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中华》第39/462页


饮酒之声停了,那个玉梅词人便道:“嘿,其实况某也只是徒有虚名,徒有虚名而已啊,况某曾于去岁在此见着一个来应春闱的士子叫南海康有为的,况某甚为佩服,他做了几阙词,况某至今都还记得:凄凉白马市中箫,梦入西湖数六桥。绝好江山谁看取?涛声怒断浙江潮。意含悲愤,颇有东坡先生风骨,比之况某徒然风月,又高上许多了……”

众人赞声四起,纷纷相询这康有为的情况。我也颇是关心,这康有为才华还不错嘛……

“此子乃广东南海人,颇有豪气,唉,可惜裴村今日有刑部公务在身,不然听了,定然心喜此词。”那玉梅词人又道。

“哼,玉梅先生对此人也太过推崇了吧。林某看来,不过一狂生而已,妄评国事,林某不敢称道。”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说道。

“群玉兄可别生气,玉梅先生只是说说,你自己不喜欢这调调,可不能让别人也不能喜欢这调调啊。”这是高静的说话。

那群玉兄立时致歉道:“高小姐说的甚是,倒是林某过激了。”当下哈哈一笑。我心中赞叹,倒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汉子。

那玉梅先生显然是众人的首领,打了个哈哈道:“群玉兄,咱们自顾高谈阔论,可延慢了远来客人了。来,季直兄自朝鲜远来,咱们饮过一杯。”

我听到朝鲜二字,心中一凛,难道朝鲜出事了?我这些天忙于布置,便是为了三年后的甲午朝鲜出事而准备的,如果提前出事,虽说不是没有取胜的把握,但也总不如谋定而后动,而且……根本就是打乱了我的计划嘛……

幸好,那季直兄饮了一杯酒,长叹一声道:“唉,这朝鲜二字,诸位兄长若是瞧得起张某,便休再提了。张某人实在惭愧得紧。这次却是落魄而来,今晚还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脸再去见老师。唉……”

玉梅先生道:“季直兄切勿过谦,依在下看来,季直兄实有状元之才,老师也是很看重你的,此次虽说是吃了小人的亏,不过不吃一堑,不长一智。季直兄经过此事,日后善加择友便是了,如今圣天子在位,待皇上再开恩科,季直兄必是状元及第。”

我又听了一阵,众人只是在商量晚上一同给什么恩师贺寿的事情,再也不提那什么朝鲜之事。

我实在耐不住,便起身挑起了帘子,往隔壁而去,进了门一抱拳道:“在下在隔壁听了许久,甚不礼貌,今天便由在下会钞了吧。”

众人都道好说好说。其中有三个男子脸上微变,身形一晃,我暗道不会是认识我的吧?其中一个身形瘦小,气质纤雅,一望而知是个女子。嗫喏着嘴唇便要说话,我心中雪亮,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便向她笑了笑眨了眨眼。继续道:“只是在下刚才听起哪位仁兄说起朝鲜之事,在下倒有门亲戚在朝鲜,甚是担忧,不知朝鲜出了什么事?”

一个看上去高大清雅的男子一开口,我便知道这就是那个玉梅先生了,只见他嗫喏着嘴唇,和他身边的一个男子双膝颤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心知这两人必定是认识我的了,灵机一动摇了摇头道:“在下姓黄,各位无须拘谨。在下只是心忧朝鲜……的亲友罢了。还未请教诸位名号。”

那两人会意,闭口不言。各自介绍了自己,那玉梅先生叫况周颐,乃是会典馆纂修,我听他自报官职,更加明白他知道我是谁。他身边的是郑文卓(火旁),乃是内阁中书,身处要枢,不过我却没见过他,想来也是个普通官员而已,是以没有给我留下印象,不过想必他是认得我的。那群玉兄名叫林纾,乃是个举人,尚无官职在身,只是听况周颐和郑文卓都报了官职出来,心下随不明所以,但也还是说了自己的身份,目前是在北京金台书院做教师。高静也讷讷的说了姓名,却没说自己的满洲名字。而那没到得裴村兄,却是刑部主事刘光地。

那个季直兄却叫张謇,刚从朝鲜军中回来。我听到他的名字,心念一动。

张謇开口说了朝鲜的事情:“黄爷,在下所说的,只是私人遭遇罢了,朝鲜现下倒是没什么事,不知贵友在朝多久了?”

