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携香校对版作者临剑》第7/339页


  包围圈逐渐在缩小,剑鸣声和喊杀声却在不断增大,战况越来越激烈,索命阎王身上的大小伤口已不计其数,而鸣剑堂这边也死伤了十数名弟子,双方都并不讨好。正当那数十道身影在空地上来回窜动交战时,有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小孩却是悄悄地站在不远处观看,那人正是韩副堂主的儿子韩夜。
  原来,小韩夜从空地上离开后,先在路上通知了自己的父亲,然后才去药堂拿止咳药给母亲送去,而后母亲休息了,他的妹妹又还没起床,百无聊赖的他只好又转悠到空地上来看热闹。小男孩呆呆望着大人们的打斗,心里既害怕又好奇,虽然他以前看过练武堂里弟子们的比武,但那仅是普通切磋,又怎能和眼前的生死搏杀相提并论呢?小男孩看那一地的鲜血、倒在血泊之的大人和断手残肢,身体越发觉得不适,夏日的风伴着血腥气味扑进这个男孩的鼻子,引得他几欲呕吐。这时,小男孩才开始后悔来了这里,便转身欲返家而去,只是他尚未注意到战斗的阵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往他这边移来,人群离他只有三四丈之远了。突然,一声怒喝响起,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握着同样染血的宝剑,从人群里冲了出来,直往外面逃去。
  “别让他跑了!”“血人”身后有人高喊着,但见人群里数十个身影散开,飞身朝“血人”追来。
  那“血人”自然是索命阎王。此时的他满脸是血,遍身鲜红,为了突围他已将气力用至极限,如今已是气喘吁吁、筋疲力竭,连身法也有些大打折扣,估计跑不了多少步就会被后面的人追上。
  也不知道是索命阎王运气太好还是韩夜运气太差,索命阎王冲出来便看到了返身正要回家的小男孩,隐隐记起那个孩子就是韩副堂主的儿子,而此时身后的鸣剑堂弟子马上就要追上来了,这种情况下,魔头想也没多想,径直就朝韩夜冲了过去。
  韩夜还在背对人群走着,不大想看身后的血腥场面,忽而却感觉背后刮起一阵风来,一只沾满鲜血的大手从后揪住了他的衣襟,把他拽过身来,紧接着,这小男孩又感觉有个冰凉的物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定眼一看,竟是一把沾满鲜血的三尺宝剑!
  “全都给我退后!”索命阎王左手抓着小男孩的衣襟,右手将龙泉剑架在他的颈前,凶狠地道:“谁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这个小鬼!”
  魔头此番举动引得众人一阵惊慌,而这其中,尤以韩风表现的最为激烈,这个平素十分冷静的高瘦男子现在竟然有些心急如焚了,他指着魔头大骂道:“无耻之徒!快把他放了!拿个孩子当人质,算什么好汉!”听到声音,众人皆望向韩风,但却对他这反常的表现一点也不觉意外,因为那个被挟持的小孩是他的儿子啊!
  索命阎王见韩风那焦急的样子,心知手上抓的果然是他儿子,不由得庆幸自己抓了根救命稻草,便冷冷一笑,对韩风道:“我为什么要放了他?只许你们使阴谋诡计,就不许我挟持小孩了吗?”
