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帝缠欢爱妃,束手就寝》第834/840页




第291章

祁清远靠在床头,就着白冉冉的手,一口一口喝着碗中的汤药。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因为后背的伤势,他不敢靠的太紧,身子便不禁有些微微的僵硬,白冉冉瞧在眼中,心头便是一痛,慌忙垂了眼睫,不敢叫男人看到她瞳底的泪意。祁清远却温声宽慰道,“冉冉,你也别太担心了我没事”男人一句轻描淡写的“我没事”,却叫白冉冉一瞬心底的涩痛更甚。怎么会没事儿那日,爆炸迭起的时候,他挡在她的面前,护住了她的安危,他自己却是被震击的重伤而且,伤势引发他体内的秋水之毒提前发作,毒素沁入五脏六腑,若非及时以金针封住心脉,只怕他当时便会毒发身亡饶是如此,祁清远如今也是毒入肺腑,若再找不到解药的话,只怕也撑不了几日“祁大哥,你是为着救我才”想到这些,白冉冉只觉心中一阵一阵的发紧,那些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亏欠,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更加沉重起来,如巨石一般一层一层抵上心头,压的她几乎喘不上气来。话口未毕,却被祁清远温声打断,“冉冉,你不要觉得内疚你我都知道,毒发只是迟早的事情现在不过是提前些罢了”笑了笑,祁清远苍白脸容上,一片平静柔和,“若这一次,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冉冉,你也不要太难过”只是,说到后来,饶是祁清远再洒脱淡然,放低的嗓音也不禁带出几分苦涩来,惟有轻轻按在白冉冉手上的温厚大掌,依旧温暖干燥,柔软如故。“祁大哥,别说这样的话”白冉冉却是听的心口一窒,急急打断他不详的话语,只是,她也知道祁清远并非故意说这样的话,叫她难受,而是他如今真的生死一线正因为如此,所以,她心中才越发的难过顿了顿,宽慰道,“宇文熠城现在想来已经抓到了祁清遥很快,他就会将解药带回来的”想到那个男人,白冉冉心中一时有些苦涩,一时又是极甜。此事说来话长。原来,早在当初还在钦州的时候,宇文熠城知道祁清远身中剧毒之后,他虽心灰意冷之下,回了离国,却也暗自派人去搜寻那祁清遥的下落,希望能够拿得解药,以解祁清远身上的毒而就在祁清远毒发之后没几日,宇文熠城先前派出去搜寻祁清遥的人,也在青阳关附近,发现了他的踪迹虽然混战中,让祁清遥逃走了,却将他的一个儿子祁非带了回来而那祁非,正是当日长安与长乐被掳之时,在祁清遥处见过的那个诡异的绿瞳少年原本,他们是想借着那绿瞳少年,逼得祁清遥交出解药,哪知那祁清遥根本不在乎他这儿子的死活,竟兀自一人逃走了为着尽快抓到他,又为着确保万无一失,最终,宇文熠城竟亲自赶去了青阳关白冉冉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着自己因为他知道,她不想祁清远有事,他知道,她欠祁清远良多,所以,他甘冒奇险,只为令她安心想到他临走之际,对她说,他一定会拿到解药,救得祁清远的性命,让她放心那些话,宇文熠城说的很平静,却又是异常的坚定那不仅仅是保证,更是一种承诺白冉冉愿意相信他。哪怕只是仅仅想到当日的情景,她便觉心中一股奇异的暖流,从四肢百骸中缓缓漫延开来,流进心底,将她轻轻包裹住一切的彷徨与不安,仿佛借此得到了抚慰,仿佛一切的艰难险阻,都变得不那么重要只要那个男人在,一切都会好的算下来,从那个男人动身启程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只是不知道,他那边如今是怎样的情况他可见到了祁清遥可拿到了解药可一切安好只盼着他能够顺利拿回解药只盼着他能够平安归来祁清远静静望着面前的女子,在说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眼中一瞬藏也藏不住泄露而出的思念,那些萦绕在她瞳底的幽远神情,是喜,亦是悲,是苦,也是甜,那样的矛盾,又是那样的热烈与激荡惟有在想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才会有这样的神情而她,仿佛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光看他心中一涩,祁清远垂在衣袖里的双手,不由微微攥紧了,半响,方才将那股弥散在心底的凄苦驱散。“生死有命”祁清远笑了笑,避过宇文熠城为他寻药这件事,只淡淡道,“强求不得只顺其自然就好”男人轻声宽慰,“冉冉,你不要太在意”语声一顿,祁清远微微垂了眸,眼中褪去方才的一切平静与淡然,像是终究难掩的一片苦涩与痛楚,“我唯一不舍的就是你,还有安儿和乐儿”这句话,祁清远说的极轻,犹如风中之烛,仿若被人轻轻一吹,便会扑灭成灰,再难点燃一字一句,却又是那样的沉重,落在白冉冉的耳畔,如同巨石一般,压向她的心头“祁大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白冉冉不知该如何劝解安慰,只是这样一句苍白的话语,连她自己都觉得无力。覆在她手背上的温热大掌,在这一刻,仿佛渐渐褪去手上的温度,变得冰凉刺骨,然后,祁清远缓缓松开了握住她指尖的手势“冉冉”男人低声唤她,嗓音却是极为平静,“若是这一次,我真的毒发身亡的话你便带着安儿和乐儿,回到宇文熠城的身边吧”听到他说,让她带着长安和长乐,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白冉冉心中蓦然一跳,像是埋在心底,连她自己都不敢触碰的某桩秘辛,就这样被人轻而易举的揭穿了一般但旋即,却是心中一凛祁大哥这样说,是什么意思祁清远却仿佛没有察觉她眼中的惊诧与复杂,径直低声说了下去,“自宇文熠城找到你之后,他为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看在眼里”说到这儿,男人不禁苦涩的笑了笑,“我看的出来,他是真心悔过,想要跟你重新开始的”祁清远没有看她,抬起的眼眸,落在窗外,目中一瞬有些遥远,“人心都是肉长的冉冉你会觉得动容,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些话,男人说的很平静,语声温和之中,却终究难掩那茫茫的苦涩,如同浸了黄连水的丝竹一般,于一片凄苦中,硬撑出几分无谓与平静,“况且,安儿与乐儿原本就是宇文熠城的亲生骨肉那日在墨柳山庄,你亲口说出他们的身世想来也是希望两个孩子与他相认的”话音到此,断了下来,像是语意中的苦涩太过浓重,沉得叫祁清遥再也说不下去。男人紧紧抿着唇,褪尽血色的唇瓣,映着房内昏黄的火烛,越发显得如纸蝉一般苍白薄削。望着说这番话的男人眼中,眸光难掩的暗淡与灰败,沉寂的如同一汪死水一般,抛却了一切的希望,惟剩一片死灰,再也激不起半点的波澜白冉冉心中一紧,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般,一瞬说不清是痛是涩,说不出来的难受他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这样心灰意冷的吧因为她与宇文熠城吗白冉冉想要解释,想要开口劝慰,可是,张了张嘴,一瞬,她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也许诚如祁清远所说,当她亲口说出长安与长乐是那个人的骨肉的时候,她的心中,便已有了答案可是,那一刻,她只想着令那个男人不留遗憾,却忽视了面前男子的感受安儿与乐儿,是他一手带大,除了那一层血缘关系之外,从任何方面来说,他都无异于给了他们作为一个父亲,所能给的所有疼爱与宠溺而当年,若没有他,安儿与乐儿,也绝不可能平安的生下当年的救命之恩,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想来,当她不顾一切的说出安儿和乐儿是那个人的骨肉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心中当时一定难过的紧吧想到这儿,白冉冉心中骤然针扎似的疼痛,内疚如同决堤的潮水一般,慢慢涌上心头,挤迫在血管里,令她一时茫茫然不知所措。“冉冉,对不起这些年来,是我一直耽搁了你”似一下子释然了一般,祁清远突然微微一笑,“其实,就算找不到解药,也没有什么我死了的话,至少不会让你再在我与宇文熠城之间为难”语声一顿,男人一字一句,轻声道,“这样冉冉你也可以毫不负担的回到宇文熠城的身边不用再委屈自己,与我在一起了”本书来自 品&书#网 :bookht2929785i



第292章 打击

似一下子释然了一般,祁清远突然微微一笑,“其实,就算找不到解药,也没有什么我死了的话,至少不会让你再在我与宇文熠城之间为难”语声一顿,男人一字一句,轻声道,“这样冉冉你也可以毫无负担的回到宇文熠城的身边不用再委屈自己,与我在一起了”从男人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是平淡若水,但却是字字诛心,如磨的锋锐的利剑一般直抵白冉冉的心头。 “祁大哥,你别这样说”白冉冉嗓音生涩,眼眸低垂,几番挣扎,终于开口道,“跟你在一起的这些年,是我此生过的最舒心最平静的一段日子若是没有你的话,我与安儿和乐儿,大抵也活不到今日”话音未落,却听屋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栽倒在地的声音随后,便是婢女的惊呼,“宇文陛下,你怎么了”宇文熠城醒来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惟有从窗外透进来的几缕细碎月光,照出模模糊糊的影像来。望着身处的陌生房间,宇文熠城一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半响,方才渐渐反应过来,他已经回到了并州。昏迷前听到的一切,仿佛还言犹在耳为着尽快赶回来,一路上,他不眠不休,马不停蹄,原本十天的路程,他竟硬生生只用了六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个女子可是,就在他踏进她所在的院子里的一刹那,他却听到她说,“跟你在一起的这些年,是我此生过的最舒心最平静的一段日子”而那个人,却不是他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疲惫,仿佛随着她的这句话,一齐涌了上来,一瞬将宇文熠城完全淹没他只觉眼前天旋地转,透支到极致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便再也人事不知瞧着外面的天色,他应该睡了许久吧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冷冰冰的,仿佛一丝烟火气也无。那个女子见他晕倒,可有来看过他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现在可是陪在那个男人的身边是啊,比起他的疲惫,现在身中剧毒的祁清远,的确应该更重要些吧宇文熠城下意识的抚了抚左手臂的位置,心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若是他与祁清远同时遭受危险的话,那个女子会选择救谁呢心口一窒,宇文熠城不敢想下去。忍住浑身疼痛,男人挣扎着起身下床,点燃了屋里的油灯,暗淡的火光颤巍巍的燃起,将漆黑的房间,照的亮堂了些这一瞥之下,看到那个站在门口的小小身影的一瞬,宇文熠城心中却是蓦地一颤,手中的火折子差点烧到了自己“乐儿”苍白脸容上不可抑制的浮起欢喜与激荡,宇文熠城哪还有昔日的稳重,三两步就站到了门口那小小的人影面前,蹲下,与她的身高持平,男人似乎想要伸出手去抱抱她,但一时之间却又仿佛不敢,只能拼命的压抑着心中的渴望和激动,轻声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娘亲呢”仿佛唯恐大一点的声音,就会吓到眼前这小小的人儿一般。“爹爹不舒服,娘亲在照顾他”小丫头答道。软软糯糯的嗓音虽仍带着小孩子的稚气,咬字却是极清晰。宇文熠城心中沉了沉。他知道,小女儿说的有关那祁清远所谓的“不舒服”,应该是指他体内的秋水之毒发作时的痛苦吧不知那祁清远现在如何了想到他身上的毒,宇文熠城心中越发的沉了沉。长乐却是定定的瞧着他,一双乌黑的眼睛,如黑葡萄似的,半是好奇,半是探究,又带着一丝防备,亮晶晶的打量着他,半响,似乎方才鼓足勇气,开口道,“爹爹说你才是我的亲生爹爹,是吗”小丫头清清亮亮的嗓音,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紧张,在周遭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有些虚幻。宇文熠城不意她竟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心头大震,旋即却是跳的飞快,也说不清是喜悦、激荡,还是紧张,一时竟完全有些不知所措虽说那日在墨柳山庄,白冉冉当着所有人的面,坦诚安儿与乐儿乃是他的骨肉,但因为一双儿女当时睡着,并不知晓这件事情,后来,祁清远为着救白冉冉,自己却身受重伤,引得体内毒发,命悬一线,自是也再顾不得这些事情他原本打算,能此间事了,在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将真相慢慢告诉安儿与乐儿因为顾忌他们年纪还小,怕他们一时接受不了,宇文熠城本打算徐徐图之,他甚至想过,若是两个孩子真的一时接受不了的话,他甚至可以暂时不告诉他们真相,等他们再长大些再说他不想两个孩子,因为这件事情,遭受一丁点的伤害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祁清远竟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一双儿女一瞬,宇文熠城顾不得揣测祁清远这样做的目的,此刻,他心心念念,脑海里唯一能够想到,唯一在乎的就是,知道真相的两个孩子,会有什么反应他们,可会认他这个阿爹“嗯”心头激荡难抑,宇文熠城嗓音沙哑,甚至带着微微的颤音,短短的一个字,便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与勇气。宇文熠城轻轻伸出手去,竭力隐忍着指尖的轻颤,似是想要抱一抱面前的小女儿,他想告诉她,是,你和安儿,都是我的孩儿,是我和你娘亲的好孩儿可是,他却什么都来不及说,便听面前的小女儿,脆生生的突然开口道,“我不想你当我和哥哥的爹爹爹爹才是我们的爹爹你不是”小丫头脆生生活泼泼的嗓音,如泠泠泉水一般叮咚响彻在空寂夜色里,一点一点的渗入宇文熠城心底,却如结了冰一样的苦寒。一瞬,宇文熠城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四肢百骸一点一点的褪去温度,一点一点的被寒冰覆盖的那种感觉,透彻心扉的凉意,一点一点的将他整个人都冻住,如寒天饮雪水,如坠冰窖,如刺骨锥心宇文熠城抬起想要抚向小女儿脸颊的手势,就那么僵硬的顿在半空中,在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房间里,划下一道苍凉的手势。长乐呆呆的望着面前的男人一瞬间苍白下来的面色,还有他脸上那种瞧起来似乎很伤心很伤心的模样,令她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可怜,有些不安是因为她说,她不想让他当她和哥哥的爹爹,他才这么难过吗以她的年纪,她还不明白,为什么爹爹突然就不是他们的爹爹,而换成了这个人哥哥说,那是因为,他们俩是这个男人跟娘亲生下的,所以,他才是他们的亲生阿爹可是,她还是不明白她只知道,当爹爹告诉他们,他不是他们的爹爹的时候,爹爹有多么的难过嗯,就跟眼前的这个人,差不多一样难过爹爹还问他们,是愿意他当他们的爹爹,还是愿意这个人当他们的爹爹哥哥说,他不喜欢这个人因为这个人,让娘亲曾经很伤心她虽然不记得,娘亲是不是曾经因为这个人不开心过,但哥哥说的,总没有错而且爹爹也说,这个人来,是要抢走娘亲的她不希望娘亲被这个人抢走她不想没有娘亲想到这些,小丫头对面前这个人的所有同情,一瞬便变作了防备与敌意,“你跟爹爹抢娘亲,你是坏人”气呼呼的丢下这么一句话,长乐突然有些害怕,有些不知所措,她甚至不想对着眼前这个人了,看也不顾得看他一眼,转身,急匆匆的就跑远了徒剩宇文熠城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儿,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也未动。小女儿方才的话,一字一句的萦绕在耳畔,如同针扎一般刺进心底,漫延开层层叠叠的锐痛。她说,她不想他做他们的爹爹祁清远才是他们的爹爹而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想要跟他们爹爹抢走他们娘亲的坏人而已心口骤然一痛,像是被人一瞬用力剜去了一角,宇文熠城下意识的怔怔望着小女儿跑远的方向,屋外一片浓重夜色,又哪里有那个小小的身影喉头一甜,宇文熠城蓦地呕出一口血来,强撑着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瘫倒在地。凄寒夜色透过轻薄衣衫,一点一点的渗进他的身体,很快,他的整个身子都被冻透了一般。疼痛渐渐麻木。身上一丝温度也无。宇文熠城微微抬手,费力的抚向心口处,冰冷僵硬的身子,仿佛惟有那一处,还是滚烫而跳动的,一下一下,徒劳的证明着,他还活着,还有感觉黑暗中,许久,宇文熠城轻轻笑了。本书来自 品&书#网 :bookht2929785i