“噢,也没多久,大约与袁世凯道员一同去的。”我随口说道,一抱拳道:“打扰诸位了。”说完便要回走。

却听那季直兄听到袁世凯的名字,冷哼一声道:“哼,袁道员现在可是升做提督了,贵友想必也是多有收获。”

我听到这话,回过头道:“好说好说,我那朋友只是做生意的而已。袁道员高升了吗?不过听张兄说来,好似对袁大人有所不满啊?”我心中一笑,升了袁世凯的官,我倒忘了。

张謇是末代状元,实业救国的实业家,原来他也在朝鲜呆过啊,而且看起来,与袁世凯还有一段恩怨呢。

张謇刚要说话,却见好几个人对他连使眼色,他有状元之才,岂有不明之理,当下冷哼一声,自顾坐下喝酒。虽然知道我这人非同寻常,但是他却误会了我是袁世凯的什么人,给了我一个冷脸。

其他几人面上惶恐异常。我哈哈一笑,摆摆手示意不要紧,又加意看了一眼高静,这孩子,比她姐姐要俊俏多了……嘿嘿一笑,转身而去。

第三十七章 - 翁门寿宴

晚间的时候,却换上正装,问了军机处诸人,却正是翁同龢寿诞,那些人果然是翁门一派,我叫上了寇连才,临了一幅帖子以作贺礼,往翁府而去。这书法一事,每日朱批奏折,便是练,也练纯熟了。想来若是慈禧此刻复生,叫我写上颐和园三字,便是不如翁同龢,但也是堪入方家耳目了。

翁家所在乃是一条叫做宰相胡同的地方,高门大院自不必说,路边车架无数,自是翁府的贺客。翁同龢以一汉员充任领办军机,又是两代帝师,门生故旧自然是数也数不过来的。料想今日在酒楼上所见的那些人,也必是在此吧。

寇连才当先一步,到翁府门前通报:“皇上亲临,众宾客跪迎!”一刹那间,喧哗霎时收敛,我信步而入,面含微笑道:“都起来吧,今儿个是翁老师的寿诞,朕这是喧宾夺主了,小寇子,将朕的寿礼奉上。”

众人起身,直视寇连才,都要看看皇帝到底送上的是怎样的一份礼。

寇连才取出一个卷轴,捧了交给翁同龢道:“翁大人,此皇上御笔,翁大人可以挂上了。”

翁同龢看了一下我,见我微微点头,身子颤抖着接过卷轴,自行展开一看,却是“亮辅良弼”四字,下方四个小字:光绪御笔。

翁同龢看向我,浑身激颤跪了下来,看着这堂幅流泪说不出话来。我心道,此时不收服人心,更待何时?于是上前几步,将翁同龢扶了起来道:“老师寿诞,也不跟朕说一声,虽说国家大丧,但是老师的生日还是要办的。”见他浑身一震,知道这番话定然是吓唬到他了,于是展颜道:“老师无需心忧,若是有御史弹劾上来,朕便驳了回去便是。”

说这转身看着众宾客道:“今岁国有大殇,然不禁民间嫁娶之事,今天朕便加一道旨意,这恩典,也推及大小臣工了吧。只是皇家宗室,仍需秉持。”

“谢皇上恩典……老臣……这条幅,老臣当之有愧……”翁同龢指着我那幅条幅道。

我摇了摇手道:“翁师傅学问人品,都是好的。朕多得你的教悔,只是忠君爱国,翁师傅也要给些路让其他人走一走,譬如李鸿章容闳文廷式等人,翁老师今后若是对朕有什么想法,尽可以私下来与朕说,朝堂上却要给朕留些面子,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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