  韩夜被索命阎王完全控制在手里,只能转头看着这个面目可怖、黑脸带血的男子,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浓厚血腥味,心里生出一股莫名恐惧,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韩风见他孩子那瑟瑟发抖的样子,说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但就在他心急地要冲过去时,大哥司徒胜却一手拦下了他,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然后便对索命阎王沉声道:“魔头,鸣剑堂内现已布下天罗地网,以你的伤势,要逃走是不可能的了,你若先把手里那孩子放了,或许我们还能考虑给你留条活路。”
  “少来了!”魔头左手依旧抓着男孩的衣襟,右手握着的剑一扬,怒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这小鬼要是放了,我还有个屁活路!我已经上过一次你们的当了,别指望我还会上第二次!”魔头说罢,继续挟持韩夜,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对跟上来的众人说道:“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这龙泉宝剑吹毛断发,万一弄得我太紧张了,手一抖,这小鬼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司徒胜知道索命阎王心狠手辣,也知道不能拿侄儿的性命开玩笑,于是低声对身边众人道:“别跟得太紧。”
  于是,众人始终与索命阎王保持两三丈的距离,同时准备在他松懈之时,一举夺回韩夜。但索命阎王为了逃命,可算是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一面观察着四路的情况,一面往后退,直退到了鸣剑堂的大门口。
  到了这里,索命阎王本来还想把手里的男孩往众人身前一推,然后借机逃跑,但他转念一想:“司徒胜、韩风这些混蛋把我害成这样,我决不能便宜了他们,看韩风那心急的模样,索性就把这小鬼掳走,以泄我心头之恨!”想到这里,索命阎王那只揪住韩夜衣襟的左手松开了,继而盘住韩夜腰部,然后一个转身、双脚一蹬,便带着韩夜往鸣剑堂外的树林里飞跳出去。
  众人原先都以为这魔头利用完人质后,应该会把人推过来逃命,带着人跑反而跑不快,谁知这个魔头出乎常理地硬是抱着孩子跑了,众人愣了愣,不由大惊。
  此时韩风白净的脸上已满是焦急,他握紧拳头手指门外,喝道:“快追啊!”
  众人闻言,纷纷从门口追了出去,但索命阎王这次逃命用尽了全力,纵然带了个小孩,却也跑得很灵活,在门外树林里绕来晃去,很快便离了众人视线。
  却说那索命阎王带着韩夜绕向西边,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路,而他怀里的那个年仅十二岁的小男孩起初还十分害怕,渐渐地又愤怒起来。是的,这个可恶的黑脸男子把他带离了鸣剑堂,一想到今后再见不到爹娘、见不到妹妹、见不到云梦,他能不愤怒吗?
  小男孩越想越气,愤怒盖过了恐惧,他大叫道:“坏蛋!放开我!”言毕,他用手想掰开腰间环着的那只沾满鲜血的大手,但是他一个懂点皮毛功夫的小孩,能掰得动魔头的铁臂吗?小男孩尝试了很多次,到后来还用小手去捶打黑脸男子的手臂,但除了自己手疼以外,对方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终于,小男孩有些沮丧了,秀目中落下泪来,他哭喊道:“呜呜呜,我、我要回家!”
  其实索命阎王并非泯灭人性,很少杀害老弱妇孺,即便这次事出有因,他也没动过什么要杀韩夜的念头,只是见这孩子又哭又闹,索命阎王不耐烦了,冲他吼道:“吵什么!再吵扭断你的脖子!”
  这招似乎对年少的小男孩十分有效,魔头刚一吼完,韩夜就被吓住了,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低头抽泣。
  索命阎王见怀里的男孩如此伤心,不由得又一皱粗眉,静静心中叹道:“小鬼,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爹欺人太甚。”
