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中华》第38/462页


我无名火起,成天圣人教化,圣人之学,有个屁用。但在这朝堂之上,也不好太过失态,忍了忍火道:“翁师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朕派文廷式考察日本事务,录容闳总理教育,只是心忧我大清强敌环伺,但求有朝一日大清能培养出一批卫国之臣来罢了。倒不是说圣人之学无用,只是古来圣学皆只重德化,而轻技巧。对付正人君子也便算了,然狼心狗肺之徒,徒然教化,恐怕无用。翁师傅你退下吧,你的意思,朕也体会得。”

却不料翁同龢不肯退下,反而说起奇技淫巧与圣人教化的主从尊卑关系来,更有侍读学士黄绍箕,翰林院编修盛昱,工部侍郎汪鸣銮出列为翁同龢帮腔,言说不可,盛昱还攻击容闳曾效力太平军妖逆,若是这样的妖人主理教育,那么天下实在堪忧。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拍预案,长身站起,说出开篇那句责问。一时间谁也不敢再说话,偌大的朝堂上针落可闻。

我见盛昱服色乃是宗室子弟的样子,抬眼问道:“盛昱你祖上何人?”也算岔开话题,这样争吵没有什么意义。

盛昱躬身道:“回皇上话,奴才乃是太祖时肃亲王六世孙。”

“嗯,豪格的子孙,难怪你直性感言,你且退下吧。”我叹了口气道:“朕知道诸位乃是心系国家,但是朕难道便是无道昏君?翁师傅,你是朕的老师,朕问你,是吗?”

“臣不敢。”听到我这诛心之语,翁同龢再大胆也不敢回口,当即跪倒道。

我摇了摇手道:“翁师傅,朕当日也跟你说过,你心系国家,未必便是旁人就要卖国,你这个毛病啊,什么时候才能改得了呢?”

黄绍箕,盛昱,汪鸣銮,吴大澂,林绍年等人也战战兢兢的一同跪下,磕头称错。我看他们的样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都起来吧,朕知道你们心里是不服的,便似朕的一番良苦用心,你们又何尝理会得了?”

几人面惭退下,我又继续道:“众位臣工切莫以为朕这是心血来潮,要改变祖宗成法来遂培养出一些狼心狗肺之徒来。朕是要培养出一批对振兴中华有用的人才来。众爱卿尽可以想想,祖宗成法,圣人教化,古往今来却又少了?若是但凭这些,文宗皇帝也不用在热河龙驭宾天了!”

翁同龢嗫喏了一下嘴唇,看似不服,犹豫了一阵,仍是走上前道:“皇上,大道行,则天下平,洋人猖獗一时,然若我中华大行圣人之道,必将四夷宾服……皇上仍应……”

我无名火起,成天圣人教化,圣人之学,有个屁用。但在这朝堂之上,也不好太过失态,忍了忍火道:“翁师傅,你说的呢,也不是没有道理,朕派文廷式考察日本事务,正是要效旁人有用之法。至于你所说的,行圣人之道,则四夷宾服,难道你便是说文宗皇帝没有行圣人之道,所以四夷并未宾服?!”

“臣……不敢。”翁同龢又是一颤,终是退了下去。

我摇了摇头,棍子打过了,还是要宽言勉慰啊。开口道:“翁师傅,引用洋员事,本朝也不是没有,圣祖爷启用南怀仁,汤若望的事情,你好好想想吧,回头再想不通,再来找朕说吧。圣人之道是要的,洋人那些奇技淫巧既然有用,那便用来强国,又有何妨?”叹了口气,别过头去摇了摇手道:“退朝吧。”

“退朝——”随着寇连才一声长宣,众官员磕头谢恩,礼毕而回,三三两两的人影中,容闳与文廷式的背影显得孤孤单单。容闳倒还罢了,文廷式得罪了房师,只怕将来很难做人啊……唉……

看一看自己,在这偌大的朝堂上,又何尝不寂寞?唉,长叹一声,对寇连才道:“待会随朕出去散散心吧。京师可有什么好去处?”

寇连才道:“奴才听说京西风景宜人……”

我摇了摇手道:“去些市井地方吧,朕想随处走走,人多热闹些,朕便舒心些……”

那边文廷式与容闳渐渐走到一起,又一齐回过头来,待到看见我朝他们坚定的点了点头,两人像是会意,一起微笑起来,回过头去,扬首前行,不片刻,便超过了那群官员,走向了前方。

我站起身来,很累。寇连才伸出手来搭过,小心翼翼的道:“皇上不用心急,照奴才看,翁师傅他们也是一时固执,慢慢来总会好的。皇上千万爱惜龙体,您可是国家的根本所在啊。”

我笑了笑,摇摇头道:“朕乃天子,自当以一人奉天下,岂敢以天下奉一人?只是这救国之道漫漫,天若垂怜于朕,便多赐给朕人才吧!”

第三十六章 - 偶遇张謇

估计寇连才早已通过内监通知了刑部和顺天府,我安坐在天桥一座酒楼的二楼临窗位置上看着街上那些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原处耍把式的艺人,仰着脑袋晒太阳的闲汉等等市井百态的时候,很明显的能发现街上许多人都是安排来保卫我的便衣。

唉,我只是散散心而已,却不想弄出这么大动静,不由责怪的看了寇连才一眼。

我打扮的像个富家公子,而他自然是个伴当了,寇连才憨憨一笑,躬身低声道:“皇……黄爷,您老人家是万金之体,奴才们自然不敢大意,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黄爷便算是杀了奴才,奴才也要让他们护卫周全的。”

好在这个雅间甚是僻静,我选位置的时候便注意过了,见边上隔壁乃是几个士子模样的年轻人正在高谈阔论,便留上了心,安坐着听他们说话。

年轻人好谈国事,我本来想听听这些算是精英的人对于国家大事的看法,却没想听了半天,却总是风花雪月,大感失望,本来便就要走的,但是席间吟诗作对,倒也别有风味。于是便饶有兴味的边听着便喝酒。

雅间门口有宋云达,张殿华两个武功高手守着,倒也不虞有什么人来不利于我。

“纵行遍天涯,梦魂惯处,就恋旧亭榭。芸阁先生这阙摸鱼儿,我是最喜欢的,恐怕比之玉梅兄,也不算差吧?”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吟道。

“那是自然,我高静的蒙师,又岂差过了玉梅词人?”是个姑娘声音。奇怪刚刚没见到里面有女子啊,想来是女扮男装。

高静?我突然想起隆裕那日说起的那个妹妹,不禁留了留心。

“哈哈哈哈……”爽朗的一阵大笑后,一人道:“芸阁先生如今圣眷正隆,哪里是小弟可比的。”

听他说圣眷正隆,我不由得更留上了心,与寇连才交换了一下脸色。

又一个人道:“嘿嘿,玉梅兄但言圣眷,不说词作,很自负啊很自负,不知高小姐可听出来没有?”

“多谢叔问兄提醒,小妹虽隐约觉着不妥,但总想着玉梅词人何等胸怀,哪能如此避实就虚。听叔问兄一说,小妹才醒觉过来。来,叔问兄,玉梅先生,咱们大家一起喝一杯。”这是高静的声音,跟着便是一阵笑声与碰杯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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