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待梧桐栖全集》第94/247页


渊一直站在一旁注视着她,她的表情虽没有多大的变化,但他依稀感觉到,她看出了些什么。自己虽不知壁画上画的是什么,却知道这个部族到底有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关乎了太多人的性命,他还不能说。

两人陷入了无限的沉思中,而大瀑布的水帘之后,同样有人在沉思。

“长老,那个小姑娘似乎看出了什么。”一名中年男子望着瀑布的彼端说道,清流激起的水花微微洒湿了他银白的长发。

长老捋了捋花白的长须,说道:“这个秘密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我族经了百年光阴才知其中一隅,尚不知那文字的含义,那个小姑娘不过是十多岁的年纪,又怎会知道?怕只是好奇而已。”

中年男子说道:“长老,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当年若不是您心软,没有杀死那个叛徒,他又怎会携了秘密出逃,还害死了宁华……”男子却是说了一半,便顿住了。

长老挑了挑眉,声音有些不悦:“你是在怪我吗?瓴释。”

名为瓴释的中年男子立时屈膝跪下,恭敬道:“属下不敢。”

长老没有理会,只是兀自起了身,透过水帘向外眺望,晶莹中犹可见一女子立于石壁一旁,仰首凝视着壁画,轻抿薄唇,那目光似乎诉说着什么。“她若真是知道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她,解出未知的那一部分……”长老自言自语道。

石壁前,两人伫立许久,皆是不语。她觉得颈项有些酸疼,便转了转脖子,头一偏,便见着身后十多米处,还有另一幅巨画。她疾步向那儿走去,因为这一幅画,她一点也不陌生,虽然只见过一次,还是在七年之前,但已清晰地刻于她的脑海之中。

渊见她走了过去,便也跟着,一幅高有数十米的巨画毫无遮掩得呈现在他们眼前,那是一棵参天大树,若是仔细看去,还能见底下有一口小井。她喃喃道:“梧桐树……”

“你见过这幅画?”渊问她道。

她轻轻点头,说道:“这是一棵梧桐树,位于隐村村后的那片树林了,我九岁时曾误入树林,碰巧见着它。只是那之后,无论我如何寻找,也找不着这树了。想不到竟然在此遇见这棵树的图腾,连树下的那口井也在。”在这里,她仿佛嗅到了命运的气息,那些命中和她有关,和时空有关的东西,皆在这个地洞与她重逢。连她也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力量,冥冥中注定着她要来到这里,寻找那些她必定要知道事情真相。

她仔仔细细地将这棵树看清,岁月将它侵蚀了一部分,棱角不那么清晰了,而那参天的树冠依旧似真树一般硕大、繁茂,若撇去那些岁月的刻迹不说,这简直是那棵梧桐树的刻印版,不差毫厘。

究竟是何人将它刻印于此啊?她暗自感叹。如此庞大的工程,精细的雕琢,纹丝不差地复制了那棵树,这是何等的伟岸呢?站在石壁前,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渊在一旁不语,只是望着她。不仅是她,他也十分震惊,虽知“凤栖梧桐”的传说,却始终不知这棵梧桐树身在何处,蛰伏在隐村多年,他也不曾见过那棵梧桐树。而今得到她的证实,他便完整地掌握了整个传说的秘密,恐怕世间只有他和那个人知道而已了。他不禁一阵欣喜,教主寻觅了这么多年都不曾破解的秘密,他竟无意中探破,先人一步,更利于他先发制人。

两人各自得到了所需的信息,满意地笑了,而水帘后的那人,也随之笑了。

半晌,她伸了个懒腰,笑道:“瞧这地洞里没天没夜的,一不注意,已是晌午时分了,我也有些饿了,不如一起去用午膳吧。”

渊打趣道:“那倒也是,若不及早用膳,说不定又会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了。”边说着,边向厢房走去。

她一时未反应过来,有些奇怪。待她明白他话中的意味时,他已走得老远了。她羞恼地提了裙摆向他奔去,他仍是悠哉游哉地踱着方步,若手中有一柄纸扇,他也定会摇起扇来,更显悠闲。

眼见着她便要追上了,他倏地一顿步,她躲闪不及,径直撞上了他,扑了个满怀。揉了揉酸疼的肩,她不满地说道:“你怎地突然停了下来。”

他很无奈地答道:“既是到了门口,自当停下来,莫不是要如你这般径直撞过去?再说了,我见你追得那么费力,倒不如停下来等你好了。你倒好,还怪起我来了。”

她抬眼望望,果真是到了厢房门前,被他说得词穷了,一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他微微笑了笑,便推开房门,兀自进去了。只那么一会儿,她又忽然想起,是他错在先的,怎地到了最后成了她的不是了?再看去,自己的房中已是空空如也,凭白被他戏笑了一番,一阵气恼不得,也只能随他去了。

不多时,她却见他捧着些饭菜归来,一阵怔忡,问道:“你不是在你的房间里吗?何时出去的?”

他放下饭菜,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浅笑道:“你今个儿是着魔了还是未睡醒,连着发呆了好几次。方才我从你身旁走过,你也未注意到。”

她不满地想敲回去,却无奈人生得矮小,压根够不着,她怒瞪着他,命令道:“蹲下来!”

他想问为何,显然不那么情愿,但最后还是遂了她的愿。刚蹲下来,她便毫不犹豫地打敲了他的头一下,他有些委屈地说道:“这下你可满意了吧。”她说道:“还是不甚满意,因为你不明白我为何发呆。你也不想想,我们今日在洞中随意走动多时也不见有人阻拦,那定是有人在暗中窥探着我们。我们先前肆意探视了洞中的石壁,对方定会生疑,眼下若不装出一番呆傻的模样,对方岂不是要杀人灭口了?”

却不料他又回了她一敲,瞪了她一眼,更是不满道:“你以为我会不知吗?这附近尽是他们的人,我不说,只是怕惊扰了对方罢了。方才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思演点戏,你倒好,又怪起我来了。”

这一回她当真无话可说了,低着头讪讪地笑:“吃饭吃饭,莫净说些没意思的事。”边说边夹了菜到他的碗中,自己也吃了起来。

“你呀……可真是,真拿你没办法。”他微笑着说道,也不多说,吃起了饭来。

两人言笑着,吃完了这顿饭,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兄妹俩拌拌嘴而已。

而水帘之后,长老呷了一口茶,听瓴麓说道:“那两人和没事人似的,吃喝笑闹,也看不出佯装的痕迹,长老,您觉得他们是真的懂了石壁的含义才如此安然,还是根本不知其中意味呢?”

放下了手中端着的茶杯,长老缓缓道:“那便且先看着吧,料他们也耍不了什么花样,偌大个影刺族,还困不住区区两人?”

“那么,你觉得我们眼下当做些什么?”用罢午膳,渊望着她严肃地问道。

她却忽而一笑道:“品品糕点,赏赏洞景,聊聊趣事,唱唱小曲。你可以选一样,也可以都选。”

他剑眉一挑,轻笑道:“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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