第293章

白冉冉方推开门,一眼就看到等在屋外的那个男人月色下,男人身形单薄,一袭浅蓝衣衫,空荡荡的套在身上,衣袂被吹得猎猎作响,夜色里如要乘风而去一般白冉冉心头一炙,千言万语,最终都只化为轻轻的一句,“你醒了”就着月色看去,面前的男人虽仍是有些脸色苍白,却较之先前晕倒之时的惨白如纸,已经好了许多应是醒来之后,换过衣衫,洗去了一路的风尘想到她听到声音,推门,看到他昏倒在院前的那一幕,白冉冉仍不禁心有余悸所幸,大夫说,他只是一路奔波,过于劳累,这才体力不支晕倒的,休息会儿就会没事她原本打算祁清远睡着之后,便去看他的,却没想到,他先一步来找了她看到他安然无恙站在她的面前,这些日子,白冉冉一直揪紧的心,也终于在这一刻渐渐放松了些。 可是,他苍白的面色,他愈显清瘦的脸容,还有他眼中仿佛藏也藏不住的苦涩,却又让她随之心中一疼。她想走到他面前,紧紧抱住他,问他,这些日子,可安好可是,最终,她却只能站在原地,轻声问道,“这一路,可还顺利”她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情愫,落在宇文熠城耳中,却以为她关心的是他是否寻回解药的事情,心中顿时一伤,只觉像是在那因为一双儿女不肯认他而千疮百孔的一颗心上,又毫不留情的重重洒了盐一般,一瞬又涩又痛。“嗯”掩住心底苦痛,宇文熠城嗓音微微哑破,语声却是平静,“我已经将祁清遥交给司雪衣处置了,这一两天之内,他应该就会押解着他回到此地的”抓到那祁清遥的时候,司雪衣曾经飞鸽传书给他们,所以,这件事,白冉冉也是知道的,只是,那个时候他们尚没有从他口中问出解药的下落此刻,听到宇面前男人提及,白冉冉心中不由的一紧,下意识的问道,“那解药呢”她紧张的神情,落入宇文熠城眼中,心底又是一涩,哑声道,“他的手中的确有秋水的解药”顿了顿,涩然嗓音,似乎更见沙哑,“我已经拿到了”说话间,男人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想来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解药了。“太好了”白冉冉难掩的满脸欣喜,从他的手中接过解药,满心喜悦,“这下祁大哥有救了”宇文熠城望着她眼中藏也藏不住泄露而出的欢喜之情,只觉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像是被人用力按了一下般,又闷又疼。“夏以沫”男人突然开口唤她,濯黑的眼眸,如染了天边无尽的夜色一般,沉得没有一丝光亮,“若我和祁清远同时遭遇危险,最终只能够活一个的话你会选择救谁”白冉冉不意他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攥在手中的瓷瓶,不由一紧。抬眸,白冉冉下意识的望向面前的男人,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宇文熠城却没有看她,微微侧脸对着她,衬得那本就消瘦的下颌弧线越发的尖锐,瞧来竟有些萧索与冰冷。白冉冉眼中突然一酸,一瞬险些落下泪来,忙自垂了眼眸,低声道,“我会救祁大哥”是啊,她欠了他那么多,若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她希望能够活下来的人,是祁清远然后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没有来得及看清对面男人在她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的反应,紧阖的房门却突然被推了开来,“娘娘,不好了陛下他”还未等那吓坏了的婢女将话说完,白冉冉已是匆匆往屋里跑去,清丽脸容上那一瞬而起的焦切与担心,映着流霜般的月色,就那样清晰的照进宇文熠城的眼中直到她离开了许久,他的耳边,仿佛还依稀回荡着她方才的回答她说,若是在他与祁清远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的话,她选择的那个人,是祁清远碧落无声,月光洒在地堂,一片惨白。“乐儿”白冉冉焦切的将小女儿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确认她真的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但一颗心却仍是心有余悸,惊魂未定,砰砰直跳。先前,祁清远突然毒发,幸得及时服下宇文熠城带回的解药,也令他逃过一劫可是,还未等他们松一口气,却突然听闻长乐那边又出了事情事情出在那个被他们抓到的绿瞳少年祁非身上因为原本打算拿他向祁清遥换取解药,所以,这些日子,那半大少年一直被软禁在这栋别苑里的一个房间里,谁知道,长乐这个小丫头瞎转转的不知怎的就转到了关他的地方,还不怕死的跑了进去哪知正巧有人来救那绿瞳少年,自是顺手将长乐抓了作为人质,还好,在逃走的时候,恰被宇文熠城发现,这才将小丫头救了下其中惊险,自是不必多说。望着小女儿犹是懵懂的一副样子,不知是吓坏了,还是心大到连危险都没有感觉到,白冉冉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不由沉了面色,问起此事的前因后果来,“祁长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丫头一听娘亲连名带姓的唤她,就知道娘亲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自己不免也有些后怕起来,嗫喏道,“娘亲,你别生气我只是看那个人很可怜,他爹爹都不要他然后,我就给了他一颗松子糖再然后,就有人来救他了”眼瞧着娘亲听到她的解释之后,眼眉一挑,像是要发怒的前兆,小丫头赶忙讨好的搂住自家娘亲的脖子,反奶声奶气的安慰起自家娘亲来了,“娘亲,你别担心那个祁非,他不是坏人他还跟那个来救他的人,说不准伤害我呢”顿了顿,似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的可信性,小丫头眼珠乌溜溜的一转,瞄向了一旁的宇文熠城,眼中立时就是一亮,“那个时候,宇文”她习惯性的想称呼那个人为“宇文叔叔”,但是,她又想到,娘亲说他是她和哥哥的亲生爹爹况且,方才,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从祁非那个恶狠狠的手下,将她救了娘亲说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看他方才看到她被人抓走,那般焦急担心的模样他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一时,小丫头不由对该如何称呼他,犹豫起来可是,再望望另一旁含笑望着她的祁清远爹爹,小丫头瞬时便有些心虚起来她怎么能背叛祁清远爹爹呢所以,矛盾挣扎了一番之后,小丫头最终嗫喏了一句“叔叔”,将称呼的问题,含糊了过去,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宇文熠城似的,偷偷觑了他一眼,果然看到他眼中仿佛藏也藏不住的闪过的一丝失落,心中越发的不安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断断续续的道,“在跟那人打架的时候,也听到了祁非告诉那人,说不准伤害我是不是”说到最后,小丫头越发的没有底气起来,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一眼宇文熠城,只敢小心翼翼的逮着空偷偷瞧他一眼,生怕他会不愿意配合她一般宇文熠城心中绵软,忍不住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小女儿的头,温声道,“是这样的”长乐一听他竟顺着她的话说了,心中一喜,双眸瞬时亮如天上繁星一般的望向面前的男人。宇文熠城只觉一颗心似要化了一般,他多想能够像此刻一样,多亲近一下可爱的小女儿,可是,想到先前的心有余悸,却还是柔声道,“只是下次,你再想这样做的时候记得先问过娘亲要不然,娘亲会担心乐儿的,知道吗”小丫头听着他轻轻柔柔的跟她说话,突然发现,她以前都没有察觉,原来这个人的声音,这么好听嗯,虽然脸色苍白了些,但是长得也很好看长乐瞅了瞅一旁冷着一张脸的哥哥嗯,虽然她以前觉得他跟哥哥长得有点像,但是,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他比这副样子的哥哥好看多了所以,小丫头乖乖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会听话的瞧着小女儿竟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如此乖巧起来,白冉冉心中一时说不出来是怎样的滋味,只觉一时欢喜,一时又有些酸涩。想说些什么,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旁的祁清远却突然轻声咳嗽了起来他眼下虽解了身上的毒,但因为之前受伤,毒入肺腑,就算服了解药,没有性命之忧,但仍是余毒未清,大意不得果然,听得他的咳嗽,白冉冉心中不由紧张的望向他。像是察觉到她的关切,祁清远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温声道,“我没事”顿了顿,“乐儿方才应该受到了惊吓你在这里陪着她吧其他事情,我们明天再说”蹲下身子,男人宠溺的揉了揉长乐的头发,“乐儿乖,好好听娘亲的话等改天,爹爹带你和哥哥去集市上买你喜欢吃的糖葫芦,好吗”听到有自己喜欢吃的糖葫芦,小丫头十分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一双眼睛瞬时亮了,忙不迭的点头,“嗯爹爹,到时候,我要吃两串”祁清远宠溺一笑,“好”听着她那样亲亲热热的唤另一个男人为“爹爹”,而他自己却在她眼中,最终只不过算是一个外人,一个所谓的“叔叔”,明知道他不能强求,但这一瞬,宇文熠城心中还是感到无尽的荒凉。望着那凑在一起的四个人,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四口,那样亲昵和谐,而他,从始至终,也许都注定只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外人本书来自 品&书#网 :bookht2929785i



