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全集Zei8.com》第21/58页


梁淮则关上了门,仅靠一扇半寸薄的门板,就辟出了一个世界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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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淮则带着霍音走到了梁家的花园里。
别墅内一片热闹,然而花园里却宁静的诡异。大概是因为,人们总是喜欢往光鲜亮丽的地方去,所以才会永远忽略了宁静吧。
春日正好,花园里的花也刚开出来。现在虽然是晚上,却也盖不住浓郁的花开。
梁慕尧跑到花圃里,也不知道要去忙活什么。梁淮则和霍音也都不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他在花圃里忙碌的身影。
半阵风刮过,吹得花园里的竹叶片????地响。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梁淮则的声音。
“刚刚……在书房外你听到了什么?”
“嗯?”尾音上扬,霍音睁圆了眼睛,一脸的不解:“你刚刚说了什么,风太大了,我没听见。”
“我跟他在书房里的对话,你都听见了是吗?”梁淮则再次重复,微凉的嗓音里,故意躲闪的情绪一闪而过,但霍音还是很巧妙地捕捉到了。
她幽然地回过身朝他笑。
他是逆光而立的,所以转过身的那一霎那,刀尖一般晃眼的灯光,就直统统地扎进了霍音的眼睛里,她疼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大约是知晓了这一点,梁淮则才不紧不慢地跨前了一步,用高大的身躯,为她辟下了一处阴凉。
霍音只需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晦明不一。
她反问他:“我能听到什么?”
梁淮则眉头紧锁。
霍音难得大胆地伸出手,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你是不是在跟你父亲说什么商业机密,怕被我听见了。我可要告诉你,我全听见了。所以……要是你哪天敢不要我了,我就公之于众,让梁家破产。”
“看我多会报复你。”她骄傲地双手叉腰。
大学的时候,霍音的老师曾给她上过一堂课。
关于伪装,最天衣无缝的办法,就是用最天真的方式,去承认。因为,人们永远宁可相信愚蠢的天真,也不会相信狡猾的辩驳。
梁淮则许久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他才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刚才,在门口说你像她,只是为了气他。他恨小娆,而我……恨他。”
“霍音,你是你,她是她。你不是白微娆,也一点都不像白微娆。”
曾经,梁淮则接受她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她长得像白微娆。而现在,他推翻以前的一切供词,说她一点都不像白微娆。
这一点,反倒是让霍音不解了。
她想,要是她是侦探福尔摩斯就好了。那她就能够从白微娆的父亲、二叔、咎由自取这些单薄的关键字上,找到串联出所有因果的故事了。
不过很可惜,她不是。
她能很清晰明白地知晓,梁淮则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的。她一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他不想让她知道,她就不知道好了。反正……梁淮则足够能让她信赖,这一点霍音从未曾质疑。

