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待梧桐栖全集》第160/247页


她抬眼对上君溟墨,拧眉道:“你这又是何意思?”

君溟墨之手还在暗自使劲,面上却是了无表情,冷声道:“没什么,只是恰好也想夹而已。”

“你……”她一时语塞,不知言何。他正暗自施力,交际的筷子僵持不下,她感到指尖震得发麻,几要握不住筷子了。

正此际,却有第三双筷子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驱直入,分开两人的筷子,又听得啪嗒一声,君溟墨的筷子掉了。两人俱是抬眼望去,但见老教主正襟危坐着,出手之快,难捕踪迹分毫。

老教主放下筷子,曼声道:“好了,你们俩也收敛点,莫纠缠不放了。过去有何恩怨便随它去罢,何必锱铢必较、死咬不放?”

两人立时收回了手,心中却犹是不服,尤其是她,君溟墨三番五次出言寻衅,令她甚感莫名,又极是恼怒。而君溟墨迫于老教主教训,不敢再无礼造次,只是狠狠刮了她两眼,便又作罢。

见两人如此,老教主只得轻叹一声,无奈道:“不提也罢,还是说些正经的罢。溟墨,说说那日情形罢,小丫头还不知事态呢。”

君溟墨亦是分场合之人,望着她正色道:“当日我奉师父之命前去救你,潜伏于树林之中,欲待时局混乱之际趁乱将你带走。影刺族与暗月教徒拼得不分高下,皆是筋力殆尽,多半已倒下。我本欲借机混入井中救你,却不想窜出了第三队人马——武帝之部。不知是从哪得了风声,一路跟来,或许藏得较远,未被暗月发现,见如今鹬蚌已争得差不多了,便出来坐收渔翁之利。不费吹灰之力,一干暗月教众与影刺之人便被革灭至今。那井上却是蓦然冒出了一块大石,饶是武帝之军各个身强力壮,亦是十余人合力方可勉强抱起。移开那巨石后,十余人率先便纷纷跳入井中查探,毕竟教主还在井中,余人皆围井而立,静待音信。”

言至此,君溟墨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又道:“可是半盏茶时间过去了,无一人上井来,也听不见洞底有打斗之声。余人约略心慌了,武帝便又派遣了十余名部下入井。不出半会儿,人未上来,倒是先有一团黄绿之气自井底升起,众人警惕,向后退去,其气愈聚愈多,众人皆知不妙,便撤出了树林。井边便无一人了。”

“然后呢?”她好奇问道,事态既已发展至此,恐怕再无人可入井中,而君溟墨又是如何将自己完璧救出的呢?

君溟墨看她那好奇模样,不知为何,竟隐约笑了一下,只是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无人留意到。他接着说道:“原先教主运了五桶皂荚水来,我便甚是好奇,也仿着他带了些来。此际便派上了用场,我将皂荚水泼入井中,邪气果退散开去。又携了余下些许,闭气入井,将你速速带出。”言罢,又兀自说了句:“那邪气倒是当真怪哉,饶是屏息亦不甚管用,觉有异物欲破体而出。”

她不禁暗叹,果如林宸封所言,君溟墨行事谨慎,雷厉风行。同是跟踪教主而去,那么多人马,算来他最是势单力薄,不便携上皂荚水,却又是独他一人想到带上些皂荚水防身,如此对比,武帝与那影刺之族,岂不显得谬哉?

她又追问了一句:“那教主可还在世否?”

君溟墨却是摇头,说道:“我带你离开井后便火速离去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也不知那教主如何了。只是久滞井中,暗月之人又悉数殆尽,恐怕也是劫数已至了……”

“哦。”她随意应了一声,事情既已结束,教主无论存活与否,恐怕也不会费心机来找她这无用之人了。只是教主若已亡故,那更是大快人心耳。

思前想后,总觉得忘了问什么,看到君氿泉默然低头喝粥,从始至终皆不参与三人谈论之中,她方记起自己忘了什么,问道:“那日影呢?”