第294章

“宇文陛下是特意在此等我吗”看到站在门前的那道月白身影,祁清远似乎毫不意外,径直越过他,推开了门,进了房间,仿佛并不担心宇文熠城会否跟上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即便宇文陛下不来找我”坐定,祁清远抬手将两人面前的茶杯斟满,嗓音温和,一如闲话家常一般,“我也打算去见阁下的”宇文熠城没有搭话,清冷眉目如淬了浓墨一般,在昏黄的烛火下,有些晦暗难测。“多谢宇文陛下寻得解药,救了我的性命”祁清远却仿佛丝毫不以为仵,脸容如玉,唇畔浅笑,举杯,敬道,“祁清远在这里以茶代酒,敬宇文陛下”宇文熠城却没有动,只微微抬眼瞥了他一眼,“祁国主不必这么客气我并非想要救你,我做这些,只是为着夏以沫而已”他回的冷淡而直白,祁清远却仿佛不觉有什么,嘴角仍是挂着恰到好处的温润笑意,“我知道”语声一顿,“所以,我跟冉冉,都很承宇文陛下的这份情”他说“我跟冉冉”语声亲昵而自然,如淙淙流水一般流淌在如墨的夜色里。宇文熠城垂在衣袖里的双手,却是一紧,指尖几乎嵌进掌心。祁清远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他的神情,抬手,轻轻啜了一口杯中的清茶,然后方道,“我也希望,宇文陛下能够早日离开不要再打扰我与冉冉平静的生活”这番话,男人说的极之平淡,就仿佛此刻谈论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般。宇文熠城却显然没有料到他竟会如此直白的令他退出,闻言,冷冷一笑,“祁国主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我打发走是怕我再留下去,夏以沫最终会离开你,回到我身边吗”哪知,面对他这近乎挑衅的言语,祁清远却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似乎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道,“宇文陛下有这样的误会,也在所难免”男人斟茶的声音,在宁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亮,“诚然,自宇文陛下出现之后,为冉冉,为安儿和乐儿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令人十分的动容但宇文陛下别忘了,冉冉现在是我的妻我们在一起,已经六年”说到“冉冉现在是我的妻”一句的时候,祁清远不由放慢了嗓音,一字一句,咬的极为清晰,待看到对面的男人因为他指出的这个事实,眼中不受控制的划过一抹苦涩的时候,他揪紧的一颗心,方才缓缓松懈了下来。“相信宇文陛下应该也亲耳听到冉冉说,跟我在一起的这些年,是她最平静最舒心的一段日子”祁清远微微笑了笑,神情越发的从容,递到唇边的薄胎青瓷茶盏,遮去了微微垂低的眼眸中的大部分神色,在蒸腾起的袅袅茶香中,显得晦暗莫明。是,当先前他晕倒在他门前的时候,祁清远就已经知道,面前的男人一定是在屋外听到了他跟白冉冉的对话他不确定他听到了多少,但想来,只要有这一句,已经足够也诚如他所料,当时,宇文熠城为着早日赶回来,一路上马不停蹄,不眠不休,身体本就疲累到了极致,却强撑着想去见那个女子却没想到,方踏进院子里,便听到那个女子亲口说,跟祁清远在一起的这些年,是她过得最舒心最平静的一段日子其时,夜风凛冽,周遭却一片宁静,女子轻柔婉转的嗓音,就随着那渺渺夜风,吹入他的耳中,明明破碎而又模糊,他却听得异常清晰清晰到他甚至以为那是他的幻觉也就是在那一刻,一路奔波的辛劳与苦涩,仿佛随着她的一句话,一下子猛地扑向他的心口,沉重闷痛到令他再也支撑不住,栽倒在地,人事不省哪怕是此刻再一次从面前的祁清远口中听到那个女子其时的剖白,宇文熠城依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股猛扑向他心头的闷痛,垂在身侧的双手,被他紧握成拳,任由那平整的指甲,将冰冷汗湿的掌心掐出道道血痕,仿佛惟有这样,才能阻止心内那股说不出的荒凉悲哀,将他狠狠淹没。“那并不能代表什么”宇文熠城不舍就这样放弃,告诉面前的男人,亦是告诉自己,“这些年来,我不在夏以沫的身边”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一般,祁清远突然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是啊,这些年来,陪在冉冉身边的人,从来不是宇文陛下你我知道,宇文陛下想说,若是你的话,你或者会比我做的更好,对吗”男人轻淡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不以为然,“可是,宇文陛下你有什么资格来说这样的话呢别忘了,当初冉冉的坠崖,正是拜你所赐若非我从江中将她救起,她早已活不到如今了”抬手,祁清远将斟满的茶盏递到嘴边,却没有喝,只沾了沾唇,便放了下,微垂的眼眸深处,却是缓缓划过一抹藏的极深的锐利,“还有没错,安儿与乐儿,确实是宇文陛下你的亲生骨肉,但是,当初若非我拼尽全力保下他们,你认为结果又会如何呢”淡淡瞥过对面男子因为他的一番话,越发苍白的面容,祁清远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平静若水,温润嗓音,也依旧不见什么情绪起伏,就像是在说一件根本不容置喙的事实一般,“这些年来,你没有对安儿乐儿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长牙,开始学走路你不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又对什么东西过敏你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叫的第一声娘亲、爹爹”祁清远语声不停,续道,“在安儿和乐儿眼中,我才是他们的爹爹而你宇文熠城,不过是一个外人,是一个想要破坏他们平静幸福生活,是想要抢走他们娘亲的坏人罢了”一字一句,如淬了剧毒的利剑,直抵宇文熠城的心底。字字锥心、句句刺骨,一字一句,莫不戳中他心底最是伤痕累累、千疮百孔的那一处,见血封喉。他想说的一切,他以为他可以与面前的男人放手一搏的所有理由,都在祁清远的抢先一步之下,被击溃成灰。他甚至连一丁点儿反驳的资格都没有。是啊,若非面前的男人,也许夏以沫早已死在江中,他此生都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她一面;若非面前的男人,安儿和乐儿也许也根本没有机会降生在这个世上,更别说如今健健康康、快快活活的长大是啊,他的确没有资格认回一双儿女在面前男人毫不留情的指出这个事实之前,他已经听过小乐儿亲口跟他说过,说他是抢走他们娘亲的坏人说她和哥哥,不想他做他们的阿爹心似荒野,如同被人拿着钝刀子,一下一下残忍的剜着一般,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你说得对”攥在杯盏上的修长手指,用力到泛白,可是,捏的那样紧,却也阻止不了那股从心底漫延而出的颤动,宇文熠城眼淬浓墨,一瞬凄楚与苦涩,浓重的化也化不开,“无论是我,夏以沫,还是安儿和乐儿,都亏欠你太多太多”攥在茶盏上的手势,被宇文熠城忽而一松,一瞬,男人像是突然冷静了下来一般,又像是终于决定了某件事情的决绝,抬眸望向对面祁清远的一双眼睛中,已不见什么痛苦与挣扎,惟有一片平静,“所以,这一次去寻解药我原本就抱着哪怕是拼却我自己的性命,也要找到秋水的解药,解了祁国主你身上的毒,救得你的性命”男人说的如此平静,却又带着某种不可知的决绝,祁清远心中蓦然一紧,垂在身侧的双手,亦不由的狠狠攥紧。“皇天不负苦心人”宇文熠城却突然轻声一笑,只是,那笑意中,却仿佛带着无尽的苦涩与复杂,“终于让他拿到了解药祁国主身上的毒,现在也已经解了,再无性命之忧”语声一顿,宇文熠城缓缓望向对面的男人,“想来,如此一来,多多少少也可以偿还这些年来,夏以沫与安儿和乐儿,欠下祁国主你的情意了”蜷在掌心的指尖,一下子扣紧,将掌心掐的生疼,祁清远原本平静到甚至势在必得的神情,有丝丝的龟裂,旋即,却是突兀的一笑,“宇文陛下认为凭此,冉冉就会回到你的身边吗”男人唇畔漾着薄薄冷笑,仿佛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十分可笑一般,垂在衣袖里的一双手,却不禁死死紧握着,“就算冉冉知道了宇文陛下做的这些事情,又能怎样难道宇文陛下是想冉冉因为同情或者可怜你,回到你的身边吗”看到对面的男人因为他的话,目中一闪,祁清远揪紧的一颗心,不由稍稍放松了些,神情也越发的冷静,语声已不复先前的紧绷,甚至带了几分惯有的柔和,温声道,“喜欢一个人,乃是让她真正快活喜乐,才是真正对她好宇文陛下如果真的在意冉冉的话,就不应该让她为难,不应该让她再因为不必要的事情伤心落泪”语声一顿,“这些年来,没有宇文陛下你的打扰,我和冉冉,还有安儿乐儿我们一家人,过的很好若是宇文陛下真的爱冉冉的话,就请离开,不要再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一字一句,如张满弦的利箭,精准的射中宇文熠城的心房,将那些不顾一切想要与那个女子在一起的念头,一瞬变得破碎而冰冷是啊,若是叫她知道他现在的状况的话,她会有什么反应呢会诚如祁清远所说,因为同情或可怜他,回到他的身边吗那样的她,真的会快乐吗还有,如果有一天他她又是否会伤心难过呢喜欢一个人,乃是让她真正快活喜乐即便那个人,不是他,也没有关系吗只要她快活喜乐,一生无忧怔怔的立在那儿,宇文熠城心中一瞬掠过大片大片的茫然与苦涩,到最后,都化为悲凉。月色如霜,一地惨白。本书来自 品&书#网 :bookht2929785i



