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先生全集.net》第45/1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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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华夏先生的招呼使老者移开了面罩，于是一张老脸便呈现出来；那脸膛四四方方的像端菜的盘子。“哎，老先生，我们要补胎。”



老者一声不吭地走近华夏先生的单车。他面孔生硬，冷漠，仿佛十几年没笑过。倘若他在这儿生意惨淡的话，那必是由于他这张脸的缘故――它把顾客全吓跑了。他走至车前，先就绕着单车转起了圈子；他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最后还摸了摸，然后他以怀疑的口吻问：“您确定是补胎，而不是卖废铁？我们这里兼收废铁。”



“当然是补胎。”华夏先生差点儿动怒了――他难以忍受别人说他使用了八九年的单车是废铁。



“好吧，你等一等。”老焊接员极其冷淡地说，随后把双手围成了个传声筒，转身对着铺子连喊了三声，于是一个脸上、手上、衣服上全有机油的补胎员（他仿佛吃机油长大的）就出来了。老焊接员则又去干起焊接的活儿。



补胎员打开一个木匣子；匣子里的扳手、起子、小铁锤、刨刀、小瓶的万能胶、条状红色橡胶等等补胎需要的东西全被有条有理地一一取出。之后，他把单车不当回事的倒了过来，并拨动后轮，后轮就吱吱嘎嘎地旋转起来。



“这很要技术的吧？”华夏先生在一旁问。



“给我一套工具，我也会，先生。”素儿插话说。她一插话，补胎员就去细瞧她。“哇呀！美女呀！”补胎员睁大眼睛说，似乎是有点儿情不自禁。



“她的确是个美人儿，小伙计。”华夏先生说，一面微笑着朝他的女秘书看了一眼；女秘书呢，反把头故意扭到一旁，佯作不知。你们知道，年轻女子们是常常这样的。



“先生，您是个浪漫的家伙，”补胎员一边说，一边使力的撬轮胎。“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骑单车兜风――和您的风姿无限的爱人――别有一番情调吧？”



“爱人？是说她吗？”华夏先生指指素儿。



“您以为我在说刚才路过的那个？”刚才路过的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华夏先生当然知道不会是她。



“秘书！小伙计，她是我的秘书！事关一个姑娘的名节，我得澄清。我再说一遍――我发誓，她是我的秘书，不是什么爱人！”华夏先生神色庄严地说。



“秘书？啊，那就更有罗曼史了，先生。通常来讲，男上司和他的女秘书总会发生点什么的。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闭上你的烂嘴，专心干你的活吧，吃机油的家伙！”这话当然不会出自华夏先生之口；它是素儿姑娘说的。素儿姑娘因此被华夏先生说了句“说话注意礼貌，素儿。”



华夏先生是不大懂得“罗曼史”这个词的意义的，所以他说：“的确如此，小伙计，男上司和他的女秘书的关系通常不一般：工作的时候他们是上下级关系；私下里他们却是朋友，是互帮互助的关系。”



在华夏先生以其独特的理解力发表上述观点的时候，补胎员已经在盯他了；一等华夏先生说完，他盯得就更厉害了，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呀！他想华夏先生要么是在装――装得多像呀，要么就像阿甘一样，活脱脱是一个白痴，所以讲了痴到极点的话。



“喂，XXX，你就不能让你的嘴停一停，让你的手多动动？你看你”藏在面罩后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补胎员的同时，老焊接员手里的活儿照旧在有条不紊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