招认什么?”月碧落一听,亦喜亦惊。
老崔倒是无所隐瞒地答道:“梅香一直喊冤枉,但无论奴才用尽各种刑罚,硬是没有吐口,结果受刑不过而死,奴才惭愧。”
月碧落暗自舒了一口气。
“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死不足惜,你赶紧去报告给皇上听吧,至于遇到本宫的事,你可知道怎么说?”
老崔颇得师傅老鬼真传,自然知道要想在皇宫活得久,人要会做,嘴巴要紧的道理:“奴才遇到过皇后娘娘吗,奴才怎么不记得?”
“如此甚好,去吧。”
月碧落满意地点点头,挥手退下老崔,压在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了,天一亮,她的“病情”终于可以好转了,压抑许久的心情总算放晴。
且说老崔悄悄地进入怡心殿时,见皇上正在悬腕练字,便静静地立于一旁。
大大的静字,玄寂离提腕挑起最后一钩后,歪着头欣赏一会,这才将笔搁于笔架上,接过李莲成递来的毛巾,一边擦手一边慢条斯理地问:“审出结果来了?”
“是,梅香已经招认,奴才依照皇上的吩咐已将她处死。”
玄寂离的手蓦地一顿,不过只是一瞬间,便继续细致地擦拭着匀称而白净的手指。
“你也累了一晚上了,下去休息吧。”
老崔恭应一声,悄无声息地退下,如同他悄无声息地出现。
“皇上,其实您一早猜到此事是皇后娘娘所为,所以才提前明示老崔,若梅香招认之人是皇后,便立即灭口?”李莲成小心地看着主子表情莫衷一是的脸庞,问。
摇曳的烛火在男人深邃的眸底映下忽明忽暗的光影,玄寂离的表情愈加令人捉摸不透,只见他将手中的帕子轻轻甩给李莲成,薄唇微微一启。
“朕又不是神仙,只不过猜到其中的一种可能罢了,没想到,结果偏是朕最不希望看到的那一种。”自古以来,后宫争斗生生不息,他再英明睿智,也照样阻止不了自己的后妃们乐此不疲,忽然觉得有些累,“皇后,你太令朕失望了。”
李莲成赶紧安慰道:“不是还有俪妃吗,皇上也别太灰心。”
!!
☆、第200章 情急出昏招
“俪妃昨夜也没闲着,据飞鹰禀报,黎明时分看到俪妃在假山后截住了皇后的人,呵呵,朕的女人们可是个个不简单哪。”
男人的话里透了三分自嘲三分无奈还有三分苍凉。
李莲成额头滴下了汗珠,用颇有些同情的眼光看着自家主子,唉,谁都想当皇帝,可知皇帝也不容易哟。
“是朕没做好,让她怀着孩子还要在深更半夜谋划将来。”下一刻,玄寂离的语气里充满了歉疚。
李莲成略略松了一口气,连忙接住话茬道:“是啊,俪妃不容易,之前两个孩子都没保住,又多次陷入危境,想来这次也是迫不得已。”
“几更天了?”
玄寂离盯着烛火,突然问了一声。
“四更天了,皇上您要不要眯一会?”主子自半夜被太后叫起来,后来又一直在书房等消息,李莲成有些担心他的身子。
男人摇摇头:“罢了,朕看书待天明吧,将烛火挑亮一点。”
李莲成不再多话,上前操起银绞子剪云烛芯,火苗撺了一撺,屋子里顿时亮堂了不少。
而此时,关睢宫的烛火也一直亮着。
“皇上为什么要杀人灭口?”听完飞雪的报告,窦涟漪实在想不通,男人明明知道皇后自导自演了这场巫术害人大戏,为何还帮着她掩盖?