第295章 后会有期

“我听说你要回离国了”站在男人面前许久,白冉冉方才鼓足勇气,问出这句话。 :efefd饶是如此,垂在身侧的双手,仍是紧张的不由紧攥在一起,也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当从别人口中听到他就要回去离国的时候,她心中那一刻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甚至连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不知不觉的走到这儿来找他,以及找到他之后,她到底要做什么,都说不清“嗯”宇文熠城却只淡淡应了一句,顿了顿,方才解释一般道,“虽然七弟之前在留书中,说出了阮迎霜重伤身亡的真相,但于情于理,都应该由我亲自向阮将军交代这件事”男人语声平淡,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并没有落在对面女子的身上,淬了浓墨般的濯黑瞳仁,显得有些冷淡而疏离。白冉冉不知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与面前的男人之间突然划下了一道鸿沟般,而这鸿沟,还是面前的男人亲手划下的心里一时七上八下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希望阮大哥在知道真相之后,不会再追究”暂且放下心中莫名的空落感,白冉冉专注于此事上或者早在他们前去墨柳山庄的时候,宇文烨华便已预料到他可能再也无法活着回来,所以,提前留下了书信,信中说,当日阮迎霜之死,乃是上官翎雪买通了她身旁伺候的丫鬟,在阮迎霜每日服用的伤药中做了手脚,使得她被宇文熠城打伤的那一掌,一直伤势未愈,最终不治而亡上官翎雪这样做,也无非是由爱生恨,想要借着阮迎霜之手,挑起褚良国与离国的战争罢了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如今,上官翎雪已死,白冉冉不想再对此人做过多的论断但她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对她,对安儿乐儿,对宇文熠城,对褚良国和离国被无辜扯入战乱的千千万万的百姓,对所有被她谋害过的人来说,即便是死亡,也不能消减她曾经犯下的罪孽“只可惜,齐墨大哥已经不在了”大火加爆炸,等一切平息之后,被埋在坍塌废墟中的宇文烨华和上官翎雪,早已尸骨无存,只如烧的满目疮痍的山庄一样,化为了灰烬。宇文烨华原本是有机会逃出来的,但他没有白冉冉不知道他是否一心求死,每每念及,都不免有些唏嘘像是知晓她心中所想一般,宇文熠城淡声道,“求仁得仁这样的结果,对七弟来说,或许也是他最好的结局”他倾尽一生爱的那个女子,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他,从未对他有过一分一毫的真心;他唯一的孩儿,甚至来不及与他相认,唤他一声“爹爹”,就早早的夭折,五年来,他见过那小小孩童不下千次,却直到他死,他才知道,他竟错过了那许多与他相处的时光,相见不相识,徒留无尽的遗憾与痛楚;而为了他那所谓的爱情,为着上官翎雪,他更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了他的兄长与朋友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宇文烨华心灰意冷到极致,半生营营,到最后,却犹如一场笑话,到头来,除了欺骗与利用,什么都没有得到,原有的,也一一因为他的辜负而失去或许是因为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他可留恋的,或者是因为他再也无颜面对那些曾经真诚以待于他,却最终被他因为一个根本不值得他所爱的女子,而遭一一背叛的愧疚,令他觉得他没有资格再活在这个世上最终,他选择了与那个女子同归于尽求仁得仁,是为快乐。但选择葬身火海的那一刹那,宇文烨华他真的感到快乐了吗还是仅仅只是一种心灰意冷之下的解脱呢这一刻,宇文熠城忽而能够理解他当时的选择了是啊,若是面前的女子真的不再爱他,真的对他再无半点的情意,若是余生,再也不能与她共度,若是他注定不能够与她在一起,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终归不过是痛苦罢了。宇文熠城突然想,若是将自己眼下情况,告诉面前的女子的话,她会有什么反应呢哪怕是因为同情或者可怜他,回到他的身边只要她能够回到他的身边。这样的诱、惑,实在太大宇文熠城一颗心忽而跳的飞快,以致整个胸腔都用力疼了起来。白冉冉原本为着宇文烨华的死唏嘘不已,听到宇文熠城的那句“求仁得仁”之时,却不由的心中一动,下意识的抬眸望向他从她的角度,只能够看到他的侧脸,面容清俊,薄唇如削,瞧来情深而又冷漠白冉冉心中不知怎的,就是一酸,像是被人轻轻照着心脏的某处轻轻捶了一拳般,绵软酸痛。“你回离国之后”白冉冉掌心一片汗湿,几番挣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有什么打算”说这话的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对面男人一眼。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些什么,只是紧张的一颗心,都不由的砰砰剧烈跳着,像是随时都仿佛会从腔子里跳出来一般。宇文熠城却是笑了笑,“还能做什么朝中大抵现在已经被奏折淹没了,想来孤这个皇帝回去之后,少不了被言官们各种斥责与唠叨,大抵很长时间耳边都不得清净了”说这话的男人,语意慵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仿佛眼下对他来说,唯一在意的也只有这些朝政了一般。白冉冉蜷在掌心里的指尖,却一下子抠紧,不觉用力过猛,竟如针扎一般有些锐痛。抬眸,白冉冉定定的望向面前的男人,希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他却并没有看她,微微对住的她的半张侧脸,神情恹恹,就仿佛除了这些烦人的朝政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可叫他辗转或者放在心上的事情了白冉冉只觉心间一刺,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扎了一下般,不会致命,却叫人说不出来的苦涩疼痛。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究竟在失落些什么,就像她不知道听到他要回离国之后,她颠颠的就跑到了他面前,到底是想做什么一样白冉冉紧紧咬着牙,许久都没有说话。而对面的宇文熠城,亦是同样的一言不发,就像是与她再无话可说一般。诡异的沉默,在宁静的夜色里,如缓缓升腾的寒气一样,将人一点一点的包裹住,寂寥如同坟墓。白冉冉只觉汗湿的掌心,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冷,凉意沁骨,连带着一颗心,仿佛都在一点一点的冷下去。“这一次,多亏你找到了解药祁大哥才会没事”许久,白冉冉方才听到自己略略沙哑的嗓音,可是,出口的那一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起这件事宇文熠城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出一般,只顺着她的话头,甚至微微笑了笑,“只是恰好赶上了而已祁国主已经谢过我了,你不必再放在心上”白冉冉望着他清淡疏离的面容,有一瞬,突然想不顾一切的问他,这就是他想要对她说的话吗可是,咬了咬牙,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只道,“祁大哥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身上仍有余毒未清,还需要再休养一阵,才能完全痊愈”说到这儿,白冉冉语声一顿,似是在等对面男人的反应,又似不知道该如何再说下去她深深凝看着面前的宇文熠城,蜷在掌心的指尖,几乎嵌进肉里,尖锐的疼痛,由掌心一点一点的传进心底,仿佛惟有这样的疼痛,才能够阻止那一颗跳的飞快的心脏,再也抑压不住,从腔子里跳出来一般女子的欲言又止,令宇文熠城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乱了半拍。就像是一汪原本刻意被他敛的如死水一般的平静心湖,突然之间,被某种期待已久的可能性,轻轻撩拨了下,不受控制的荡起丝丝涟漪,甚至有翻天覆地、不顾一切的迹象但祁清远对他说的那些话,就在这一刻,忽而掠过脑海,将宇文熠城猝起的一线希冀,狠狠掐灭。是啊,他怎么能够忘了呢即便一切真的如他期待的那样,又能怎样呢如今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去奢望,再去希冀所以,宇文熠城只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道,“有你在身边照顾,想必祁国主一定会很快好起来”他说的那样轻描淡写,又那样的自然,就仿佛在说一件根本与自己无关的他人的是非一般。白冉冉一双眼睛死死顿在他身上,一瞬像是恨不能望进他的眼底去一般。她突然忍不住想要问他,他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他从前不是口口声声的想要与她重新开始,让她回到他身边的吗为什么到此刻,为什么他就要离开了,却又对此一言不发,绝口不提宇文熠城,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心底又气又恼,白冉冉几乎恨不能将一切问出口。可是,转眼冷静下来,她却生生的忍住了。“我也希望祁大哥能够赶快好起来”咬了咬牙,白冉冉落在对面男人身上的一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可是,被她狠狠瞪住的男人,却一动也不动,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惟有一张薄唇上,自始至终漾着一抹淡薄笑意,仿佛对一切都不怎么在意。一瞬,白冉冉心中只觉又气又恨,却又有一些说不出来的苦涩与心灰意冷。“既然你明天要赶路,我就不打扰宇文陛下休息了”白冉冉不知自己在赌气些什么,道,“对了,还有我与祁大哥也要收拾回宫了,所以,明天不能去送你了”白冉冉原本是打算丢下这句话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的,可是,当她真正说完之后,双腿却如灌了铅一般,钉在原地,挪动不了半分,心中只觉大片大片的悲哀,一瞬漫过心头。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期待些什么。可是,听到她这样说的男人,却只淡淡应了一句,“嗯。”顿了顿,也只有一句,“保重。”白冉冉听着从男人口中轻巧的吐出的“保重”两个字,一瞬只觉气结。忍了几忍,最终只道,“阁下也保重后会有期”丢下这样似乎别有意味的“后会有期”四个字,白冉冉瞪了对面的男人一眼,不再停留,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徒留宇文熠城一人站在黑暗里,呢喃着女子最后留下的“后会有期”四个字,轻轻笑了。本书来自 品&书#网 :bookht2929785i



第296章

转眼,回到祁国已月余。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虽然祁清远已服过解药,但因为之前中毒过深,身子仍很虚弱,就在前日,体内余毒尚且发作过一次,叫人至今仍心有余悸。白冉冉怔怔的坐在火炉前,微微的苦涩药香,弥漫在空气里,连带着她的思绪都不禁有些飘远。原本是为着祁清远的身体状况而担忧的一颗心,渐渐的,却不知不觉的想到了另一个人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到离国了吧应该正在忙着收拾之前与褚良国开战留下的一大堆乱摊子吧可有被那些耿直的言官,烦的不可开交甚至没有时间,传给她只言片语是啊,自从那日分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唯一从旁人耳中听到的,有关他的一件事,也仅仅是阮元风撤兵,解了两国的战乱之苦而已除此之外,再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白冉冉心中只觉空落落的。想到那日,她听说他要回离国之后,鼓足勇气去找他,结果最后却只换得他轻描淡写的“保重”二字,白冉冉只觉心中那股莫名的涩滞与不安,似乎更浓厚了些。直到偎在火上的汤药,因为满溢而发出阵阵低鸣声,方才打断了她的思绪。白冉冉望着面前不断往外冒着的滚烫药汁,赶忙定了定神,然后小心翼翼的隔着毛巾揭开了偎在火上的汤药罐子,浓郁的苦涩药香,瞬时弥散在整个房间,清冽而缠绵。白冉冉瞧了瞧快要熬好的汤药,正想将盖子盖回去,却听一声娇斥突然闯了进来,“白冉冉”白冉冉没防备,手上一颤,一时没有拿稳,手中的砂锅盖子瞬时一松,倾斜着落进了煮的沸腾的汤药中,溅出的滚烫药汁,有一两滴溅到了白冉冉的手背上,烫的她整个人都不由的瑟缩了一下。而就在这个当口,突然出声吓了她一大跳的那个女子,也已经踏进了厨房却不是楚心悠,又是谁看到她,白冉冉不由皱了皱眉,“不知皇后娘娘特意来此找我,有何贵干”也难怪她有此一问。因为自从她回到宫中之后,不知是否祁清远特意交代过,不允许面前的女子来找她的麻烦,是以,在宫中偶然遇到之后,楚心悠也大半只是恨恨的瞪她一眼,连话都不屑于跟她说似的而现在,她却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楚心悠却是冷冷盯着她,一双美眸里,毫不遮掩的敌意,“白冉冉,你现在高兴了吧”白冉冉不禁又轻轻皱了皱眉,实在不明白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指责,到底所为何事。楚心悠也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清远哥哥为着讨你的欢心,竟要将我这个明媒正娶的皇后娘娘休弃归家连我哥哥拿手中兵权来威胁他,他都还要一意孤行”面前女子一脸悲愤,几乎恨得咬牙切齿。白冉冉却更是心中震惊若非楚心悠来说,她竟不知道有这件事情祁大哥竟要因为她的缘故废后吗甚至不惜与手握重兵的楚家交恶一瞬,白冉冉心中突然说不出来是怎样的滋味。但更多的是震惊、茫然,以及渐渐凝聚成实质的沉重。楚心悠瞧着她脸上难以遮掩的惊疑不定,冷冷一笑,“白冉冉,你真的好本事那边,宇文熠城为着你连命都不要了,将唯一的解药给了清远哥哥不说这边,清远哥哥又”她的话未说完,便被白冉冉蓦地打了断,“你说什么”当从面前的女子口中说出那一句“将唯一的解药给了清远哥哥不说”的时候,白冉冉有一瞬反应不过来,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待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只觉心中猛然咯噔了一下,几乎连心跳都停了“什么连命都不要了”白冉冉嗓音发颤,一双眼睛死死盯在面前的楚心悠身上,“什么将唯一的解药给了祁清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瞧着她一瞬震惊而失魂落魄的模样,楚心悠眸中碾过细长的讽笑,道,“白冉冉,你难道不知道吗当时宇文熠城去寻解药的时候,他自己也中了毒但为着你,他却将唯一的解药,给了清远哥哥”白冉冉静静的听着从女子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一开始,她还能够听清她说些什么,后来,却仿佛只能看见她嫣红的唇瓣一开一合,说些什么,她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有听见,到最后,连眼前都只剩一片模糊。惟有耳畔,犹在绵绵不绝的回想着那个男人自己也中了毒他将唯一的解药,给了祁清远一瞬,有什么东西,猛地扑向白冉冉的心口,锐利的疼痛,后知后觉一般,陡的清晰起来,如同千刀万剐。楚心悠却唯恐她不信他的话一般,冷冷一笑,道,“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亲口问问宇文熠城身边的人”她话音落了不久,便见屋外大步迈进一人,正是之前的黑衣暗卫燕归高大男子见到白冉冉,一言不发,径直跪倒在了她的面前,“娘娘”白冉冉望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眸里的一片悲恸,半响,方才挤出一丝冷静来,开口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嗓音却是早已哑破的不成样子。燕归沉痛的点了点头,慢慢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那日,陛下为着拿到解药,与庐陵王交手的时候,不慎被他暗算,伤了手臂”说到这儿,男人语声一哽,“哪知那庐陵王的佩剑上,竟也淬了那秋水之毒后来,庐陵王说他可以将解药交给陛下,但解药只有一颗,只能够救一个人他以为陛下一定会将解药拿来自己用,这样的话,祁清远无药可救,自会毒发身亡,到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了”“但陛下拿到解药之后,却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并州然后,竟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将解药给了祁国主”白冉冉静静的听着这一段她不知道的事情真相,想到那个男人一路不眠不休的从青阳关赶回并州,结果一回来,却听到屋子里她对祁清远说,跟祁清远在一起的那些年,是自己过得最平静最舒心的一段日子当那个男人重重昏倒在地的那一刻,他的心中,一定难过的很吧然后呢醒来之后的他,来找她她还记得,他问过她,若是他与祁清远同时遭遇危险,两人之中只能活一个的话,她会选择谁她还记得,当她回答她会选择祁清远的时候,那个男人眼中一瞬的绝望与痛楚就是因为她的那一句话,所以,才让他最终下定决心,将解药给了祁清远吧他交出解药的同时,更是将自己生的机会,给了祁清远,如同自己将自己亲手推向了死地宇文熠城,当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呢而当时的她,又在做什么呢那个时候,她一心为毒发的祁清远担忧,从他手中拿过解药之后,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多看他一眼,便拿着解药,去救另一个男人了心如刀绞,一瞬像是被人用力剜去了一角般,生生的疼。“陛下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决定离开”燕归孩子继续说着,“祁国主说,不希望陛下再打扰他与娘娘平静的生活陛下更不想娘娘您为难和担心,所以,宁肯让所有人都瞒着他中毒的消息如今,祁国主身上的毒解了而陛下,却一个人回到离国等死”说到这儿,燕归眼眶更红,声音一哽,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白冉冉想到那个男人离开前夜,她去找他,他的反应是因为知道他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对她那般的冷淡与疏离吧所以才再也绝口不提与她重新开始,让她回到他身边之类的话他对她说“保重”,其实是存了诀别的心意的吧她当时一心以为的“后会有期”,于他,却是永诀吧宇文熠城,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他现在怎么样了”心似荒野,钝痛到极致,白冉冉反而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在听到所有真相的那一刻,她便有了决定。或者,早在这之前,她便已经有了决定。只是现在更加坚定而已。“陛下现在很不好”燕归眼中悲恸深切,道,“回到离国后不久,陛下身上的毒就发作了一次,虽无性命之忧,但陛下自己却仿佛丝毫无求生的意愿,只每日里仍常常去当初与娘娘生活过的别苑里,一坐就是许久陛下很想念娘娘”语声一顿,“可是,陛下因为害怕再打扰娘娘与祁国主,却命所有人都不得向娘娘透露陛下中毒的事情这一次,是属下自己偷偷跑出来的祁国主因为害怕属下将这些事情,告诉娘娘,便将属下关了起来,若非有楚皇后的帮忙,属下现在大抵”说到这儿,男人俯首,在地上重重一叩头,“求娘娘回去,见陛下一面吧”声音闷响,直刺白冉冉的心头。“我知道了”将跪在地上的暗卫扶起,褪去眼底的一切涩痛,白冉冉心中从未像此刻一般的清明。本书来自 品&书#网 :bookht2929785i



