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女儿-----现代版真实的格格的故事》第24/28页


只在心里说:“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所以那些流氓、地痞、青红帮,也就觉着跟张
铁腿斗不起劲儿来,没意思,算啦。真的,张铁腿连口唾沫都不肯大声啤,因为这也是
伤气的。不过,你千万不要认为他是软鸡蛋,就柿子挑软的捏。他除了自幼练就一副钢
筋铁腿之外,还有铜腰、铁臂、铁拳头,举得起石碌碡,撅得断大门栓。谁要把他真欺
负到家啦,他就豁出命去跟你拼!“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的命不值钱!”
“你要是活够了,我就陪你见阎王去!”谁要是逼得他用那瓮声瓮气的大嗓门嚷出这3
句话来,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啦,要是被他打上一拳、端上一脚,不死也残。因此,在
西直门外拉排子车的同行当中,真敢欺负张铁腿的人,并不多,他也就站住了脚跟。
1948年冬天,黄掌柜的黄允中,为了躲避给二○八师修理吉普车,逃到西直门来拉排子
车,认识了这个为人忠厚、吃苦耐劳、柔中有刚、又是龙血凤髓的张铁腿,就决定选他
当了“驸马”,把大女儿黄秋萍下嫁给这位血统高贵的穷车?噶恕?br/>  结婚4年,黄秋萍生了一个儿子,请外公给取了个学名叫张兴。取这个“兴”字,
黄允中费了一番心血。他亲眼看到了满清皇室的破败,又看到了一部分旗人的新生,包
括他自己这个小家庭,在解放后也得到了温饱和发展,他多么希望自己这一支,在破败
之后的第三代或者第四代兴旺起来呀!
  张兴的命运,与他的祖辈、父辈确实大不相同。爸爸是三轮车工人,妈妈是技艺高
超的裁缝,两口子挣钱养活一个孩儿,吃喝穿戴全不缺,7岁就送他上了学。这时候黄
掌柜的已经是国营汽车修配厂的黄师傅了,虽然由于他是个小业主的成份,未能当个工
程师或车间主任,但他在技术上却是全厂经验最丰富的“大拿”。他是修理“万国牌”
旧汽车的权威,连工程师也得让他三分。黄师傅年近花甲,但是耳不聋、眼不花,岂只
不聋不花,他还有着惊人的眼力和听力呢。一辆旧汽车拖进厂来,他大老远一看,就知
道这辆车的年龄和原型。什么是原型?许多美造大道奇、吉姆西,都改装成了公共汽车;
苏制的吉尔、吉斯,又换用了国产解放牌的汽车零部件,乃至整台的发动机;苏吉普、
美吉普、嘎斯六九中吉普,改外型的、换内脏的,五花八门、形形色色。但这些全都逃
不过黄师傅的眼睛。大老远的,他就敢说:“接活儿!”还是“不接活儿”。还有哪出
了毛病、尚能发动的汽车,他不拆不卸,只叫你把车发动着,他叼着香烟侧耳听上半分
钟,就敢当场填写派工单和领料单。而且说一不二,不信你就拆开看看!有的技术员不
服,背着黄师傅验证过几次,一次一个准儿。因此,厂长们根本舍不得叫黄师傅动手去
修车,而是拿他当了个不挂名的总技师。黄允中的这些年,是他一生中的“黄金时代”,
工作顺心,经济宽裕,精力充沛,在张兴9岁的时候,就亲自教他学英语了。
  “家财万贯,不如一技在身。”这是黄师傅对后代进行家庭教育的中心思想。他叹
了一口气,对女婿张铁腿说:“唉,你们这一辈的,是猫是虎,已经成型啦。只要能活
到新社会就不错。小兴儿这一辈,有了条件就该念书!不能让八旗子弟吃铁杆庄稼的想
法儿。再回到他们脑子里来!”他也常对小小年纪的外孙儿说:“孩子啊,不论你懂不
懂,也要先记住我的话儿,什么是新社会的道理儿?就是凭本事吃饭!”小张兴当然还
不懂吃饭有什么艰难困苦。张铁腿可是深知吃饭的重要性,所以他坚决遵照岳父大人的
旨意,天天晚上送儿子来学两个钟头的英语,不学就不准吃饭!