她问这话时是看着君氿泉的,是以,君氿泉拿着筷子的手不觉一颤,她也尽收眼底。只是一霎,君氿泉又平静如常,仿佛她口中之人与他毫不相干。

君溟墨瞥了君氿泉一眼,并不多加言语,只是答她的话:“我自始至终皆是从旁观战,起初还见到她的身影,局面混乱之后我也无心多留意她,带人影渐稀后,站着的人里已不见她的踪影,是死是活尚未知晓。”

君溟墨说这话时,君氿泉正低头喝粥,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抑或言他不愿旁人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她不禁摇头,日影生死未卜,方换来君氿泉这一低头吗?

话已言罢,各方势力也明了了,老教主含笑问她:“怎样?如今有何打算?”

她略一沉思后方道:“既然教主生死未卜,影刺族灭,武帝事后也必会知晓地宫不过是一瘴地,天下当是无人再信那传说了。我素无定居之所,父母亦不知去向,除了留下来之外,还能如何?”言罢,又转而嬉笑道:“还望爷爷莫嫌弃,留我暂居于此。”

看她那讨巧模样,老教主不禁抚须道:“你这小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也罢,也罢,老夫既是救得你来,便也做好了你留下的准备,屋子也收拾停当了,”从怀中取出两样什物,说道:“这是从你身上取下的两件东西,收好罢。”

是那柄短剑与林宸封的竹笛,她点头接过,方意识到自己换了一身衣裳,脸上立时一阵火烧,支支吾吾着,欲问是何人帮自己换下的。

老教主看在眼里,含笑道:“你放心,这衣裳是千雪帮你换的。老夫一生清廉,素来不碰女人,而两名劣徒……”老教主扫了君溟墨与君氿泉一眼,笑呵呵道:“恐怕是要陪着老夫终老了。”

听他如是说来,她便放心了。抚着那短剑轻叹:“也不知为何,自石牙谷与教主一晤后,便染上了眼疾。于沐雨城时,渊曾道是痊愈了。却不想其后还频频发作,不能沾水过多,若是遇着雨天,即便不出屋,眼中亦会隐隐作痛。但只要碰着薄荷,便会觉得好些。怪哉,怪哉!”

老教主解释道:“老夫虽不知是何人下毒,但你眼中确是有疾。此毒甚奇,并非寻常毒药。按理说来这量足以使你双目失明,而你体内却还有另一种毒潜伏着,正是其牵制了你眼睛中之毒。二者相生相克,此消彼长,你方勉强维持平衡。然渊用过几次药,消去了一部分毒,虽暂缓了眼疾,却助长了你体内另一种毒的毒性滋生。老夫不知两者解药,只知若是你眼中之毒再消减下去,恐怕阳寿将减。”

“那我体内的这两种毒,而今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了?”她淡然问道。

老教主略一思忖,说道:“此二者皆乃奇毒,常人不察,即便是渊这等善毒高手,亦只知你眼中之毒,而不知还有另一种毒隐藏于你脾肺之中。眼毒若甚,你便觉眼痛,尚可察觉,而脾肺之毒则潜伏甚深,轻易不外露。老夫所知亦不多,只是此毒有一特性,当毒量显现出危害时,瞳色与发色便会变成制成此毒之物的颜色,你想想,在石牙谷时可曾误食草药?”

她勉力回忆那时情形,自己似乎入林中寻了些松子,还有些空心菜,并无异物。便将所想道出,询问老教主情况。

据她所言,老教主略加分析后问道:“松子当是不会有错,那空心菜你可确认无误?”

她便道:“我见那野菜旁开着蓝花,与空心菜花无异,便安心吃下了。”

老教主起身至她身后,说道:“你散下头发让老夫看看。”

她依老教主所言,散下了头发。老教主挑起她的头发一一细看,半晌,她感到老教主的手一颤,老教主又立在了她面前,面色沉凝,摊开手掌来,她惟见老教主交错的掌纹中,躺着一根蓝色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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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放假一星期,本星期内争取日更,有事时两日一更,开学后恢复一星期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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