飞雪摇摇头:“属下不明白。”何况她也无须明白,隐卫的职责只是保护主子与完成主子交给的任务,至于分析与制定对策则与自己无关。
窦涟漪挥手退下飞雪,她得一个人静一静,好好地捋一下头绪。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的时候,她还是猜不出他的心思,再也按捺不住了,梳洗一番又草草用罢早膳,便摆驾前往怡心殿。
到了那才知道,皇上还没下早朝,窦涟漪当即决定前往勤政殿接驾。
勤政殿外,李莲成远远地见一紫罗兰色华盖当顶的软轿向着这边缓缓而来,眼皮不禁一跳,这儿是皇上议政的地方,后妃一向鲜有踏足,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奇怪归奇怪,他还是大步迎了上去,冲着轿撵上的华美宫妇打了一个千儿,一脸带笑地问:“俪妃娘娘,可是出什么事了?”
“无事就不能登三宝殿了?”窦涟漪也觉出自己来得有些突兀了,难怪他的贴身总管太监有此一问,连忙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本宫从来没见过皇上理政,忽然有些好奇便过来了,算了,本宫还是回去吧。”
李莲成忙道:“可别,既然来了,奴才去悄悄地禀告一声,请皇上示下再作定夺不迟,只是得委屈娘娘稍等片刻。”
“也罢,劳烦李公公跑一趟。”还别说,她还真有些想看看他在朝堂上的样子了,当即客气一声。
唬得李莲成连称不敢,急转身子请示去了。
过了一会,他去而复返,一张脸笑得如秋菊片片花瓣一起绽放:“皇上说既然俪妃好奇,自然得满足您的好奇心,请随奴才来。”
勤政殿是皇上与大臣们议政的场所,主要由三个部分组成,正殿与左右偏殿。
正殿上悬朱底金字大牌匾,上书“勤政殿”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朝臣们每日从这里迈过高门大槛进入大殿议事,后宫妃嫔按规矩是不能出入的。
窦涟漪便在李莲成的引领下从偏门进入左偏殿,这里是皇上去正殿上朝前稍事休息、并接受执事官员朝拜的地方。
殿内金砖铺地,六架天花梁彩画美仑美焕,满堂偏重丹红色的装修与陈设,处处显出皇家富丽堂潢的气派。
“俪妃娘娘,您且坐着等一会,奴才殿外执守去。”
她微微颌首,退下李莲成,便悄悄地走至通往正殿的雕花门楣,好奇地探出头去。
但见四根沥粉金漆木柱盘驻四周,天花板上垂挂精致的蟠龙藻井,金砖地上,正中宽约丈许的红地毯从殿门一直铺设到金漆雕龙宝座前。
男人一袭明黄色绣五爪金龙九章龙袍,端坐于宝座上,底下群臣分立两边,说不出的气象庄严。
“户部此次顺利征得税款,又大力整顿了盐市,如今国库丰盈,月爱卿功不可没。”玄寂离环视一周后,视线落在户部尚书月淮山身上。
月淮山出列叩谢:“臣惶恐,充实国库乃微臣职责,不敢居功。”
窦涟漪蓦然明白他为什么要“包庇”皇后了,这前朝与后宫从来都是息息相关,月大人为皇上筹集钱款立下了汗马功劳,皇上一天离不开他,一天便不可能动皇后。
“嗯,月爱卿有此胸怀,朕感欣慰。”只听玄寂离赞了一声,看来今日早朝已至尾声,他随后的口气有无事退朝之意:“列位臣工可还有奏报?”
一人出列,朗声道:“臣有事上疏。”
窦涟漪听得眉心一跳,通常,臣子上疏多半与批评朝政或是弹劾官员有关,而御史则是朝中专门负责监察朝廷、诸侯官吏的失职和不法行为之官。
“萧御史,说来听听。”端坐于金漆雕龙宝座上的男人,一手扶住盘龙扶手,一手握着朝珠,神态威严,声音冷峻,将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散发得淋漓尽致。
萧大人肃然启唇:“有臣工私下议论,数次撞见皇上与婢女在偏殿斗蛐蛐玩,不知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