  魔头抱着小男孩安静地赶了几里路,终究体力不支,放慢了脚步,他望了一下身后的树林,那里连一丝风声也没有,只传出阵阵蝉鸣和几声鸟叫,显然鸣剑堂的人暂时是追不过来了。魔头送了口气,他现在连身子也快站不稳了,只好用手在小男孩胸前点了两下,封了他的穴道,然后把他移到树下摆好姿势,自己则盘腿坐下,闭目运起功来。虽然他身上的小伤基本愈合、大伤也已经止血,但经过浴血激战和长时间快跑后,他已没什么气力了,体内的玄元真气也耗损了不少,再不运功恐有危险。
  小男孩靠坐在树旁,身体不能动,口也不能说话,很是无奈和烦闷,心里也不知把这个魔头咒骂了多少回,可除了精神上得些安慰,也只能望着他干瞪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等索命阎王调息得差不多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树林中隐隐有火光传出,索命阎王知道鸣剑堂的人已经搜到这边来了,于是把树旁的小男孩扛到肩上,又继续赶路。
  大概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索命阎王终于跑出了树林,逃到一座不算很大的山上,并在山上找到一个山洞。索命阎王发现这山洞洞口只有一人高、两人宽,上面长满了爬山虎,而洞里面尚能容纳六七人同坐,总体上还能用来对付一晚,因此,这个黑脸男子把肩上的小孩背进去放下,解了他的哑穴,却让他仍不能动弹。
  “大坏蛋!你不得好死!”韩夜被憋了许久,如今嘴巴能说话了,还能不骂魔头两句?只是刚骂了几声,他的肚子却突然咕咕直叫了,从早上到现在,这个娇生惯养的小男孩还没吃过饭,他皱着清眉,便不想说话了。
  黑脸男子看也不看韩夜,只是站在洞口背对着他,月光从洞外投了进来,黑脸男人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在月辉映衬下更显昏暗,只听他道:“小鬼,我现在去取柴火和食物,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有什么事……”魔头本来想说“有什么事大声叫我”的,但又觉得这样太过关心了,所以话说了一半却没继续说下去,身影一闪,人已经消失在洞口……
  与此同时,在鸣剑堂议事大厅中,三大堂主、门内元老以及部分精英弟子正在布置搜索事宜,而上次一同议事的那个玉泉道长也赫然在内。
  司徒胜听了搜索结果后,面色很是凝重,他扫了一遍大厅前的弟子们,然后对右座上愁眉不展的韩风宽慰道:“老二,你切莫心急啊,那魔头身负重伤,带着侄儿绝对走不了多远,我们只消把搜索范围扩大,再耐心寻个几天,应该不难找到。”
  自从早上儿子被掳走后,韩风便不吃不休地一直带着人亲自寻找魔头的踪迹,经过一天的激烈武斗和劳累奔波,这个中年男子平添了不少白发。做大哥的司徒胜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不忘多安慰自己的二弟,而他二弟却黯然失神地道:“魔头心狠手辣,夜儿恐怕已遭了他的毒手,即便他不杀夜儿,可夜儿终究还在他手上,就算找到了,也不过再次眼睁睁看着他逃掉……”
  “二哥!”性子最为直快的纪云见韩夜如此绝望,急声道:“哪怕希望渺茫也绝对不能放弃啊!说不定魔头真的没有杀他,只要我们找到他的所在,趁其不备把侄儿夺回来,那样不就……?”
  纪云话还未说完,韩风却是摇头冲他摆了摆右手,紧握着左拳道:“事情变成这样,过错全在我……如果我能管好夜儿,不让他到空地上凑热闹,索命阎王就不能把他掳走了!”说着说着,韩风这个七尺男儿竟是泪流满面,右手抹着面上的泪,愧然叹道:“我对不起韩家的列祖列宗,更对不起鸣剑堂那些枉死的兄弟啊~!”
  司徒胜见二弟情绪激动至此,赶紧从紫檀木椅上起了身来,走过去拍拍二弟的背,道:“老二啊,不要太自责了,发生这样的事,谁也无法预料。说到错,大哥也有错,不要把责任都揽在自己头上啊。”
  “是啊!”纪云从红杉椅上一下站了起来,紧随大哥说道:“二哥,大哥说的对,错不在你,在我!”纪云说着,右手大拇指往自己身上一指,道:“如果我当时叮嘱侄儿叫他呆在家里不出来,或许情况不会这么糟,我才应该负全责!”
  正当兄弟三人争揽责任时,只听一声“别争了”喊起,三人一看,却是紫檀木旁的山羊胡老道在说话,只见他一摸胡须,道:“还以为你们武林人士多有志气,遇到一点小事就自怨自艾!如今魔头从贵派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走了,这种事传出去,必令贵派的声望大打折扣,你们那些武林同道也会借机责难,何不亡羊补牢呢?”
  司徒胜深深叹了口气,恭敬地对道士说:“道长教训得是,是我糊涂了。”说罢,他又转向韩风道:“二弟,你也别太灰心,这几天我会多派人到附近城镇打探情况,一有魔头的消息便马上告知于你,你现在自责也于事无补,对吗?”
