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请自重全集Zei8.net》第64/157页


人这一生何其匆忙,到头来想,历经无数,能被记住的事情怕也不多。
有的时候岁月纵使清浅,却是刻骨铭心的。到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如同是在心口划上的那一刀。
林君含醒来的时候付江沅还在睡着,她轻轻的转过身来看着他。他睡着时的样子有小孩子的稚气,俊眉轻轻的蹙着,唇角微扬。她伸出手来帮他将眉宇间的痕迹轻轻的捋平,阳光已经洒进来了,在他的脸上抹了淡薄的一层光,映着她青葱的手指,指尖仿似透明,就那样在他的眉眼间轻轻一点,就仿佛点化众生那般,玉手纤纤,轻轻一洒,他的人生就将变得不同。
她来回抚了几下,或许是痒,他含糊不清的“嗯”了声。
林君含便不敢再动了,等了几秒钟,他似乎又睡沉过去。她才移动手指,在他的脸颊轮廓上缓慢滑动,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长得真是好看,儒雅干净的气质,长着女人不及的惊艳五官,却仍旧隽永非凡,英气逼人,并不显得女气。她想起第一次见他,心中也只是喟叹:“竟有男子长成这个模样。”但就是这个模样,她想她会记到心里一辈子,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如山巅心头的那一轮红日,冉冉而升。
何时他已经睁开艳光滟滟的桃花眸子,眼角微微上扬,亦是浅浅的桃花色。晨时声音有一丝沙哑,性感非常:“好看吗?”
林君含一愣神,眸光对上他的,慌忙的想要收回,他的手倒是快,一下攥紧她的手腕,直接将掌心覆到他的脸上。
轻轻的摩挲道:“我要你以后每天都这样看着我。”
林君含梦呓一般重了句:“每天?”
付江沅在她的掌心亲了下,温润凉薄的嘴唇,贴在她的手掌心上蜻蜓点水一般。目色灼灼的盯紧她道:“我要带你去辛落城,那里远离清州八省的地界,我们可以去那里过平静的生活。从今往后我再不是清州八省的付三少,仅是这天下再寻常不过的男子,是你的丈夫。”
这怕是天下每个女人都想得到的幸福吧,一个男人愿意舍弃一切身家利益,天涯海角的随她去。看似平静,实则也是轰轰烈烈的。
“你不后悔吗?”
付江沅的眼底映着朝阳那淡淡的金辉,显得异常明亮,笑道:“怎么会。”
他们约定两天后从洛阳城出发,付江沅嘱咐她:“到时候去车站会合,我会派人送你过去。一定要等着我,我们不见不散。”
林君含不知道自己曾经有没有肆意而为过,这一刻却也想为着一个男人不管不顾。
点点头道:“好。”
他们像一对平凡的夫妻那样,起床后他为她绾发,帮她画眉,做得都不熟练,可是聚精会神,十分认真。这样的闺中之乐,只有两个人能够体会。
付江沅对着镜中细细打量,他的手法其实一般,到底还是生疏。可是她长得漂亮,尖尖的一张脸,天生的灵气,再配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浅笑嗔颦,说不出的风情。
“以前总觉得你既清冷又妩媚,现在这样细细的看,觉得还有一丝机灵与顽皮。”
林君含镜中嗔了他一眼:“你是觉得我稚气么?”
付江沅似笑非笑:“不,是动人心魄的灵气。”
林君含抿起唇角来笑:“没想到付三少也这样会讨女孩子欢心。”
“我也只会讨你欢心罢了。”在她的下巴上轻轻的捏了那么一下:“不要阴阳怪气的讲话,我知道你又要拆排我。”
触到林君含的那点儿痒痒肉,不可遏制的笑起来。
付江沅自镜中看着,想起那句“桃花依旧笑春风”,这是他的女人,只比阳春三月的桃花还要绚丽。
日子看似平静,付江沅并未表现出异样。他既然想要离开,断然不会兴师动众,若要付家人洞察出一点蛛丝马迹,定是走不成的。到时候付译只怕要将这清州八省如铜墙铁壁一般封锁起来。
两天来安心的呆在南山别墅里,起居如常,按时吃药休息,闲暇的时候去厅内用茶,或者到山间透气。
其间吴姿带着段芳华过来,两家人在别墅中一起用餐。许婉婷终于见了一点儿好气色,肯对付江沅好好说话,也是叫他带着段芳华四处走一走。能看出段芳华很喜欢这里,上次时间匆忙,大都没有仔细看过。
付江沅竟破天荒的没说一句推阻的话,站起身道:“段小姐请吧。”
段芳华仔细看了他一眼,对这个付三少只道是说不出的一种感觉,就仿佛他整个人的气息都是内敛且不失锋芒的,实则锋利无边。所以,即便他表现出友善,仍旧让人感出冷冷的疏离。这样一个男人,无论如何捉摸不透他,所以才觉得可怕。
原本赏景的心思已经不浓厚了,或者让她一个人走一走也更好一些。所以没逛多久,便道:“听闻三少近来身体欠佳,这上山的路并不好走,就不麻烦三少一起陪着了。”
日光下付江沅微微的眯着眼,长睫上细细的一层光圈,晃着人的眼,看不清眸内情绪。只道:“那段小姐一个人慢慢看,我到那边的亭子里等着。”
段芳华点点头:“三少请自便。”
张孝全将水拿过来,付江沅喝了一口后,放到石桌上。
山风徐徐的吹着,百花齐放,自有一副瑰丽景象。
付江沅淡淡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张孝全周整道:“三少尽管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付江沅没再说话。
段芳华倒是个聪明的女人,本来不止一条路可以下山,却仍旧原路返回。不确定付江沅会一直等在那里,那怎么看着都不像个对女人颇有耐心的人。远远看到付江沅四平八稳的坐在亭子里,一派悠闲之姿。不由得想,这个狂肆不羁的付三少今天如何会这般听话?