第297章

早春二月,一冬的积雪渐渐化去,地上一个硕大的银鎏金字双寿双耳鼎炉却还燃着银丝细炭,烘的屋里暖洋洋的。 祁清远抱着长乐坐在床边,也不知说了什么,逗得怀中的小女儿咯咯直笑,一旁的长安,白嫩的小脸上,却始终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沉稳模样,显然对自家妹子的幼稚行径十分的看不上推开房门,白冉冉看到的就是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幅美好画面。看到她,祁清远却是神情一顿,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未明的情绪。“娘亲”抱了抱扑入自己怀中的小女儿,白冉冉柔声道,“爹爹累了,要休息了,乖,乐儿跟哥哥出去玩儿去”长乐还想再争取多留一会儿,却被一旁的哥哥冷着一张脸,硬生生的拖了出去。偌大的房间,没了一双儿女的吵闹,便只剩下白冉冉与祁清远两个人。一时静的有些诡异。“冉冉”祁清远唤道,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如水,只是方开口,便带出几声不可抑制的咳嗽,呛得苍白脸颊,都渐渐浮出一层病容的红晕。白冉冉咽下想要开口的话语,走到桌旁,帮他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祁清远就着她的手,缓缓将一杯茶喝了大半,脸色看起来似乎好了些,“谢谢”顿了顿,男人薄削的唇瓣,微微扯开一抹近乎自嘲的弧度,“我真是太不中用了,这风寒都好几天了,还是不见好冉冉”祁清远柔声唤她,似乎想说什么,白冉冉却没有任他说下去,打断了他的话,“我刚刚见到了燕归”从她口中蓦然听到宇文熠城身边侍卫的名字,祁清远眼中似难以遮掩的抹过一缕震惊,脸色变幻了数次,最终道,“是宇文陛下出什么事情了吗”白冉冉定定的望着问出这句话的男人,“宇文熠城他中毒了”语声一顿,“秋水之毒他将唯一的解药,给了你”转眸,白冉冉将顿在面前男人眼睛上的目光移了开来,嗓音平淡,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她问他,“祁大哥,你知道,这件事吗”扣在掌心的指甲一紧,用力到泛白,祁清远强抑着眼角的跳动,语声竭力保持平稳,“雪衣回来之后,将整件事告诉了我”语声一顿,男人似苦涩一笑,“若是我早知道,当初宇文陛下也中了毒,还把唯一的解药让给了我的话,我绝不会服那颗解药的”抬眸,祁清远深深凝看着面前的女子,柔声道,“冉冉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看过,宇文陛下中毒并不深秋水之毒,源于西域,我也已经派人去打探了,一定会找到解药的”说话间,祁清远轻轻覆上握住女子冰凉的指尖,温柔细致的动作,一如从前,他无数次给她安慰时一般的轻柔,只是,不知是否屋里太冷的缘故,两人的手,这一刻,竟是一样的冰凉。白冉冉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嗓音却是一片平静,“祁大哥,我明天会带着安儿和乐儿回离国”一个“回”字,叫祁清远握在她指尖的修长手指,瞬时一僵,旋即,唇畔却是抿出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道,“也好宇文陛下毕竟是为着救我,才中毒的,你不放心,想去看望他,也是理所应当的”顿了顿,“我虽然暂且无法帮他解毒,但好歹是大夫,此去”话音未落,却被白冉冉打了断,“祁大哥,我这一走,便不会再回来”这一句话,女子说的简单而直接,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她落在对面男人身上的一双眼眸,如水清亮,也如水一般平静。就像是她在说的是一件勿用置喙的事情一般,毫无转圜的余地。祁清远润泽如玉的面容,竭力维持的冷静,终于在这一刻,一点一点的龟裂,分崩离析,他听见自己哑声问她,“冉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离开我,回到宇文熠城的身边吗”问出这句话,连祁清远自己指尖都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苍白温润的脸容,因为紧咬的牙关,一瞬变得紧绷,如同隐隐出鞘的利剑,薄削而尖锐。“是。”白冉冉缓缓道。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清丽脸容上,甚至不见什么情绪波动。越是平静,越是坚定。祁清远只觉心底竭力压抑的激荡,正在一点一点的撕去冷静,指甲嵌进掌心,手握的用力,话却说的轻,“冉冉,我能够理解,你为宇文熠城中毒一事很担心你觉得他将唯一的解药,让给了我,所以觉得对不起他,想要弥补可是,这样的同情或者可怜,难道就是宇文陛下真正想要的吗你”男人嗓音柔润,带着他惯有的理解与包容,像是试图劝说面前的女子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做出错误的选择这样的温柔善解,这样的包容宠溺,如今,落在白冉冉耳中,却再也激不起半点的涟漪“祁大哥,我不是可怜他或者同情他,更不是一时的冲动”白冉冉平静的打断他的话头,顿在他眼睛上的一双明眸,如天上的星一般澄澈清透,“其实,早在宇文熠城拿回解药,解了你身上之毒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顿了顿,“只是那个时候,我想着,等你身上的余毒清了,再无性命之忧的时候,才跟你说的”说到这儿,女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原来宇文熠城已经中毒了我还以为,我和他,以后还有大把大把共度的时间,不差在这一时上”女子眼中一瞬盛满了满满的希冀与怀念,那样流光溢彩的瞳色,是祁清远从来没有在她对着他之时,从她的脸上看到的有什么东西猛地扑向心口,重重将他击中,祁清远尝到嘴里淡淡的血腥味道,“那我呢冉冉,你打算回到宇文熠城的身边之时,可有想过我的感受”他问她。一双杏色眸子,褪去了一切的温润,如今只剩浓浓的苦涩与隐忍压抑的疯狂。“我为你,为安儿和乐儿付出了那么多”男人一双眼睛定定的凝住她,瞳底痛楚深邃,像是恨不能将她揉进他的眼中,再也休想逃离一般,“那个男人伤你至深的时候,是我救了我这些年来,在你最孤独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我陪在你的身边我们一起游山玩水、行医施药,你自己也说,这些年来,我们一直过的很平静也很舒心”“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宇文熠城为什么这些年来,你始终不肯接受我”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指,紧紧扣在白冉冉的手背之上,那样用力,像是要将她融进他的掌心里一样,只是,他握的那样紧,指尖却仍是冰冷一片,如同淬了寒冰的铁钳一般,再也不复昔日的温暖。“对不起,祁大哥”白冉冉轻轻将覆在他掌心的指尖抽出,嗓音柔软,一字一句,却又是那样的坚韧,“这些年来,你为我做的一切,每一件事,我都铭记于心我也努力的试图想要爱上你,跟你真正在一起可是,我做不到”女子一字一句,嗓音极轻,咬字却又是极为的清晰,“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宇文熠城无论是恨他,还是爱他,从始至终,我都从来没有一日真正的放下过他”是啊,无论是恨还是爱,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若非执着于爱,又怎么会有那些刻骨铭心的恨意无论怎样挣扎,怎样反抗,人最终还是要遵循自己内心最真实的选择。放不下也忘不掉。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诉说着她对那个男人的一片深情,念念不忘,他那样期盼过的她的爱情,她却那样轻而易举的尽数给了另一个男人而他从始至终,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枉做小人罢了“那我对你来说,又算什么呢”祁清远惨然一笑,顿在面前女子眼睛上的一双眸子,像是要望进她的眼底,“这些年来,冉冉,你对我的付出,对我为你做的这一切,真的无动于衷,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吗”白冉冉迎向他灼热而苦涩的眸光,澄澈瞳仁里,映出他的身影,却没有一分一毫祁清远期待的爱情,“祁大哥,我很感激你一直以来为我做的所有事情但是,对不起”一句感激,一句对不起,便是对他这些年来所有的痴心付出的回答了。祁清远一字一句的听着,他深深爱慕了六年的女子,她就在他的面前,近在咫尺的地方,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拥有,可是,她离得他又是那样的遥不可及,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就将他这么多年的所有渴求与期待,尽数焚毁殆尽,让他这么久以来的付出,付诸东流这一刻,祁清远突然是如此的不甘心。“冉冉”男人突然唤她,昔日温润如玉的眼眸深处,此刻却攥出一丝狠绝,“若是我执意要你留下你以为你还可以回到他的身边吗”面对他的威胁与占有,白冉冉眼中却是一片澄澈平静,她静静的迎住他的目光,轻声道,“祁大哥,我一直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所以,不要让我怨你”没有愤怒,没有声嘶力竭,亦没有对他的失望或者其他激烈情绪,她只是那么平静的请求他,不要让她怨他祁清远眸中血丝深纵,凝满悲恸,死死的望住她,像是要将她印进他的眼底一般。不要让她怨他默声重复着这句话,祁清远突然笑了,笑意苦涩疼痛,如同死灰余烬,像是余生都不会再快乐。本书来自 品&书#网 :bookht2929785i



