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中华》第379/462页


虽是如此说,但是在我稍稍准备了一下让他跟我一起坐马车去昌平的路上,接下来的话题却始终集中在文事上,没有丝毫牵扯到具体的业务问题,点到为止就够了,谈的太多,会让他的心理发生变化,也许会出现一些意料不到的情况就不好了。

到了昌平载沣的圈禁地,我这才发现这个地方虽然号称是废弃了的理亲王旧邸,但这几个建筑群落却是荒的令我想不到,低矮的围墙上斑驳的漆痕,偶尔有一些修修补补的遗迹,看上去像是内务府新近修葺的结果,让载沣这么个之前风光无限的亲王皇太弟住这么个地方,也着实让他受了不少罪。

再看侧后方的戴鸿慈倒是目不转睛的直视前方,似乎这一切都并没有落在他的眼里,我吁了一口气道:“光孺你不要老绷着脸,既是出来,就且放一放政务吧。走,随朕进去吧。”

内务府宗人府那头早已经有了准备,一个个的太监和侍卫在两旁肃立,一直排到了院落中央的正房。管事的宗人府官员早已跟侍卫们安排好了,将门敞开着,一缕下午的阳光斜斜的打进去,灰尘在光柱里升腾着,伴随着偶尔可见的落叶,颇有肃杀的感觉。

进了屋子,脸面身上都有整理过的痕迹的载沣正背对着大门坐在地上,头仰望着房梁,太监们的宣驾声音似乎也并没有能让他惊醒,他只是身子动了一下,其他便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我的脚步驻在了那里,望着他的背影,冷冷的说道:“载沣你竟敢不起来见驾?”

载沣身子又是一动,片刻的沉默后,他似乎是终于熬不过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身子瘫了下来,整个人似乎是黏在地下,就那么趴着转过身子来面向我,我这才看清楚他的脸,木无表情,如同死人一般。

权力爱好者在失去权力后,便如同被抽掉了骨髓一般。我心中暗叹着,闪过这么一句话。仍是冷冷的看着他。

“罪人载沣,恭请陛下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脑袋像是赌气似的在地下重重的撞击着,语调和他的表情一样,没有任何生气。

我仍是站在那里,冷冷的环视着这个空旷的房间,生活设施还算是全的,宗人府也没怎么太虐待他。看着他的样子心生厌恶,冷哼了一声道:“这些日子醇亲王和戴先生先后劝朕要顾全皇家体面和仁恕之道,劝说朕来看你,朕也是觉着你载沣虽有大罪,但毕竟也是朕的兄弟,这才来看你。你却是这般模样,怕是朕白来了。你那德行,哪有半点龙子凤孙的样子,没的叫人瞧不起!”

身后的戴鸿慈明显身子一紧,他似乎已经明白了我让他陪着到昌平来的用意了。这凭空送给他的一份大人情,他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猜不到我的深意。

载沣听了仍是伏在地下,只是身子抽搐着,看的出来他在哭。

“没用的东西!”我呸了一口,转身就作势要走。

戴鸿慈适时的出言挽留了:“皇上留步!”边说着,边扑通跪了下来才扯住我朝服的后摆,号哭着道:“臣万死恳请皇上留步,您这一路赶来辛苦,您这数天来为着五爷废的神,这一走岂不是白费了啊……”

我停下身来背对着他们道:“那有什么用?这种没用的东西,不值得朕废那个神!”

第二八四章 - 定谋

离开了圈禁载沣的废理亲王府,在路上我一直在恼火,载洸等人口口声声说载沣是服罪了的,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不惜纡尊降贵到昌平走这么一朝,指望让他这个特殊人物重新出来给我的新总理人选抬一抬轿子,随后再来几个大小动作,戴鸿慈这个总理位子也就算坐稳了。却没料到亲眼见到的载沣却是这么个模样。

虽然最后他嘴上说服气,但是不管从他的表情还是动作上来看,敷衍甚至是口是心非都是十分明显的,似乎他已经对都途不抱任何希望,之所以在程序上和礼仪上放下头颅来配合我的到访,也许是为了少些活罪吧。

这么个人,还真让人犯难,一个人要是对前途不在乎对生死都不在乎了,哪怕是皇帝都拿他没办法的。看来这个抬轿子的事情,只有找其他路子了。

想着想着,又不由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戴鸿慈,这个人似乎话很少,可能这也是他这些年一直不显山露水的原因了,现在他正目不斜视的盯着脚前的车厢底板,身子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光孺在想些什么?”我启开话题道:“朕本是想放他出来做些个差事,毕竟是朕的兄弟啊。却不料他如今是这么个模样。光孺你觉得朕该是继续关着他呢?还是放出来?”