  ☆、第20章

第二十章
梁慕尧采了几多不知名的花,用小手摞成一束,递给霍音。
霍音蹲下身接过梁慕尧的花,她还不忘抬起头朝梁淮则对望一眼,眼神很是不解。她揉揉梁慕尧毛茸茸的短发,问:“慕尧为什么要送花给我呀?”
“母亲节快乐。”梁慕尧趁着霍音蹲下的间隙,立马凑到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霍音这才想到,原来今天是母亲节。
梁慕尧蹭了蹭霍音的脖子,呢喃地说了一句:“母亲节快乐,妈妈。”
后面那个叠词,生硬而晦涩。
霍音微怔,片刻之后才慢悠悠地抱起了梁慕尧。他祝她母亲节快乐的那一瞬间,霍音差点要哭出来。就像是怀胎十月好不容易迎来了婴儿的降生,那种感觉无异于喜极而泣。
眼眶里蓦地湿热了,霍音怯生生地瞥了梁淮则一眼,却发觉他竟然在微笑。
梁慕尧还在她的怀里磨蹭,她却忍不住毫无头绪地问了梁淮则一句:“真的可以吗?”
他只笑笑:“他喜欢,就让他这么叫吧。反正,你本来就担得起他的这个称呼。”
霍音从没想过,她才二十六岁,却已经能够成为一个五岁孩童的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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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慕尧跟霍音闹腾了好久,才终于伏在梁淮则的肩上沉沉睡去。小孩子抵抗力差,不比大人,夜间的冷风最容易引致感冒。于是,梁淮则特地找来了保姆,将梁慕尧送进梁家老宅里。
送走梁慕尧之后,幽静的花园里又只剩下了梁淮则和霍音两个人。
气氛有些暧昧的宁静,霍音刚想出声打破这种安静,却听见别墅大厅内猛地传来人声鼎沸的鼓掌声。
开放式的别墅大厅,只需要站在花园里的任何一角,稍加变换角度,就能洞悉大厅内的所有情景。
霍音侧转过头,望向大厅内。与此同时,梁淮则也循着声音慢慢回转过身。
回转式的楼梯,拥有着属于古罗马气质的高贵典雅。梁成涛虽是坐着轮椅出场的,但却一点都不能减弱他不怒自威的风度。身后为他推着轮椅的,是一名中年妇女。优雅的中式盘发,辅以一件改良式旗袍,将梁家的大家风范彰显地淋漓尽致。
社交礼仪规范之一,在公开性场合中,能为男主人推持轮椅的,只能是他的配偶。可想而知,这个气质优雅的中年女人,必定就是梁淮则的母亲――周温雅。
人如其名,温文尔雅。
两人亮相之后,从回转楼梯上又一前一后走下来了两个人,是一对母女。大概是因为看过了周温雅的大方得体,才会显得后来出现的那一堆妇女气质庸俗了许多。
霍音对梁家的事情不甚了解。在没认识梁淮则之前,她从没有做过嫁入豪门的打算。因此,也从未去探究过本市的有钱人应当是长什么样。后来,真的认识了梁淮则,又独自爱他爱得七荤八素,霍音就一下子没了探究他家世的乐趣。因此,现下她站在这里,充其量也就是个看戏的罢了。
耳旁传来梁淮则的笑声,极尽轻蔑:“你知道,后面跟着的那两个女人是谁吗?”
那一对母女已经走下了楼梯,熟练地走到了梁成涛的左后方,接受掌声的洗礼。
霍音摇摇头:“不知道。”
“那个和你年纪相仿的,是我的亲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而那个站在她旁边的女人,是她的母亲,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梁淮则唇角微勾,扬起的笑容满含讽刺:“你一定不相信,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种一夫多妻制的家庭吧。不过难以置信的是,我从小到大就生活在这样的家庭。”
之前问及白微娆的故事时,霍音曾听舒晴说起过梁淮则家的事情。但她也一直以为,梁淮则的父亲不过是在外面有了另外的家庭,有了私生女,却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她们接到了家里。
“从小到大?”霍音心疼。
“其实也不尽然。”梁淮则挪开目光,远离大厅里热闹的人群:“他是在我十五岁那年,把她们俩接到我们家里来的。我听说,妻子死了才能接外面的女人回家。但是,他把外面的女人接回家的时候,我母亲却还活生生地活着。这件事情,想起来真是要多可笑有多可笑。不过,更可笑的还在后面。我以为我母亲出于弱势,所以我劝她跟他分开。然而她却告诉我说,她不会主动离开。因为她要争取,争取得到梁成涛的每一份财产。她说,她绝对不会让那对母女觊觎属于她的东西的。她说,比起家庭,她更在乎梁成涛的钱。”
梁淮则忽然回过头看她:“没想到吧,我会是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一个心永远向着外面的父亲,还有一个时时觊觎着丈夫钱财的母亲。”
“梁淮则,别说了。这里的环境好压抑,我们出去走走好吗?”霍音打断他绝望的语气。
说完,霍音默默抬手,小心翼翼的牵住他宽大的手掌,五指插入他手指间的缝隙。而后,十指紧扣。
“走吧。”
她朝他微笑,笑得那么温暖,就像是能驱散全世界的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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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成涛喜好宋代书法的行云流水,因此,也在梁家老宅的门梁上,挂了一块仿宋体的牌匾。
霍音和梁淮则走出梁家的时候,梁淮则忽然问她:“霍音,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回来,宁可带着慕尧住在外面吗?”
霍音还没来得及回答,梁淮则就自顾自地说道:“因为你看不到,这种大家庭外表光鲜亮丽,里面却全都是污点。大概也是因为内里*溃烂,才会需要用各种鲜艳的油漆,去掩盖这种衰败。真不知道,在这样光鲜亮丽的背后,踩了多少人的尸骨。这样的家庭,冰冷又没有人情,每个人都在时时刻刻地围着自己的欲-望在打转,真是太可怕了。我不想慕尧变成其中之一,更不想让他成为下一个可怜的梁淮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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