  韩风把眼轻轻合上,微微颔首道:“我明白,鸣剑堂尚有很多事等着我来做,我会静候消息的,至于我夫人和女儿那边……”
  “弟妹和侄女那边我已经派人通知了,说是你带着你儿子远行,一两天回不了家。”司徒胜说着,把手搭到二弟肩头,叹道:“弟妹重病未好,受不得刺激,我自会派人照顾她的,为了不让她起疑心,这几天你就住在练武堂那边吧,有其他弟子替你保密。”
  韩风对大哥的安排没什么异议,只是怅然道:“大哥有心了。”
  于是,鸣剑堂上层人士把事务详细地布置了一遍,待交待完后,众人便纷纷离开了议事大厅。韩风是最后一个走的,他走在大厅前的石阶上,低头出神地想着什么,突然又停了下来,抬起头,在石阶上若有所思地遥望远方的夜空。今晚的夜空有些静谧,明月悬在当空,周围的星星却有不少被夜云遮住,月亮伴着周围的点点星光,透出一丝苍凉。
  “天上的各位神仙,你们若有灵,请保我儿无恙吧!”月光下,蓝袍男子的白面更显憔悴,他带着无尽的忧愁和哀伤,一步步地在黑暗中隐没……
  注释:
  ①“琼华、悬圃、天墉、阆风等派”——昆仑八派,即昆仑、琼华、悬圃、阆风、天墉、紫翠、玉英和碧玉堂,正对应赤天的八座神明建筑。
  ②“太上玄元皇帝”——唐高宗李治追封太上老君之封号。《旧唐书·高宗纪下》中有云:“﹝乾封元年﹞二月己未,次亳州。幸老君庙,追号曰太上玄元皇帝。”


第六章 善念
  在那不知名的山洞外,幽幽火光已经生起,索命阎王在烧得不算太旺的火堆两旁各插一条树杈,然后把刚从外面捉来的山鸡拔毛开膛,用树枝串起,架到树杈上烤了起来。过惯了江湖飘零的日子,也在野外露宿了很多次,索命阎王身上总不忘带一包盐巴和一袋美酒,只见他一边翻转树杈上的鸡肉,一边往那上面撒盐巴,时不时还从腰间取下酒袋,放到嘴边抿两口酒。
  虽然火不大,但用来烧烤却刚刚好,没过多久,鸡皮渐渐变得松脆、鸡肉渐渐变得金黄,烤鸡的香味四处飘散,魔头黝黑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快意,但见他拿起酒袋,将美酒倾倒在口里,含着酒,然后“扑”地一声往焦黄的鸡肉上一喷,原本的小火顿时旺盛起来,在静谧的夜幕下跳起了熊熊的舞蹈,酒香鸡味愈发地浓厚,也传进了洞穴里那个小男孩的鼻子里。小男孩吞了一口唾沫,肚子也快饿瘪了,可是手脚因被点穴而酸麻得不能动弹,只能在香味的刺激下痛苦地煎熬着,那种感觉很是要命。
  魔头把串着鸡肉的树枝从架子上拿下来,凑到鼻子前嗅了嗅,黑面顿时舒展,看着那诱人的烤鸡,他正要一口咬下去,忽然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洞穴,想起了洞里的那个小孩,于是,他站起身来,左手握着烤鸡串进了洞穴。洞穴里显得有些昏暗,借着月光,索命阎王看到角落里有个小小身影在微微抖动,似乎在低声抽泣,这个魔头心里到底还是软了,走到小孩面前,替他解了穴,也不忘刻意绷着脸骂道:“哭什么!娇生惯养的小鬼!”
  韩夜揉了揉发酸的手脚,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但目光却一刻也没从那只烤鸡上离开过。索命阎王见小孩那副模样,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凝神回顾一阵,然后爽快地把手里那串烤鸡给了韩夜,道:“拿去!”