戴鸿慈皱着眉抬起头来,回话道:“臣以为还是放出来为宜,不伤皇上仁德。我朝圣祖世祖高祖时,有前例在,臣不敢多言。只是臣以为,载沣不宜再办实差。若再办实差,于己于人都无益处,臣恐有宵小误会了皇上的意思。到时候怕更有人仿效就不好了。”

他说的该是乾隆时放出了他父亲雍正和爷爷康熙时一直圈禁着的那个二阿哥。他后面说的那个道理我也懂得,这个口子不能轻易开,一旦开了,我这番心思会被人误会为妇人之仁。

他的操守果然不错,张之洞这么说是有道理地,我已经明显的在载沣面前暗示是他戴某人对载沣有着搭救之恩,照例来说对他而言。载沣复出做的事情越多,手中权柄越重对他就越有好处。现在看起来他似乎并不在子这一点。所说地,还都是出于公心。

嗯,罢了吧,载沣还是要放出来的。想了想。还是首先让他对前途回复点信心,这样他才能为我所用,不然一个活僵尸放与不放又有何分别。想了想吩咐停车,对戴鸿慈道:“你回去一趟吧,跟载沣说。朕是要用他的,劝他顾念着点兄弟的情分。还有两个月,万国禁烟大会就在上海开了,朕的意思是让他带你一起去与会。”

戴鸿慈愣了愣,却没有多说,只是磕头领旨。

这头事情且先放下,车驾在我的授意下,直接去了以当年西山锐键营军营直接改的总参谋部大本营。有关中德在中东事务上地合作问题,以及与英国方面通气的程度等事宜,我都要听听总参谋部地意思,德方带来的阿拉伯事务及他们现有的资源,总参谋部也看了,他们理当有所考量。

这项任务徐世昌委的是专门负责处理亚洲范围内非东亚事务地亚洲乙司来负责,司官是一个大校,当年首批留德陆军军官团的成员,回京后一直在前军部聂士成系统下,并没有受到载沣事件的牵连,是以他也是当年那一批陆军精英中官阶最高的人之一了。当年看去最有前途的铁良如今不过在理藩院以大校军职充任东南亚司司官而已。而这位叫做黄启源地人,比铁良还年轻上四岁,论起军功来,他更是与铁良没得比,这恐怕就是在政治斗争中站对了队的好处了。

到了正门前时,天色已是近黄昏,总参谋部大本营中四处都已经亮起灯来,给这一片建筑群凭空添了许多特别的气氛。这里,就是整个中国最神秘的军事机关了。

进了会议室,免去了许多礼仪上的事务,直接叫来了相关人员,听取了总参谋部对于中东事物的计划安排,在他们的考虑中,首先要在国内遴选一个合适的特使人选,此人要有伊斯兰教信仰背景,官阶也不能太低,也要带一点军方背景,不能以单纯地文官来充任,而这个人选、他们也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安排:西北回民招抚出身,现在担任驻新疆三——零九协协统,时年五十五岁的马安良;西北武举出身,现任驻青海三零八镇教化官,时年五十六岁的马福禄;西北回民叛乱招抚出身,前皇家陆军中将董福祥的长子,现任拉萨驻屯军第三零二镇属下一零一标标统,时年三十九岁的董承恩。这三个人,还需要我软裁之后才能定夺让谁去阿拉伯比较合适。当然从年龄上讲,董承恩比较合适,二马都太老了,奔波上比较吃不消。但从威望和能力阅历及忠诚度上来说,老二马比较能够迅速打开局面。他们都是经历过大风浪的将才,十年前河惶事变的前鉴,他们都还没有忘记。而且从忠诚上来说,两个老将比较靠谱的多。(后来的西北马家军,都是这几系过来的。)

“那就让马福禄去,他毕竟是武举出身。”我钦定下人选后,稍微想了想还是补充道:“董承恩也可以去,不过他是拉萨驻屯军出来的,英国人也许会在意这一点,先给他调出来过渡一下。”

有人记下了,随后就谈起与英国的有限沟通问题上来,这方面总参谋部的建议是先最好是自行建立起沟通渠道和操纵在自己手中的人际及利益资源来。随后才能与英国人建立互信和沟通。而在德国方面,则以德国无法明确站在阿拉伯一方反对土耳其以避免刺激土耳其政府为由,让德国人将这一块的事务转交给中国进行。中德之间建立一个通报机制就可以了。在这方面,可能还要向德国施加压力。

这我是赞同的,只是特别指示,在坦克贸易问题上。总参谋部也要拿出可行的报告来给德国人参考,这是对中德都有利的事情,务必要让德国人感受到我们的诚意。同时下一代坦克地开发工作,总参也要派出专门的人力去列装部队和生产厂家居间指导,这方面可以让德国人适度参与等等。

话题再次转回到中东问题上来时,一个现实的问题也提了出来,就是暹罗运河地工程是否要真的动一动,否则长时间不做任何动作,会让英国人感觉到这是一个骗局。他们没有压力,就不会与中国妥协。是否应当首先派人进行堪址。我同意了,在这方面,花几个小钱没关系,现在花几个小钱。将来暹罗运河总是要建的,那时候就可以省大钱了。

中东事务的大方向就这么姑且定下来了,总参谋部要忙着给德国人答复,而我也要回宫去听取戴鸿慈的回报,于是会议很快结束。在询问了几句总参谋部吸收海军人才方面的进展后,我就离开了西山,回到紫禁城。虽然总参那边还有一份有关俄国人可能在近期内动员兵力对深入境内的蒙古移民进行大规模清剿地报告,但是在我而言,这条消息已经不值得付出太多的精力了。俄国人想动动是可以理解地,他们动,也符合我的利益,俄国人和蒙古之间结下的梁子越大。将来他们所承受的回报也就越大。荣庆这个人,近期我就要召见,等马肯森回到北京后再谈一次看一看,到时候该采取怎样地策略去对付俄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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