第298章 尾声

第二日是个阴天。 淡薄日光透过厚厚乌云折射下来,瞧来阴暗而压抑。不远处就是城门。“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眸,白冉冉向着身畔的男子微微一笑,“雪衣大哥,你回去吧”司雪衣定定的望住她,深灰眸色中,有着难言的不舍与复杂,半响,方才轻声问,“沫儿,你真的决定了吗”白冉冉明白他想问什么,笑了笑,点了点头,“嗯。”虽只是云淡风轻、短短的一个字,漾在唇畔的柔丽笑容,却是那样的百转千回,如过尽千帆,终发现,此心不变。“他值得吗”望着她,这个他深埋心底、无日或忘的女子,即便明知自己早已没有那个资格,即便明知无论是谁,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也终究再也不是他,可是,这一刻,司雪衣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想要知道,那个男人,究竟哪里好,哪怕是他曾经那样的伤她至深,到最后,她还是要回到他的身边“喜欢一个人到极点,又怎么会去想值不值得呢”白冉冉轻浅一笑,澄澈眼眸,目光一刹柔软而遥远,“他爱我,我也爱他一切便是值得”一字一句,如挂在檐下的风铃,被风轻轻一吹,泠泠响彻在司雪衣的耳畔。他啊哦我,我也爱他,一切便是值得他默声重复着她的话,他一直都知道,她是爱着那个男人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这一刻,当亲耳听到她这样毫无负担的说出口,司雪衣还是不可抑制的感到心中微微一痛。他突然记起,在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说过,她爱他他知道,她是喜欢他的,但,也仅仅只是喜欢吧还未及爱曾几何时,司雪衣常常在想,若是当初,若非宇文熠城的闯入,一切的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他是不是就可以与那个女子平淡幸福的过尽一生呢可是,这个世上根本没有如果。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当那个女子在面对宇文熠城之时那种那样浓烈的爱与恨,快乐与痛楚,喜悦与悲伤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司雪衣清楚的意识到,原来,她真正爱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是那个宇文熠城不是他,也不是旁人。只是宇文熠城。心似针刺,不会致命,却也叫人疼的清晰。司雪衣阖了阖眸,静静的任由那股漫延在心底的悲凉,将他一点一点的淹没。白冉冉一双乌黑眸子,在他身上轻轻掠过,触到他脸容上轻浅破碎的悲伤,心中便是随之微微一涩。“雪衣大哥”她轻声唤他,“过去的事情,都早已过去如今,在你身边,端阳长公主和惗儿,才是你最亲近最重要的人”语声一顿,女子深深望住面前的男人,“如论如何阿轩,我都希望你能够幸福”她唤的是他昔年的名讳,一如从前,他们还在朔安国之时,她是他的沫儿,而他还是她的阿轩一般。只是,这一刻,司雪衣却如此清楚的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就像她说的,他身边早已有了妻子与儿女,而她,也早已有了真正倾心所爱的那个人世事无常,又或者一切都是注定的。谁爱谁,谁又与谁在一起,从一开始,就已注定。强求不得。心,微微一绞,如涩如痛。白冉冉却是微微一笑,“雪衣大哥,我要走了珍重”“你也是”司雪衣轻轻点了点头,嗓音沙哑。千言万语,最终,如今能够说出口的,也惟有这一句“珍重”了。白冉冉笑意轻浅,明亮如融融春光。转身,眼眸一触,脚步却是生生顿住城门处,祁清远一身青灰衣衫,孤立于苍古石墙下,忻长挺拔的身影,在暗淡阴翳的天光中,落寞而萧索惟有一双定定凝在她身上的琥珀瞳仁,无限依恋,辗转情深,如晦如涩白冉冉心中一紧,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前走去。“冉冉”看到她走到他的面前,祁清远开口唤她,嗓音却是从未有过的沙哑破败,如同被钝铁磨着喉咙一般,又像是除了她的名字之外,已经许久不曾开口说过话了一般。“祁大哥,谢谢你来送我”白冉冉道。一句话,让祁清远所有未得及出口的期盼与希冀,尽数化为乌有,破碎成殇。“冉冉”男人哑声唤他,带着最后的一丝乞求与期盼,“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吗”白冉冉迎向他灼人的视线,映着他身影的一双澄澈眼眸,有苦涩有不忍,却又是那样的坚定如一,“祁大哥,我已经亏欠了你太多太多,多到也许这一辈子都再也还不清所以,我才更加不能给你任何虚假的希望,那样的话,只会让我更加的对不起你”语声一顿,一字一句,“祁大哥,你值得更好的女子”是啊,比起她,面前的男人,值得更好的女子来相待一个一心一意爱他敬他的好女子祁清远定定的望住她,眼中眷恋,像是要将她就此烙进他的眼底去一般,仿佛惟有这样,才能让他永远的留住她他就那样深深的凝看着她,任时光在他与她之间,缓慢而迅速的流过。许久,男人突然轻声一笑,道,“对我来说,没有人比你更好”语声一顿,男人望住她,苍白唇色,一字一句,轻声开口,“所以冉冉,我愿意成全你”一句“成全”,是他能够给她的全部情意。白冉冉蓦然抬眸,望向面前的男人。祁清远却缓缓走至她的面前,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温如春风的嗓音,轻轻散落在她的耳畔,携带着的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清逸气息,“冉冉,你只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想回来,我总在这里等你的”说到最后,已是轻不可闻。白冉冉听着从男人口中轻轻吐出的那一句“我总在这里等你的”,一瞬只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头激烈翻滚,似苦似甜,若悲若喜,万般滋味,汹涌而出,将她紧紧淹没。她想跟他说,别这样,祁大哥,不值得的,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可是,张了张嘴,能够说口的,也不过惟有一句,“谢谢你,祁大哥”谢谢你,这些年来的陪伴,谢谢你这些年来的情意,谢谢你这些年来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的成全亏欠你的,也许此生都永远也还不清若有来生,愿我对他人白首如新,对你倾盖如故抹去眼角泪意,白冉冉轻声道,“祁大哥,珍重”从男人温暖的怀抱中挣开,不再留恋,不再停顿,白冉冉一左一右,牵着一双儿女的手,一步一步往城门走去,纵再不忍,有再多的亏欠与感激,步伐却始终坚定如一祁清远在她身后,怔怔的望着她一步一步远去的背影,始终没有等到她的回头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回头她所有的心心念念,所有的期盼与渴求,所有的深情眷恋,都只在她正要走向的那个男人身上从始至终,她爱的,只有那一个人而他,只不过是她短暂停留的一段温暖时光。与他,却是穷尽此生,都再也难以割舍的爱恋。情之所钟,无怨无悔。阳春三月,落樱如雪。庭院深处,男人微微垂首,青丝如墨,粉白樱花落满衣衫,漫天雪色中,如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入了心,淬了骨,便再也割舍不得。“宇文熠城”怔立许久,在他身后,白冉冉轻声唤道。宇文熠城手中的刻刀,微微一顿,像半睡半醒的一场美梦,如真如幻。轻微的咯噔一下,是男人手中的刻刀跌落在地的声响,宇文熠城缓缓的回转身子,动作僵硬而又那般的小心翼翼,像是唯恐惊醒了一场魂牵梦萦的美梦一般。四目相对,彼此眸光交缠,漫天落樱如雪,琼楼玉宇,他的眼中却只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清晰如同镌刻。一如她的眼中,只有他一般。拥抱缠绵。那样的紧,又是那样的用力,像是长在一起的合欢树,那样拼命的想要融入彼此的体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缱绻纠缠,生为同衾,死同穴。同生共死,永不分离。“夏以沫,你回来了”耳畔嗓音,清冽温热,如碎雪初融,暖意一点一点的渗进肌肤纹理,漫延进五脏六腑,将全身的血液都温烫,如种子破土,长出嫩芽,在心内开出一朵花。“嗯”白冉冉轻轻回抱住他,将整个身体,都偎进他的怀中,属于男人特有的清冽而温暖的气息,将她一点一点的包围住,将一路行来的所有凉意与苦楚,尽数融化,那样的熟悉,那样的叫人安心。她说,“我回来了”那样简单的四个字,却像是辗转千年,跨越千山万水,无数的悲喜,终于在这一刻,圆满。落樱如雪,染了青丝,如一夕白首。此生,惟有死别,再无生离。本书来自 品&书#网 :bookht2929785i



第299章 番外1

烟花三月,绿柳两岸,十里秦淮。 夜风清凉,灯影璀璨。远处花船上歌女缠绵吟唱,随风断断续续入耳,一河的风骨艳绝,仿佛连夜色都染了旖旎。船行极缓。白冉冉轻轻啜了一口杯中的酒液,桂花酿清甜的味道瞬时滑入喉中,酒意微醺,叫人甚至不禁油然生了一种幸福之感。白冉冉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杯中酒液刹时空了大半,白冉冉满足的叹了口气。宇文熠城定定的望着她,摇曳烛火映出她清丽脸容,似雪白的底子上勾了胭脂,叫人忍不住伸手想要去碰一碰;浮了一层水汽般的眼中染了酒意,越发衬得那一双澄澈乌黑的眸子如天边繁星一般流光溢彩,亮晶晶的落在她手中的杯盏上,脸上神情尽是小孩子见到心爱的糖果一般的欣喜与满足;嫣红饱满的唇,被清冽酒液浸的湿润,似天边一抹弯月落在染满桃花的溪水里宇文熠城眸光深凝,眼中极快的划过一线暗芒,突然开口,嗓音沉沉,像攥着丝一触即发的危险一般,“好喝吗”白冉冉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他,耳畔迷迷糊糊的似听到男人哑声说了一句“我尝尝”,还来不及反应,眼底已蓦地罩进大片的阴影,白冉冉怔怔的望着倒映进瞳底的放大俊颜,心跳仿似陡然顿了住,微微张开的唇瓣,却在这个时候,蓦地一凉,属于男人特有的清冽气息,瞬时侵入她的口腔,将她紧紧包裹住白冉冉呆愣中听到脑子里的一根弦,啪地一声,断了。近在咫尺的墨眸,定定的望进她的眼底,细致的观察着她的反应,不紧不慢的引导着她的回应。也不知过了多久,宇文熠城方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船内还弥散着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息,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喘息未定。额头相抵,宇文熠城缠着她又厮磨了一会儿,方才抱着她,满足的低笑了一声。听着他这别有意味般的笑意,白冉冉却只觉方方才平复了些的心跳,一瞬又跳的飞快起来不过,这次却是气的想到先前,这个男人种种恶劣的行径,想到自己竟然会十分没出息的被他引、诱,还做出这样那样种种不知羞耻的白冉冉一时只觉又羞又恼宇文熠城瞧着她红的似要滴血的一张俏容,却只觉方方压下的一腔欲、念,复又被挑起,只将她搂的更紧了些,滚烫呼吸,轻轻喷洒在她的耳畔,暧昧而蛊惑,“沫儿刚才,好吗”低醇如美酒的清冽嗓音,缭绕在白冉冉的耳畔,如她先前喝的桂花酿一般,白冉冉只觉心头一片火烧,想到方才的一切,更是手足发软,只觉整个人都像是要被男人这无耻而暧昧的一句话,羞化了一般“宇文熠城,你是故意的是不是”白冉冉狠狠瞪着他,咬牙道。宇文熠城故意装糊涂,“什么故意的娘子说什么,为夫不明白”眼前的男人,秋水桃花般的脸容上一脸无辜的模样,一双灼热的大掌,却是毫无顾忌的在白冉冉的细腰上,轻轻摩挲着,白冉冉只觉被他微带薄茧的粗粝掌心抚过的地方,如同火烧一般,炙的她整颗心,都仿佛一并烫了起来白冉冉狠狠咬了咬唇,勉强压下几乎冲到嘴边的呻、吟,一把拍开男人不安分的大掌,咬牙道,“宇文熠城,你明知我酒量浅,方才还一直灌我酒喝”顿了顿,想到了什么,脸上嫣色更浓,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白冉冉不敢再回想下去,一瞬只恨不能将面前的男人丢下船去要不是他故意一杯接一杯的倒酒给她,她又怎么会酒后乱那什么什么宇文熠城瞧着她咬牙切齿的恼恨模样,一瞬只觉心中柔软的厉害,不由轻轻将面前的女子拉进了怀中,任由她徒劳的挣扎了两下,却仍旧是紧紧的抱着不放,清冽嗓音,在她耳畔,轻声道,“这样不好吗这些天,有宇文长安和宇文长乐两个小鬼在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亲近过了”尽管在提到“宇文长安和宇文长乐”两个名字的时候,宇文熠城心中小小的满足了一下呃,话说自从白冉冉带着一双儿女回到他身边之后,他对两个小小孩童的称呼就变了从前,他都是“小安儿”、“小乐儿”这样的叫他们,呃,现在,他比较喜欢连名带姓的唤他们“宇文长安”、“宇文长乐”是啊,宇文长安,宇文长乐宇文,他们姓“宇文”,是他宇文熠城的骨肉,是他和面前女子的亲生孩儿没有比这更美好的名字了,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当然,偶尔也有不好的地方在他以二十根糖葫芦,哄得吃货小女儿认了他这个阿爹之后,在吃方面,他这个做爹爹的,便开始对小女儿几乎有求必应起来,就拿这一次他们出来来说,他因为一时心软,磨不过长乐那小丫头的撒娇,便偷偷允她多吃了好几块梅花糕,大抵凉着了,结果当夜小丫头就闹起了肚子看到小女儿受罪,他心疼不已不说,更叫他苦不堪言的是,因为这件事,面前的女子怪起他太过骄纵女儿来,一连好几天都不准他碰她今夜好不容易待一双儿女睡下,又正是这秦淮河最热闹的时候,他自是处心积虑的将怀中的女子拉上了船然后想到方才的一切宇文熠城暗自满足的慨叹了一声,也不枉他费尽心机的谋划了这许久嗯,下一次,再想个什么法子呢白冉冉不知他眼下心中所想,只听他提起一双儿女,想到之前的事情,简直又羞又恼,道,“你还好意思怪安儿和乐儿若不是你”话未说完,却被宇文熠城轻声接过了话头,“我知道,是我不好这些年来,我都没有机会陪在你和安儿乐儿的身边,从来没有尽到过一个夫君,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说到这儿,男人眼中适时的流露出浓浓的苦涩与黯然,白冉冉心中一时不由的浑忘其他,只觉说不出来的心疼。宇文熠城便在这个时候,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嗓音缠绵而温柔,“现在,你们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了我总想着,要对你们好一点,再好一点,忍不住想要满足你和安儿乐儿的一切要求”男人薄唇漾着一抹浅笑,淬了浓墨般的漆黑眼眸,映着面前女子的身影,眼中满满的尽是宠溺与柔情,如一汪春水般,将白冉冉牢牢的包裹在里面。宇文熠城却仿佛没有察觉身畔女子的动容一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笑,继续道,“所以,当乐儿那一次在集市上救下那个被贩卖为奴的小丫鬟,却发现她竟是来自西域,而且她的祖上原是制出秋水之毒的人,手中还有解毒的方子,从而解了我身上之毒的时候,我真的很庆幸”宇文熠城又是轻轻一笑,“我不是怕死若非没有你,没有安儿和乐儿,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死不足惜可是,因为有你们,我想好好活着想陪伴着安儿和乐儿一天一天的长大,想看到他们娶亲嫁人,成亲生子,儿女满堂想与你长长的在一起,想每一天每一刻都能看到你,陪着你,照顾你,爱护你想跟你白头到老想百年之后,与你埋骨在一处,生同衾死同穴”一字一句,轻柔语声,从宇文熠城口中缓缓吐出,那般俗世的幸福,于他,于白冉冉来说,却又是那样的来之不易,一度几成奢求情深若海,沁心入骨,早已难以割舍“宇文熠城”白冉冉只觉一颗心柔软的一塌糊涂,眼中酸涩,模糊了视线。宇文熠城轻轻拥她入怀,温如春风的声音,轻柔散落在她的耳畔,“夏以沫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等安儿再长大一些,可以**处理政事的时候,我就将皇位传给他到时候,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你想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就像现在这样,四处游山玩水,逍遥自在我们就这样一直这样下去,好不好”尽管听到面前的男人说到那一句“等安儿在长大一些”的时候,白冉冉真的很想提醒他,安儿如今还不到六岁,等他能够担起一国的重担的时候,至少也得十年可是,面对近在咫尺的男人,面对他的一切美好憧憬,面对他的一片情深,所有的话,白冉冉都说不出来,这一刻,能够出口的,也不过惟有轻轻的一句,“好”罢了一个字,却足以叫宇文熠城满足。男人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子,尽管知道从今往后,这样美好的日子,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但却还是不由的希望时间能够停在这一刻,让这样的幸福,延长一点,再延长一点,直到时间的尽头,宇宙的洪荒慢行的舟船,却在这个时候,突然颤动了一下,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本书来自 品&书#网 :bookht2929785i



