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中华》第5/462页


我不动声色,他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我心念中是知道其实真正的道理是在阎敬铭那的。大清已经很穷了,还要劳民伤财修什么园子,钱都花在这些地方,国家怎能不败亡?

但是看他一副铮铮的样子,也不是个恶人,而且我正是要孝顺慈禧,才能安然做我这个皇帝。当下也不表态,只淡淡一笑道:“朕知道了,朱爱卿且退。朕刚刚说了,修园子一事,朕另有主张,众爱卿不必多言了。”这时候我注意到朱一新归位的时候,与旁边一位身着一品文官仙鹤补服的老者交换了一下眼色。当下也不点破,只是默记在心里,说道:“众爱卿还有其他什么事要说的吗?”

“咳咳。”随着一阵咳嗽,与醇亲王一同站着的一位衣着差不多的老者出列,我猜想他便是恭亲王奕忻了,心下想对这样的老亲王可不能怠慢,于是和颜悦色道:“六王爷您有什么要说?”

“启奏皇上,臣年事已高,身体也日渐不好,近来回首前事,颇有感慨,故而多在京郊游历,近日来觉得戒台寺风光甚好,臣想自明天起,便致休搬到戒台寺去居住,恳请皇上应允。”

我踌躇半晌,本来打算找他要点钱的。他却说要退休,这怎么好意思开口?于是点点头道:“朕知道了,待朕与老佛爷商量之后再说好吗?恭王且退。”

说完看着下方,看来是没人要说什么事了。于是点点头,正要说退朝的时候,突然一个身着一品朝服的清瘦老者出列朗声道:“臣钦命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启奏……”

李鸿章?我心中一震,晚清史上极其重要的一个人,便站在阶下。

我缓缓抬起头道:“李爱卿请说。”

“臣启万岁,臣北洋水师蒙太后,皇上的恩典,经臣数年来的经营,已经略有规模,臣斗胆恳请皇上御驾阅兵,请皇上恩准。臣近日已有奏本上呈皇上与太后,数日未见回音,故臣斗胆呈问。另同折为北洋水师请饷一事,还请万岁定夺。”在他说话的当口,我一直在观察他,只见他目光如炬,炯炯有神,虽然身行偏瘦,却反而给他一种精神矍铄的气质。

听他说完,我心中一酸,又是要钱的。大清号称富有四海,怎么到处都缺钱呢?想着想着便不由抬头看向户部尚书阎敬铭。

不待我发问,阎敬铭出列,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臣启万岁,户部没钱!”

我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两位王爷与李大人,阎大人留下,其他人这便退了吧。”

第五章 - 一团乱麻

“回皇上话,我大清岁入八千万两有余,但开支却是远难弥用,加之各地督抚截流,解京之银不过十之六七,计约五千万两左右,官员给奉,地方赈灾去掉一千余万,依中英南京条约,天津条约之所限定,赔偿英吉利国,自今起至光绪三十二年,尚有近三千万两缺额。加之八旗子弟岁给,又是数百万两。各地淮军,绿营等饷银支出近两千万两,北洋水师军费每年一千二百万两。清漪园工程又预算两千万两白银,前日醇亲王奏说工程尚有七百五十万两银子的缺额……今年山东河工还缺银二百八十八万两,还有各地修建铁路,兴办学堂……哪样不需要钱啊皇上……”阎敬铭说到这里,已经是有些微微喘气。

我听了这番话,倒吸一口凉气,这样子算下来,这每年的钱都基本上不够用啊。我皱着眉头打断他的话道:“阎大人,我大清……不是地大物博,物产丰饶吗?”

“皇上,臣没管好这个钱银之事,累陛下忧心了。臣万死……”不等我回话,阎敬铭又苦笑了一下道:“皇上,今日朱御史弹劾微臣,臣不敢有丝毫见责,反而心喜,陛下即使不给惩戒,这个尚书,臣也是不想当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从旁看着众人的脸色,这养心殿书房乃是光绪帝的私人书房,光线极好,加之今天天气很不错,阳光明媚,本是极佳的谈天说地的场所。但我一开口问起岁入及钱银的事情,这良好的氛围却被阎敬铭的这番话带入冰窟。

呵呵,就这个经济状况,谈什么振兴国家呢?嘿,眼前还有头疼的事情没法解决呢。清漪园是慈禧的大寿庆典工程,北洋水师乃是国家的门户,海上的屏障,哪件都是头疼的事情。也难怪这个阎敬铭头疼。罢了罢了,看他一副忠臣样子,要走……就走吧。

两位亲王及李鸿章都没有说话,各自面沉四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罢了罢了,阎爱卿,依你看,这户部又由何人来管着才合适呢?”我琢磨着这个问题,随口问道。

“臣不知。”阎敬铭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没说。我知道他有什么事不好说,便说道:“回去写个折子递上来朕再想想,你下去吧。”

阎敬铭便即告退。

接下来便是李鸿章,他虽然也是要钱的,但是也好打发,他知道朝廷这是要不到钱的,他一开口我便知道他要的只是个名头而已:“皇上,老臣缺额不多,只一百万两而已,刚刚听阎大人所说,似乎朝廷也正缺钱,老臣便想,不能在此刻给朝廷添麻烦,恰好老臣曾与张之洞大人说过此事,张大人说可以借银,不过缺个保人。老臣想,皇上若是能以天子之尊代老臣做这个保人,张大人必定肯帮忙了。还请皇上圣裁。”

我点了点头道:“我给你做这个保,就此事写个折子上来,朕给你签押便是。”

“谢皇上,若是无他事的话,老臣便即告退,老臣难得来京师,该去探望一下皇太后了。”

这老家伙,当着我的面说要给慈禧请安。唉,谁都知道这天下最大的不是皇帝,而是慈禧太后啊。我抬头看了看他,笑着说道:“那不用急,呆会跟朕一起去向老佛爷请安便是。在外面候着吧。”

太监将李鸿章引出。我朝两位亲王笑了笑道:“论国,两位乃是我大清的亲王,正当为朕多出力,共同将国家弄好。论家,唉,就不说了。两位都不肯帮朕这个忙吗?”

两位亲王对视一眼,急忙行礼道:“臣万死不敢有负皇恩。”

我对恭亲王说道:“恭王致休一事,朕不忍便即应允,待朕向老佛爷请安后再说好吗?”奕忻也知道我这个皇帝没什么话事权,微微一笑,便告退而出。

养心殿书房内,便只剩下我们“父子”醇亲王奕譞是个体型稍稍有些发胖的中年人,面上总带着浅浅的微笑,目光中又不时流露出一丝亮色,让人一见而知是个精明而又内敛的人。

我调整了下表情,尽量压低声音道:“阿玛……”

奕譞刚刚还安坐在凳子上,此刻却如闻惊雷,一下子跳了起来,四面张望,好不容易看清楚了周围没有什么人,才回复镇定,作势要跪下来。

我哪敢让他这样单独跪对着我,毕竟他是我光绪的生身父亲,便连忙将他扶住听他说话。

“皇上,君就是君,臣便是臣,君父……臣子……臣奕譞……岂敢……”短短一句话,奕譞却说的结结巴巴,显然是情绪激动已极。

“阿玛,您不用怕,咱们单独在一块儿,何必讲那些虚礼?”我将他扶到凳子上坐好。心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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