  小男孩一天没吃东西,先前又憋了那么久,早就饿疯了,见索命阎王肯把烤鸡给他,还不马上扑过去狼吞虎咽一番?那烤鸡着实香脆可口,上面还透着一股醇正的酒味,直叫小男孩吃得忘乎所以,而索命阎王看到小男孩那副无所顾忌的吃相,心里竟油然生出几许欣慰,口里却道:“小鬼,别以为我很想帮你,只是你要饿死了,我就没有报复的对象了,懂吗?”尽管索命阎王知道小男孩吃得正欢,根本不会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但这个杀人魔头还是想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
  “唔……”忽听一声沉闷的呻吟响起,原本已经转头的索命阎王又回过头来看韩夜,却见这小孩右手拿着吃剩一半的烤鸡,左手按住喉头,面色发青、表情痛苦,原来这小家伙竟吃得噎住了。
  此等场面,令向来面目凶煞的索命阎王也不禁乐了,只见他嘴角闪过一丝笑意,黑面舒展,从腰间取下酒袋,揭开盖子,递给噎得半死的韩夜,轻蔑地笑道:“小鬼,有水。”
  韩夜以为那真是水,二话不说,右手一把夺过那酒袋,把酒直往口里灌,终于把卡住喉咙的鸡块咽了下去,但与此同时,韩夜也发觉嗓子眼像要冒出火来似的,一股辛辣的酒劲直冲脑门,硬是把这小男孩呛得喷出一口酒水,摸着胸口,咳嗽不止。
  “哈哈哈!”魔头见韩夜那狼狈可爱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
  小男孩打出生便滴酒未沾,突然肚子里进了半口酒,脸和脖子便很快红得厉害了,但见他呛得满脸泪花、鼻涕直流,只皱着清眉、闭着眼睛向魔头骂道:“你、你这坏蛋!给我喝了什么!”
  其实魔头给他喝的不过是号称“辽东第一烈酒”的烧刀子①,初尝者感觉喉咙像被火烧、被刀割一般,故名“烧刀子”。魔头是个老酒鬼,烧刀子平时也就当小酒喝喝,谁知道韩夜如此不胜酒力,半口也受不住。不过,魔头是不会告诉韩夜这些的,他突然想好好戏弄一下这个孩子,于是笑道:“我给你喝的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当然是毒药!哈哈哈!”
  “你!”韩夜又气又急,涨红的脸上写满了怨恨和绝望,但细细一想,他又略为舒展秀眉道:“你说那是毒药,可你也喝了啊!”
  魔头不慌不忙地笑道:“我有解毒的办法,当然喝了没事,不然你这个小蠢货怎么会上我的当呢?”
  韩夜听了魔头的话,心中再也兴不起一点希望,他清秀的小脸上饱含仇意,右手怒指魔头,咬牙切齿地道:“你、你好可恨啊!先害我和家人分离,现在又下毒害我!我!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魔头把目光转到一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哼,我叫索命阎王,既是阎王,便是鬼的祖宗,你就算变了鬼又能把我怎样?”
  韩夜还真拿这个魔头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想到自己就要死在外面,再也不能回去见他相见的人,他心里就一阵酸楚,下唇压住上唇,“呜呜”地哭了起来。魔头见状,心中既觉好笑又觉怜悯,便伸手去抓韩夜手中的烤鸡,故作没好气地道:“你不吃鸡了?那拿过来给我吃!”
  “就不给你吃!”小男孩闻言赶紧躲过魔头的手,把烤鸡抱到怀里,背对魔头一边使劲地啃鸡、一边恨恨流泪地道:“我就是噎死,呜呜,也不给你这个坏蛋吃!”
  和这个天真的小孩在一起,索命阎王觉得似乎一辈子都未曾这么亲切过,望着韩夜那弱小的背影,昔日的杀人魔头顿时感触良多,心道:“他现在落魄的样子,和我当年又有什么不同呢?唉~!”
  洞外的月亮渐渐上升,到了顶端时,已至半夜。索命阎王喝了些烈酒便倚着洞壁坠入梦乡,而小男孩此时却望着洞外投来的丝丝月光,辗转难眠。也是,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的事,年轻的小孩又如何接受得了呢?
  韩夜望着洞外山下的树林,那里虽遍布淡淡的月光,却有不少昏暗的角落,仿佛黑夜中潜伏等待的妖魔,又好似阴暗处伺机害人的黑手,令小男孩韩夜心中有些发毛。但再多的恐惧也盖不住回家的殷切,韩夜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魔头,鼓足勇气,向洞外踮脚走去。
  小男孩刚跨出几步,忽听身旁一个冰冷的声音问道:“到哪里去啊?”小男孩转头一看,看到了正冷冷盯着自己的索命阎王:原来这家伙一直在装睡!小男孩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魔头竟如此狡猾,只好故作愁眉苦脸地道:“我、我想去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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