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先生全集.net》第33/133页




古先生又以异样的眼光瞟了瞟蒙仁先生,说蒙仁先生是个慷慨大方、顾全大局的家伙,因为他为了协会的建设,丝毫不计个人利益,甘愿为协会义捐五百元人民币,古先生说这是无私奉献的伟大精神。



蒙仁先生一听直恨古先生入骨。五百块呀,可以吃多少顿麦当劳,购买多少张彩票,又可以喝多少升世界上最著名的饮料――可口可乐:想着这些的时候,蒙仁先生在心中暗骂了句“他妈的!”



华夏先生一闻蒙仁先生为协会义捐了五百块之多,对他的赞语是一句连一句,蒙仁先生却只觉心里在滴血,脸上一副苦瓜相。古先生起先因自己算计得手而偷笑,现在见蒙仁先生这样,他笑得更无顾忌更放肆也更快意了。当然前提是不为华夏先生察觉。



写到这里,中华君子协会的创办用一句古语来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东风”自然是华夏先生去一趟民政局。他昨日吃了大苦头,身体也浮肿了,今早又奔忙一阵,他若不觉累不觉虚,那他就不是人了。好在他确是这么觉着的,所以他仍然是人。然而他是铁人。他本该好好睡他个一天一夜,再好好的鸡鸭鱼肉大补他个十天八天的,可他没有。雷厉风行的华夏先生是容不得事情拖拖拉拉的,他讲求的是“快刀斩乱麻”,所以他当天下午就去了民政局。像申请书、协议书、身份证、录取会员名单等等注册需要的东西,他一小麻袋全装了。他边想边装,生恐漏了什么。收拾停当,又问古中西先生和蒙仁先生他漏了什么没有。他们说没有,华夏先生仍不放心,便把刚刚装好的东西统统倒出来,一一清理一一核对,及至他确信无所遗漏了,他方起程。临行前华夏先生嘱托古先生物色工匠,以修缮修缮中华君子协会的中央办公机构――礼仪之家。



华夏先生来到民政局,步入办公大厅,见有好几个窗口,便向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询问,承蒙老先生开口,华夏先生方认准对号的窗口。窗口附近人头攒动,你拥我挤,远看就像一堆蛆虫。华夏先生觉得他们该排队,这时候他恰见一个智力未开的顽童在玩耍一个扩音器,他便向他借用。小男孩光撅嘴,偏偏不给,还洋洋得意地故意摇晃扩音器给华夏先生看。华夏先生试着往兜里掏了掏,意外的掏出一颗软糖,于是小男孩去接软糖,华夏先生去接扩音器。把口对准扩音器,华夏先生极尽礼貌地请一干人等排队。正在拥挤中殊死相争的蛆虫们误以为华夏先生是民政局的一个不可小觑的在职官员,而他是在下达和蔼的命令,便纷纷排起队来。先人后己的华夏先生排到最末去了。



华夏先生虽在最末,但是他的一米七五的身高很有优势,故而他能轻易望见只从窗口里露出脑袋和部分肩膀的办公员。既然提到他,那么,我们照老一套,也给他画画像。单从面貌看,他是个荒谬而可笑的家伙。他的脸形极不规范,或者说,他的脸多少长得有些别出心裁:那脸的横向宽度要比纵向高度尺寸大(仿佛是有人要撕开他的嘴把他撕成这样的),所以他的眼距比正常人大很多,鼻子也比正常人宽很多,连唇缝也比正常人长很多。简而言之一句话,假令你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脸,你的感觉必是面目可憎,决无其他。要是有人问他什么――“这里又不是咨询处!”他会这样回答。



“喂,办不了――缺乏证件。”只见他对一个眼睛刚刚高出窗台的矮身板人说。“下一个。”他又说,把头抬高了一忽儿。



“缺什么证件,请问?”矮身板人问,仍然占据着窗口。



“缺什么证件你也不先搞清楚了再来”



他适才口中的“下一个”把一堆文件从窗口的凹槽里塞过去。



“很遗憾,你缺证件,我爱莫能助。”这样表达了他的歉意后,他又抬头喊了声:“下一个。”



“妈的!昨天就听你说缺证件,今儿带来了,怎么还缺?你要我跑几趟?”那人恼羞成怒了,“什么东西!老子不办啦!”一转身就闪出去了,嘴角骂声不断。



轮到华夏先生的时候,他简要表明了他此行的目的,然后把相关材料一件一件往里递,等递到他本人的身份证的时候,办公员两肩一耸说――“不幸啦,长胡子先生,非常之不幸,你的身份证过期了咳!瞧瞧你那副头发,再瞧瞧你这胡须太有型啦,剪掉再来吧不是什么痞子都能在这照相办证的。”



华夏先生的头发乱蓬蓬的如菁草,加之久不清洗,竟无辜地给人看成了痞子。



排他后面的一位告诉他,挨着民政局即有一家理发店,华夏先生便往那里赶去。



理发店安装的蓝色玻璃门合拢着,华夏先生握住门把手往里推门。店子里统共两个人,异性,一男一女。其时那男的正用一只手那女的的一条,虽然隔着深黑色丝绒裤,却也摸得那女人又是轻声叫唤又是低低的嬉笑。华夏先生进门时,恰巧就撞见了这一在他是不堪入目的一幕,但他猜想他们应当是夫妻。“这对夫妇,真是,也不挑个时候和地方”除了在心里有些责怪――责怪两人冒冒失失外,华夏先生无话可说。他虽是道德的化身,但夫妻的事,他总觉不便去干预。当有些夫妻的行为在众目睽睽之下过于露骨和放肆而该去干预的时候,我们的华夏先生却躇踌多虑、举棋不定了,充分暴露出伟大人物伟大之外的渺小之处。悲哉,华夏先生!连你竟也不能十全十美!



男的见有人进门,从容自若的收回了手,笑脸嘻嘻的说了声老生常谈的“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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