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先生全集.net》第29/1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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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你们”古太太因生气而哽咽，因哽咽而说不出话来了；随着的一鼓一瘪，她的绒毛衫也一胀一缩的。“你们你们无耻呵！我恨你们！”她扯下挎包，全力以赴地投向古先生的左臂――久而久之，她似乎只知道投这个人体部位了，然后，她哭着鼻子抹着泪，愤然而出。



古先生从未见太太这样怒过，他怕极了，猛一用力就从前台小姐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了。一拾起太太的挎包，他便直出酒店，飞跑于道。



“抓住他！他没有付账！”前台小姐呼喊，用了尖尖的女高音。古先生听到有人喊捉他，脚底生风，跑速立时加快了两倍。跑了一阵，估计没人会追上了，他便渐渐减速，心里倒有几分快活了――一千五百块钱，他不必掏了。他哪里晓得，人家其实压根儿在愚弄他。威严赫赫的市教育局局长曹不土先生，临走之时早有交待，让那几个酒店姑娘串通一气，强迫古中西先生付账玩玩，吓他一吓，而那位前台小姐哩，凭了她的一点机灵，来了个临场发挥，把戏演得更真更妙也更复杂了。



古先生止了脚步。他刚才飞跑的时候，掠过了一个他极熟识的女人的身影。他肯定她百分之百是他老婆。她一面抽抽噎噎的，一面晃晃荡荡在走路。“这下我惹恼她了，”古先生恐怖地想，“怎么得了！怎么收场啊！”又焦又急的他于手足无措之际，反反复复地抓摸起他的短脖子，一直抓摸到他能看见他太太的身体轮廓为止，却仍然是一个主意也没有抓摸到。现在他太太每前行一步，他的心跳就快一倍。



“啊，亲爱的太太！”古先生称呼的情意绵绵、亲热有余，可他太太权当没听见，气乎乎地同他擦肩而过。



古先生追上去，把挎包塞到他太太手里，古太太扔到地上。古先生拾起来再塞到古太太手里，古太太再给扔到地上。古先生拾起来第三次塞到古太太手里，古太太拎了包便砸他，专在左臂上。古先生挨砸的时候心里倒痛快，暗想他老婆砸了他气也就消了，女人家伤心了就图个发泄，发泄一完她又会对你体贴入微的。此乃古先生多年的经验之谈；他太太以往便是如此，这一次应该不会例外吧。



“古中西先生，”他太太因砸累了而停止不砸的时候说，“我真没想到，你也是这号人。我们结婚不到五年，你呀，倒真行，学人家搞外遇――搞。”



“搞外遇――搞？”古先生大为惊讶地说，表情委屈极了，可他太太以为他是装的。



“别假装了――别装得那么无辜！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真让人受不了！”古太太哭红的脸蛋儿泪流滚滚，“你想否认吗？否认不了！你你们厚颜无耻竟然公然当着妻子的面卿卿我我”说毕，古太太又砸了古先生的左臂一下。



“唉，现在的男男女女呀，感情真丰富四处留情”一位前头秃光、后头茂盛的长者慨然叹息说；他从古先生古太太身旁徐步路过，渐渐远去了。暗夜里，在路灯下，照出了他的细长细长的人影儿。



“老天爷呀，我是冤枉的。”古先生大声叫屈道，“我绝不敢做那种事的，亲爱的太太！你最了解我了，我的太太，我胆子最小了，没有太太你的允许，我连其他女人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啊。”



“是么？说得真好听！”是古太太的轻蔑之语；她揩了揩泪继续说：“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这些人啦，平时胆子也许最小，但一碰上那事儿，一个个胆儿最大。干起来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只图快活。我只是想不到，你也这样。我真想不到，你原来跟他们一样。”



“我没有。”古先生无力的挣扎了一句。“你想想吧，我的太太，要是真像你想的那样，我会发短信如实报告我的行踪吗？”这句反问倒是有着强大的说服力，古先生从中看到了和解的希望之光。



“所以你才更可恨！”古太太话一出口，古先生便万分失望了；他沉重地耷下了脑袋。“你那叫欲盖弥章！你料死我不会去找你的，如意算盘不知打得多响！亏我怕你晚上冻着，特地给你送外套你倒好！”外套古太太自个披上了。古先生这时火气正旺，他确也用不着外套。



两人缄默起来了。古先生低垂着头，又是无奈，又是憋屈，又是窝火。他太太爱新觉罗*如凤女士反倒由啜泣转为镇静。



“古中西先生，”古太太和缓地说，打破了缄默，“为了使你的风流之旅畅通无阻――离婚吧，我们离婚吧――我要和你离婚！”古太太无比激愤地喊了临末一句。



“妈呀！”古先生接着古太太也喊了一句，却是颤栗的哀号，仿佛天要塌下来了是怎么的。“就为了子虚乌有的事实在荒唐！”他背起双手，极度郁闷地做起往复运动。他心绪糟透了，急需排遣，所以见什么便踢什么，例如易拉罐、小塑料瓶、绿茶饮盒、剩有少量牛奶的小塑料杯等等，他全踢。待他把一小块断砖踢飞后不久，忽地传来了一声惨烈的哀叫，显然是有个背运者被踢飞的断砖击中了。古先生古太太忙跑去，近前一看，先就齐叫了句“嗳呀！”因为这个背运者不是别人正是华夏先生。多灾多难的华夏先生凭空又遭一劫，他的左小腿给飞来的断砖磕肿了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