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劫全集zei8.com》第75/222页


锦段茫然地点头,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虽从未想过查出**来扳倒林安澜,但却也绝没有想到,此事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尾。

原来,所谓证据,所谓**,竟是可以这样查证的。

――贾承徽畏罪自尽。

郑良媛之死,在前朝、后宫闹出了这样大的一场风波,谁都没有想到,最后竟是以贾承徽畏罪自尽,贾氏母族一门斩杀殆尽而草草收场。

而前朝的郑、锦二族之争,也因贾氏一门迅速败落而消停了下来,所谓杀鸡儆猴,总也是有几分震慑效果的。之后,皇帝于神明殿大肆封赏郑氏一族,郑光年仅十三岁的幼子郑骁被封为羽林军都尉,并再选郑氏之女入宫,推以太子良娣位。一时间,皇恩浩荡,无出其右。

而对于与郑氏几乎翻脸成仇的锦氏,皇帝同样赐封锦础元长子锦维为卫尉寺少丞,以示恩典。

总之,该补偿的都补偿了,独独落了锦段这个无辜受屈的大宫女。

锦段回到孤树堂时,成郢正伏案疾书,看到她进来,抬头微微笑了笑,笑容温柔和缓,“你回来了。”

锦段看见他温柔的笑容,不知为何,自己这一次却不似以往一般心生涟漪,反而从心底生出一股微微的寒意。她敛下眉目,平静地低眉行礼,道:“是,奴婢回来了。”

成郢细长的手指执着青玉石胎毫笔,在砚端缓缓抿去多余的墨汁,“来帮我磨墨吧。”他边说,边枕腕运指,下笔不停。

锦段低眉称是,轻轻走过去,立在他身旁,往案上的砚池里放了些水,小心地避开衣袖,悬臂压腕,细白的纤指捏着墨锭重按慢磨,不疾不徐地研磨着。

“可是觉得委屈了?”

成郢问得突然,锦段怔了一下,才抿了抿嘴角,轻声道:“皇上与太子明察秋毫,不使人间有人含冤,已然还了奴婢清白,奴婢感激涕零,又怎敢言屈。”

“你既这样说,到底还是觉得委屈了。”成郢手下不停,边写边安慰道,“放心吧,我会给你补偿的。”

锦段低眉,眼睛里闪过一抹嘲讽的笑,轻声问:“此事……便这样了结了吗?”

成郢微挑眉梢,侧头反问:“不然呢?”

许是因为她站在纱窗下,透过日光看着他的瞳仁,只觉得晶莹剔透,但他嘴角漾开的温和笑意,却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

不然呢?

锦段抿唇笑了笑,“奴婢明白了。”

“锦段。”成郢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案上的帕子擦了擦手,又指了指她手里正在磨着的浓墨,轻声道:“我向来喜欢你磨的墨,比你妹妹磨的好。她耐性不足,磨出来的墨汁总是不够浓,每每写字时,墨迹总会渗透过快,在纸上洇出一大圈的水渍,不甚如意。你就不同,”他看向端砚,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你看,你用墨锭磨过的地方总是会清楚地露出研磨的痕迹,规规矩矩,放下磨锭后,墨汁才慢慢地将磨痕淹没……这样磨出来的墨,最适合写字。”

他再执笔,用笔尖蘸了蘸墨汁,笔尖连动,在宣纸上写了一个端端正正的“锦”字。

“你看,你磨出来的墨浓如漆,墨点略渗,墨香清幽,可见是磨得极好的。”他不紧不慢地饮了口茶,接着道,“其实,就磨墨而言,说是人磨墨,实是墨磨人,若无那十足的忍耐力,是磨不好墨的。这一点,你比你妹妹强多了。”

锦段沉默不语,所谓人磨墨,墨磨人,磨的自然是耐心,说到底无非一个“忍”字。可是她又何尝没有忍过?生生地忍了这些年,却还是险些丧命,她何曾做过什么天理难容的事?

“奴婢昔日于清凉殿侍奉太子读书,曾听太子傅与太子讲《左传》,中有一句‘不去庆父,鲁难未已’。初闻之,心下颇不以为然,如今想来,却觉得持之有故,言之成理,如金玉良言。”这番话她说得不亢不卑,不过是想要讨一个说法罢了。

成郢看着她,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他道:“你向来不是鲁莽妄言之人,必是因为心中过于委屈,才有此番言论。只是曲则全,枉则直,你虽忍耐了这么多年,却仍未能从忍耐中悟得一些道理。不过这也不怪你,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仔细思量的。”

锦段扣在手心里的拇指紧了紧,突然提起裙裾跪了下去,低声道:“奴婢自认从无害人之心,可却不知为何总有人要下狠手陷害奴婢,这一回死的是郑良媛与皇孙,那下一回又会是谁?也许于他们来说,奴婢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但奴婢终究……也是怕死之人啊……”

成郢听她此言,面色复又温和,微叹了口气,“我知你委屈,今日你肯与我说这些,便还是信赖我的,只是有些事情你并不明白。不过你放心吧,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与你保证。”

锦段看着他闪着温和善意的眸子,冲动地想要问他一句:郑良媛与她腹中的孩子那般惨死,他心中可有伤痛?那毕竟,是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难道他当真视之如无物,弃之如敝履,对此丝毫不在乎?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是,殿下说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奴婢便相信殿下”。

终究是……不敢,亦问不出口。

“你出事后,母后极是担心,此事之所以能这样快地查明**,还你清白,全赖母后多在父皇面前进言。你先下去沐浴**,去椒房殿谢恩吧!”

“是,奴婢告退。”

木皇后……为了她的事情向皇上进言?锦段摇头冷笑,不,不可能,她不信。在淑房殿那日,木皇后对皇帝的恨,她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在耳中,看在眼里的,那岂是“不共楚王言”五个字可以尽书的?这样含恨冷情的女子,要她伏低做小向皇帝进言,怎么可能?

可成郢既已出言要她去椒房殿谢恩,她就是不想去也得去。

李夜茗托着腮在锦画堂陪她梳洗打扮,将她不在时发生的事情告诉她,连同成郢与程洛山两人那日与她说过的不同态度的话,一五一十,尽数告诉了锦段。

“我也不知道他们谁说的才是对的,但是……那个程将军,姐姐既然信她,我便也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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