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先生全集.net》第30/133页


华夏先生当时一出门诊部,忽而记起了古中西先生,猜想他可能仍在硕鼠大酒店,便欲去寻他,谁想半途里就碰到了。



爱新觉罗*如凤女士一见华夏先生,悲伤劲儿又来了,泪水就扑簌簌直流,她一面用薄薄的纸巾去擦,一面哽哽咽咽地说话。她一个劲儿只管哭诉,说古中西先生看似老实、貌似忠厚,实则行为不端、为人花心,因为他竟然背了妻子到外面去乱搞。她痛痛快快作过一番发泄,就哭着嚷着跟华夏先生说她要离婚。她说她恨死古先生了。



“离婚?”华夏先生吹了一口气,为古太太的决定大吃一惊,“天呐!这多严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要闹到离婚?”古太太适才选用了且哭且说的表述方式,这一在女性中十分常见的表述方式起码有三大弊病,一是语不成句,二是口齿不清,三是前言不搭后语,所以古太太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如果不把华夏先生仅仅听清的“离婚”二字算上的话。



华夏先生焦急的紧盯着古中西先生,指望他能说说清楚。古中西先生极度烦闷极度焦躁,他仍在踢脚,一不小心就踢到了花坛,疼得他抱着脚作单腿跳,并且喔喔直叫。古太太就在一边幸灾乐祸,骂他活该,可见惹恼了的太太近于悍妇。



“究竟为什么呀?”分外焦急的华夏先生第二次问。只听说要离婚,却不知缘何离婚,这教华夏先生干着急。



脚痛一缓和下来,古先生就向华夏先生简明扼要地介绍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讲话时语气诚诚恳恳,声音哀哀婉婉,以给人――尤其是古太太――诚实、无辜、可怜的印象。他对着华夏先生说罢一句,接着就把头偏向古太太说第二句、第三句。他的短脖子在华夏先生与古太太之间来回转动。



“就是这样――整个情况就是这样,”末了,古先生说:“我是无辜的。我从来都规矩。、养我想都不敢想呀,哪里敢去做。我冤哪,老伙计,你要替我作证。”华夏先生说他能替他作证,因为他确实冤,他就替他作证了,好好劝了劝古太太。



“可他让人抱了,还抱得那么紧。”古太太固执地说,想起来就有气。



“但他说了,别人抱他不为别的,只是要他付账。”华夏先生思忖了片时又说:“怪了,真是怪了,账似乎不该他来付这很奇怪,今晚的事都很奇怪我稀里糊涂就进了一个陌生女子的房间”



“啊?”那对夫妇一齐张大嘴巴叫。



对于这一个由两个不同声音合成的“啊?”的深意,华夏先生起初颇感费解,后来忽然灵光一闪――伟人们都有这天赋――就明白了。他忙说他和陌生女子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他说她没有冒犯他,他更没有冒犯她。“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华夏先生反复强调这一点。这事关一个君子的人格,人格即生命,华夏先生觉得他非说清不可,否则他不能住嘴。等到他把“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这一句重复了一百零一遍的时候,古太太总算点了点头,信了;古先生见他老婆点头,他跟着也点了点头,虽然他对华夏先生的话抱有相当程度的怀疑。



一场看似不可收拾的离婚闹剧就此平息。勿庸置疑,那一位脑袋瘦、胳膊瘦、腿脚也瘦的人――华夏先生――是起了关键作用的。然而他虽然能挽回两人的婚姻,却不能阻止他表妹――爱新觉罗*如凤女士――对古先生的小小惩罚。她当晚没让古先生;古先生只得在客厅的沙发上过了一宿。究其缘由,据说是因为古先生让人抱了,而且还抱得那么紧。



第二天一早,古先生去了礼仪之家。为了中华君子协会的草创,他这几天很忙。又矮又小的蒙仁先生和他一样忙。



一到礼仪之家,蒙仁先生便说古先生鼻孔通气不畅,大概是犯上了轻微感冒,提醒他要多注意些。



“你很聪明――你的笨头笨脑是装的吧?”古先生不但不感激人反而来气了。在他看来,笨头笨脑的人哪能如此细心!何况他又不由得记起蒙仁先生向华夏先生表功的事了。“您说什么?”足足愣了三十秒,蒙仁先生呆头呆脑地问。他打一个哈欠,呆头呆脑味更浓了。古先生看得大笑起来,短脖子都笑红了。



大笑很快停止了。愁云笼罩了古先生。古先生忧心忡忡、满腹心事了。



“怎么办啦?我们招不到人。”古先生嘟哝道,“招不到人,中华君子协会怎么成立?哎呀,我的朋友会怪我无能的!”古先生又低低的嚷了一句,接着是他的一连串令人丧气的叹气声了。



这时蒙仁先生胆怯地说,兴许有个办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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