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废后》第155/174页
咳咳。
玄寂离连咳了数声,面现尴尬之色。
“皇上一向勤政爱民,才有了我玄月皇朝今日之盛事华年;然微臣听闻此事后,深恐皇上玩物丧志,以致误国误民。”萧大人慷慨陈辞,拳拳忧君忧国忧民之心天地可鉴。
窦涟漪听得频频点头,大胆直谏,这才是忠臣之所为。
“朕知道了,列位臣工有事上奏,无事……”
“皇上,臣恳请将此惑君之女赶出皇宫,以清君侧。”玄寂离正想宣布退朝,不想萧大人跪倒在地,坚请驱离。
玄寂离却不以为然外带不耐烦道:“不就是斗了几次蛐蛐吗,至于你在这里危言耸听?好了,朕答应你不再斗便是了。”
窦涟漪心中不是滋味,看得出来,他对妹妹还是有几分舍不得的。
蛐唧……蛐唧……
忽然传来两声,令她眉心一耸,原来大臣们所说并非子虚乌有。
窦涟漪回身,留神听了听,声音好像是从金象驼楼西洋座钟方向发出来的,奔过去四下里找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在钟门上。
打开来一看,里面果真置着一只寸许直径的小圆竹筒,筒盖上打了十几个出气用的小孔,她自然一眼认出这是妹妹的宝贝。
眉头禁不住皱成一团,妹妹也太不懂事了,此物在别的地方出现也就罢了,这里可是整个玄月皇朝最神圣的地方。
还有他,妹妹不懂事也还罢了,他难道不明白吗?
如此荒唐,难怪惹来朝臣非议。
“皇上,此女今日可以盅惑皇上玩物丧志,明日便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留不得啊。”正殿上,萧大人还在据理力谏。
“够了,此事就此打住,退朝。”
不好,玄寂离恼羞成怒了,窦涟漪来不及深想,抓起竹筒跑向门边,犹豫了一下,毅然揭开盖子,两只活物从里面蹦了出来,一边欢叫着一边往正殿里跳去。
“啊,那是什么?”
“天哪,蛐蛐居然跑到朝堂上来了。”
“抓住它们。”
…….
外面顿时炸开了锅,群臣激愤起来。
“皇上,这这这蛐蛐上朝真是前所未闻的事啊,若是传出去,只怕成为笑话。”
“皇上,萧大人说得对啊,此女万万留不得。”
“皇上,皇上……”
妹妹,别怪姐姐这么做,姐姐是真的不愿意看到手足相残的那一幕发生在我们身上,窦涟漪抱歉一声,将竹筒横放在地上,想造成有人不慎将它撞倒的假象。
却在她收手的那一刻,玉腕突然被人捉住了,随即响起爆怒的一声:“我的好姐姐,你就是这样照顾妹妹的吗?”
“松开。”窦涟漪缓缓直起腰,平静地对上女孩盛怒的眸子,而更加爆怒的一声便在这时震破勤政殿:“都给朕闭口,谁敢再提撵走此女一事,朕摘了他的乌纱。”
窦婳姒怔了一怔,随即绽开得意的笑容,松开她的同时顺势推了一把,嚣张至极地开口:“想撵我走,得问问皇上同不同意。”
窦涟漪踉跄着倒退了数步方稳住了身形,心中既惊且疑,记忆中,他曾为了自己罢免了满朝言官;如今,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扬言要摘了臣子的乌纱。
世事变迁,果真难料。
门口,一道伟岸威严的身影气冲冲地大步而入。
“皇上,是她,是俪妃娘娘想撵奴婢走,故意将蛐蛐放进大殿的。”窦婳姒眼尖,跑着迎上年轻英俊的九五至尊,抢先告了一状。
尚沉浸在惊疑与难过当中的窦涟漪,后知后觉地转身,冲着男人行了一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先下去吧。”
玄寂离扫了一眼一脸不屑的女孩,视线随之一转,进门时的满脸怒气,奇迹般地烟消云散。
!!