过来叫上他:“劳烦三少等了这么久,我们下山吧。”
付江沅微微一笑:“请吧。”
那一顿饭吃的倒是十分和乐,事情到了今天似乎已经步入正轨。席间付译有意说起两个孩子订婚的事,察言观色,没发现一点儿异样来。那目光轻描淡写落到付江沅的脸上,他拿着刀叉慢条斯理的切着盘中的美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付译这才真正舒心起来,乐呵呵的同对方说起选订吉日的事。
付江沅侧首看了段芳华一眼,只见她秀丽的手指将餐布轻轻的拧起来,如同在撕拧自己的心。不由得露出讽刺的表情,看来不如愿的大有人在。
段家人一走,付译将人叫到花厅内说事。订婚这样大的事肯定不能草草了事,便道:“我看江沅这两天气色不错,这几天大家就回江城吧,好专心筹备江沅和芳华订婚的事。”眉目一转,问付江沅:“你有什么意见?”
付江沅抿呷一口茶水冷冷道:“你们既然铁了心的要段芳华做付家的儿媳妇,我有什么办法?依我的意思却是不想跟她有任何的瓜葛,可是我也得说了算才是。”眉目轻轻的蹙起来,那点儿不甘看着反倒让人放心。太逆来顺受了,才更令人心中生疑。
付译只当他是在闹脾气,稍稍安慰两句:“你现在可能在心里上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接受,可是,婚姻这样的事不是儿戏,我们替你选定的,自然各方面都与你相配。相处得久了,便会觉出好来。现在难免有些排斥也是正常的,却不可再任性的自作主张。”
付江沅放下手中的茶盏,只道:“刚吃了药,有些犯困,我先去房里睡一会儿。”
只等他一离开,付译叹口气道:“闹闹脾气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结了婚自然而然也就收敛了。”
许婉婷终于肯露出一点儿笑:“算他还有些良心,没一下将我气死。”
“什么死死死的,你整日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这样晦气的字眼付译是极不愿意听到的,接着又道:“我就说他只是一时胡闹,到了该成家的时候,总会收起心来,孰轻孰重,他总不至于分不清。”
付东倾至始在一旁听着,因没他什么事,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实则心中烦乱得很,没什么事比他看得更清楚了。付江沅那样子哪里是真的收了心,分明在同家里人打马虎眼,只等他一走,打击才是突如其来的。
而付江沅并不瞒他,不仅因为信任他,且还有一些事情同他交代。
毕竟付江沅在军中并非虚职,许多事情不能真的撒手不管。而且,他这一走,付家必会乱上一阵子,到时候也只得依仗他们来宽家里人的心。
临入睡之前,付东倾推门进来。
见到他将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简单的行装和药品,其他的东西并不打算多带。
他蹙起眉头:“你真要一走了之么?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为什么不试着说服爸妈一下,或许你和四小姐还有机会。”
付江沅奈何的钩起唇角:“爸妈的态度你也看清楚了……而且我也不想君含日后会受什么委屈。”起身走到窗前,起风了,呜咽之声,宛如鬼泣。树枝被吹得哗啦啦作响,呈现千姿百态的模样。他的声音夹杂其中,总有些莫测:“这样的尘世,不见得就适合我们。”
付东倾知道他是怕的,怕红尘万丈太喧嚣,他和她即便拼尽全力也走不到尽头。如果至此隐匿于世,便没人会去打扰,他就觉得自己可以一辈子拥有她?
“江沅,四小姐若有一天想起来了会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
付江沅注视着漆黑如墨的夜色,神色决然道:“二哥,这话你问过我了,我亦想了不知多少遍。指望她自己想起来,总会长过别人来提点她。就当我自私也好,这一刻除了将她藏起来,我想不出别的。”
付东倾肺腑中生出浓浓的不舍,对哪一个的都有,滋味别样,搅和在一起当真是不好受。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便不再多说什么。”
付江沅转身看着他:“林君梦还在江城,现在绥军没落了,仔细想一想,也不见再有何用处。想来就连她自己亦是茫然,这个时候是林君含或者林君梦又有什么分别。接下来要做什么安排,你自己看着办吧。”
付东倾无声的点了点头。
付江沅另行嘱咐了些其他,他这样一走了之,陆续一定会有许多的麻烦事发生,他通通托付给他。
几个兄弟多年一起并肩作战,立下无数显赫战功,在整个清军都很有威望,即便个个年纪轻轻。付东倾却觉得以后不会这样容易了。付江沅这一走,必然遥遥无期,问他归日,也只是说不清楚。
只见付江沅苦涩的一弯唇角:“如果君含什么都忆不起,那就是一辈子。”
他一挥手抛却的,是整个凡尘。
这样寄希望于一个女人,真的值么?
他没有想过,只知在亲见她死去的那一刻自己痛不欲生。便在心中期许,如若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定抛却前尘来换她。他今日此举,也算是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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