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第34/49页


  那人说声谢,镜头挪开一点,可以看到玉露隆起的腹部。
  她已怀孕,且已超过五个月。
  片段中止。
  沈镜华说:「秦聪并非局外人。」
  金瓶默不作声。
  「你不是想脱离师门吗,你成功了。」
  金瓶心已死,脸色灰败,她再也不表示激动。
  过了很久,她问:「为什么?」
  「金钱。」
  「师傅没剩下钱。」
  「谁说的?」
  「律师。」
  「你师傅对金钱完全没有概念,她生前曾嘱秦聪购买证券,多年来不是小数目。」
  「在什么地方?我从没见过。」
  「她把证券随意放在抽屉里。」
  「我没有留意。」
  「你心中没有那件事,眼睛就不会看得见,证券放在一张用玻璃砌成的梳妆台抽屉里。」
  是,是有那样一张明镜台。
  「现在,都归到秦聪手中。」
  金瓶沉默很久,终于说:「我们三人一起长大,相亲相爱。」
  「人会长大。」
  「我仍然深爱他们。」
  「他们一早就背叛你。」
  「但,也不致于要取我贱命。」
  「知道他人有多么憎恨你,真是可怕的事。」
  金瓶说:「她想得到秦聪,秦聪想得到遗产,只需说一声,我不会争。」
  「这话,只有我一个人相信。」
  「我会伤心,但是现在,整个胸膛被掏空。」
  「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金瓶摇摇头,「随他们去。」
  镜华重复:「随他们去?」
  「镜华,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为着你的缘故,我已变成侦探。」
  金瓶一言不发,回到寝室,熄灯。
  一整个晚上,沈镜华守在门外,怕她哭泣,或是惊醒,但是金瓶睡得很好,呼吸均匀,似毫无心事。
  他并没有完全放心,他怕她压抑过度,反而影响情绪。


(七)

  天还是亮了。
  无论当事人心情如何,太阳还是照样升起来。
  金瓶转一个身。
  镜华握住她的手。
  她睁开双眼,像是要经过片刻才认得他是谁,「你没有回家休息?」
  他微笑,「有没有做梦?」
  「有,」金瓶说:「梦见自己在戏院门口徘徊等人,忽然看见一个赤脚小女孩向我兜售鲜花,我想替她整束买下,可是却忘记带钱……」
  「那只是一个梦,醒了有我陪看你,一切无恙。」
  金瓶轻轻说:「早上尚未漱口,口气难闻。」
  「是吗,我不觉得,也许,我俩到结婚的时候了。」
  金瓶轻轻抚摸他的面孔。
  「我随时可以结束生意,让我们躲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去度过余生。」
  金瓶微笑,「多谢你的邀请。」
  她沉默地看着窗外鱼肚白的天空。
  「在想什么?」
  「我真想不明白,一起起居饮食,一同长大,怎么会短短时间,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声音里只有遗憾,却一点怨恨也无,真叫人不安。
  「有一个叫岑宝生的人,找你多次。」
  「呵他是师傅的好朋友。」
  他忽然说:「我会成为你终生好友吗,如果会,未免太悲哀了。」
  「我要起来了,」金瓶同她自己肯定地说:「镜华,多谢你照顾,我暂时未能接受你邀请,我还有一点事要做。」
  「你要到什么地方去?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我会无恙,你毋需担心。」
  「你的头――」
  「我已配备金刚不坏之身,你请放心。」
  「齐天大圣在这世上生活也需资本,我替你存一笔钱到身边。」
  金瓶嫣然一笑,「你对我真好。」
  沈镜华把一张纸交给她,上面写着一个长岛的地址电话,「他们住在那里已有一段时间,省得你花时间找。」
  金瓶与他拥抱一下。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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