  吃饭,这种最平常的事儿,也是张铁腿的一种享受。他在外蹬三轮车,每天都要到
小馆里吃一顿午饭。一进门,就用那瓮声瓮气儿的大嗓门嚷起来:“快快快!饿得我肚
皮贴了脊梁骨罗!”服务员大都是认识张铁腿的,也爱跟他逗嚷:“知道你是个纸糊的
驴――大嗓子眼儿,大肚量儿!今儿个想吃什么呀?”张铁腿则照例大喊一声:“不吃
发面!”惹得四座欢腾。
  饭菜端上来的时候,张铁腿的二大两白干酒已经落了肚,押神胳臂伸伸腿,叫那白
干酒流到全身去活动活动筋骨血脉,然后就照例跟邻座的顾客笑话一顿吃发面的知识分
子:“咱可不是文人书生,吃一口发面馒头还得喝口汤!要照他们那样吃一顿儿,咱还
敢顶着西北风蹬车出德胜门吗?哼,四两发面馒头,一泡尿就撒没啦!我是属鸡的,胃
里能化石头子儿!吃发面?我恨不得一顿嚼它二斤铁蚕豆,那才经饿哪!”
  张铁腿不论在外还是在家,除了不吃发面之外,什么饭菜他都说好吃,既狼吞虎咽,
又嚼得津津有味儿。可是他的宝贝儿子,吃起饭来总爱挑肥拣瘦,一会儿吐菜帮,一会
儿打饱嗝儿,从不好好吃顿饭。这叫张铁腿十分伤心!有一次,他为此事专门请教岳父,
黄允中也感叹了半天,才缓缓地说道:“饥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也不甜!”使张铁
腿顿开茅塞,更加佩服岳父是有学问的人了。他求岳父把这两句话写成对联,黄允中答
应了,研好墨,铺好纸,写出来的上联却是:“世上只有读书好”,下联是“天下唯独
吃饭难”。张铁腿颇能领悟其中的含义,立刻卷起来拿回家,亲手贴在儿子的床头上,
并且命令他每天背一遍儿。
  史无前例的那场动乱开始了,黄允中很快变成了“牛鬼蛇神”。别的罪名都是可以
想见的,唯独没想到他教育外孙的事也被无限上纲了,说成是“跟无产阶级争夺下一
代!”黄允中自然是任凭批斗,有口难言了。张铁腿却不服气,多次告诫儿子:“甭听
外边那一套!天底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凭本事吃自己的饭。”于是,他便按照黄允中
的路子,亲自加强了对张兴的管教。中学里那些“破四旧”啦、“造反”啦、“大串连”
啦,张铁腿一概禁止儿子参加,硬逼着他在家抄课文、练写字,连那英文书也是一天抄
三课,一课抄三遍儿,不抄完就不准吃饭。外边越乱,他给儿子留的“家庭作业”越多,
而且公然宣称:“我的儿子,我不管谁管?就是要跟你们争夺下一代!我张铁腿可是工
人阶级!”
  听到这儿,余虎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不断地称赞张铁腿:“管得好!教子有方!
你这样的家长越多越好啊!”
  张铁腿赶紧谦虚起来了:“我不行。还是小兴儿他外公有学问。1976年,小兴儿复
员回北京,当了汽车司机的时候,他外公已经75岁啦,有退休金,在家养老。他老爷子
喜欢玩鸟儿,喂了一只蓝靛颏儿,这鸟儿会唱13种小调儿哩!老爷子用青纱蒙着笼子,
每天一清早儿就提出去遛一圈儿,然后坐到胡同口的老槐树下,喝杯茶,下盘棋,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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