第300章 番外2

慢行的舟船,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剧烈的颤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宇文熠城反应极快,倒下的一瞬,本能的将白冉冉紧紧护了住“夏以沫,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顾不得后背上的疼痛,宇文熠城慌忙坐起,只一心紧张的查看着怀中女子的状况。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白冉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仍有些惊魂未定,下意识的道,“我没事”宇文熠城却还有些放心不下,追问道,“真的没事”说话间,将她浑身上下,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她真的安然无恙之后,方才稍稍松了口气。“主子你们还好吗”外面传来燕归焦切而恭谨的嗓音。“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儿”瞧着身畔女子仍有些发白的面色,宇文熠城眸中一厉,冷声问道。“是另一艘船不小心撞上了咱们的船”燕归恭声报告着眼下的情况,“主子请放心,并无什么大碍”话音方落,却听得一道细柔语声,毫无征兆的突兀响起,“船中可是越公子”这娇俏婉转的嗓音,听来似乎略微有些熟悉,白冉冉还在想着到底在哪里听过,却见对面的男人本能般的皱了皱清俊的眉眼,冷声问燕归,“外面是什么人”“启禀主子,是撞到咱们船尾的那人”燕归平板的嗓音,在先前说话的女子再次开口之前抢先一步答道,语气之中,似乎对这“撞到了他们船尾”之人,含着毫不掩饰的不屑与敌意。“越公子”船外的女子似乎对他将自己只介绍成“撞了他们船尾”的人,十分不满,略带急切的唤着船舱内迟迟不肯露面的宇文熠城,宛如莺啭的妩媚嗓音中,却又恰到好处的带着丝丝惹人怜爱的委屈与欲言又止般的娇羞和矜持白冉冉听得越发好奇。他们此次出游,刻意隐瞒了身份,宇文熠城用的是两人初遇之时的名字“越书白”而此刻,船外的那个女子,既然知道他是“越公子”,那么自然是之前见过他们的白冉冉努力回想着这些日子他们遇到过的人年轻貌美,言谈间又似乎对宇文熠城有些那样的意思的女子电光火石之间,白冉冉突然想了起来,前几天,他们貌似确实遇到过这样一个女子不会吧那姑娘竟然锲而不舍的追到这儿来了还上演了一出“碰瓷儿”的好戏白冉冉一脸不能置信的望向对面的男人好吧,自家老公确实长了一张祸水桃花脸宇文熠城显然同因为船舱外的那个不速之客而冷若冰霜的一张俊颜,直到对上她的时候,曜黑眼瞳中方才有了丝丝的暖意,温声道,“我出去看看”看到男人说出那一句“我出去看看”之时,眼底一瞬划过的锐利寒芒,白冉冉在心中默默的为外面的那个女子点了根蜡烛。“乖”宇文熠城伸出大掌,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在这儿乖乖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随后,在女子光洁的额头上,印下轻柔的一吻,便走了出去。白冉冉抬手摩挲着被他亲吻过的地方,饱满艳丽的唇狠狠咬了咬那个混蛋宇文熠城,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分明一贯是哄宇文长乐之时的语气似乎最近,他越来越拿她当小孩子了白冉冉气的磨了磨牙,心底却是说不出来的甜滋滋的看到从船舱中款款走出的毓秀身影的时候,秦兰馨眼中明显的一亮,埋在胸膛里的一颗芳心,瞬时跳的飞快,晕生两颊,眼波流转,满满的都是欲语还休的倾慕,连一向被教导的应该矜持端庄的柔媚嗓音,都不由的带出难掩的欣喜,“越公子,真的是你”许是自己也觉察到了自己失了矜持,秦兰馨一张俏脸上顿时又是一红,含羞带怯般微微垂了头,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细的颈项,如弱不禁风的一根花、茎似的,嗓音中似有若无的洋溢着撩拨人心的春qing,“没想到,今日会在这儿又遇到越公子”语声婉转一顿,“算起来,自先前在集市上与越公子邂逅,再到昨日的酒楼偶遇,乃至如今的重逢短短数天,兰馨与越公子便遇到了三回”说到这儿,女子嗓音渐轻,像凉风中不胜娇羞的一朵莲花,“这算不算是,兰馨与越公子十分有缘”一壁说着,一袭嫩黄衣衫的娇媚女子一壁微微抬眸觑向对面的男人,眼底流波似化了一池春水似的,恰如怀春的少女,躲在屏风后,偷偷打量自己心仪的男子之时那种一壁矜持的藏着掖着,一壁又装作不经意的让那个男子发现自己的存在这样含情脉脉的姿态,尤其是由一个千娇百媚、艳若桃李的女子做出,只怕纵然是再不解风情的男人,也会不由的心神一荡,将三魂勾去了七魄秦兰馨心如跳鹿,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刚刚我们的船,是你撞的”宇文熠城冰冷如霜的嗓音,在周遭的宁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秦兰馨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在她明里暗里的一番剖白之后,对面的男人不仅没有丝毫的回应,反而一心只追究船被撞了这样不相干的小事儿,饶是她一向自诩聪慧,此刻也不禁有些微微的反应不过来,一时瞬觉自己的一腔痴心,仿佛尽付了流水一般秦兰馨微微羞恼。但身为一个自小被培养的极好的大家闺秀,她很快便调整了心态,顺着宇文熠城的话头,微曲侧身,行了一礼,从左肩到腰到裙摆再到足尖,一条水线流过般幽静娴雅、姿容娟好,“此事,是我家的船工不小心兰馨在这里,代他向越公子你道歉”语声一顿,女子轻轻抬眸,眼若秋水,望向对面的男人,妩媚嗓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真诚与歉疚,“发生这样的事情,兰馨自己心中也是极为难安如若越公子不嫌弃,兰馨想邀请越公子明日去我家中暂坐”“娘娘你听,外面这个女人真是好不要脸”船舱内,小桃一边往杯盏里添着茶水,一边愤愤的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起来,“瞎子都看得出来,陛下根本就不喜欢她,她还一次又一次没脸没皮的缠着陛下要奴婢说,方才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那个女人故意命人撞上了咱们的船,打算借机接近陛下罢了这不,眼下已经迫不及待的邀请陛下去她家了”白冉冉一壁满足的品尝着杯中清香四溢的雨前龙井,一壁津津有味的听着身旁小丫鬟有理有据的分析朗朗明月,茶香缭绕,佐以现场直播的狗血八卦还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这名叫小桃的小丫鬟,还真是讨人喜欢啊自从半年前,柔香跟随宇文彻回了西北之后,便是这小桃在她身边伺候了说起来,这小桃不仅武功高强,处事聪明伶俐,而且性格还十分的活泼,有她在身边叽叽喳喳,倒是缓解了许多白冉冉因为柔香嫁人远走之后的失落后来,白冉冉才知道,这小桃乃是宇文熠城一早便命人精心挑选的想到这儿,白冉冉心中不由的暖融融的。“娘娘,不如奴婢现在陪你出去,好好的教训教训那个女人,让她以后再也不敢缠着陛下”身旁的小丫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满脸的同仇敌忾。“不用”白冉冉倒还是一副悠悠然的模样,道,“人既然是宇文熠城招惹的,无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无论他是主动还是被动,都应该由他自己解决我们,只管在这儿看戏就好”闲闲啜饮着杯中清茶,白冉冉一张清丽脸容上,果然是一副端坐看好戏的兴致勃勃的模样。船舱外,秦兰馨已经说到“家父乃是此地的知府,一向求才若渴若是见到越公子你,一定会十分欢喜的”宇文熠城冷眼瞧着她含羞带媚般的样子,沁凉嗓音说出了他今晚的第二句话,“可惜我一点儿也不打算去拜访令尊大人还有,我也希望,这一次是姑娘你最后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秦兰馨所有未竟的话语,一瞬尽数被男人这毫不留情的凉薄拒绝打断,女子夭桃秾李般艳丽的脸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着,直到一张脸褪尽了血色,方才寻回了些许理智一般,开口道,“公子的意思是,以后再也不想见到兰馨了吗”说这话的女子,柔媚语声似不能自抑的轻颤着,仿佛这由她亲口推断出的可能,连她自己都不能置信。抬眸,秦兰馨怔怔的望向对面的男人,无限希冀着是自己猜错了可是,对面的男人却连正眼也未看她,只将一张冷峻侧颜对住她,凌厉线条,如霜如剑,如世间最残忍的所在,冰冷而无情秦兰馨一双美目中,瞬时浮起层层水汽,身如柔柳,似完全不能置信一般轻轻向后退了一步,眼中含泪,欲落未落的定定望住对面的男人,仿佛无限的凄楚与委屈,“兰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公子如此的厌恶”只可惜这样楚楚可怜的姿态,落在宇文熠城眼中,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激起半分的涟漪。男人嗓音如冰,心如铁石,“你错就错在自作聪明,觊觎一个你不该觊觎之人”尽管自市集初遇,她便对眼前的男人一见倾心,及至后来伪装成偶遇的酒楼再会,以及方才的撞船尽管她所做的一切,都莫不是在有意无意的向面前的男人表露着自己对他的一片痴心,但此时此刻,被他如此毫不留情的直白的指出这一点,秦兰馨还是不由的感到阵阵的尴尬和羞恼尤其是男人用的还是“自作多情”、“觊觎”这样近乎侮辱的字眼这与她一直以来的期待和设想,大相径庭,让她一时如何接受“是自当初市集初遇,兰馨便情不自禁的对越公子你一见倾心”秦兰馨一张俏脸雪白,编贝般的皓齿将一张红唇咬的娇艳似花,明眸凝露,仿佛明明不胜羞怯,却又偏偏强撑着勇气的望向对面的男子,使得整个人瞧起来既楚楚可怜的柔弱,又有一种叫人心怜的坚毅,“但兰馨不认为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宇文熠城凉声打断她的话,淬了浓墨般的濯黑眼瞳,不见半分的动容,“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但你明知我已有娘子,却还一次一次的处心积虑的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你不觉得这样的行径,很恶心吗”秦兰馨似完全没有料到,她心心念念的男人,竟用“恶心”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她对他的倾慕,一时如水的美目中竟有了几分真正的震惊和受伤,褪尽血色的艳丽脸容上,显出几许楚楚可怜的苍白,柔媚嗓音抑制不住的轻颤,“喜欢一个人,自然是希望能够跟他在一起,兰馨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语声一顿,女子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犹盛满晶莹泪意的一双明眸之中,忽而闪过一抹与她一直以来呈现出来的楚楚可怜的姿态不甚相符的怨毒,道,“越公子说自己已有娘子,所以,不能够再接受兰馨吗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船舱内,听到这句话的白冉冉,含在嘴里的一口热茶,终于忍不住喷了出来好吧,虽然他们如今身处的乃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朝代,但从一个女人口中,这样理直气壮的说出“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样的话白冉冉还是想说,姑娘,你还真是活生生的大写的一个直男癌那边,秦•;白莲花•;圣母•;直男癌•;兰馨姑娘,还在义正言辞的为面前的宇文熠城洗着脑,“越夫人若是果真为着自己的一己之私,而阻止越公子你再迎娶别的女子的话这本就算是犯了七出之条,是理应被休弃的这样的女子,也当不得越公子的喜欢”本书来自 品&书#网 :bookht2929785i



