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第82/184页


獐头汉错愕一定,心知已碰到武林中高手了,但他在这一带,强横惯了,虽明知难与来人抗衡,嘴巴里也不甘示弱。强颜叫道:“好啊!你这小子竟在虎嘴巴里来挖肉啦,好小子你……”

话声未落,玉箫郎君袖底劲风又发。獐头汉方才着他劲风一撞,血才吐已,此刻也知厉害,陡见对方风发,不由回身便闯,口里叫道:“风紧,扯乎!”

玉箫郎君是何等人物,哪容他轻易逃脱,发出劲风比獐头汉开步还快,只一拂已拦在前路,往后便拖,那几个正待夺路狂奔的汉子,禁受不起他这一拖之力,齐齐仆倒,连门牙也碰掉了几只,不由俱各骇然惊叫起来。

但听玉箫郎君又是一阵呵呵朗笑,说道:“要往哪里去?郎君要教训你的话可没说完呢?”

只一飘身,已到各人身前,身形连连晃动,那些人才自地上爬起,口中猛地又是一阵哎哟嚷叫,卜卜连声,齐齐倒仆地下。

原来这拨人已给玉箫郎君点中麻穴,卧地不起,只好眼巴巴干瞪着玉箫郎君发楞。玉箫郎君这人,心狠手辣,动辄在嘻笑中杀人,他此刻不下毒手,皆因在那美丽姑娘面前,不欲随便杀人,免惹她的反感!又因此地乃通衢大道,出了命案,自己虽然不惧,却也会惹来麻烦,坏了好事。因此之故,几个狂徒才幸逃一死。

玉箫郎君把几条汉子拾掇下去以后,两眉一展,脸上现出可掬笑容,对老头一揖,道:“老丈高姓大名,因何流落镇江,穷困至此,要在此卖唱度生,致遭这些无赖凌辱!”

且说且把那满满一帽子银钱还给老头。又道:“这些钱是老丈的,就请收下。小子技虽微末,但要惩治这些不长进的东西,还是绰有余裕,老丈宽心也罢!”

在危困中受人恩惠,幸获援手才不致被那些无赖所辱。

老头祖孙,真是感激莫名。收下帽子之后,老头把钱交给孙女,忽地双膝一点,竟然对玉箫郎君行起大礼来。口中忙不迭地称谢道:“小老儿有眼不识大英雄,慢待之罪,大英雄不予见罪,还于危困中相救,此恩此德,小老儿只好图报于来生了!”

玉箫郎君听而不闻,也忘记去搀扶那老头。原来在老头跪落之际,他斜眸一瞥,只见老头身畔那绝色姑娘,目蕴泪珠,露出一脸张惶惊奇颜色,直瞪眼向他注视,那神态,愁悒喜悦俱备,煞是令人怜爱。

故尔,玉箫郎君色授魂与,浑浑噩噩,只是出神。

待得他惊觉之时,才知失仪,心中暗自好笑,索性也不去搀扶老头,只将左袖微抬,已然有一股大力自地托起,老头如觉有人扶挟,身子不由自主地直了起来。

玉箫郎君笑道:“萍水相逢,只要彼此是忠义善良的人,况又成为朋友。老丈何必客气,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小子一生最爱打抱不平,像这些小事,日中不知干过多少哩,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言语之间,傲睨作态,意气甚豪,旁人看来,为之侧目,但老头祖孙,因感人家相救大德,却不觉得。两下里通了姓名,玉箫郎君才知老头是西湖人氏,姓莫名坚,他小孙女芳名叫莫秋娘。这个妖媚绝色的莫秋娘,也正是后来成为南星元徒弟,与方洪在三江之峡相会的红衣女子。正谈说间,玉箫郎君为人最是狡诈,心念怦然一动,自忖道:“郎君要想个法儿使这雌儿自动投怀送抱,胜似自己去追逐她!”

这主意一打定,也就不再言语,双脚横里一阵乱踢,其势宛如踢毡子般地,脚尖所触,乃是刚才卧地不起的几条汉子身上穴道。

但听哟声四起,此起彼落,一阵喧叫过后,那几条汉子已然一身血脉畅通,伸缩自如,俱各爬了起来,跪在玉箫郎君面前,哀声讨饶。

玉箫郎君浓眉一扬,肃穆之色登时爬上脸庞,冷然一笑,叱道:“你们这几个畜牲,杀了有污我手,郎君今晚将就些放条生路你眯吝,如再怙恶不悛,嘿嘿,今后休要再撞在我手里!”

地上那几条汉子,没口儿连声:“不敢!”玉箫郎君又道:“鼠辈何足为患,郎君今晚便要赶返西川作客访友,否则,定要将那什么牛魔王,猪魔王教训一番,你们如果震于郎君威名,趁早转告你们的什么牛大哥,要他早日洗手,不再干这些为害地方下流勾当,否则,郎君自西川回程之日,若打探出不法情事,定当重惩不饶!”

跪在正中那獐头汉,听了玉箫郎君的话,内心不由一喜。自忖道:“今晚爷们悔气,撞上这魔头,幸而这魔头离此在即,待他走后,再把那糟老儿祖孙拿回去收拾。哼,那雌儿不错,乐她一乐也是值得。”

别说獐头汉私自心念打转,那老头听了这话,也是心中一惊,脱口叫道:“大英雄什么时候动身离此?”

玉箫郎君心中暗叫一声:“妙!”口里却答道:“因要事在身,便要赶道,今晚如非碰上这事,小子早已走了。无奈只好办完这事就走!”

随着断喝一声:“好小子,你们还不给我快滚?”

这声喝不亚于皇恩大赦,那几条汉子哪敢再答话,俱各抱头鼠窜走了。

这其间,老头忧形于色,但又不敢开口,阻延玉箫郎君行程。这情景,玉箫郎君也瞧在眼底,安慰道:“老丈休忧,那些无赖经小子教训之后,谅来也不敢再作恶了!”

那能再说些什么,老头只好千恩万谢,径自携着孙女,带了行装,自回客寓而去。

老头离去时,玉箫郎君孔佯作匆匆行色,其实他拐了一个弯,竟是跟缀而下。

老头自天后庙拐了几条里弄,转出大路,便向不远处一家下等客寓,名字叫“遇安栈”的店房进去。

玉箫郎君紧记在心,才待返身回到自己栖宿店房,忽地里,眼底一亮,但见身后有两条汉子,鬼鬼祟祟,闪缩道左。

他心头一亮,料知必是天后庙那些流氓无赖,也在跟缀莫坚祖孙二人住处,好待觑个机会下手。玉箫郎君己然成竹在胸,也不再理会他,装做没有瞧见,慢慢地踱出道口,举目一望,这一带除遇安栈,还有不大不小的几家土栈。

玉箫郎君忖道:“两个无赖汉鬼鬼祟祟到此跟蹑踩踏,莫非是牛魔王那厮今晚要向卖唱祖孙动手?”

心下陡然一转:“我何不在附近暂宿一宵,密察动静,如有事故发生,也好助他们一臂之力!”

主意打定,便在遇安栈对面一家土栈租赁下一个房间。

那房间恰是临着大街,和遇安栈望衢对宇,遇安栈中的一切,望之便了如指掌,今晚即使若有什么动静,玉箫郎君也就不会不知了。

这时二鼓已过,热闹的镇江已渐归静寂,遇安栈也已大门紧闭,栈内客人,俱各上炕安歇,灯灭火熄,霎时变为黑沉沉,和刚才灯火齐明,耀人眼目的光景,大异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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