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劫全集zei8.com》第81/222页


长信挑眉冷笑道:“看到了没有?只要你不死,那些与你不共戴天的人,便永远都不会死心,似今日这般的小动作,以后都不会断。不管是谁,只要在你的身边,与你亲近,都会被你害死的。”她虽没有看锦段,但很明显,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

锦段微叹:“奴婢区区一介宫婢,何劳人如此惦记?只是不知奴婢究竟犯了什么过错,竟让人如此揪着不放?”

长信冷笑,侧过头看着烛光下锦段模糊不清的侧脸,微挑眉梢,“他们都说你是聪明人,何至于这会儿倒装起糊涂了?还是莫非人前人后,两重面目?”

锦段忙下跪,道:“奴婢惶恐。”

长信却是看也不看她,一拂衣袖,端然举步离开,只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你是该惶恐。”

是啊,她是该惶恐。亏得今日来的人是长信,否则,只怕她早上刚出暴室,晚上便又该被送进去了。打这主意的人,心思却是玲珑的,在赐婚旨意颁发的前一晚,让长信看到这样一幕,若真能引得长信大怒,只怕是谁都保不了他们了。

毕竟,“秽乱宫廷”这样的字眼,不是任何人都能担当得起的。

只是可惜了,长信长公主,亦是个有玲珑剔透心的,为了她爱的人,硬是生生地将这些忍了下来。

长公主离开,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顷刻间便走了个干净。锦段慢慢站起来,回头看了看隐在黑暗里的那个人影,默然一叹,转身离开。

在即将成为驸马的时候,程洛山在小镜园与她相见,却被他未来的妻子长信长公主看到。这样的事情,若是被幕后那人宣扬开来,锦段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毕竟,长信虽闭口不言,但幕后之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心里却没有底,她不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就长信而言,既然发现了这样的事情,就算她再如何爱程洛山,又如何能心无芥蒂地嫁给程洛山,并继续对自己视若不见?

将心比心,换作锦段自己,又如何能够做得到?哪怕是以爱之名。

以爱之名。

程洛山问她是否喜欢成郢,但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呢?从初次相见时,她便沉迷于那个男子的温柔无法自拔,此后朝夕陪伴在他的身旁,一颗心更是柔软得彻底。但她终究是自知身份的,更加明白成郢的身份,他并非普通的皇子,而是将来的一国之君,皇帝与郑太后如今所做的一切,多是为了他。

如此人物,卑微如她,又岂敢染指?心中唯一盼望的,也无非是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而已。

后来,许多事情发生了,她身处是非圈里,因他在自己心中分量极重,所以总会对他有所期盼。只是她心中那个最温柔的那个男子啊,在她最彷徨无依的时候,做得最多的却是带着温柔的笑意,袖手旁观。

仅此而已。

渐渐的,希望变成了失望,她的一颗心也随之冷了下来,双目重又恢复了清明,便也隐隐地在那个温柔的面具下面,看到了隐藏着的,自始至终的冷漠。

只是她能做的,唯有无可奈何而已。

就算想怨、想恨,又能怨谁、恨谁?谁让你是爱着那个人呢。

锦段回到流华殿时,林安澜难得心情好,看到她,面上非但不曾露出憎恶之情,反倒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锦姑娘沉冤得雪,喜出暴室,也不知是去了哪里庆贺?”

锦段躬身答道:“奴婢去椒房殿觐见皇后娘娘,出来时遇见长信长公主,长公主兴致忽发,要去小镜园看昙花,便由奴婢服侍着去了小镜园。”

林安澜点头,“果然是好凑巧。”

锦段道:“还有更凑巧的,奴婢陪着长公主在小镜园里静候昙花盛开时,竟有那胆大的内侍领着侍卫闯了进去,说是里面有内侍与宫女在行不检点之事,因而冲撞了长公主,扰了公主趁夜赏花的兴致,败兴而归。”

林安澜“哦”了一声,奇道:“那内侍的胆子也是够大,公主与你分明是女子,怎么就听成了内侍与宫女呢?也不知是耳朵不好使,还是别有隐情呢?”

锦段依旧声色不动地恭敬答道:“长公主也有此言,公主前脚进了小镜园,后脚便有人带着侍卫不分青红皂白地冲了进去,真是好快的消息。何况,说有人欲行‘不检点’之事,自然要确定了入小镜园者是男是女才好,但一切尚未确定之时,人便急匆匆地冲了进去……焉知不是早有预谋呢?”

林安澜冷笑,“早有预谋?堂堂天朝长公主殿下,谁敢算计?若不是算计长公主,那便是要算计你了?除非那小镜园里还有第三人,若是没有,你觉得你……可值得他人去算计?”

锦段微微一笑,抬起眼睫直视她,道:“是,奴婢也在想,奴婢不过区区一介宫婢,何至于有人如此大费周章地算计?着实让奴婢受宠若惊。”

林安澜深深吸了一口气,消瘦惨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微斜的嘴角满含冰雪,带着深深的鄙夷,“是啊,你不配。”

锦段又一笑,躬身退出流华殿。

刚走到门口,林安澜虚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锦段,这个时节,哪里来的昙花?”那语气里,鄙夷也有,不屑也有,嘲笑也有,但更多的,却是那深深的、掩不住的杀机。

锦段一直想不明白,林安澜究竟为什么要一直这样固执又莫名地持续着对她的恨?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

这一回并非是她有意要与林安澜针锋相对,而是实在已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她在林安澜面前伏低做小,已然低到了尘埃里,林安澜却仍旧紧揪着她不放,几次三番想要置她于死地。她今日才自暴室出来,林安澜便又设了一计在等她,不可谓不恨她入骨。

然而,事有适然,物有成败,机危之动,不可不察。既然已到了退无可退之时,哪怕是为了自身性命,她也要打点起精神来应对。否则,长此以往下去,等不到林安澜拖不过病躯,她便要先她一步而去了。

她还没有活够,怎能任由旁人要了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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