☆、第201章 两边敲打
窦婳姒呆了一呆,姐姐犯了如此大错,满心以为他会大发脾气,结果呢,不过扫了自己一眼,便冲着姐姐而去;可郁闷归郁闷,却也不敢有违君令,遂不情不愿地行跪安礼,满不高兴地退下了。
窦涟漪静立一边,看着男人缓缓走向自己,那样自然地牵起自己的手走向龙榻。
他的手掌温柔而微暖,令她惴惴不安的心奇迹般地沉静下来。
“你一向最识大体,今天这是怎么了?”玄寂离坐于榻上,将她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轩了轩眉,口气略透了严厉。
窦涟漪立于他的跟前,垂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讷讷半天,却难以启齿。
如果将妹妹用巫术陷害自己的事捅出去,只怕妹妹难逃惩罚,她虽然恨妹妹完全无视亲情,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却仍然存有维护之心。
“怎么不说话,嗯?”
玄寂离探究地看向她,女人纠结的样子令他心中一疼,声线不自觉地柔了一些。
“皇上,可不可以让婳姒离开皇宫?臣妾好怕……”她咬了咬唇,轻轻地道出心中的担心:“臣妾好怕皇上见了妹妹忘了姐姐。”
男人蓦地将她拥入怀中,唇轻擦过她的耳际,叹息若喃:“傻瓜,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寂离的心中永远只爱着四儿呢。”
如兰的气息,醉人的语气,令她的心荡了数荡,在他设下的温柔陷阱里挣扎又挣扎,终于费劲地将心中的质问嚷了出来。
“四儿不信,是谁方才为了妹妹要摘了臣子的乌纱的?”眼前蓦然现出妹妹那会儿得意万分的表情,玫瑰花瓣一样娇艳的唇顿然不高兴地嘟了起来。
原来是为这个。
玄寂离恍然大悟,不觉摇摇头,抬指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你呀,真是不像个做姐姐的,连妹妹的醋也吃,还吃的这么没来由。”
“怎么没来由了?皇上如今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还多,方才宁可得罪满朝文武,也不舍得撵她走,您可别说对她毫无感情。”郁闷啊,窦涟漪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醋海扬波,一缕缕的酸气止不住地往外冒,心中又难过又伤心。
玄寂离紧了紧她,却没有作声。
沉默,让人窒息。
莫非,他是默认了?窦涟漪的心一直往下沉,难过得透不过气来。
“朕的童年是在读不完的书和无休无止的争斗中渡过的,你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背负起天下的重任,还得防备四面八方的明箭暗器,真的没有一天轻松过的日子。”良久,如流水一样舒缓的声音再度响起,微微伤感令人唏嘘。
她抬起眸,手指温凉地抚过他的脸颊,好想抚平他淡淡的忧伤。
“我懂。”她的童年也了无趣味,他的伤她怎么会不明白。
玄寂离安慰似的抚了抚她的背,眼底勾起一抹孩子气的笑意:“婳姒这孩子调皮、贪玩,让朕体味到了童年的乐趣,如果一定要定义她在朕心中的位置,玩伴?或是开心果?但也仅此而已。”
“寂离,四儿再不会逼你了。”他拥有无上的权利,却欢欣于小小的一点乐趣,这认知令她的心一阵阵发酸,也一阵阵发软。
他低下头,盯着她溪水一样清澈的眸子,一想起她昨晚挺着大肚子在皇宫中偷偷奔走,心中便发疼,他多么希望她能永远保持初来皇宫时的至情至性啊。
“四儿,后宫像一个巨大的泥潭,朕真的不希望你被污染得失去了最初的本色。朕将飞雪送给你,就是希望给你营造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你明白吗?”
“臣妾明白。”男人太聪明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也尽在他的掌握,这一句,已有告诫之意。
玄寂离的脸色缓和下来,温凉的指轻柔地抚过她的眼周:“昨晚折腾了大半宿,看你眼圈都青了,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她听话地闭上眼,伏在男人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安然睡去。
闹得沸沸扬扬的巫术风波随着皇后娘娘的身体好转终告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