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第31/49页
金瓶问:「开枪的不是屋主?」
「他懵然不觉,只知道一张画不翼而飞。」
「那张画呢?」
「在我处。」
金瓶轻轻说:「凶手不在乎那张画。」
「谁派你去取画?那张画市价只值十多万美元。」
金瓶轻轻把大卫之星的事告诉他。
沈镜华蹬足:「真笨,一张画或一千张画,失去拉倒,一个人一个民族只要争气做得更好,忘记过去,努力将来,哪怕给人看不起。」
金瓶说:「没有过去,哪有将来。」
沈镜华说:「这种时候,我不与你争。」
「请把画送到大卫之星去。」
「你肯定不是犹太人设计害你?」
「不,不是他。」金瓶没有怀疑。
「也不是他背后的人?」
「我有第六感。」
沈镜华重重叹口气,「那么,你精灵的触觉可能告诉我,是谁削去你半边脑袋?」
金瓶闭上眼睛不出声,一次失手,就遭人耻笑。
「我立刻叫人替你把画送去。」
他出去了,开门之际,金瓶听到走廊里有人说英语。
看护的脚步声进来。
金瓶睁开双眼。
「你的未婚夫对你真好,」看护声音怪艳羡,「衣不解带那般服侍你。」
未婚夫?他以那样的身份自居?
金瓶低声问:「我在什么地方?」
「小姐,你在伦敦圣保禄医院。」
金瓶大为讶异,「我如何来到这里?」
「乘私人救伤飞机赶到。」
原来沈镜华真确是她救命恩人。
「你是一位幸运的女人。」
金瓶轻轻说:「我想我是,我可否照镜子?」
金瓶只觉得头像有铁桶罩住一般重,她看到镜子里去,满头里着纱布,左脸颊狰狞地歪到一边,她看上去像个怪人。
金瓶没有尖叫痛哭,她轻轻走回床边,有点不知所措,终于默默坐在安乐椅上。
「你静待康复,一个人的相貌其实不重要,不过,如果真的令你不安,我们有极高明的矫型医生。」
金瓶不出声。
师傅一去,她整个世界瓦解,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师傅大能的力量。
自小到大,金瓶虽然一无所有,但她有美貌,这是极珍贵的天赋,她的面孔体态令人产生极大好感,因此生活上增加许多利便。
如今连这一点本钱也失去了。
一张黑色的雾网把她罩住,她混身战栗,四肢蜷缩起来。
她见过衰老的丐妇,一辈子上不了岸,既丑又脏,在人潮中拉拉扯扯,希望摸到一只半只钱包。
这会是她吗?
那枪手应该瞄得准一点,子弹最好穿过她的太阳穴。
医生进来,帮她注射。
他告诉她:「尚有液体积聚,需要再做手术疏通。」
她轻轻问:「我会否完全康复?」
「你身受重伤,能够生还已是奇迹,且头脑清醒,四肢又没有麻痹,实属万幸,小姐,请你振作起来。」
「我右边关节有不能形容的痛楚。」
沈镜华一直站在门角静静聆听。
医生说:「我们会帮你诊治。」
他与沈镜华轻轻说了几句话离去。
沈镜华说:「起来了﹖我们玩廿一点。」
金瓶笑笑,「谁敢同你赌。」
「你。」他取出牌来。
「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他神乎其技那样洗起牌来,那副纸牌像是粘在手里似的。
然后,他这样回答:「我爱的人,爱足一世。」
金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他有意思。
半晌,她问:「不必去看牢生意吗?」
他笑笑,「那是晚上的事。」
他每人发了两张牌。
「我先掀开。」一翻,果然是廿一点。
金瓶打开牌,也是廿一点,两人手法都像玩魔术一般。
一连好几次,不分胜负,都是廿一点,棋逢敌手。
沈镜华十分欣喜,「你的手腕如昔,值得高兴。」
金瓶谦说:「哪里哪里,彼此彼此,你也不差。」
他把纸牌推到一旁。
他这样恳求:「请振作起来。」
金瓶轻轻说:「求生是我强项。」
「那我就放心了。」
「我想与师弟妹联络。」
「现在不是时候,容许我暂时孤立你,康复后才与亲友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