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墙小红杏》第7/48页


范寒江微微怔仲,那神情不像是为难,却也不是惊喜。

「我乱扯的啦。男女授受不亲,我是寡妇,你又是我伯父,分野要清楚明白,让人看到会说话,你别当真呀。」陆红杏真是佩服自己!竟然有胆将应该打包丢到心底深处的欲望给说出口。好样的,陆红杏,为自己拍拍手!

突地身子一轻,陆红杏让人打横抱起,她发楞地看着自己与范寒江那张沉笑的容颜迅速拉近――

「我只知道,现在我是大夫,而你是病人。」

陆红杏没有呆愕太久,回他一抹娇笑,将螓首枕在他胸前,享受这份求之不得的亲昵。

去他的伯父侄媳妇儿!

她只知道,此时此刻,他是男人,而她是女人。

他是……她曾以为她要嫁的夫君。

没错。

一开始,她以为范寒江是她的夫婿。

是他到牙婆金大娘那儿挑中她,也是他用着好听的轻嗓告诉她,她即将成为范家的媳妇儿。

那年,她才十四岁,对情感懵懵懂懂,什么也不明了,不清楚哪一时哪一刻哪一分喜欢上他,也许是那时他的第一抹笑靥,也或许是他深瞅着她瞧时的专注,让她开始将那抹淡色的灰衣身影放入心坎之中。

所以当掀起凤冠红缡的那只手,不属他所有,她受到的打击,远远比起她看见自己正牌丈夫真面目时还要巨大。

一个年仅二十六的「伯父」,他的侄子能有多大岁数?

五个月又三天,连周岁都不满,她的夫婿,范进贤。

洞房花烛夜,她不但被小奶娃尿湿了一袭昂贵的精绣霞帔,还几乎整夜没睡地哄他睡觉,那就是她的新婚喜夜,除了凄惨,再找不到第二句话。

当时她抱着娃娃相公,木然哭了,弄不清楚自己是感慨自己未来人生竟是如此荒诞而哭,还是为心底的失望而哭。

「红杏?睡着了吗?」

没有。是你这样抱着走,好舒服。你身上的药材味好浓好香好好闻,枕在你胸膛,能好清楚的听到你的心跳,碰咚碰咚的,强而有力,让人一点也不想离开,只要能一直靠着、偎着,装睡也值得。

范寒江柔化了眸光,稳健却也小心地迈着步伐朝她房里走,不想惊扰她的休憩,陆红杏则是窃喜自己病得真是恰到好处,阻止不了嘴角上扬的弧线,弯弯的,强忍着想溢出的银铃笑声,却在此时听见范寒江沉哑的嗓压着最低浅的声音在说话――与其说是在说话,倒不如轻语呢喃更合适。

「……当初在牙婆那里选择了你,到底是对是错?我总觉得是自己让你的人生产生巨大变化……总觉得,你会怨我恨我,若非我,说不定你能找到好归宿,有着可爱的孩子与爱你的夫君,过着平凡却美满的日子。」

我没想过这些耶。我更没有怨恨过你,也不曾想过自己如果不是这样,又将会怎么样的假设问题,毕竟事实已经造成,光靠脑子胡思乱想就会改变什么吗?

再说,在范家的日子也没遇过什么非人的凌虐,除了要将娃娃相公照顾得无微不至,偶尔挨挨婆婆的冷眸及教训外,扛着「少夫人」的虚名,吃香喝辣、锦衣玉食,样样不缺,还有啥好埋怨的?

况且……真要假设,说不定没嫁入范家的情况会比现在更糟。以我的清寒家境,了不起被卖去当小婢,加上这张美艳容貌,被老不修的主爷或劣少爷强纳为妾也是天经地义之事,我当然不认为自己有啥过人本领能感化喜恋花丛的老不修或劣少爷,让他们从此洗心革面、改过向善,除我之外对所有女人都失去「性致」,然后我没名没分成了宠妾或爱婢,等青春老去,我的下场能好到哪去?

我一点也不后悔嫁进范家,一点也不后悔成为你的亲人。

「我应该阻止他们愚蠢的冲喜念头,不该明知道进贤活不过五岁,却仍默许他们这样做……我有时都弄不清楚,你对我笑着的时候是虚假应对,还是你真的开心着――」

当然是开心着!真的真的!

陆红杏好想大叫,用最大的音量告诉他,她对他的笑,没有半个是虚假的。她会对所有人露出假笑,为了他们钱囊里的银两,要她笑得多艳多美都可以,那种笑,挤挤皮肉就能做得到,可是对他,她觉得自己又回到初识情愁的小姑娘,看见他时会羞羞闷笑,总感觉自己的脸蛋一定红得很明显……虽然她很豪放地想将薄衫扯低一些,等待他随时随地扑上来。

寒江,不要胡思乱想啦,我最最喜欢你了。

陆红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将他的名字念了再念,希望有朝一日,她可以光明正大地从嘴里轻轻吐喃。

寒江。

陆红杏确实生了病,当夜她高烧不止,整年累积的疲惫在这一晚同时爆发开来,平时独力撑起红杏坊的傲气背后仍是一具血肉之躯奇Qisuu.с0m书,会累会病,陆红杏这一回倒是扎扎实实地倒下来。

或许是范寒江就在身边,她不用端出坚强,也不需要摆着老板娘的精明模样,意志一薄弱,再也撑不住已经被自己操劳许久的身体。

「要不要再去请个大夫来?」书铺搬书的小伙子在陆红杏闺房外探头探脑,然而窗扇合得密实,他只能靠着手指沾唾,在纸窗上戳个**瞧房里情况。

陆红杏可是搬书小伙子心仪的梦中情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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