第301章 番外3

那边,秦•;白莲花•;圣母•;直男癌•;兰馨姑娘,还在义正言辞的为面前的宇文熠城洗着脑,“越夫人若是果真为着自己的一己之私,而阻止越公子你再迎娶别的女子的话这本就算是犯了七出之条,是理应被休弃的这样的女子,也当不得越公子的喜欢”“你怎知是我娘子阻止我纳妾,而不是我自己不想呢”宇文熠城凉凉打断她的话,目光径直掠过对面的不速之客,淬了浓墨般的寒眸,一瞬扫尽所有的冰冷疏漠,显得情深而缱绻,“我这一生,只喜欢我娘子一个人其他的人,就算是送上门来,我也不稀罕”秦兰馨怔怔的听着,每多听一句,脸色便白多一分,哪还有半点方才塑造的进退得宜、敢爱敢恨的大家闺秀的姿态船舱内,听着自家相公深情告白的白冉冉,清丽绝艳的一张俏脸上,也瞧不出来什么特别的情绪,惟有微弯的唇角,无法抑制的泄露着心中的旖旎喜悦宇文熠城转头对向面前的秦兰馨,“既然姑娘你这么深明大义,中意与别的女子分享所爱之人,那我也祝姑娘能够早日寻得这样一位三妻四妾、坐拥无数莺莺燕燕的好夫君”白冉冉正在喝茶,蓦地听到这么一句,没防备,含在嘴里的一口茶瞬时喷了出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就连一旁的小丫鬟都忍不住噗嗤的一声笑,暗暗为自家主子的威武霸气鼓掌秦兰馨更似全然没有料到她心心念念的翩翩贵公子,竟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还是对她妆容精致的脸容,顿时一下子煞白,似剥落的墙皮一般,原有的自矜与优雅,一点一点的褪尽,露出里面斑驳的底子,好不可怜宇文熠城却显然对她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自觉话已说尽,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秦兰馨处心积虑的谋算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寻到这样一个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虽然眼前的男人似乎明确的表示了他对她没有半点意思,但秦兰馨如何肯就这样死心眼看着宇文熠城就要离开,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伸手便挽住了男人的衣袖,唤道,“越公子”宇文熠城半拧过脸去,落在对面女子拽住他衣袖的纤纤玉手上的一双眼睛,如淬了寒冰一般,一瞬竟似含了杀意。秦兰馨只觉他目光中的冷戾似有实质一般,被他这样凉凉一扫,只觉遍体生寒,叫她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就连攥在他衣袖上的葱白玉手也不由的下意识一松宇文熠城面色如霜,甩了甩衣袖,就仿佛是沾染上了什么不洁的东西一般,秦兰馨瞧得一张俏脸更是白了几分,在他转身的一刹,女子忽而狠狠咬了咬唇,婉转美目里极快的掠过某种决断“越公子”女子娇怯而柔弱的唤道,焦急却又仿佛委屈到完全不知所措,叫人见之心怜。然后宇文熠城就看到她伸出手,似乎打算再一次挽留他,这个时候,她柔若拂柳般的身子,却不知怎的晃了晃,像是一时在船头没有站稳,整个人瞬时如乳燕投怀一般的向宇文熠城怀中跌去然后,宇文熠城在她扑近的一刹,施施然的向后退了一步秦兰馨似乎全然没有预料到竟会有如此变故,原本还笼着欲落未落泪水的一双楚楚可怜的美目,一瞬惊恐的睁大,原本就纤细的手指,大抵是因为急于想要抓紧点什么,竟显得有如骨瘦如柴的鸡爪子一般狰狞“越公子”只听噗通一声,投怀送抱未成的女子,终于华丽丽的摔下了船,落了水听到声音的白冉冉,立即兴匆匆的从船舱内跑了出来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为着看热闹呢“救命”秦兰馨在水里挣扎,眼睁睁的看着原本站在船头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在水里挣扎的男人,在见到那个从船舱内走出来的女子的一刹,眼底瞳色一瞬似冰溶雪化,那样像是要将人的一颗心都化了的柔情,正是她初见之时的一见倾心可是,一切也如当日一样,他的眼中,只看得到那一个女子,从来没有她,或许也没有任何人三月的河水,冰凉刺骨,渗进心底。直过了好一会儿,秦兰馨方才被家仆和船工救了上来,却是早已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白冉冉瞧着她嘴唇发白、牙关打颤的模样,正想着要不要好心的提醒她赶快回家休息去,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对面的女子近乎怨毒的剜了她一眼白冉冉骤然被瞪得有些发懵,却见对面的女子这会儿已经将视线转向了她身旁的宇文熠城,一双笼了雾气般的美目,一瞬变了温度,带些愤怒,又带些幽怨的望向宇文熠城,“越公子,你怎如此狠心眼睁睁的看着兰馨落水,却见死不救”面对她楚楚可怜的质问,宇文熠城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一双濯黑眸子反而戏谑的瞥向他身旁的女子,笑意盈盈而又一本正经,“我娘子善妒我怕我救了你,我娘子会不高兴”“喂”白冉冉不满,一双乌黑的眼眸瞪大着狠狠瞅了对面的男人的一眼,刚想反驳她才没有那么小气呢,但转念又一想好吧,若是他明知那个女人是别有用心、自导自演的为他创造“英雄救美”的机会,还一头栽进去的话她确实会不高兴果然,自己对他的独占欲,竟到了如此的地步吗一念及此,白冉冉自己都不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宇文熠城笑吟吟的瞧着她清丽容颜上慢慢浮起的可疑红晕,以及眼角眉梢那种明明又羞又恼还强撑着的模样,融在墨黑寒眸深处的宠溺柔情,暖的像是要化出来了一般。“就为着不想惹你娘子不高兴”秦兰馨一双眼睛都仿佛妒忌的发红,泡了水的柔媚嗓音,许是因为愤恨与不平,听起来有几分不受控制的轻颤,如气急败坏一般,“越公子就可以完全致人性命于不顾吗兰馨认为,无论做什么事情,越公子首先应该考虑的是顺从自己的心意”“我自己的心意”宇文熠城重复着这句话,清冽嗓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样性感。转眸,男人深深凝看向身旁的女子,淬了浓墨般的曜黑瞳仁,映出她的身影,满满的都是说不尽的情意,千丝万缕,绵密而幽长,一字一句,漫不经心的就像是在说一件如呼吸心跳一般稀松平常、自然而然的事情“我娘子的心意,就是我的心意”白冉冉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一瞬跳的飞快,像是被轻轻拨动的琴弦,无数的快乐,像是彩蝶翩飞,像是花团锦簇,像是漫天璀璨的烟火,从心底最深处涌将出来,弥漫着她,包裹着她,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轻飘飘的,如同浮在云端,满满的都是说不出来的快乐白冉冉抬起头,狠狠瞪了对面的男人一眼亏他们现在在外面,若是这样的话,传到朝中那几个犹不死心、仍拼了命的想要将自家女儿塞进宫的老臣的耳中,只怕他们会当场哭晕在朝堂上想想那副画面,白冉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瞬心里尽是甜丝丝、喜滋滋的感觉看到她笑了,宇文熠城也不由弯了唇角那样冷情的男人,此刻笑起来却是那么的温柔,仿佛全世界的柔情蜜意,一瞬都揉在了他的眼睛里一样,将身旁的女子紧紧包围着、簇拥着,仿佛除了她,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秦兰馨突然想到初见他之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她刚刚跟父亲吵完架,从家里跑出来父亲执意要将她嫁给两江总督的独子,以换取自己的前程但那人却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家中不仅姬妾成群,而且尤喜秦楼楚馆,四处拈花惹草,好不猥琐就是这样一个人,父亲却要将她嫁给他她自幼跟随祖母长大,祖母也一直以将来进宫为妃当做目标来培养她的,她自己也坚信,以她的才貌,她的聪明智慧,只要能够进宫,将来荣宠必不会少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竟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当今陛下早已明言,此生除皇后之外,绝不再纳妃听说朝中原本有不少同样想着将自己女儿送进宫的老臣,曾经竭力劝说过陛下不可独宠一人,应广纳后宫,结果都被陛下一一驳回,有那种犹不肯死心、甚至想要利用各种手段硬生生的塞各种女子进宫的,到最后,轻则被罢免,重则流放甚至被砍,经此一役,朝中再没有人敢“谏言”陛下选秀纳妃当得知自己此生都可能再无进宫的机会的时候,秦兰馨不是不失望的。嫉妒的同时,她又是如此的羡慕那个能够得到陛下独宠的女子且不论那人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便是普通的男子,又有谁能够做到一生只爱一个女子呢所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甚至从来不敢期许过那样的感情可是,她又是如此的不甘心。不甘心一生都交付给一个明知根本不可托付之人身上。那一日,跟父亲反抗无果之后,她心情极郁郁,甚至连丫鬟都没有带,一个人茫然走在集市上,却没有想到,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前,竟会让她遇到他那是个卖女子饰物的小摊子,一身锦衣的清俊男子,毓秀挺拔的身影,在人群中如芝兰玉树一般,而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支应当是从摊子上选的、式样别致的玉钗,替身旁的女子簪发其时日光正好,照在男人丰神俊朗的侧脸上,将那原本刀削斧砍一般的冷硬线条,都仿佛笼上了几许柔和,俊美一如九天神祗。他那样认真的为面前的女子簪着发,仿佛普天之下,惟有这一件事是重之又重一般。人潮汹涌,那个男人的眼中,却仿佛只有那个女子的存在,周遭的一切,人与事,繁华与落寞,仿佛都被隔在了那两个人之外,仿佛天地之间,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彼此就是全世界,再也容不下其他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竟会用那样的眼神望着她,那样温柔、那样宠溺,那样的深爱就好像全世界都在她的眼中一样她就是他的全世界那一刻,秦兰馨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许是因为那个男人的相貌,他周身的气度,又许是因为那一刻他望着另一个女子之时的神情她不可救药般的爱上了他她甚至情不自禁的就走到了他的面前,拿自己看上了他送给他娘子的发簪,请他让给她当借口,以图接近他可是,当她近乎硬生生的横在他与那个女子之间时,他淬了浓墨般的寒眸,一瞬褪尽面对那个女子之时的柔情,变得冰冷而锐利,仿佛这才是他应有的真面目,而那些温柔也好、宠溺也罢,都只是在面对那个女子之时才有的。他甚至没有仔细的看过她,只冷冷扫了她一眼,清冽寒眸淡漠而疏离,就仿佛面对着任何一个打扰了他与他娘子逛街的不速之客一般,有一刹那,秦兰馨甚至相信,在那一刻他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曜黑眼眸充满着叫人不寒而栗的警告意味有一瞬间,秦兰馨甚至想要退缩,可是,旋即却是浓烈的不甘涌上心头,她不信,以她的相貌,她的聪明才智,会比不过他身旁的那个女子她坚信,只要有机会接近他,总有一天,他会喜欢上她那一支簪子,就成为一切的借口她编造说,她娘亲生前曾经有过这样一支式样类似的簪子,却被她不小心摔碎了,一直引以为憾,希望他能够将簪子让给她楚楚可怜的美貌女子,又是为着亡母的遗物,软语相求这样的情景,换作这世间的大部分男子,大抵都是无从拒绝的但是,那个男人却只淡淡回了一句,那支簪子他已买下送给了他娘子,概不相让他毫不留情的冷淡拒绝,令她觉得异常难堪,但她却又是那样的不甘心所以,她转向了他身旁的那个女子那女子有一双极干净的眼睛,即便不笑的时候,澄澈透亮的眼眸中仿佛也漾满了叫人舒心的笑意那是惟有真正过的幸福的人,才有的一种状态,从心底发散出来的快乐,无忧无虑,没有一丝阴霾看着她,秦兰馨忽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妒忌,突然从灵魂最深处疯狂的长起来。那是一种急切的想要取代,想要占有别人的人生的**,令她辗转反侧,令她抓心挠肺,令她不可抑的痛苦有所求,却求而不得,即是痛苦。她不知道是否她眼中难以抑制的焦躁与渴望泄露了她心底不可告人的隐秘,那个瞧起来不谙世事般天真的女子,竟亦同样拒绝了她她说,那簪子是她相公送给她的,而她又恰巧很喜欢,不能相让她还说,与其紧盯着早已经属于别人的东西,不如转而去寻找另一个她想,那一刻,那个女子一定是知晓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才会对她说那样一番话的她恼于她的通透,更妒忌她的好运她想,为什么,先遇到那个男人的,不是她为什么拥有这样宠她爱她的夫君的人,不是她她不甘心。亦不死心。所以,她费尽心机的制造了酒楼的偶遇,制造了今日的“意外”可是,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抛却了所有的矜持和自尊,主动的接近那个男人,到头来,却依旧只换来他的冷漠他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令人不耐的跳梁小丑,她所谓的一番真心,于他,却从来只不过是她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如同袖手旁观他人的是非于他,她秦兰馨什么都不是。他大抵甚至从来不曾记得她的名字。他的眼中,从来未有过她。就像此时此刻一样,他背对着她,站在那个女子的面前,温柔的帮她系着身上的披风,清冽嗓音,犹如这秦淮河上的三月春风一般,悠悠荡进这旖旎夜色里,“冷不冷天太晚了,我们回去吧”那个女子往外探了探头,似乎想要看看她,男人却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她的视线,然后,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夜风中传来女子绵软的一声低呼,“喂,宇文熠城”明明是受惊嗔怪的语气,却又是那样的快乐与甜蜜秦兰馨就那样眼睁睁的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她本能的想要追上前去,试图抓紧点什么,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却已经先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姑娘请留步主子希望这是姑娘你最后一次出现在他面前,若有下次,姑娘也不必活着了”男人硬邦邦的嗓音如同那秦淮河水一样冰冷,秦兰馨身子重重一晃,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一双似水明眸,一瞬如同被人抽光了所有的光亮,木然的望着那艘渐行渐远的船舶,心中一片凄惶而不远处的另一艘船上,一袭青灰衣衫的男子,伫立在船头,同样怔怔的望着那艘远去的船舶,河岸两侧的璀璨灯火,模糊了他温润面容,惟有眼中深深的思念与悲伤,那么清晰的映在夜色里,诉说着再不可言说的浓厚情愫本书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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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番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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